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基因-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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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慎说到最后跳了起来，唾沫星子喷了杨利勇一脸。杨利勇抹了把脸，好笑道：“哈，副指挥官？你丫在这儿吓我呀？告诉你我从小吓大的，长大了读的还是厦华军校，简称厦（吓）大！老子在关摩塔星前线立功的时候你还在警校里捡肥皂呢，妈蛋连个军校都考不上还敢在这里跟我横。七老八十了还只混上个警督的职位，现场指挥职务前还得加个‘副’字！老子看得上你还是个副指挥官，要是懒得理你了你连个屁都不是！哪凉快给我哪儿呆去，当心我一巴掌扇飞你！”
杨利勇这一连串冷嘲热讽歪说直骂憋得李慎满脸通红几乎脑溢血，险些就创下了进入星河时代后死于疾病的新纪录（注1）。几位警员默默地转过身去悄悄远离，恨不得离这两座活火山更远一些。
唉，杨警督和李警督共事也有不下十次了吧，怎么回回吵来吵去就是不见收手呢？众人心中哀叹道。
两人在那吵得脸红脖子粗，音束炸弹却一直整装待命。最终李慎还是迫使杨利勇让步，把投放时间推迟了十分钟。他又耍了个心眼，从拍板决定时才开始计时，总共拖延了二十分钟还不止，让可怜的飞行员在天上开着直升机心里七上八下。
看到李慎那得意的模样，杨利勇的属下都愤愤不平。然而一眨眼，却看见杨警督脸上分明露出了诡计得逞的狡诈笑容。
杨警督……和李警督的愿望是一致的，都是拖延投放时间？那他为什么还要和李警督吵得你死我活的呢？几名属下心里迅速地猜计起来。
原来杨警督是故意送他个人情，同时引开他的注意力，最终成功地让李警督放弃继续争执而成功拍板使用音束炸弹么？自以为猜中长官心思的家伙们喜上眉梢，得意得嘿嘿直笑。
而杨利勇却抬头望着蒙马特仓库那高高的塔楼，心中暗道：朋友，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就不是我的事了。不管你们是在里面做什么，尽快完成然后尽快离开吧。
舒乔几人在四号楼里焦急地四处寻找着3A57号柜，小肖大叫道：“舒先生，你听到警报里面的信息没有？他们要使用音束炸弹，那可是警备状态下才能动用的武器啊！难道来的是警督！？”
舒乔阴沉着脸，答案已经十分明显，没有警督首肯，音束炸弹这种拥有范围性杀伤力的常规武器不可能获得审批。刚才的防空警报已经表明莲华城进入了一级警备状态，然而这么快就决定动用音束炸弹，难道他们是连人带货一起拉过来的？即使如此，这样铤而走险摆出一副硬要灭口的姿势，是人都能看出他的居心叵测，难道那名警督这么笃定上边的人一定会保他？
舒乔心念电转间就把事情真相猜得八九不离十，实际上杨利勇确实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只是舒乔或许想不到，因为小吴等人的缘故，他刚刚躲过了一场可怕的灾难。
杨利勇是联合军部的人，而复国组织拥有军用雷达，小吴更扬言他们在军队里有人，那么杨利勇故意拖延时间要保护的是谁就呼之欲出了。同时动用音束炸弹又能保证事后无人知道他们在仓库里头动的手脚，这点则和小吴的任务有关。复国组织出这样大的血本，其目的之大可比舒乔只为五十份活殖细胞要豪爽多了。
“舒乔，有三十六个人进入了内部区域，而且移动的速度很快，他们一定有内部地图！”
“什么？”舒乔抢过电子地图，只见那三十六个光点在屏幕上迅速游走，那是全力奔跑下才有的速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有人在浑水摸鱼，把夜行者混进了警探里头。这样一来，进入仓库的警员就只有九十多人了，再加上在外围警戒封锁的人员，这次出动的警力最多只有两百多人，远未达到一级警备状态下出动的警力。考虑到指挥官是警督，这个人数还应该往上再翻几番。警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廉价，带着百来号人就光膀子上阵了？难道，那个警督是在……
