吞噬基因-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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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此时小肖跪倒在地，全身已经开始痉挛，他的手剧颤着想要抬起来，却又无力地垂下。音波攻击来袭之快只在一刹那间，就在危急关头，一双颤抖的手罩上了他的耳朵。
小宁的耳洞流出两股血泉，向他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反正我只有一只耳朵了，也不差……这一个，你说是吧？”
“小宁担心次声波。弗罗斯特快回来！”舒乔嘶声喊道。
弗罗斯特冲进来扯着嗓门喊道：“丹尼不见了！”
“把门关上！”舒乔吼道。




第73章　人类的路
弗罗斯特连忙冲向警报器，可是因他这一下耽搁，已经错失良机。
那阵刺耳的声音突然停止，众人耳中只留下轰隆的巨响，因为缺氧的缘故眼前依旧昏黑一片。小宁晃了晃脑袋，咧牙露出了满嘴的血泡。
他的内耳已经损坏，听不到那烦人的噪音所以一脸轻松，舒乔和弗罗斯特的脸色却是一变。
音束炸弹之所以可怕，绝不仅仅是因为这点噪音而已。它真正的杀伤力在于紧随其后的次声波攻击。
频率小于20Hz的声波即是次声波。次声波不容易衰减，不易被水和空气吸收。而次声波的波长往往很长，因此能绕开某些大型障碍物发生衍射。某些次声波能绕地球2至3周。
音束炸弹发出的次声波固定在4~8Hz范围内，由于频率和人体器官的振动频率相近，容易和人体器官产生共振，对人体有很强的伤害性，危险时可致人死亡。而且由于它的频率低于人耳可以接受的范围，因此等同于无形的杀手，往往能出奇制胜。尽管次声波下往往死状惨烈，因此曾一度遭到抵制，不过战争从来不容许弱者发出声音，音束炸弹最终被批准装备，成为较频繁使用的常规武器。
值得讽刺的是，由于芯片进化者体质上的增强超乎常人，内脏受损也能挺过去，因此音束炸弹对这类群体收效甚微，反而时常被使用在平民和体质较为孱弱的外星异种上。
只间隔了不到一秒，次声波骤然来袭。无形的声波宛如利刃割着身体，首当其冲的小肖小宁率先倒下，紧接着正向警报器跑去的弗罗斯特也仆倒在地。怜儿脸色发白，却是挺了两秒钟才倒下。
这样生死悬于一线的情况下，哪怕能重新启动警报系统让大门关闭，那慢得要死的速度绝对会让他们捱不住先一步暴毙。
“该死，不是说能防声波攻击吗？”舒乔的五脏六腑狂跳颤抖，全身血管突突直跳几乎快爆裂。
其实怜儿说的倒没差，高级储藏室的防声波结构主要就在那扇大门上。铝锂合金的可塑性极强，早年便已研发出隔音效果良好的材料。在这厚达半米的大门内是极尽复杂的蝼管结构（注1），复杂的结构阻止了次声波的衍射，将其进一步衰减以使其对人体不会产生致命影响。由于高级储藏室存放着最重要的物品，因此才会有这样的结构存在。但这样的高级储藏室蒙马特仓库也仅此一处。
要想使防声波攻击的结构发挥作用，前提是要把大门关上。但是假如大门关不上呢？舒乔果然不愧为黑狱区最富称誉的指挥官，急中生智的他抱着怜儿冲到了筑就大门的隔断墙的一侧，又把小吴小肖弗罗斯特三人逐一拖了进来。在这过程中他速度之快动作之敏捷，简直就像灵狐星兽的活殖细胞又复生了似的。
在这样做了之后，身体上那令人几乎崩溃的痛苦神奇般地消除，只剩下轻微的耳鸣和恶心，以及莫名的烦躁不安。然而这点不适对于之前的痛苦来说，已经是天堂与炼狱的差别了。舒乔宁愿被派往关摩塔星前线，也不愿再经历刚才那样的痛苦哪怕一秒钟。那实在是最没有尊严的死法。
舒乔这样的做法为什么能够阻挡次声波？其实道理很简单。在解除警报系统后，大门是朝两侧缓缓打开的，也就是说，当大门开启的时候，两扇门扉其实是掩藏在两边的隔断墙里头的。那么只要往这两堵隔断墙后头随意一站，就能收到防音波攻击的效果，而不必非得让大门关上。
