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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唳狐媚-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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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无病笑道:“赵大哥客气,在下兄妹二人在此劳烦赵大哥一家,好吃好喝,心中早就过意不去了。赵大哥手头并不宽绰,怎好再让赵大哥破费,赵大哥还是做正事要紧,此事休要再提。”赵大郎好说歹说,辛无病终是不肯。
安芷馨见辛无病极力推辞,在旁道:“无病哥哥,赵大哥也是好意,你就应承了吧。”
安芷馨倒不是贪图小便宜,只是眼看冬天就要到了,辛无病身上还是夏天花如雪给他买的那套,经过这些时日颠沛,已经破烂不堪了。她早就忧心这个冬天怎么过,如今见赵大郎主动提出为他们添置衣物,如何不欢喜。
辛无病本来就很听安芷馨的话,见安芷馨如此说,看她的几件衣服也是夏天的,她身体比自己柔弱得多,早就该添置衣物了,就道:“赵大哥执意如此,小弟就却之不恭了,在下就多谢赵大哥了。”
赵大郎眉开眼笑道:“兄弟,这就对了,在赵大哥这里你还客气个啥,要是兄弟不嫌弃的话,这里就是兄弟你的家。”辛无病见赵大郎语气至诚,心里很是感动。
第二日起来,四个人高高兴兴地收拾打扮了一番,赵大郎夫妻抬了鱼,留下老母守船,领着辛无病兄妹一起向集市走去。
这集市是湖边小镇,名唤响溪。离湖边不近,四人紧赶慢赶早饭时才到,四人来到镇上,魏青见那响溪镇和桃源又不相同,镇子是那种典型的江南水乡小镇,四通八达的水网遍布,小桥、流水、柳树、乌篷船、古镇交相辉映,让人颇感心旷神怡。
只是那小镇上的人比桃源的人显得要贫穷很多,到处都是沿街乞讨的丐儿,辛无病心里不禁有无限的感慨,要不是遇到好心的赵大郎夫妻,自己和蕊儿的命运也不知怎样,多半也和这些乞丐差不多,赵大哥一家真是扶危救困的好人。
四人来到鱼市就被一群鱼贩子给围了起来,看来赵大郎在鱼市声誉极好,他的鱼很受这些鱼贩子的看好,两三下就把鱼卖出去了。
那鱼贩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头上挽了一个发髻,背上背了一个斗篷,脚上穿了一双草鞋,粗胳膊大手一看就是一个乡下的苦力人。
贩子边秤鱼边道:“大郎,你家老孺人的眼病可治好了?我识得一个郎中倒有几分本事,要不要介绍给你家老孺人?”
鱼市上的人都晓赵大郎是个孝子,凡是相交得好的友人都关心他老母的眼疾,帮忙打听良医的人也不少,赵大郎乐呵呵地答道:“不劳李三哥费心,我家老娘的眼病已经大好了。”
叫李三哥的贩子惊道:“你家老孺人的眼病可有些年了,不知是那位神医有如此本事?倒是不曾听闻。”
赵大郎正要回答,柳大嫂赶紧打断他道:“说起来远哩,是我家亲戚在京城托人找的郎中。”
那贩子连声称好,秤好鱼后就道:“京城的郎中自然比我们乡下的好,老孺人真是有福气。”又望着辛无病兄妹道:“大郎,这就是你家京城的亲戚吧?金童玉女一般生得端的好齐整。”
安芷馨最喜欢臭美,不由心花怒放地道:“伯伯真会说话。”那贩子呵呵笑了一声,把出一锭碎银道:“小姑娘讨人喜欢,得给个见面礼,不然,大郎得说三哥小气。”
赵大郎赶紧道:“三哥,这如何使得?”
那贩子道:“你我兄弟之间还这么斤斤计较吗?这姑娘三哥也很是喜欢,能够结识他们也算在下的福气。”安芷馨听他说得真诚,赶紧乐呵呵地谢了。
结算好银子后,夫妻二人领着辛无病兄妹向外走,柳大嫂抱怨丈夫道:“大郎,你这人怎么这么实在,怎可随便泄露辛哥儿兄妹行踪?要是人家不怀好意怎么了得?”
