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杯对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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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曹操可丝毫不知道吕蒙心中的想法，他在荆州城内大摆庆功宴，曹操手执玉杯，笑对郭嘉说：“奉孝啊，奉孝，汝实解我心中顽疾。现在外面各路反贼皆为我所灭，哈哈，天下虽大，但无人是我敌手！”“主公，胜不当骄啊！”郭嘉看曹操如此得意忘形，不禁起身提醒。“奉孝，何故折我兴致？”操面露不悦，此话也就是出于郭嘉之口，换做旁人，曹操定立即拖出去斩首了。然而除了忠心耿耿的郭奉孝，谁又敢在这种场合下提醒曹操呢？

正当众人在宴会上酒醉半酣时，一兵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满头是汗。操大怒：“谁令尔等进入？”那士兵跪在地上，身躯颤动，嘶声道：“丞相息怒，巴蜀的南蛮起兵入侵中原，克日即到！”

“啊？”曹操拍案而起，桌上的玉杯“咣！”的一声坠落在地，摔得粉碎。操头上的青筋顿时股了出来，手心中有汗渍浸出，蛮荒野人竟无缘无故进攻自己，这让孟德如何不惊！况且他素闻南蛮野人泯灭人性，以人肉为食，自己兵力虽强，但若与这等蛮族相抗，必会损失不少。

诸葛亮在席间起身曰：“丞相休惊，谅那蛮夷荒化之兵安可与我中原仁义之师相抗？臣愿带一支兵马前去巴蜀，尽伏蛮兵。吾手下有一阵，名为八卦阵，由‘周易’演化而出，巧夺天地变化，足可当之！”

郭嘉闻孔明言，紧缩眉头，自思道：我军素未侵扰过巴蜀，那蛮夷之人虽不开王化之道，但久居巴蜀，无由参与中原地区的争夺啊！这诸葛孔明投入曹公帐下，虽经常出谋划策，但很少主动请缨作战，今日怎么会如此主动？其中定有蹊跷，尽管我还难以料到这件事情的真正原因，但我一定要阻止诸葛亮带兵。

于是郭嘉几步抢在了诸葛亮身前，曰：“孔明刚从麦城而归，应在荆州休养，我郭嘉愿代其前往巴蜀。”曹操见两位最重要的谋士皆要带兵攻蜀，倒也有些犯难。此二人才学不分伯仲，二者选其一便能安抚住蛮荒之人。曹操心中认为诸葛亮神机妙算，但终感觉其心与己不一。而郭嘉乃手下重臣，出谋划策多年未出过差错。巴蜀之事可小可大，定当选一稳妥之人，故他的心倾向于郭嘉，操点了下头道：“那就有劳奉孝。”郭嘉见曹操把伐巴蜀的任务交给了自己。心里很是满意，用余光微瞟诸葛亮，但见诸葛亮亦点头微笑，不知其意。

郭嘉领到了命令，便准备调集人马，向巴蜀进发，俗话说“兵贵神速”。若能在川兵到达之前，摆好阵势，趁蛮人远行，身心俱疲时攻其不备方可取得以逸待劳的效果。于是他仅是简单布置了下粮草等军需方面的事情就起兵前往益州。

军马初行的几日总能听到前方探子回报南蛮的踪迹，但军行十日后，那南蛮入侵之事似人间蒸发般没了踪影。郭嘉每日在军中整理情报，身体有所不适，便又按诸葛亮当日所给的药方配药。但郭嘉食此药后病情非但没有减轻，反而逐渐加重了，三日后，郭嘉竟病得卧床不起，难以随军前行。郭嘉心中暗想定是这个药方出的问题，但为何当日他按此方抓药病情得以好转，而此时却愈发严重？他命属下人找当地的名医为其查看这药方的古怪之处。

这日，有一青衣老者前来拜访，郭嘉视其仙风道骨，红光满面，实是道家高人。便向其询问这药方中的古怪。此人看此方良久，叹道：“先生，你已中敌人之奸计矣！”郭嘉变色问其故。老叟惋惜道：“此药乃名‘乡水’，这副药的本身确实是治疗先生体弱虚寒之症。然其中有一不可或缺的药引便是这副药第一次配成时所用到的‘水’。此‘水’不可以被其他地方的江河泉水所替代，如若这药中误加了其他地方的水，那便成为了天下的一种奇毒，服之，七日之内必死。”

“啊？”郭嘉听此言，浑身战栗，心中暗道：孔明老儿，你果然不是好人，竟出此毒计算计我！你先是送来药方让我自己配药，我按着药方抓药时自然先会细心盘查这几味药配在一起是否有害，等确认无毒后，我才会服用。水乃是沏药时加入的辅物。我怎么会想到这机关竟是藏在水中？诸葛亮，你处心积虑置我于死地，恐要待我死后谋害曹公吧？我郭奉孝本不惧一死，然大业未成，我心中有憾哪！忙问老叟：“仙人慈悲，我虽不惜一死，然曹公身边尚有奸佞小人未除，可否有延命之术，让我晚死几日？”老者叹道：“事到如今只有取此药第一次熬制时所用之水服用方可化解。”