“那个警督在非法动用音束炸弹！”弗罗斯特说出了他心中的猜测。多了一人跟自己持同样的看法，舒乔顿时觉得自己的推断靠谱多了。
只是，这未必也太疯狂了。这已经超出普通武装冲突的性质了，那个警督是在挑战宪兵队和军事法庭的威严吗？还有，他的副指挥官是怎么同意的？
宪兵队是能够整肃军纪的唯一队伍，连五大区的最高司令名义上都受其节制，整治区区警督更是不在话下。此间事了，涉事人员肯定要上一回军事法庭。李慎一时没有想到这些，难怪直到快退休了也只是个警督。
就在这时小宁叫道：“找到了，3A57！”
众人连忙向那跑去，就连刚醒过来的怜儿，都在舒乔的搀扶下走了过去。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道大门横亘在前头，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不是保险柜吗，怎么是储藏室？”
高达三米的铝锂合金大门巍然屹立，那厚重的质感明明白白地展示着自己的牢不可破。在看到这扇大门的时候，小肖的脸色顿时一变，眼中不知为何闪过一道狠厉之色。
“舒先生，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防护这么严密？”小宁问道。他的左耳受了伤，因此说话的嗓音有些大，几乎吓了站在他旁边的小肖一跳。
舒乔伸手抚摸着合金大门，脸色说不出的难看。怜儿温柔地把着他的手臂，轻声道：“怎么了？”
在目睹舒乔对自己的关心后，怜儿心中已经认定了他是自己今后的依靠。见到舒乔满腹心事，怜儿仿佛感同身受，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舒乔摇了摇：“没什么。只是难得碰到这样的机会，就这样放弃实在很不甘心。”
“为什么要放弃呢，是因为音束炸弹吗？”
舒乔点了点头。
怜儿疲倦地舒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这么快就认输了呢。难道你不知道蒙马特仓库的高级储藏室不单防火防磁，还防音波伤害吗？”
听到这话舒乔瞪大眼睛，连忙抓着她的肩膀道：“你说的是真的？”
怜儿柳眉轻蹙：“你弄疼我了。”
舒乔连忙放开手，抱歉道：“对不起，怜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被关在这里这么久，多少会知道一些情报吧。”怜儿按着肩膀说着。
“可你怎么知道这是高级储藏室呢？”舒乔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怜儿笑了。“难道你会眼热那些放在普通储藏室里的东西不成？既然是能让你看上的东西，必定是十分重要的，放在高级储藏室里也就不稀奇了。而且你看，那不是高级储藏室才会配备的警报系统吗？”
舒乔顺着怜儿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警报器闪着水蓝色的荧光，静静地待在大门的一角上。
“这既是解除警报系统的关键，又是眼前这扇大门的开关。只要将警报解除，大门便会打开。解除警报需要安保科主任的权限，我们没有权限，只能强行破解。”怜儿在旁说道。
舒乔闻言苦笑一声。这一刻他无比地想念老古，要是有他在这里该多好啊！这世界真他妈的命运弄人。
难道，再用芯片能量开一次锁吗，这么大的门会不会一下子就把自己榨干了？万一情况急转直下，黑死细胞会不会趁机入侵？想到那红黑两色的血液，舒乔心中犹豫万分。




…………
注1：星河时代因为体质强化和基因进化的缘故鲜少生病，目前纪录的保持者是星历143年5月4日死于急性肾功能衰竭的春田庆（男，43岁，生于泛亚地区东海岸）。至于致命原因相信诸位从病因上就能看出来了……




第72章　为了铁与血
众人围着警报器，水蓝色的荧光映在脸上，显得个个面目狰狞如同宣传海报上的外星异种，场面十分带感。
