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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邪-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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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血意的猩红。
  张池就跟在刘逸夜身后,行走在这条阳洛城最繁华,但是此刻人迹稀少的街上。然后寻了一间客栈走了进去。
  在走进客栈之前,细心的张池注意到,在客栈转角处睡着一个老乞丐,就躲在那一小片狭窄的阴影里,和衣而睡。即使在这么热的天气下,老乞丐穿的衣服仍然很厚,厚到除了头部以外,身体没有其他部分露在外面。
  老乞丐的身旁放着一只破旧的瓷碗,碗边已经看不出原本陶瓷的白色了,黑色的垢渍散乱于其上,斑痕点点。瓷碗中零星洒着三枚铜钱,一只同样满身泥土的土狗守在旁边,闭目小憩,舌头一直逗留在外面,呼吸声沉重可闻。
  张池前行的脚步顿了顿,他摸摸身上仅有的口袋,那里面还存着五文钱,还是刘逸夜让他买东西后剩下的,刘逸夜没有往回要,张池就自己留下了。他掏出钱来略微掂量了一下,弯腰将钱放进了碗里,然后像是解脱了似的走进了客栈。
  像是铜钱砸进碗里的声音惊醒了熟睡的老乞丐,他的眼睛轻轻睁开了。只是他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听着张池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轻轻叹了口气。
  张池随刘逸夜在一个空桌上坐下来,店小二忙不迭的跑过来,此时客栈内客人尚不算多,仅有五六人分落而坐,或者几人同桌,或者二三独坐,大堂内甚是安静。
  张池坐在刘逸夜对面,默默打量着客栈的氛围,刘逸夜安然不发一言,拿起桌上已经沏满水的茶杯,轻轻吹气。
  但是刘逸夜端着茶杯的手突然一僵,神情在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张池好奇的转过头来看着刘逸夜,因为就在他闲暇四处张望时,他突然听到了自己所在的桌子吱吱作响,像是突然被格外沉重的东西压在上面。
  但是刘逸夜明明一切如常,右手端着茶杯,轻啜着客栈提供的廉价茶水,一口一口,好像是在品尝最名贵的仙茗一样。
  只是张池也没有看到的是,刘逸夜的左手在桌子下面已经紧紧握住了,因为太用力所以青筋突起。
  刘逸夜招招手,喊过在客栈中来回穿梭的店小二,道:“小二,刚才我们点的菜都不要上了,请给我们准备足够多的干粮,”然后他从怀里摸出来一小块银锭放进小二的手中,“这些钱算我们的干粮钱,剩下的就当我们赔礼了。”
  还在因为他们退菜还脸色格外差的店小二一把接过银锭,喜笑颜开,这些钱几乎是他一个月的薪水了。店小二深深弯腰鞠躬,脸上都快要笑出花来,他道:“客官请放心,我一定吩咐后厨用最快的速度给你准备,请您稍候,稍候。”
  在店小二退下之后,张池才看着刘逸夜奇道:“为什么不在这里吃饭了,这么急着赶路有什么事吗。”
  刘逸夜只是摆摆手,他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紧跟在我身边。还有,一旦有机会,你就自己逃走,切记切记。”
  干粮很快就上来了,刘逸夜让张池背在身后,然后他们走出客栈,穿出城门,很快就来到了城外。
  等到了周围几乎没有人的时候,刘逸夜终于停下脚步,这时候张池只感觉浑身都已经被汗湿透了,脸上的汗珠直直的向下流,擦都擦不过来。张池抬头看一眼天空才发现天空被浓浓的阴云遮蔽了,太阳的光芒终于不再那么锋芒,整个天下都是这么压抑而窒息的闷热,像是被架在了蒸笼上日夜不停的焚烧,底下篝火熊熊,水汽从泥土里钻出来。