郭嘉这时恍然大悟，原来本没有什么南蛮入侵，这只是诸葛亮诱我离开荆州的饵料罢了。他知我离开此地后便无法再用荆州之水熬药，必死在伐蜀之旅上。这时我已经离开荆州数百里，焉能回去取荆州之水？此乃命中注定，看来实不可活也。想到此处便叫众将士进来，曰：“我命不久已，诸公可回荆州，告诉丞相蛮夷已退，请勿忧心。看在我为大汉操劳多年的份上，请诸位可把我的遗体运回荆州，我郭奉孝不胜感激！”众将士闻此言，亦眼中盈泪，道：“必不负先生所托，还望先生珍重身体。”郭嘉掷笔于地，叹道：“此乃天数，为之奈何？”语毕，跌落在地上，昏了过去。

三日后，郭嘉病死在军中，年仅三十八岁。

第七章　孤杯对月（大结局）

曹操在荆州城内熟睡，忽梦见一只斑斓猛虎咬住自己的右臂，操急甩而无法摆脱，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醒后心仍然惴惴不安，辗转难眠，右臂上虽无伤痕，但却火辣辣的疼痛，一时动弹不得。曹操急命荆州城内祀风师前来解梦。徐久，一皂色粗衫的中年人来到操所住之所。听操叙述梦境后一时不语。曹操大奇：“汝为何无言？”祀风师一躬倒地曰：“实乃怕丞相责备！”操脸色一变，道：“汝只要所说非假，但说无妨！”祀风师这才缓缓说道：“梦见虎噬臂膀乃不详之兆也，公恐损一贤臣。”

曹操听此言，心有不悦，道：“如若所言非实，定枭汝首以示众！”而后几日，操因此梦境日日寝食不安。

数日后，前些日去巴蜀的将领回报郭嘉病死于前往巴蜀的途中，曹操闻言痛哭于地，哀道：“此乃天断我右臂也！奉孝现在何处？我欲见其最后一面！”一议官曰：“郭祭酒灵柩停在西城公廨。”“快，快带我前往！”曹操神色极为悲怆率先跑到了门外，众官员紧随其后。等曹操来到了公廨门口，曰：“吾欲与奉孝单独相处，诸公勿入。”说完曹操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头冠，缓步走了进去。百官在外皆默默不语。许久，曹操踱步而出，脸上悲戚之色渐退，冷眼看众百官曰：“以大臣之礼厚葬郭嘉。”众官员见曹操面色着实难看，唯唯称是。

不久，吕蒙亦得到郭嘉病逝的消息，他霍然站起，道：“奉孝已死，吾事济矣！”遂开始联络兵马，暗中谋杀曹操在军中的亲信，把自己的亲信插入军队的各个要职奇*＋*书^网，仅半个月的时间，曹操的军队皆被吕蒙所控制。然后他暗中在荆州城内安插奸细，以待起兵之时可以内外呼应，共同擒曹操。此时，曹操共有二十万人马，然其中的十五万皆听命于吕蒙。可见将要开展的这场战役力量是多么的悬殊，吕蒙为策划这场战役更是绞尽脑汁，以牺牲关羽为代价创造了这样一个机会，此战，吕蒙自然是势在必得。

而此时的曹操还在梦里，他不知道灾难正逐渐向他逼近。

一日夜里二更时分，荆州城内东门忽起大火，街上百姓四散奔逃，人口相传：“有敌军进入荆州了”其中有一些吕蒙的细作竟在城中肆无忌惮的放火杀人，抢劫财物。而所有军兵的服饰完全相同，故一些百姓竟与官兵厮打了起来，这使得夜间的荆州哭骂声，妇女儿童啼哭声响彻云霄，刀光火影，乱成了一团，也不知道这城里到底出现了多少叛军。

曹操在睡榻之上听闻荆州城内出现叛乱，他手提青缸剑登上城楼向底下高呼：“非叛军者放下武器立于一边，有敢妄动者格杀勿论！”他说完话后，大部分官兵闻言放下武器站在一旁，而仍有一部分人试图继续作乱。曹操怒不可遏，亲自拈弓搭箭，接连射杀了几名不肯放下兵器试图逃跑的士兵。至此，荆州城的局势微微稳定了下来，操命令荆州守军彻底调查荆州城，把所有试图点火，杀人作乱的士兵，将领皆斩首于市曹之中。这时忽闻军营之中有一副官率队造反，竟跑到西城门处打开了大门！操遂率亲兵赶往西门与其交战。此将领极其猖獗地用马鞭点着曹操怒骂道：“曹贼，汝命休矣！”操闻言亲自上阵用青缸剑斩其于马下。厉声喝斥众人：“敢反我者，皆如此人！”他连续用宝剑挥砍此人尸首，直到把他剁成肉泥，余人皆骇然。此时，一探子来报：“丞相，吕蒙将军造反了！”“啊？”操闻此言，宝剑惊落于地。急问诸葛亮：“先生有何良策救我？”诸葛亮面有难色：“纵孙武复生亦难当尔！”这时，城外喊杀声震天，火把将夜空映得宛如白昼，又有下属来报，吕蒙叛军分四路攻打荆州四个城门，恐守城军队难以抵挡。操仰天长啸：“实乃天亡我阿瞒也！”