这一时的急智让舒乔躲过一难，也因此让未来的人类军统帅没有提前夭折，让星海传唱的赞歌得以谱写。但这都要归功于这储藏室设计的奇妙。也许是设计帅未雨绸缪，料到了机械作用下缓慢闭合的大门无法应对突如其来的音波攻击，因此留下了这一个伏笔。也许这仅仅是一次设计上的失误，却阴差阳错地救了舒乔等人一命。
也许在另一个平行宇宙里舒乔没能想到这一个救命的办法，因此丧命。那么在他身后的那名少女想必也会接替他的位置，让历史的车辙继续推进吧。谁知道呢，这奥秘谁也说不懂。
舒乔浑身乏力，累得像条狗似的瘫坐在地上。他的左手边躺着小肖，舒乔懒得走动，随便把手按在他身上开始治愈。这一刻舒乔突然想到，当他发动黑死细胞的力量为别人治愈的时候，是不是也意味着黑死细胞在对方体内生根了呢？但是当时自己并没有接受那个五官阴沉的瘦子的治愈啊。
黑死细胞的事始终如一座活火山落在舒乔的心里，让他从此难以安宁。
接受舒乔治愈的小肖静静地躺在地上，眼皮突然动了动，却又继续装睡地沉寂下来。舒乔也不管刚才那样重的伤一时半会能否愈合，转过身去给弗罗斯特治愈，把他晾在了一边。
舒乔这样自在地为同伴疗伤，是料定了音束炸弹的威胁已经远去。事情本该如此的，当次声波消失后，整个蒙马特仓库里还活着的，恐怕就只有他们五人了，也许还得算上一个怪客丹尼。
但是舒乔再聪明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他想不到副官同时下令让年轻的飞行员刘夏投放了James…1型基因诱导器，而这对基因进化者来说是足以致命的伤害。善游者溺，善骑者堕，各以所好反自为祸。这一次的蒙马特仓库之行，舒乔过足了当夜行者的瘾，却也注定在劫难逃。
副官想得很明白，整个蒙马特仓库不可能只有一些普通的仓库看守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工作人员，也许还有一两个基因进化者，甚至趁着混乱前来浑水摸鱼的夜行者也不可不防。这些人体质超乎常人，噪音乃至次声波都难以将他们杀死。那么，就让基因诱导器来送他们上路吧。
联合军部有T6病毒子弹，联合政府管理的科研机构则有基因诱导器。联合政府一贯的处事方针，就是对别人的挑衅自然得投桃报李。今晚这一次亮相，也不乏有高层授意这一层原因。
当然联合军部也不是善茬，掌握着顶尖的武器力量的联合军部是人类生存圈的中流砥柱。参考一下国家时代忠臣弄权的历史，那么即使联合军部一向跋扈嚣张，也可以稍作容忍了。尤其是自星河时代以来，世家豪门拼了老命地向军队渗透，虽然有些削弱了军队的向心力，另一方面却也使得联合政府不敢向联合军部施展太多压力。
舒乔等人有幸见到了这两个巨头的一次博弈，只一招之下，联合军部的先发优势，转眼就成了后发劣势。而这一切都因为副官随意的一个决定：在处理军队内部的“家务事”时动用联合政府的科技产品，足以让杨利勇百口莫辩。哪怕基因诱导器性能比T6病毒子弹百倍适合于当下的环境，但也比不上政治风向的轻微变化，更让人胆战心惊。
身在这样的大时代下，也许风吹草动就能变成了轩然大波。不到历史消亡，星辰湮灭，没有人会是真正的小人物。
是的，星河时代若不是荣耀的开始，就将是祸乱的肇因。说不定人类就此消亡，也是从这个时代逐渐走上下坡路。
但若是人类能够把握机会——我的意思是，人类中的杰出者能够锐意改新，引领整个群体探索新的道路，而不是在芯片升级这一条路上渐行渐远的话，人类或许能重新成为星河中的霸主，不会沦为困于笼中的野兽（注2）。
副官犹豫了一下，从夹克内层的深处掏出一盒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迅速地掐灭，仿佛怕被人抓住似的。
星河时代抽烟就像是国家时代有了前科一样，是履历上的一个污点，正经的人都是不会抽烟的。虽然如此，那口烟还是在副官的口中停留了许久，温柔地抚慰着他的肺，最后才意犹未尽地吐出口，缓缓地飘散在空气中。