  刘逸夜看一眼气喘吁吁的张池,道:“这样下去太慢了,我要带你驭剑飞行,你要抓紧我。”他的神情异常严肃,好像自从客栈出来,刘逸夜的眉头就一直眉头舒展过。他的脸色就像这片天空,愈积愈厚。
  刘逸夜抽出他从不离手但也从未出过鞘的长剑,剑身光滑,犹如一袭秋水,出鞘之时,竟隐隐有龙吟凤音。只见他右手持剑,左手拈一剑诀,往长剑上虚空一抹,剑就缓缓漂浮在刘逸夜的脚边。刘逸夜轻踏上去,伸手将张池也拉上剑来。
  张池只觉得入脚处犹如踏在地上,说不出的坚实。只见刘逸夜剑诀微变,左手直刺向前,张池直觉一股巨大的力道自脚下传来,令他几乎站立不住。同时耳边也有疾风飞速的疾驰而过。他急忙抓住刘逸夜的肩膀,才终于稳住了身子,再往脚下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然飞了起来。
  长剑如一道银白色的闪电般,从半空中一闪即逝,留下一道飘渺而破碎的痕迹。张池看到周围的景色在飞一般的变化,而且好像就连光线都因速度更快而扯裂了,周围的景色在他的眼里都留下了很长的痕迹,那些葱郁的森林,苍劲的青山,蜿蜒的水川,都跟不尽的水流般,从身边哗哗流过去。
  刚开始时候,张池还能仅凭抓住刘逸夜的肩膀就能保持平衡,而到最后他不得不紧紧的抱住了刘逸夜的腰,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掉下剑去。而长剑飞驰的速度一点都没有降下来,在整个飞行的途中,刘逸夜都没有再跟张池说一句话,他总是不停的变化手势,还不时转过头看向后方,从偶尔瞥见的侧脸上,张池看出他焦急的神色,越来越浓。
  大风从身边呼呼的吹过去,张池已经没有闲暇来欣赏第一次飞行时的美景了。风很快带走了他身上滞留的温度,即使如此流火六月,张池仍感到瑟瑟寒冷紧在皮肤,纵然有刘逸夜挡在身前,张池还是感到像被撕裂般,身体被向后拉坼的痛苦。
  张池都已忘记已经飞了多久,好像身体连同思想都被无限的冰冻模糊了,他还没有掉下剑来完全是因为双腿已经麻木。然后他感觉自己重重撞在了刘逸夜的背上,再一回想,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停下,重新落在了地上。
  他们落进了一片低谷之中,放眼望去,周围皆是起伏的山丘,山林茂盛,草木色深。有一大片雾霭笼罩在山丘顶端,如同一条条白色丝绸,柔软漂浮。太阳已经快要被完全遮蔽了,看不见一点光泽。热浪在一瞬间扑袭而来,将刘逸夜二人堵在此处。
  刘逸夜扶起张池,将他拉至身后,提起长剑,仰头向空旷的前方,朗声道:“阁下不知何方高人,既已追我等到此处,烦请现身一见吧。”###第七章 风云起
  头顶上的乌云愈来愈厚,层次开始逐渐变得混浊不清,有的地方浓黑似墨,也尚有空间才刚刚蔓延。天上云翻云卷云涌,一大股一大股,犹如一条条长龙,又如一片潮来时的波浪。
  但是四周明明没有任何人的踪迹,刘逸夜一声大喝,仅得回声一片,在山谷袅袅不绝。怎知刘逸夜并没有放弃,他戒备着四周,冷笑两声,方道:“哼哼,阁下一直监视我等,在下方才一路驭剑飞行,阁下也一路跟随于后几里外的位置。既然阁下如此执著,现在下诚恳相邀,阁下为何又不敢现身,莫非阁下仅敢于暗处相随,而惧于与在下相见吗。若是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刘逸夜祭起长剑,作势欲走。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朗笑,好像回声一般,于四面八方响起,而无论如如何细听细寻,都无法找到声音的出处。
  “未曾想阁下身具如此高深的修为,纵然我极力隐藏,竟仍能被探查到。既如此,若再一味尾行,而不现身一见的话,倒是我的不是了。”
  此人声音甚是怪异,仅能分辨出是男声,但是声音中既有老者声音中的沧桑,又有幼年的清澈,若仅凭声音,难断此人年岁。
  前方不远处突然涌起一阵风,风声甚小,仅吹起几粒尘沙,等尘沙落尽,风起处缓缓浮现一个人影。一袭黑衣装扮,黑色斗篷兜在头上,连脸面都完全遮掩去了。黑衣甚是宽大,身材被盖在里面,浮胖或是清瘦亦是无可分辨。仅能观察到的是此人并不高大,中等个头模样。
