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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邪-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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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赤邪
作者:寒羽枫
分类:武侠仙侠
简介:是谁,分割了爱恨的界限;
是谁,明晰了情仇的根源,
那么,当这天下再不是原来的天下,
中原再不是原来的中原,
我想问,爱恨情仇谁还能分?
如果一切早被注定为星辰,
那么,
那颗名为紫妖的星,是否就能既定命运的轮回循转,
那柄被唤赤邪的剑,是否就能将爱恨情仇一剑斩断,
那个叫做张池的人,是否就能寻一丝最后家的温暖?

###楔子
  当今天下,世风朗朗,正道大昌。蛮夷之族被尽数驱之外藩,中原广阔山河为礼化之邦所独享,而外人不敢窥。这一切,都应归功于五大门派,分别为祁浮楼、蓝迦寺、沉翼阁、无涯宫和鹿屠山。
  中原西南,有十万大山,在大山之中有蛮人无数,传言蛮人极善巫术,巫术通灵者鬼神莫测。而在十万大山外,有祁浮楼世代镇守此处,阻挡于蛮人入侵中原的必经之路。在过去几百年,蛮人数次欲争霸中原,皆为祁浮楼所截,无法踏出十万大山一步。三百年前,蛮人率十万众再度南下,祁浮楼聚部尽抗之,尽斩来犯之敌,当年楼主更引剑斩杀蛮人大巫师,余者不敢涉其锋,故皆弃刀束手。降者尽戮。消息南下,中原皆惊。自此蛮人尽归十万大山,三百年禁足。祁浮楼名扬天下,为世人惊惧。
  中原西北,横亘千里大泽,泽中常有狄人出没。传言大泽终年笼罩毒瘴,毒物数不胜数,常人若涉其中,不出百步必暴毙,或为毒瘴侵体,或为毒物所猎。而狄人居于此地,却不受外物而累,世代繁衍生息,且狄人尽皆精通用毒。在大泽外,通往中原扼要之地为蓝迦寺所据,截断狄人南下之路。狄人几经波折,蓝迦寺力顶之,故狄人回,不再踏足中原。传言当年狄人回兵前,狄人萨满于蓝迦寺外伤叹:“蓝迦一日不灭,狄人一日不出”。遂引师回征,几百年与中原秋毫无犯,故蓝迦寺保中原几辈平安。
  在中原东南,有葬月森林,此名由来不可考,据称森林为月亮垂落苍穹后的安身之地,可尽葬月亮。森林中居有夷人,言称夷人俱通蛊术,可于无形之中夺他人魂魄,炼制傀儡以供驱策。在葬月森林外,沉翼阁凭林建阁,守中原西南。而人言夷人上有古训,不可擅出葬月森林一步,如若违背,必受万蛊入体之惩。故夷人与中原千百年来鲜有冲突,沉翼阁安居此地,仅作观望。
  中原东北,尽笼于无尽雪域之下,尽头人所不能及。雪域中有藩人居住,唯人烟稀少,千里大雪,寒风肆虐,难见人踪。雪域中有孤山一座,世人皆称大雪山,巍然耸立如云,直破苍穹。大雪山为藩人所敬,过必拜首,传言山上有神仙居住。在靠近雪域处,无涯宫于此定足,守雪域出口。
  而天下第一门派鹿屠门,居于天下正中,俯看中原大势。鹿屠门建派数千年,历经盛年荒年不知凡几。每逢盛年,鹿屠门便安然隐退,不问世事,但遇乱世,便遣弟子下山,诛杀邪魔,佑中原万年安然。故虽人世浮离,鹿屠门仍香火鼎盛,执正道牛耳,为天下人所敬仰,每年开门收徒之时,门庭若市。
  除此五大门派之外,中原还有不知多少小门派,但皆都于五大门派前俯首,不敢有丝毫逾越。此中不乏邪魔之教,如有中原第一魔教之称的魔徒宗,修习阴毒之法,炼制鬼魄之器,为天下正道所不齿,历年常派门下弟子出山,为祸一方。正道以五大门派为首,亦欲屠灭魔教,奈何魔教众素来阴险狡诈,藏身处甚多,正道集众攻打,每每扑空。
  然魔教虽盛,不足与五大门派争辉,只委身于暗处,不敢明于天下。
  有此五大门派镇守中原,天下升平日久,醉熏些许年。###第一章 天惊变
  这是一座叫做离城的小城,从城墙上斑驳的痕迹可以看出已很久未修缮了,城门破败,城楼荒凉。但小城唯一的一条大道上却熙熙攘攘,一派繁荣,街上行人如流。
  这是小城五天一次的集市。