…………
注1：姑且把它视作孔洞拉伸的结构吧，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注2：阿罗舰报《外星战地195年季度报告》（星历195年第四季度特刊第210~325页）指出，星历195年三级以上芯片进化者阵亡比例为27％（108人），三级以下芯片进化者阵亡比例为17％（2823人），与5年前相比差异巨大。分析机构认为这说明外星异种有针对性地引导战略战术向消灭三级芯片进化者转变，会导致高级芯片进化者举步维艰，“成为星河中之中搁浅的战舰，铁笼中的困兽”。




第74章　基因风暴
副官拿出一盒口香糖，倒了一颗丢进嘴里，若无其事地向斜坡下走去。
“为了铁与血！”他的脑中回响着年轻的飞行员临死前那豪迈的口号，不知为何遍体生凉，只得连忙叫自己打住。
“别傻了，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从警探一步步爬起来，警长也干过，警督也干过，还进过军队，最后却也只能接受上头的安排，顶着一个重案科科长的头衔给后辈当副官。经历过这么多，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后头站着的老子罢了。那只不过是口号罢了，从事了某样行当，都未必是真的喜欢那样的工作，何况喊口号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再怎么激情澎湃，也改变不了过程和结果。‘为了铁与血’，联合军部又何况在什么时候实施过这口号了？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就是这样不明白世事的艰难。”
副官想到这里露出了自我安慰式的微笑。人若要骗自己，就算是雷都劈不醒他，更何况区区的道德感。而副官丝毫不会去考虑蒙马特仓库中的人，因为他随意的一个决定正经受着怎样的煎熬。
次声波过后来袭的基因诱导器是致命一击，毫无防备之下的舒乔再怎么能耐也无法抵抗。有趣的是，基因诱导器只对基因进化者起作用，也就是说，在席卷方圆1000米范围的基因风暴之中，会受到生命威胁的只有舒乔和弗罗斯特两人。
此时小肖“昏迷”，小宁重伤神智不清，怜儿和弗罗斯特都被次声波从内到外震伤了无法行动。即使他们在这一轮基因风暴中能够幸存，也难逃警方随后的搜捕。
所谓的基因风暴，并不是肉眼可见的沙尘暴之类的天气现象，而是指一种能对人体产生特殊作用、进而阻止基因能量在全身释放的瞬间电磁场。从这个角度来讲，基因诱导器与核武器有些类似，不同的是基因诱导器是有的放矢，不会对环境造成污染，并且从分类上来讲属于常规武器，否则莲华城也不会把它用来作为突发事件的应急准备。
如果瞬间电磁场只有截断基因能量的效果，还不能称得上基因风暴这个名字。它厉害之处在于通过基因能量的乱流，促使活殖细胞中隐藏的星兽基因进化，从而使基因链产生变异。
在制作活殖细胞的过程中有一个很重要的步骤，可以说也是最基本的前提，那就是捕获星兽，并取得其内核，从而获取基因链片段。内核中载有星兽的核心基因链片段，把它融入人类的基因链中，便可以部分获取星兽的能力，催生基因能量。但由于星兽和人类的基因相差巨大，大意之下会导致反噬（注1），直接吸收内核是不可取的。要想能量狂暴基因紊乱的内核加工成活殖细胞另有工序，这其中的过程联合政府秘而不宣，就算博学惊人的老爷子也不知道，因此舒乔更无由得知。而正因联合政府的垄断，活殖细胞才会纵出天价也难求，这也正是军部大佬会委托毛以明走私活殖细胞的原因——以整个星河数以亿计的人类基数，包括外星殖民地和外星前线，对活殖细胞的需求简直是天文数字，而活殖细胞却非取得联合政府的指标才可购买。走私活殖细胞，不仅是敛财的手段，更可以收买人心拉拢势力，而联合政府却会因为分配不匀而饱受非议。这就是题外话了。