“试试能不能打碎。”小宁首先说道，举起袖珍枪呯地就来了一下，一旁的小肖甚至来不及阻止，真有成为神枪手的潜质。
子弹崩在警报器上反弹回来，枪神弗罗斯特闷哼一声，捂着胸口，显然是被流弹击中了。还好是威力不强的袖珍枪，否则这一枪下去不得冒出好大一个血洞？
堂堂枪神被一个二愣子打伤，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弗罗斯特冷着脸把手指插进伤口挖出子弹，显然是之前听了舒乔那句“弹头自己解决”的话，已经有所习惯了。舒乔一手摁在他身上，伤口缓慢愈合。
“咦，没用？试试大一点的家伙。”小宁说着换了把手枪。这回小肖反应过来了，连忙阻止他大开杀戒。
“别闹了。弗罗斯特，试试电子地图。”舒乔道。
弗罗斯特恍然大悟，忙把电子地图凑近警报器。警报器不为所动，似乎认不出这东西和自己本是一家。
“放在那水蓝色的荧光里头试试。”怜儿轻声建议道。
弗罗斯特依言而行，这一回总算有了起色。荧光像是活了过来一般骤然收缩成一束，而后在电子地图上扫过。众人屏息等待。
水蓝色的荧光转为绿色的光幕，上边出现几个小字：
通行！
权限：A级
开放区域：A区
接着一阵放行的警示音响起，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小肖率先走了进去，那性急的模样让人觉得仿佛他才是最想要那些活殖细胞的人似的。
“怎么扫了一下就开了？这是在扫二维码吗？”小宁在那捂着耳朵嚷嚷道。
大家都走进了大门，没有人理他。
“咦，这事有‘门’。”小宁说了一句自以为有趣的双关语，自己在那傻笑了半天。让小肖不得不怀疑，之前耳朵受伤时是不是连他的脑子也一起被打掉了。
“开放区域A，看来这里还有更深的区域，只是我们无法取得权限。”小肖道。
弗罗斯特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这不是废话么，惹得小肖一阵羞恼。身为华国复国组织成员，小肖对弗罗斯特这种金发碧眼的人种一向有些成见，以至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和他直接交谈过哪怕一句。
“希望在这A区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舒乔自语道。
弗罗斯特则不露痕迹地戒备着。舒乔已经告知他自己想得到的是活殖细胞，在这样大的诱惑面前，哪怕是兄弟也要反目，何况小肖和舒乔并不相熟，只是因为有杨老头这层关系而已。复国组织的名声谈不上坏，但也绝不算好。更何况杨老头并不是复国组织的全权代表，无论是小徐先生，还是那个素未谋面的老徐先生，都是能和杨老头平起平坐的人。不过弗罗斯特会对小肖二人起戒心，主要还是出自舒乔的授意。
这都怪小肖实在太沉不住气了，越到后头行为举止越发可疑。就拿刚才来说，小肖居然激动到第一个走进储藏室大门。如此城府浅薄，自然惹人猜忌。
而对于弗罗斯特是否可能叛变，舒乔不用担心——只要说出激活芯片的后患，弗罗斯特就得给大爷跪了，还不得乖乖听自己命令么。从根本上讲，舒乔是个多疑的人。在未能完全获得他的信任前，任何人都会是他算计的对象。
众人开始四处翻找起来。各个保险柜都有上电子锁，但当小肖拿出一个军用解码器之后，这一切都不再是问题。面对舒乔感激的目光，小肖自得地一笑：“杨老猜到舒先生会需要这个。这东西开保险柜还可以，开大门就没办法了。”
“杨老果然料事如神，忙中不乱。”舒乔笑道。
有了解码器，保险柜被一一打开，却每次都是失望，里头躺着的都是文件之类的东西。活殖细胞是何等珍贵的东西，又岂会胡乱塞在一个保险柜里？舒乔也知道这个道理，如今只不过想姑且试一试，不想上宝山却空手而还罢了。
其实通往B区的钥匙就在其中的一个保险柜中，只要一一打开迟早会发现。只是，舒乔他还有这个时间吗？
蒙马特仓库的大门处，杨利勇望着苍茫夜色中林立的仓库楼，久久不发一言。
“长官，该下令了。”一旁的副官提醒道。
杨利勇回过神来，淡淡地嗯了一声，问道：“我们的人都撤出来了吗？”