柳大嫂比那赵大郎心思缜密,她一开始就颇怀疑辛无病兄妹的身份,总觉得事情太过蹊跷,虽不好问得,估摸着这辛无病兄妹一定是大有来头的人。
赵大郎无所谓地道:“告诉三哥也没关系,辛兄弟如此本事,我正想多挣一些钱帮衬兄弟开一家医馆,到时兄弟挣了大钱,我在给他娶一房如花似玉的媳妇,有何不好?”
安芷馨听到这里不由脸色一变,跺脚道:“赵大哥,你尽欺负人!无病哥哥,我们还是走好了,不要在这里受这分腌臜气!”辛无病一愣,倒不知安芷馨如何生气了。
柳大嫂赶忙狠狠地瞪了那赵大郎一眼道:“你赵大哥是直性子,他是在说笑呢,再说辛兄弟可是要留在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人?”
赵大郎方醒悟过来,不由尴尬地呵呵笑道:“芷馨姑娘,你就别多心了,赵大哥说笑哩。”
辛无病不明就里稀里糊涂地笑道:“大嫂说笑了,我怎会看不起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山水甚美,在这个地方生活,还不是神仙般的日子。只是兄弟有些事要办,办完这些事后,一定回来陪大哥大嫂。”
赵大郎惊道:“辛兄弟,你到底有什么事要办?大哥能不能帮上兄弟你。”
那柳大嫂白了一眼丈夫道:“辛兄弟说有事自然有事,你干莫非要问得那么清楚。”
辛无病道:“大嫂莫怪,赵大哥也是好心。”赵大郎一笑道:“还是辛兄弟知道我。”
却说四人卖了鱼,又去店铺里扯了布。方才到店里来吃饭,赵大郎要感激辛无病为老母医眼之功,尽点了些大酒大肉,辛无病如何肯依。只是要了几个馒头和粥饭。
赵大郎想不到辛无病如此懂事,对这孩子顿时产生了敬畏之心,觉得这孩子一身正气,颇有侠士风范,少不了唏嘘感叹一番,颇觉相见恨晚。
四人正吃着饭,就见四个打扮怪异的人走进店子中来,安芷馨脸色陡变把头一低,让过了那四个人,辛无病情知又异,但对四人均不识。
四人进入店中,要了一些酒肉,眼睛贼溜溜地却在客人身上打转,安芷馨此时一付农家女打扮,四人在她脸上转了很久,却没有把她认出来。
赵大郎四人吃过饭,出了那店子,夫妻俩见那四人贼目鼠眼,尽在辛无病兄妹俩身上转悠,生怕生出事端来,没敢再耽搁,便走捷径回芦苇荡去了。
四人走在路上,此时也是下午时分,天空中朦胧的雾气尽皆散去,露出一轮金灿灿的明日来,在这晚秋的下午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和惬意。
赵大郎夫妻怕辛无病兄妹误会,就假装不知道,没有提那四个人的事,夫妻俩走在前面,让这兄妹俩有个说话的机会。辛无病落在赵大郎夫妻俩的身后,轻声问安芷馨道:“蕊儿,那四个人是不是永乐帮的?”
