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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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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允钧听得大笑:“确实够酸,你别说,今天要见的那几个,都挺酸……”一路笑谈一路离去。
当晚几人喝得酩酊大醉,管洌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才清醒。
睁眼看见书案上那一卷雪宣,方发觉妹妹交代的事还没办妥。
于是他赶紧誊抄了一份,连文章具体写了什么都没看清楚,就送去城西的字画铺子,嘱咐一通,才去查永国公次女的事。
而另一头,齐允钧却是一直好奇那雪宣的字画,想着若是个有几分功力的,买来送给母亲也不错,母亲向来喜欢好字;另外也可解了管洌帮人的麻烦。
于是乎过了午后人清醒了,他就跑去管洌的字画铺子“打秋风”。
“这两日有新东西吗?”齐允钧把管洌的字画铺子绕了一圈,却没发现特别出挑的东西,有些不甘心地问。
那掌柜也是有些年纪的了,眼力不差,立马看出这公子是个眼光高、出手大方的,连忙应道:“公子喜欢什么样的,竖轴横轴?库里还有几幅上好的笔墨,虽然不新,但应该能入公子贵眼,就是价钱不菲!”
齐允钧摆摆手:“库里的待会儿再看,我就问问这两日的新品!”
掌柜有些为难地赔笑:“这位公子,这两日,真没什么新字画!咱们铺子里的新东西,也只有时文了……”他年岁大,见的事多了去了。这等富贵公子哥,上街就算进笔墨书斋,也是看字画扇面、仕女金石;就算需要时文这等东西,也是家中长辈塞的,哪里会自己去淘?
果不其然,齐允钧一听“时文”二字,眉心微微蹙起:他又不举业,谁没事看这劳什子?
刚悻悻然想离开,心思一转:莫非,那个穷酸文人写的不是什么字画,而是时文?
也罢也罢,就当帮衬管洌生意,买了送给谢丕那家伙!那家伙会试很可能被李阁老点中,还得准备四月的殿试,权当帮他搜罗些文章。
“行行,来一份!”齐允钧掏钱拿了一份就走,吩咐车夫去谢阁老府。
马车上,百般无聊的齐允钧随意地摊开时文,瞄了几眼,却生生怔住。
这他妈是什么文章!
虽说他不是走科举路学问一等一的人,但好歹也跟着名师念过几年书,制艺的好坏大致清楚,就这样的文章,能拔得头筹?
齐允钧意兴阑珊地合上时文,旋即又想:书者若真能拔得头筹,早就在翰林院供奉了,哪里还会写这样的东西,更不会落破潦倒到需要管洌去救济。这文章,扔给谢丕让他随便看看也就罢了。
旋即吩咐小厮把文章送到谢府,让车夫调转马头回去。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但往后的变故,会让齐允钧大惊失色。
定远侯府东北角,二太夫人的惠安堂。
管沅坐在下首听母亲和二太夫人说寿宴的事。
“戏班子都请好了,连唱三天;到时候李阁老、谢阁老的夫人都会来,还请了颍国公、永国公、武康伯……”杨氏又说了些旁的安排,“婶母尽管安心享福就是!”
二太夫人眼角眯起,十分满意:“也别太铺张,图个乐子罢了。”
“五十大寿,这样子算不得什么铺张,也是儿孙辈的孝心呀!”杨氏嘴上说得漂亮,心里却清楚明白——
别铺张的话,二太夫人也就是说说罢了。若真简素了,二太夫人头一个不给她好脸色。
随即想到寿礼,那又是一笔大开销。
就因为二太夫人清楚杨家是江南望族,不缺钱财,每次眼光就会不自觉拔高几个档次,让杨氏不得不破费。
而定远侯府的家底,本身也算不得十分丰厚。这个家,并不好当。
管沅接过母亲的话:“是呀,什么都能少,孝心少不得,您可不许拦着我们尽孝!”母亲的为难,她自然晓得。母亲良善,主持中馈以后,好几处亏空都是母亲拿自己的嫁妆填补的。幸而外祖家底丰厚,给母亲置办的嫁妆也十分可观,不至于因此捉禁见肘。
不过,拿银子堵二太夫人的嘴,虽说效果好,却不是长久之计,她得好好想个法子才是。
二太夫人笑意更深,过了片刻,似乎发觉没像平日里一样听到管洛的恭维,这才仔细瞧了瞧,管洛果真不在。旋即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氏:“洛丫头哪去了?”
管沅心下奇怪。
平日里给二太夫人请安,管洛从来都是最积极的那一个,今天怎么到这时候了,她还不见踪影?
梁氏一如既往的面容平静:“洛丫头今日去灵照寺了。之前应下抄佛经的事,她半刻不敢怠慢,故而去求大师为笔开光。”
京郊的灵照寺一直香火鼎盛,只是路途有些远,在夏都延郡。故而凡是去灵照寺,想要当日能回来,势必要一大早开城门的时候就出发。
听到是为自己的佛经,二太夫人笑逐颜开:“洛丫头一个人去的?”
