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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夫-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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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公客气了。”杨应宁礼貌地回答。
张永突然蹙了眉:“说起来,这次叛乱的根源还是在刘瑜。”
杨应宁一听,就警惕了起来。
张永可是阉党的人,怎么会说刘瑜的坏话?该不是在给他下套吧?
所以,杨应宁哪敢接话?
张永却没管杨应宁什么反应。径自拍案大怒:“刘瑜简直是朝廷的一大祸害!搞出什么常例、罚米法。就是为了自己的腰包!现在整顿军屯,完全异想天开不顾百姓!真是岂有此理!”
此时他看着杨应宁,很希望杨应宁能附和他几句。
然而谨慎的杨应宁没有怎么做,他端起茶盏。静静地喝茶。
张永的这番话用意何在。杨应宁拿不准。
如果是为了给杨应宁挖陷阱呢?
在搞清楚对方的真实想法之前。杨应宁是不会表态的。
张永没有等到回答,也就渐渐消了火气,陪杨应宁寒暄了一阵。
杨应宁说要告辞。张永想送到门口,仍旧以礼相待。
回到自己下榻处的杨应宁,在狭小的院子里走圈。
他在思索张永到底可不可信,张永对刘瑜的不满到底有几分。
“大人,我打听到一件事。”杨应宁手下的随从禀报。
“什么事?”杨应宁问。
“我听闻张永此人很会经商,因此手下产业颇丰。难得的是,他从不欺行霸市,前些年江南水患的时候,还拿出不少银子帮助灾民。”随从回答。
杨应宁有些稀奇:“还有这样的事?”
刘瑜此人贪婪成性,到处搜刮银子,假如他手下有产业,欺行霸市不说,只怕都以权谋私搞得乌烟瘴气混乱不堪。
难得的是,张永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我还听说,张永进城的时候,给他的亲信部下都发了一笔银子,条件就是不准他们再向百姓索钱。”随从补充。
杨应宁陷入沉思。
翌日,张永拿着安化王造反的檄文来找杨应宁。
“安化王造反全因刘瑜而起,刘瑜的罪状清清楚楚列在上面,而且全都有理有据!”张永说着有些义愤填膺。
杨应宁突然反问张永:“那么张公公打算如何?”
张永微一沉吟:“这张檄文就是力证,如果拿去给皇上,刘瑜肯定罪责难逃!”
杨应宁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张公公远在宁夏,刘公公却在皇上身边,若论帝心,张公公毫无优势呀!”
张永一蹙眉,旋即明白杨应宁说得很有道理。
自己一旦这样做,只怕还没到京城,刘瑜已经在皇上面前说了十七八车他的坏话,到时候他连皇上的面恐怕都见不到。
张永叹息着离开。
杨应宁在屋子里反复踱步,终于下定了决心。
三月的宁夏余有微寒。
宁夏的善后安抚已经到了尾声。
杨应宁和张永亲自押送犯人东行,直到省界。
张永将会继续押送他们去京城,而杨应宁这个三边总制则会驻守在这一带,不能离开。
杨应宁为张永饯行。
喝到酩酊,最后只剩了杨应宁和张永还维持清醒。
“张公公,我有话要跟你说。”杨应宁的神色突然由先前的松快,变为如今的严肃。
“杨大人但说无妨。”张永的醉意突然消散了几分。
“这才叛乱,叛军不足为惧,叛乱的根源才是罪魁祸首。”杨应宁幽幽开口。
张永其实都听懂了,但此时此刻他必须装傻:“杨大人锁眼罪魁祸首是?”
杨应宁只是一笑,不再说什么。
张永沉不住气了:“杨大人所言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党羽众多。”
“的确如此,可是张公公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何况他的党羽多,反对他的人也不少。”杨应宁沉着地回应。
张永还在犹疑。
“只要那个人死了,那么宫中大权就都是刘公公的。刘公公为民除害,必能名扬千古!”杨应宁抛出一个极大的诱惑。
这回张永明白了。
自古富贵险中求,这件事固然有风险,可是一旦做成,好处也是极大的。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在于,怎样才能做成?
“怎么才能让皇上相信咱家?”张永求教于杨应宁。
杨应宁低声道:“如果文武百官弹劾刘瑜,皇上势必不管。可是张公公不同,皇上信任你远超于我们。假如皇上真的不相信,张公公要记住,绝不能够放弃。一定要足够坚决。以死相争!”
张永若有所思。
杨应宁继续补充:“皇上一旦同意抓捕刘瑜,一定要马上行动,绝不能迟疑片刻,否则刘瑜狡猾无比。肯定会逃脱。到时候只怕大势已晚。张公公还会被反咬一口。”
张永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一拍桌子:“好!这条老命咱家就豁出去了!”