  随着黑衣人出现,刘逸夜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因为即使凭他的眼力,竟也无从得知此人是如何出现的,仅是一阵风吹袭而过,他便现身出来。刘逸夜自视自己就算再苦修十载,也难达到如此境界。
  刘逸夜对黑衣人微一抱拳,正色道:“前辈修行高深,在下望尘莫及。”
  黑衣人缓缓摇摇头,平静道:“阁下莫要自谦了,鹿屠门掌门首席大弟子,年轻一辈第一高手刘逸夜,天下武林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刘逸夜蓦然一惊,再抬头,神色如常,但是手中的剑却是不自觉握的更紧了。他奇道:“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竟能记得在下区区小名。”
  黑衣人道“我是谁对阁下来说并不重要……”
  刘逸夜突然打断了黑衣人的话,咄咄逼人道:“重不重要,阁下又怎知晓。不如阁下告诉我,我自行判断。莫非是阁下并不敢直面于我,要不怎么会蒙起面来,还改变了自己的声音。”
  黑衣人依旧不为所动,听他的语气像是在笑,他缓缓道:“素闻鹿屠门刘逸夜不光修为高深,且聪慧异常,今日一见,果然有点味道。只是可惜,你的激将法对我而言,并无丝毫作用。”
  刘逸夜叹一口气,道:“是否有用,全在于阁下。但不知阁下跟随我至此,意欲何为。”
  “我此次仅为向阁下讨一个人,若阁下答应,我即刻就离开,绝不与阁下有丝毫冲突。”
  刘逸夜一挑眉,道:“不知你想讨何人。”
  黑衣人伸出手指向刘逸夜身后的张池,道:“我想讨的人,就是他,这个孩子。”
  刘逸夜眼中猛然射出一道精光,他将张池护于身后,坚定道:“这不可能,我已答应张池要将他带至鹿屠门,决不可食言,阁下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黑衣人仍不相饶:“但我今天势在必得。”
  刘逸夜盯着黑衣人,语气平和道:“阁下何苦如此相逼呢,张池只是一个小孩子,想必阁下也已看出,他的天资仅算是中庸,并不是修行奇材。”
  黑衣人慢慢摇头道:“既如此,阁下又何必抓着这个孩子不放呢。我已看出这孩子与我有缘,若阁下能让他入我门下,我必悉心教导呵护,不让他受一点苦。绝不让他感到一丝孤儿之苦。”
  刘逸夜的神情突然一紧,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呼吸骤然变得微微急促,他道:“你是怎么知道他是个孤儿的。”
  “我是如何知道的,想必你必我更清楚。我只求阁下一句话,这孩子,你是让还是不让。”
  “阁下难道真的想仅为了这个孩子就与我鹿屠门为敌,想必阁下应该知道,此处离我门已不远,若我师父赶来,想来阁下想走都难。”
  黑衣人淡然道:“你也不用拿鹿屠门和鹿参来压我,我若是相惧你鹿屠门,也不会敢于现身拦截于你了。刘逸夜,若是现在答应,我还可放你安然离去,如若不然,便休怪我要亲自动手了。”
  刘逸夜紧握手中长剑,傲然道:“鹿屠门中人,尚有不敌战死之人,绝无怯懦不战之辈。阁下尽可出手,也让我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
  黑衣人像是对刘逸夜的表现甚是满意,他缓缓道:“鹿屠门刘逸夜,果然名不虚传。既如此,也让我见识一下鹿屠门的神奇,还有刘逸夜大名鼎鼎的龙吟剑的威力。”
  黑衣人说完,双手自然垂落,虚空一握,一团白气已聚于掌中。
  刘逸夜长剑虚指对方,剑身上突然青光大亮,他缓缓道:“请。”
  “请。”
  张池站在刘逸夜身后,听见刘逸夜与黑衣人的对话,不由缓缓张大了嘴巴。在他的印象中,从未见过眼前此人,而且从他们的对话中可推断出,黑衣人亦是修为大成之辈。张池从未敢想象有一天,竟会有人因为自己而交手,他是大张着嘴巴听完了两人之间的言谈,直到刘逸夜在动手之前施力将他推向了一个角落,张池顺着力道飘落在地,站立不稳,恰好坐在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挣扎着起来看着刘逸夜和黑衣人作势斗法。