“是大姑太太陪着去的。”梁氏回答。
未出阁的小娘子,出门都应由长辈陪同。大姑太太是二太夫人的亲女儿,管洛肯和她亲近,二太夫人哪有不开心的道理。
于是又对管洛赞扬一番。
管沅心里却咯噔一下:为笔开光?管洛真是好想法,一箭双雕呀!说管洛专门为了此事去灵照寺,她打死都不信。为笔开光是表面,讨二太夫人喜欢才是深意;为笔开光是表面,为自己的亲事拜佛求神才是深意!
可恨此事全无征兆,等事情发生了她才知晓,又被管洛生生摆了一道——管洛去为笔开光,她也是要抄佛经的,却毫无动作,二太夫人岂不是要怀疑她心不诚?
“二太夫人,”管沅语气带了几分可惜,“长姐去为笔开光,怎么也没叫上我,前两日我还同她商量抄佛经的事情来着,多一些开光笔抄录的佛经,也是为二太夫人积功德呀……而且,去这么远的地方,长姐昨天怎么也该和二太夫人说一声呀,免得今早还让二太夫人担心。”
管沅故意说“我同她商量”,而非“她同我”,顺序不一样,意义便有霄壤之别。“我同她”,表明管沅心里是尊重管洛这个长姐的;而灵照寺开光,管洛却没叫上管沅,那就是管洛的不是了。
反正管洛不在,管沅说怎样就是怎样,管洛只能生生受冤枉,没机会申辩。
二太夫人听了管沅的话,笑容僵硬了几分,半晌才说了一句:“洛丫头还是太年轻,做事情有些毛躁,老二媳妇你要好好管教她。”
少了功德,谁开心?
何况管洛不向她报备,很不尊重人。
管洛大约也没料到,防着管沅、讨好二太夫人的举动,会适得其反。
梁氏依旧面无表情,只点了头称是。
晚间,从灵照寺回来的管洛,在问了梁氏白天惠安堂的事后,不由恼怒。
“母亲,三妹妹说我,你怎么也不帮我辩解几句?明明是我找她商量,什么时候变成她找我了?”管洛瞪着梁氏,怨气十足。她苦心孤诣地谋划,偏偏摊上这样一个无能的母亲,便连帮她说几句话都做不到。
“你根本就不该这么做。”梁氏的视线微微向下,语气平静生硬,却掀起了管洛山雨欲来的怒气。
一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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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就计
“什么我不该这么做!我不事事压着管沅,怎么讨得了二太夫人喜欢!父亲不管我们,你又不吱声,二太夫人凭什么待见我!”管洛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梁氏轻吸一口气。被女儿嫌弃,她心绪很是复杂,但还是苦口婆心地劝:“你不事先告诉二太夫人,就已经失了先机。对长辈就该早请示,不然他们会认为你不尊重他们。”
“我那不是怕管沅得了消息,要和我一起去吗,”管沅红着眼睛,也不知是怒是悲,“可管沅说我你就让她说,也不帮我说几句话,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女儿!”
梁氏闻言蹙起眉心,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悦的表情。
管洛却越说越激动:“这些年要不是我巴巴地讨了二太夫人喜欢,就凭你木鱼一样,这定远侯府,哪里还有我们立足之地!就连我的亲事,一直没什么进展,你就知道干等着,什么办法也不会想……”
“够了!”梁氏语调生硬,“你自己要是有什么好办法,你怎么不去做?先看自己有多少分力,再去做多少事!我挑中的人你一个都不满意,你到底要怎样!”
管洛沉默了片刻,慢慢平复了情绪,却依旧死死盯着自己的母亲:“如果连想都不敢想,一点希望也不会有!”
而此时在含露居的管沅,则听到消息:管洛红着眼睛出了二太太梁氏的院子。
“没什么稀奇的,她们母女闹矛盾又不是一两天了,”管沅不以为意,“管洛那样争强好胜的一个人,二婶母事事不出头,可谓水火不容。说不定管洛还会埋怨自家亲娘无能,连累了她。”
梁氏生下管洛之后再无所出,又不得二叔喜欢,或许这两件事互为缘由相辅相成,但也说不好谁为因谁为果。管洛早就不待见梁氏了,前世她嫁到靖安侯府后,二叔似乎还闹过,说是要休掉梁氏。那时候管洛也没出来为亲娘说几句话——
不过,好端端的,二叔怎么会要休掉梁氏?他们相敬如宾这么多年,突然闹得这么僵,肯定是有原因的,但原因是什么呢?
管沅只恨自己前世知道的还不够多,特别是这些细枝末节的秘辛。
也罢,至少梁氏一直没有和她作对,暂且不理会就是了。
灵修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心:“那佛经的事,该怎么办?大姑娘可是拿开光的笔抄的……”
管沅看着书案上的古砚,淡淡回答:“她的笔好?那咱们就用仁和长公主赏的松烟墨。”
寿宴前一晚,管沅抄完最后一本《金刚经》,放下笔长舒一口气:“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下次是不愿再做了!”