问题来了，既然活殖细胞载有星兽的基因片段，那么是否会导致基因突变呢？答案是显然的。早在活殖细胞刚被应用的时候，人们的态度也如今天对待黑死细胞一样谈之色变，直到移植成功率稳定在90％时才逐渐被接受。但被活殖细胞修改过的基因链不再牢不可破，更多的进化意味着更多的风险，实际上基因诱导器便是特地为此设计的。没办法，只怪高级基因进化者太桀骜难驯了。
基因诱导器——瞬间电磁场——截断基因能量流通，产生基因能量乱流——利用星兽基因与自身基因并非浑若天成的缺陷，诱导基因突变。联合政府不愧是自产自销自毁的行家，这一招真是阴损到家，让人忍不住直想骂娘。
舒乔直到身体出现不适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作为曾经移值过活殖细胞的二级芯片进化者，舒乔太清楚这种修改基因链时从细胞深处传来的巨痛了。这巨痛能把硬汉疼得醒过来昏过去鼻涕与眼泪齐流，在屎尿里打着滚完成基因进化。除非他像舒乔这样，能用芯片能量提前将肛门括约肌变成紧闭的大门，“含苞的菊花”。
“那帮混账用了基因武器？！”舒乔的脑袋几乎被这个真相劈晕。
舒乔第一时间看了怜儿一眼，女孩正安静地躺着没有受到影响，显然她并不是基因进化者。至于小肖，他只更换了二级芯片强化体质，还没移植活殖细胞，基因链未被改动之下不会受基因风暴影响。
“舒……舒乔，基因基因……武器……”弗罗斯特努力鼓起被次声波震伤的肺部，虚弱地说道。
“我知道。放心吧。”舒乔握了握他的手，送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弗罗斯特看他还有心情安慰自己，放松之下舒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这种鼓励下属的作风，只是舒乔在领导抵抗军时培养出来的良好习惯罢了。
因为弗罗斯特有过移植活殖细胞失败被星兽内核反噬的经历，基因链首先解体重组，堂堂一米九高的爷们哭得梨花带雨，那双蓝色的眼睛瞬间变得比蓝蛇星兽的活殖细胞还要荧光迭现，光彩夺目。舒乔想到自己待会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同情心泛滥之下赏了他一记电弧，把他电晕了过去少受些折腾。
舒乔安了心，嘴角一抽搐正式迎来了基因风暴。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句豪言壮语还没说完，舒乔便像中了僵直术似的，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身边的弗罗斯特放出一连串响屁，空气中顿时飘着一股淡淡的恶臭。更惨的是这大屁股好死不死正在舒乔的头顶上，他没被身体的巨痛折腾死，倒被弗罗斯特的臭屁给熏晕了过去。
“这一定会是我人生中的一大耻辱。弗罗斯特，你的肠胃该清理了……”舒乔心中扑腾起一个念头，还没冒出个水泡，就跟他一起沉入了意识海深深的海沟里。
舒乔体内，红黑两色的血液突然飞快地流动起来，血液的浪潮像是听到螺号的召唤般疯狂涌流，仿佛基因风暴对舒乔的特殊血液别具优秀效果似的。人的血液流动的速度自有其定律，血液涌流只会让血管爆裂，身体随之受创。舒乔的器官在这冲击中满是鳞伤，呼吸急促短浅，转眼间心脏和大脑马上就要成为一堆无用的废肉兆示着死亡的降临。然而就在死神把镰刀举起的那一刹那，一股暖流突然流布全身，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创伤在暖流的作用下迅速愈合，甚至连已经死亡的脑细胞都恢复如初。
四通八达的血管中，代表着黑死细胞的黑色血液如列车般穿梭，提供着愈合全身的的能量。愈合能力再次捡回了舒乔的一条小命。
让人闻之色变避之唯恐不及的黑死细胞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