  随着黑衣人掌心白气愈积愈浓,这片山丘忽的开始起风了,而且逐渐加烈。不多一会,便狂风大作,撞在四周岩石上清脆作响。黑衣人立于风源之处,黑衫纷飞。
  刘逸夜看着忽然风起,神情变得尤为郑重。他首先发力,右手掌心一吐,一道青光猛地从剑尖射出来,此时长剑竟隐有龙啸之声,果不愧其龙吟之名。
  青光疾驰向黑衣人,此时黑衣人的眼中也满是严肃,毕竟刘逸夜的全力一击,天下还没有几个人能轻易接住。只见他身形猛然一动,就在青光到来千钧一发之际,躲了开去。青光从黑衣人腰间飞过,消失在他身后。
  黑衣人微微一愣,恍然一笑,淡淡道:“刘逸夜,不过如此。”
  只是尚未等刘逸夜答话,黑衣人惊然回头,发现那道青光竟又折了回来。他再次以鬼魅之行躲过,微一喘息之际,青光又冲他而来。
  黑衣人这才蓄势准备接这一击,但见他右手虚空一抬,掌心向外,无数的风从四面八方聚在他身前掌外,竟排成了一道风壁。就在风壁成形之际,青光携万千沉重之势,轰然重击其上。
  时空有何,如果光阴破碎,可从裂缝流泻于世?
  天地无甚,但使空隙隐现,能自外界回奔至此?
  张池只看见于青光与风壁交界之处猛地光亮,再听见轰然的声响,像是天地突然炸裂,然后他的眼睛突然格外疼痛,眼前也骤然一黑,耳边满是残留的余音,再也看不见任何事物,也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
  等爆炸完全结束,放眼望去,刘逸夜和黑衣人中间的空地上留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泥土遍地都是。而刘逸夜和黑衣人尚算整洁,只是都被整整推后了几十尺的距离。
  刘逸夜此时才朗声一笑,对黑衣人道:“现在你觉得我的这一招如何?”###第八章 风云聚
  数不清的风聚集在山谷之中,从地面上直直往上冲,从上往下看去,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漩涡,缓缓转动。头顶上积聚的乌云在大风的牵引下,全部从四周翻涌而来,将天色完全遮掩而去。
  天,像是突然之间黑了下来。
  隐有雷鸣。
  黑衣人冷哼一声,没有答话,只是掌中的白光越聚气势越强,呈扇形状向刘逸夜方向覆盖而去,白光飞速的向前推进,竟显明占据上风,稳稳的压制住了青光。
  刘逸夜此时脸色惨白,冷汗不断流下去,白衫很快打湿了,黏在身上。黑衣人的实力比他预想中的要更强,他未曾想过天下除他师父之外,竟还有人可如此轻松接他全力一招,并在气势上压他至此境地。
  黑衣人眼见刘逸夜已支撑困难,微微冷笑,右手虚抬缓握,白光突然大炽,竟将整个山谷都照亮了。刘逸夜急忙双手握剑,拼命全力也只能将青光勉强护于身外,只是身体再以无法坚持,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黑衣人道:“若你现在答应住手,我念及鹿屠门和鹿参的威名,尚可留你一命。年轻人,有敢战的心态固然可喜,但若明知不可敌还自己寻死,就是大不智了。”
  刘逸夜一声大喝,聚全身之力于双掌,将白光缓缓逼离了一点。他的声音已是无力,带着微微颤音,怕是快要脱力了。他道:“老匹夫,还是那句话,鹿屠门下没有怯敌而逃之徒,我宁命损于此处,也要保我鹿屠门千年威名。”
  “哼,不自量力。”黑衣人言罢,收回掌中白光,直直向上飞起来。那些盘旋在山谷之中的风全聚于他脚下,将他抬至虚空。黑衣人左手指天,右手指向刘逸夜,怒道:“纵然我好话说尽,你仍不肯悔改,那我就代你师父教训一下你,也好让你知道,你虽是年轻一辈第一人,却还不是天下第一人。”
  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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