安芷馨点点头轻声道:“这四人我小时候见过,他们是姓闻的贴身卫士,经常耀武扬威地在总坛门口转悠,我认得他们,他们却不识得我。”
辛无病不解地看了安芷馨一眼,心中马上便省悟,这永乐帮帮规森严,这种付帮主的贴身卫士,地位和身份都相当卑微,如何能见到帮主家眷,对安芷馨自然不识。
原来安芷馨幼小时,安淮胜经常带她到总坛玩儿,对那些贴身卫士很是面熟,安芷馨年纪渐大,去总坛的机会就少了,在加上秦琪思想守旧,一般不让安芷馨出门,常言道女大十八变,安芷馨这些年变化挺大,故而这些卫士对她并不识得。
辛无病这日回到船上,思来思去总感不妙,看来闻正贤还不死心,还在到处查找他们的下落,辛无病思虑了一番,觉得不能再在赵大郎家里呆下去,就向夫妻二人辞行。
赵大郎夫妻执意挽留,怎奈辛无病心意已决。赵大郎一家好生伤感了一场,好说歹说又留了一日,夫妻俩悉心地为两个孩子准备了路上应用之物,方送出芦苇荡来。
两个孩子告辞了大郎一家,逶迤向临安行来。这越往前走,地势也就越平坦,人烟也就密集起来了。就这样春去冬来,经过近乎一年的艰难困苦漫漫长路,他们终于走到了临安,看见了临安城那巍峨高大的城墙了。###第21章 临安4
4。
临安是南宋首都,宋时社会开放,海陆交通四通八达,南宋虽偏安一隅,手工制品在唐代的基础上发展起来,渐渐形成自己的特色,在海外声名远播,市面更是繁华热闹,世界各地来临安经商的人颇多。
辛无病兄妹自从进了临安,见那临安城人口密集,市面繁华热闹,大街小巷昼夜叫卖不绝,百姓还算能安居乐业,心中颇感慰藉,对寻找安芷馨外公外婆又多了几分希望。
辛无病先把安芷馨安置在一家客栈里,托客栈的伙计照顾她,自己孤身一人去寻那安芷馨的外婆家的住所,经过近一年时间的风风雨雨,辛无病已不再是那个懵懂的乡下少年,他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起初安芷馨说什么也不干,定要和他同行,辛无病千哄万哄才哄得她同意了,可是到了安芷馨母亲给的地址,左四厢东安巷,却发现哪里发生了一场很大的火灾,有半条街都烧毁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散落的青砖和烧焦的木料,那场景是说不出的凄凉。
这个情况辛无病根本就没心理准备,一时间不由傻眼了,心里顿时就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是事情未得到证实之前,心里怎么也不肯相信,这难道又是永乐帮的杰作吗?
恰巧此时有一个老妇人提着一个篮子颤颤巍巍地从废墟经过,辛无病赶忙上前拦住老妇人问道:“婆婆,这附近有一家姓秦的没有?这里发生了火灾吗?”
婆婆瞪着一双浑浊的老眼上下打量了辛无病一番,狐疑地道:“小哥儿,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这里原有一家姓秦的,你找这家人有什么事吗?是投亲?还是访友?”
辛无病一愣,脑袋里急速地思索开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答道:“小子是扬州人氏,受他家女儿委托,捎口信与他家,只是到了这里就寻不着他家了。”
婆婆摇头道:“小哥儿,太不凑巧了,三月前他家着了一场大火,一家大小十余口全部死于非命。”边说边叹息道:“你不知道当时那个惨状,惨啦!惨啦!”
辛无病心里虽有预感,还是遭受了不小打击,半天方失望地着道:“婆婆,那秦家就没剩下一个人了?”那婆婆摇头晃脑地叹息道:“没人啦,惨啦!惨啦!”一边拖着缓慢的脚步,缓缓地走开了。
辛无病呆呆地望着那婆婆蹒跚的背影,心里一遍一遍地想着她的话,他脑中灵光一闪,不对呀!怎么会有如此蹊跷的一场大火,既然是一场天灾人祸,怎么也应该有几个人逃出来!除非,除非……
再一算时间半年前,不正是他们三人在太湖的时间莫?他心中顿时雪亮,只觉得周身寒意一股股涌来,身体也不受控制地狂颤起来。
就在这时有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右手,辛无病一惊,扭头看去,只见安芷馨一双妙目牢牢地盯在他脸上,嘴里关心地道:“无病哥哥,你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生病了吗?”边说边踮起脚来摸辛无病的额头。
辛无病拿下安芷馨的手,强装笑脸地道:“蕊儿妹妹,你怎么不在客栈里,自己一个人跑来了,多危险啊!这街上这么多人,走散了怎办?”
安芷馨嗔道:“无病哥哥,你怎么还叫我以前的名字,你真不长记性,就不怕……”说到这里安芷馨咯咯地娇笑起来,脸上可没有一点生气的表情。
辛无病连忙道:“该死,该死!我怎么就忘了。”
安芷馨又哈地一声笑起来道:“这次就原谅你了。”又卖弄地道:“我跟在你的屁股后边,你都没有发觉,我跟踪的本领是不是很高!”