  正值一年暑气最浓的八月,尚未到正午,太阳就已经晃眼逼人,热浪如海,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街上行人步履匆匆,都望能早日找到稍解暑气的地方,就连街角的乞丐,都收拾了东西缩在阴影里,不再行乞。唯有小贩的叫喊仍旧卖力,只是声音多了一些嘶哑和焦躁。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期盼着能够起一场风,疏通一下这几乎快令人窒息的空气。
  或许上天突然了解了世人的心意,又或许听见了人们的召唤,就在人们不断在腹中咒骂这沉闷的天气时,一场风莫名的席卷而来,从天边到街角,从人潮涌动的街上穿堂而过。
  于是人们的脸色终于不再是烦躁和苦闷,这一丝清凉将空气的温度降低了不为人知的一丝,也将人们心头熊熊燃烧的积火稍稍冷却。
  谁都没有注意,一个一直沉睡在街角的老乞丐突然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
  如果只是粗略的看一眼这个乞丐,谁都不会在意他,因为他就像其他所有乞丐一样,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看就是好几天没吃好饭了。但是在他睁开眼的一瞬间,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精芒却把任何人都明亮。
  而且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你就会发现,即使天气这么热,这个乞丐都没有流一滴汗。
  在老乞丐的身旁,还睡着一直狗,现在也被老乞丐给吵醒了。这只狗就是农家很常见的狗,满身杂毛,还沾满泥土。
  就在街上的人们还在为那阵清风展颜时,老乞丐却突然皱起了眉头。他左手轻轻抚摸身边狗背上的毛,右手的拇指轻拈无名指,嘴里还不停的说些什么。
  然后他突然睁开眼睛松开了右手,只是眉宇间的凝重越来越深刻,眼中的光芒不再掩饰,一闪一闪的,而一个行人在经过他身边时,突然有一股寒入骨髓的冷,就像用一根银针扎入痛觉最敏感的穴道。让他不由裹一下刚才还感觉厚重的衣衫,快步远行而去。
  老乞丐的左手仍旧在抚摸身边的狗,一遍一遍,狗好像很享受的样子,眼睛慢慢眯起来,重新陷入睡梦。所以它没有听见老乞丐喃喃的说话,声音很轻,像是一个叹息,老乞丐说:“该来的总还是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突然又一阵风吹过来,比刚才的风还要大一点, 街上的行人开始发出零星满足的声音。在这样一个夏季,哪怕只有一丝风都会给人们带来舒适。很多时候,人就是这么容易得到满足。
  只有老乞丐目光锐利的直盯着太阳,眼睛眨都不眨。没有人敢像他这样,让阳光至刺入眼睛。当然,即使有人也有胆这样做了,也不会看见在太阳正中,一个比太阳还要明亮的东西。
  但是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天上的情况,因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天色突然迅速暗下来。人们抬起头来才发现,天边不知何时升起一股黑云,浓如黑墨,翻涌不止。太阳慢慢被黑云遮掩了,天色以看得见的速度黑了。
  那团黑云的速度极快,太阳很快就被它吞噬了,天下顿时一片漆黑,比没有月亮没有星光的午夜还黑。冷风在街上迅速肆虐,刚才还炎炎夏日,突然之间如坠入雪域。
  人群开始变得慌乱起来,行人惊叫呼喊着四处奔跑,不时会有人因为看不见路而被人撞到,就再也爬不起来了。男人的叫骂、女人的呼喊、小孩的哭泣,从街头一直传到街尾。
  老乞丐仍旧盯着刚才太阳所在的位置,一动也不动,就在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太阳中央那颗最明亮的斑点突然坠落下来,坠落在远方,最终消失在天际。老乞丐这才站起身来,他拍拍身上的泥土,尽管那些土已经沾在衣服上根本擦不掉。他低下头,轻轻叹息一声,神情突然变得格外苍老。
  过了大概一刻多钟,天上的那团黑云终于缓缓散去了,太阳重新从云层里露出来,好像下完雨天气初晴。只是空气中的温度在这一刻又重新升上来了,继续炙烤着这片土地和这条街道。