他用“我们的人”而非“所有人员”，话中含蓄地将警员和其他一些人区分了开来。副官闻琴声而知雅意，低声道：“长官放心，该撤退的都撤退了。”
杨利勇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下令吧。”
“是！”
副官一点头，正想退下，杨利勇突然叫住他，淡淡地道：“下次不用再特地多加一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好了，去吧。”
副官低声应道：“是。”再转过身时，已经是一身冷汗。
杨利勇虽然看似随和，但其实他驭下甚严。这也怪不得他，毕竟他年纪尚轻，上头的压力也很大。等他习惯了为军部做事，想必会轻松许多吧。副官心想。
他走到传令员面前，传令员向他行了个礼，而后退开。他拿起传讯器，说道：“飞鹰，这里是鹰巢，请回话。”
传讯器那里传来一个镇定的声音，年轻的飞行员回话道：“鹰巢，这里是飞鹰，请指示。”
副官呼了口气，握紧传讯器道：“刘夏，一切顺利吗？”
刘夏还是个不足三十岁的小伙子，真担心他会临阵乱了手脚啊。杨利勇正是壮年，也乐得用同样气血方刚的年轻人，这点身为下属的倒是不好去说什么。
年轻的飞行员语气一如既往地镇定，甚至可以说是冷血。“飞鹰已经到位。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展开行动。”
副官脸上羡起一丝笑意，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还是收起了自己最后那一点怜悯，不带一丝感情地道：“授权行动。James…1型基因诱导器合并入Yaro型号音束炸弹，攻击范围：作用直径1000≥1100米，进入参考点范围投放。”
“收到指令，飞行高度降至30米。十秒钟后投放。”
“辛苦了，人类会记住你的。”
“为了人类！”年轻的飞行员语气中终于起了一丝波动。
“为了人类，为了铁与血。”副官道。
行动进入十秒倒计时，此时杨利勇已经转身回了移动办公室，副官一人站在蒙马特仓库那高高的大门外。大火已经殃及变电室，整个输电系统陷入瘫痪。没有了那恼人的探照灯，身处黑暗的安全感如此令人熟悉。
突然从蒙马特仓库的深处腾起一股蓝烟，烟柱直飘散入云海，与深邃的夜空融为一体。副官好像顿然想起似的反身拔腿便跑，脚下带起尘土，跑上树林后的斜坡回首望去。然而这时已经晚了，蒙马特仓库深处燃着一团火球，绝望的惨嚎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就连执行任务的直升机也去得无影无踪。生与死的跨越只在一刹那之间。
到这时副官才真正松了口气，抬脚往斜坡上走去。杨利勇和李慎都没有出现，现场的警员一阵哀然，只有他一人泰然自若。
音波攻击来袭前舒乔等人还懵然不知，是怜儿首先察觉了异样，大喊道：“快关门！”接着小肖和弗罗斯特率先冲向警报器试图关闭大门，小宁和扶着怜儿的舒乔反而慢了一拍。两人都未料到对方会有这么快的反应，同时一愣。
这时弗罗斯特大叫一声：“糟了，丹尼还在外面！”
怪客丹尼始终昏迷不醒，因此在进入储藏室时，弗罗斯特顺手把他绑在了外头。
“那个无所谓的家伙，别管他了。”小肖叫道。
“不行，必须把他带进来！”弗罗斯特说着朝大门外冲去。
小肖才不管他的死活，伸手就要按下开关。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身子一颤，整个世界仿佛都倒挂着剧烈地旋转起来；他的头撕裂般地疼痛，心脏也像一面鼓般猛烈敲动，似乎就要从胸腔跳出来了。
一阵令人狂躁的声音透过墙面穿射进来，蒙马特仓库内的所有人如临大敌。
舒乔见识过1020号施放音波攻击时的厉害，那凄惨的模样令他心头一寒，连忙喊道：“快捂住耳朵！”说着便捂紧了怜儿的耳朵。怜儿反应也快，马上把自己那双柔荑盖在他耳朵上。
此时小肖跪倒在地，全身已经开始痉挛，他的手剧颤着想要抬起来，却又无力地垂下。音波攻击来袭之快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