辛无病苦笑着道:“芷馨妹妹,你还是不听话。”
安芷馨娇笑着道:“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嘛!无病哥哥,你在这里发什么愣?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有反应。”
辛无病一怔道“你叫我了吗?”
安芷馨不满地道:当然叫了,你不是假装没听到吧?”
辛无病笑了笑,他没心情说话,安芷馨又道:“你找到我外婆的家了吗?干莫在这个地方呆着?这房子…这房子…”安芷馨突然说不下去了,她惊惧地看着魏青那张失色的脸,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辛无病眼眶一热,艰难地道:“芷馨妹妹,你外婆…你外婆…她……”后面的话却怎么也接不下去。
“安芷馨的脸顿时白了,她瞪着圆圆的眼睛惊道:“又是…又是…无病哥哥,我外公、外婆那么大的年纪,怎么就惹到他们了?他们这样没有人性吗?要如此赶尽杀绝呢!”
辛无病默默无语地看着安芷馨那张悲愤的脸,痛苦地摇着头半天方道:“芷馨妹妹,你别难过了,你……”
安芷馨可怜兮兮地垂着头道:“我现在和你一样了,也是孤儿了。无病哥哥,你不会离开我吗?不会看不起我了吧?”
辛无病大吃一惊道:“怎么会呢?芷馨妹妹你说什么呢?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你怎么会有如此稀奇古怪的想法呢?”
安芷馨低着头轻声道:“我知道无病哥哥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有些担心,我怕你嫌芷馨是累赘,不要芷馨了。”
辛无病不免有些哭笑不得,点头道:“我辛无病是那么趋炎附势的人吗?这么长的时间,芷馨妹妹,你还是不相信我,我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难过。”
安芷馨涨红了脸,轻声央求道:“无病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就是…就是…无病哥哥,你原谅芷馨年纪小,不会说话,不小心得罪你啦,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好不好?”
辛无病宽容地笑了笑,他在安芷馨面前还真生不了气,他无奈地摇摇头道:“我们走吧!”
接下来辛无病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寻找自己的父翁上,可是临安城这么大,茫茫人海,对于怎样寻找父翁,辛无病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辛无病想起娘离开人世时曾经告诉他父翁叫辛科举,可是要在临安城寻找这个辛科举无异于大海捞针。辛无病身上有一块刻有“精忠”的两个字的玉牌,娘告诉他这是父翁辛科举离开家时亲手刻上去的,这是他们父子相认的凭证。
尽管辛无病对父翁辛科举没什么记忆,娘却常常说起他,娘说起他来口气是颇为骄傲的,娘说父翁虽出自寒门,可是自幼就颇有大志,是他们家乡十里八乡出名的才子。
辛无病在乡下时隐隐听人说过,母亲是在一次庙会上认识父翁的,当时母亲还是一大户人家的小姐,母亲竟不顾父母的阻拦和反对,硬是自作主张嫁给了一贫如洗的父翁。
父翁上京前,立志要学岳爷爷拯救大宋,给娘留了一块玉牌,他身上也有一块有字的玉牌,合起来就是“精忠报国”。这玉牌天生是一对,父翁一看到这两个刺字就知道他是谁了。
辛无病逢人便打听父翁辛科举,可是找了几天,却没有一个人认识这个人的,辛无病陷入了绝望之中,或许,当初秦琪分析得对,他父翁根本就不想见她娘俩,早就隐姓埋名了。
此时赵大郎夫妻给他们准备的干粮在路上就吃完了,一点银两还是那夫妻二人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本来就不多,那经得起两个小孩的花销,很快地辛无病囊中馨尽了,两个孩子再次被逼到了举步维艰的境地。
辛无病自幼生长在农村,在农村他自认还是有办法找到一口吃的。可是在这城市之中,他那点技艺就一点儿也派不上用场,城市的人没有农村人那么好相与,城市人只认银子,没有银子就寸步难行。
他们已经没有钱住客栈了,这天晚上,两个孩子只能在报国寺山门之外找了一个地方歇了下来。这报国寺是临安百姓专门为岳爷爷修建的庙宇,以此来纪念他抗金的功绩。
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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