  街道上已经没有行人了,所有的人都在刚才的时间逃出了这条街道,当然不包括老乞丐。地上洒满了人们拥挤碰撞时扔掉的东西,七零八落,像是被抢劫过的场景。老乞丐缓缓走出他刚才一直躲在的街角,从街上低头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个馒头,也不知道是谁匆忙中落下的。
  老乞丐吹吹馒头上的土,掰开一半扔给跟在他身后的狗,将剩下的一半轻轻咬一口,神情甚是满足。那只狗奋力撕扯着那半块馒头,对老乞丐不停摇尾巴。一人一狗,就这样站在空荡的街道上,吃着自己的半块馒头,闲适安逸。
  后世史书记载,乙巳年夏,一日太阳为黑云所噬,刻钟方停,天下皆惊,以为鬼魔。后鹿屠门号令天下,言仅为自然,谣言渐弭。
  只是世人都不知道的是,就在那一天,鹿屠门掌门,能力已达神鬼不测,当代绝世的鹿参圣人,在晨时就站在窗边,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升起,被黑云吞噬,后又出现,直至归落在山下。圣人这一天没有踏出房门半步,就连鹿屠门的事都交给了弟子去处理。
  鹿参圣人所在的鹿屠楼平时无人敢接近,害怕打扰圣人清修。圣人日常起居均由圣人的大弟子刘逸夜照料,可这天他晚上送晚饭时才发现,中午的膳食圣人一动未动,任由饭菜在桌上逐渐冷却掉了,冰冷坚硬,像一块块硬邦邦的石头。而圣人就站在窗台前,从早晨就一直站在那里,脸上毫无表情。
  刘逸夜撤掉冷宴来到了圣人身后,从进入鹿参门这些年来,他从未见过师父如此。刘逸夜道:“师父,不知今日因何事伤神,竟连午饭都未曾用过。”
  圣人好像突然才晃过神来,他摇摇头,好像没有听见刘逸夜的话,他只是问道:“现在几时了。”
  “回师父,已经未时了。”
  “已经未时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圣人仿佛在对刘逸夜说话,又好像在对自己说,“该来的总还是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刘逸夜怔了好久没敢开口,只觉得师父突然之间变得高深莫测,明明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可是总觉得下一瞬间师父就会恍然消散。而总是在这个时候,师父不经意间露出的这一丝手段,才让刘逸夜真正感觉到师父的功参造化。
  刘逸夜恭敬的在圣人身后拱拱手道:“师父,请恕弟子愚钝,无法理解您的教诲。”
  圣人终于转过身来,他伸手扶起刘逸夜道:“我只是自说自话罢了,你无法理解很正常,逸夜,如今屈指算来,你来鹿屠门有十多年了吧。”
  刘逸夜脸色一柔,道:“师父,我来鹿屠门已经十载又七个月了。”
  圣人轻轻抚摸刘逸夜的肩膀道:“逸夜,你是我的大弟子,也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你很好,很好。”
  “弟子只是做了师父教我做的,只是虚度了十余年,还是未曾学到师父的大能。”
  圣人对刘逸夜笑了笑,笑容很慈祥,他道:“十年了,你在鹿屠门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该学的你也都已经学会了,师父已经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
  刘逸夜听到此话蓦然一惊,汗已经从额头上冒出来,沿着脸颊往下流。他重重跪在了鹿参圣人面前,再说话使,声音已经开始有了颤音,他道:“师父,可是弟子往日有什么做的不对,请师父指示,我一定改。但是鹿屠门就是我的家,恳求师父不要将我逐出鹿屠门。”
  圣人微微一笑,拢起衣袖虚扶一下,刘逸夜就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大力支撑,不得不站起身来,可这股力明明又很温柔。圣人望着眼前面如死灰的大弟子道:“逸夜,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记得你师祖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如果不入世,就算你修行再高,也绝不可能成为一代绝伦领袖。现在我把这句话再送给你。现在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刘逸夜微一思量,这才压下心头惊恐,额头冷汗渐消。他道:“师父是想让我走出鹿屠门,入世磨练。”