灵修不由得笑了:“姑娘也是没有办法,可有时候又不能不做。七本经书,婢子整理好就放在书案左边,明早再拿去惠安堂。姑娘早些休息吧!”
“行,”管沅点了点头,“摞好放在那就成。”
不多时,书房和内室的灯渐次熄灭,含露居在夜色下静谧一片。
“捉贼呀!快来捉贼!”
一声女人的高喊划破静夜,原本陷入沉睡的含露居即刻惊醒。
“怎么回事?”合衣站在内室窗边的管沅眉心微蹙,看着外面的动静,很是疑惑。
“这,这怎么又和我们计划的不一样呀!”灵修苦恼地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好像是巡夜的媳妇子发现了什么……这个灵氛,真是没本事!白白给她设了个圈套!现在好了,被巡夜的媳妇子发现了,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本来管沅的计划,是故意让大家都知道七本《金刚经》放在什么地方,引灵氛去破坏,再抓她个现形。自然,那七本经书中,只有最上面的一本是真正的经书,下面六本都是空白。实际上会交给二太夫人的二十七本,已经被她秘密藏起来了。
但现下巡夜的媳妇子不知怎么掺和进来——也罢,看看情况再说。
“我们‘慢慢’穿衣裳,然后出去看看。”管沅伸手解开外衣,又披上一件湖蓝的羽缎斗篷,披散头发,作出一副刚醒来的模样,才走了出去。
那领头的媳妇子是外院管事陈新的媳妇,大约三十来岁。管沅前世离开定远侯府太早,也不记得自己和这号人打过交道,更别说了解和信任。
因此,她想到的第一种可能便是——这个陈新家的,会不会是管洛的人?
“贼抓到了吗?”管沅表情平淡。
好好的定远侯府,怎么可能遭了贼,除非是内贼。
既然是内贼,那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不会人多势众翻了天。
但如果陈新家的只是虚张声势,什么都没发现——她管沅也不会客气,放跑了灵氛这条鱼,还想抵赖得一干二净?
陈新家的见管沅出来,连忙行了礼:“是个手脚不检点的丫鬟,还好我们巡夜发现了,那丫鬟说是含露居当差的,还请问,三姑娘想如何处置?”既是含露居的丫鬟,就是管沅的人,自然要问管沅的意思。
管沅沉默了一阵,没有说话。
怕事情败露,就自己人抓自己人,好让她怀疑不到佛经和管洛身上?毕竟弃车保帅,是个不错的脱身之计。
又或者只是巧合,这个陈新家的,只是碰巧发现了灵氛?
“我去看看吧。”管沅抬步往灵氛走去。
院子里,灵氛被几个婆子押着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脸听到脚步声后抬起,看见管沅,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姑娘救婢子,婢子是冤枉的,这些人硬说婢子是贼,这,这怎么可能!婢子在含露居当差这么多年……”
“陈新家的,”管沅打断灵氛的话,转头不再看她,而是询问陈新家的,“你们说灵氛是贼,可有什么证据?”
“含露居已经熄灯,大门也下了钥,按理说不会再有人出来走动。可我们却发现,有人想从东墙翻出去!”陈新家的指了指东墙上搭着的梯子,心有余悸。
管沅狐疑地向东望去,果真见墙上搭了把梯子。
“没有的事!姑娘,婢子就是出恭来的,根本没见过什么梯子,是他们冤枉婢子的!姑娘要为婢子做主呀!”灵氛边磕头边喊冤。
管沅扫了眼院子里的一干人等,淡淡开口:“梯子的事情,莫衷一是,我也不清楚到底谁说了真话,谁说了假话。这样吧,灵均,你去搜灵氛身上;灵修,你搜灵氛屋子。”
众人对管沅这一决定都十分不解,包括灵修和灵均——
今晚的重点不是在书房,在经书上吗?怎么又要去搜灵氛的屋子?
管沅接着解释:“有一句话灵氛说得很对,她在含露居当差这么多年,如果是贼,不可能今晚突然做贼,肯定之前也有作案。如果找不到她之前作案的证据,也就可以证明灵氛的清白了。”
此话一出,陈新家的等几人还蒙在鼓里,灵修和灵均已经明白过来了。
姑娘这是要趁机铲除灵氛这个奸细呀!
之前他们不是查出灵氛有好些首饰来历不明吗?现下一并推到偷窃上去,灵氛百口莫辩。
的确,管沅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就算她出面调停,说灵氛不是贼,也不可能靠灵氛揪出幕后的管洛了,因为灵氛并没有毁经书的行动,他们没有证据。
那么,索性把这个埋伏的隐患铲除!
只有千日捉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思及此,管沅叹息地瞥了眼陈新家的。
这媳妇子目的究竟何在,是巧合还是故意呢?
011 试探
灵氛闻言,有些着急了:“姑娘!婢子不是贼,婢子一直安分守己,姑娘屋里哪丢过什么东西……姑娘要相信婢子呀……”
管沅缓缓走到灵氛身旁,弯下腰在她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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