话说吕蒙稳坐在中军帐内，志得意满，一切变化皆在其掌握之中。忽然，帐内刮起一阵阴风，帐中灯灭复明，吕蒙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飘飘乎见帐中立有一将领。吕蒙责问道：“何人未经通报擅闯军帐？”这将领“嘿嘿”冷笑道：“吕蒙匹夫，忘我名呼？”这人抬起头，只见此人面若重枣，髯长二尺，但浑身是血，赫然是死于吕蒙面前的关羽！关羽笑道：“匹夫，生我不能啖汝之肉，死亦要擒汝之魂！”吕蒙高呼道：“公何苦急于此时？”长叹一声，死在了军帐之内。

曹操在荆州城上督战，忽见攻城之兵纷纷撤退，操以为是计，不敢追。过片刻之后，有密探来报，说那吕蒙竟被关羽梦魇索魂而死。故各路兵马皆撤退，向曹操请求投降。操闻此言惊呆半晌，环顾左右，曰：“关羽真乃神将也！”急命人厚葬关羽，追封其荆王。另一面对所来投降的将领既往不咎，免除一切处罚。叛乱者深感其恩皆纷纷投降，两日之后，荆州又恢复了安静。

七月初七夜里，弯月高悬天，满天星斗，璀璨耀眼。曹操邀诸葛亮于后山小亭处饮酒，曹操设樽俎于石桌之上，亲自为诸葛亮满酒，笑道：“数日前，在寿宴之上，吾曾与奉先，奉孝，子明共饮，而今日酒尚醇，人已去，惟公可与我对饮矣！”诸葛亮笑对：“主公平定四方，雄才大略，孔明与君共饮，深感惭愧。”曹操曰：“先生何须过谦？那吕蒙曾和我讲‘克己’之礼，我尚以为是教导于我，孰知此人竟心怀异心，用克己之道来杀曹某，若非关羽梦魇显灵，吾与公皆休矣。”孔明笑道：“此实乃丞相洪福齐天也。”操摇头，道：“虽说吕蒙诡计多端，但才智亦难与君相比。吕蒙曾写密信与我，告公欲谋反。”诸葛亮闻言大惊，道：“此乃吕蒙诬陷于我，请丞相明察！”操曰：“休惊，我岂能因一反贼而害先生？”此时，一士兵前来报告，说有事向曹操禀报。操起身曰：“先生少歇，我处理完琐事即归。”诸葛亮点头称是。

待曹操逶迤下山，诸葛亮心中暗想：曹操定认为我有反心，故拿话来试我。如今内忧外患皆已铲除，我若不此时除掉曹操，恐以后再无机会了。算定主意后，诸葛亮决定向酒中下毒。孔明深知操天性多疑，既然他怀疑我，说不准会做出和我交换酒杯的要求，如若这样，只要把毒药洒在自己的杯中，便可毒死曹操。等一切准备妥当后，曹操缓步走了上来，坐在了石椅之上，问：“公怎不饮酒？”诸葛亮答道：“丞相未允，未敢饮也。”操脸色微微有变，曰：“今日明月当头，如此饮酒，实无趣味，你，我二人换杯互饮如何？”诸葛亮闻言心中暗喜，此实乃天亡曹贼也。故答道：“丞相有令，我安敢不从？”

于是二人交换酒杯，曹操笑言：“公敢先饮乎？”诸葛亮笑道：“这有何不敢？”孔明端起酒杯，缓缓喝尽。当诸葛亮放下酒杯时。曹操冷笑道：“此毒酒味道可好？”诸葛亮闻言变色，感到小腹微有痛楚答道：“丞相为何害我？”操把一封书信掷在了石桌之上，喝道：“此乃郭嘉留下来的遗计，汝还有何话说？”诸葛亮紧盯桌上的书信，脸色惨白，曰：“丞相不怕杀错了人？仅凭一封书信便定我的罪？”操曰：“宁教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孔明听此话，长叹了口气：“罢，罢，罢，事已至此，夫复何言？”拔出腰中佩剑，引颈自杀。

曹操见地上冰冷的死尸，心中不胜感慨，他举起酒杯对着天上不知人间冷暖的明月苦笑道：“到头来，我只可与孤月对饮！”叹罢，将整杯酒一饮而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