  圣人满意的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只是这次你入世不单单是为了磨练,师父还要交付给你一个任务。”
  “请师父明示,弟子必定竭尽全力,不负师父嘱托。”
  是夜,鹿屠门有细心的夜守弟子发现圣人房间的烛火一直燃烧着,通过窗户还能看见两个黑色的剪影,随着灯火而微微摇晃,一直到天明。
  后一天,鹿屠门掌门鹿参圣人大弟子刘逸夜请求出山,游历四方,遍访天下武学真能,以求通达,圣人恳准。当天,有不少鹿屠门的弟子看见他们的大师兄拜别师父和诸位院主,阔步走出鹿屠门,驭剑而去,白衣飘飘,羽扇纶巾,颇有得道之姿。
  此一去,便是十年。###第二章 夏夜血
  逯家村是离城最外围的小野村,村落尚存土屋泥墙,地处不大,四周散落五六十户人家,为大片农物包围。一条尚算干净的小路穿过村庄,曲折通向远处飘渺的炊烟。
  此时还属夏日时节,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天气将晚,太阳斜挂在村口的老槐树上,阳光也已经不似午后那般炙烤。应该是刚下过雨,地上残留的积水经过一天的曝晒,都变成了灰蒙蒙的雾气,飘在半空,显得格外沉闷压抑。
  在小路旁边立着一座普通的院落,一圈细密树枝将小院围起来,门前竖着篱笆。只是篱笆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约摸八九岁光景的小男孩蹦跳着跑出来,沿着小路跑向村口。在他身后,还追过来一句话,应该是他的母亲说的,只是小男孩嬉笑着跑的很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张池,不要在外面玩太久,记得早点回来,娘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叫张池的男孩跑得很快,等转过前面那面篱笆墙,就能看见村口的老槐树了。张池现在已经能够飞快的爬上那棵树,然后从树上眺望远处的离城,这是张池傍晚时候最喜欢做的事了,父亲就在那座对张池来说最繁华的城市做事,他每天都会在再晚些时候出现在这条通往村庄的小路上,出现在张池的眼里。
  可等到张池最终气喘吁吁的爬上老槐树,他才发现今天的湿气太重了,全都飘着眼前,湿漉漉的,就连离城的轮廓都看不清楚。
  所以他沮丧的擦一把脸上流淌的汗,就在树上坐下来。可当他低头往下看时,才发现脚下树旁站着一个人,一个逯家村外的人。
  此人一身白衣装扮,手里握着一把剑,剑眉星目,神采不凡。此时正站在树下,对着深感惊异的张池微笑。他对张池道:“小朋友,请问逯家村怎么走。”声音甚是温润圆滑,清澈激荡。
  张池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道:“这里就是逯家村了,请问你是谁,你要找谁。”
  那人这才神色一松,重重长舒了口气,脸上微笑更浓了,他道:“我只是个普通剑客,来逯家村会个朋友,多谢小兄弟告知。”
  他对张池拱了拱手,大步向逯家村走去,就沿着这条唯一通往村里的路。张池忍不住回头向后看去,只见那人行走甚快,已经快要转过篱笆墙,消失在张池是视线外了。
  张池又擦了一把汗,这才忽然奇道:“他走了这么远的路到逯家村,身上怎么还这么干净,还有天这么热,刚才怎么不见这人出汗。真是个奇怪的人。”
  张池终于没有等到父亲的归来,他想想也就想通了,父亲今天肯定回家比以前晚,因为今天是个大日子,是他全家的大日子。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天被浓厚的云彩遮住了,月亮和星星都看不见。屋里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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