杨应宁面上不显,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张公公既然下定决心。有几件事我也要交代清楚。”
张永跟着来到杨应宁的营帐。
“张公公准备怎么向皇上揭发刘瑜的罪行?”杨应宁问。
“安化王的造反檄文。”张永不假思索地回答。
杨应宁摇头:“远远不够,用这个。”
他说着递给张永一份文书。
张永好奇地打开一看,不禁愣住。
这是一份极其详尽的文书,刘瑜的所有罪状和证据都在上面,而且言辞恳切,读来声泪俱下。
张永抬头看了杨应宁一眼,不禁肃然起敬:“杨大人放心!咱家一定办好此事。”
“张公公只管行事,一旦刘瑜被抓,自然有人找到你,到时候,刘瑜必死无疑!”杨应宁语声坚定。
京城三月,春暖花开。
观澜堂的白玉兰开得极好,管沅抱着晖哥儿走过一地白玉兰花,清雅的香气氤氲着,醉人心脾。
“世子夫人,大公子,世子爷正等着世子夫人呢!”夏康守在观澜堂的外书房,连忙行礼。
管沅微笑着点了点头:“我这就进去。”
书房里,盛阳从管沅怀里接过儿子:“怎么把他也抱来了?”
“他一醒来就粘着我不放,我一走就哭闹,这才耽搁了许久,”管沅有些无奈,“我想着晖哥儿兴许是想见你呢!”
果然晖哥儿扒拉着盛阳的衣裳就不放了。
盛阳摸了摸儿子的脸颊:“真调皮,长大以后给你请个严厉的师傅!”
晖哥儿嘟着小嘴,似乎是不解地盯着盛阳,似乎是听明白了,总之是不高兴了。
管沅好笑:“晖哥儿聪明着呢,你吓他,他都明白。”
“就是明白才要吓,不然我的话白说了?”盛阳摆出了几分做父亲的威严。
晖哥儿眨了眨眼睛,果真不敢说话了。
管沅只是温柔地看着这一对父子,她相信,盛阳会是个好父亲的。
“张永那边已经启程,不日就会回京。”宁护卫禀报。
“可有什么其他消息传出来?”盛阳询问。
宁护卫摇头:“没有任何消息。”
盛阳这才松一口气。
管沅有些不解:“为何没有消息你反倒安心下来?”
“若是有消息传出来,刘瑜就有机会察觉,事先防范。没有消息,虽然不一定能借此机会扳倒刘瑜,却是最好的消息。”盛阳解释。
管沅了然:“既然如此,我们静待张永回来就是。不过,也不能疏于防范。”
张永回京的日子,正是春光明媚的时节。
刘瑜本就不待见张永,和张永的矛盾越闹越深,此时听了张永要进京的消息,连忙派人阻拦,生怕张永要在皇上面前说他什么坏话。
“张公公,刘公公有令,今日城门修缮,不得入城!”(未完待续。。)
191 下狱
张永一声冷哼:“城门修缮?是鞑靼打过来坏了城门,还是叛军打到这里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说着一声暴怒,就命令手下随从动手。
“阻拦者一律马鞭伺候!”张永毫无顾忌地进了京城。
马鞭声在官道两旁响起,声声惊魂,似乎一下子抽醒了沉睡中的某些人和事。
“他居然有这个胆子!”刘瑜听了手下的禀报,勃然大怒。
底下人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谁也不会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呀,那几鞭子下来,狠一些就出人命了呀!
“这都拦不住他,真是一群废物!庆功宴你们都给我警醒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拿你们陪葬!”刘瑜厉声痛骂。
有马鞭开道,张永顺利地进了宫。
向皇上禀报了宁夏平叛的事情,他很顺理成章地接受了皇上安排在晚间的庆功宴。
晚间庆功宴,场面上说的自然都是漂亮话。
皇上素来喜欢热闹,有酒自欢,说是庆功宴,不过是为了酒宴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刘瑜却十分警惕。
从张永面见皇上开始,他就一直盯着张永,生怕张永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可是张永什么也没多说。
刘瑜有些纳闷,又有些不确定。
按理来说张永这般和他不对付,应该抓紧每个机会攻击打压他,难道就是因为看见自己在这。有所顾忌不敢说话?
那他就更不能离开了。
刘瑜心里盘算着,要想个什么样的名目,把张永除掉,好让他永远也开不了口。
本来如果今天张永没能成功进京,他今晚就能派人去京郊把张永做掉,一干二净绝无后患。
可是如今张永到了皇上眼皮子底下,他想动手也不能当着皇上的面来呀!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底下就有人回禀:“刘公公,宫外头有消息传来。”
“什么消息?”刘瑜一愣。
“刘公公,令兄的病加重了。恐怕不太好。要不您请了太医去看看?”
刘瑜一下子着急了。
那是他亲哥哥,他如今没儿没女,自然以后的家业得找到他哥哥那一脉继承,他怎能不紧张?
可惜的是。刘瑜家里原本也是因为穷困。才送他进了宫。他哥哥估计也是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好。
如今听到病情加重,刘瑜怎能不急?
刘瑜踌躇了片刻。看了眼已经和皇上喝得烂醉的张永,心想如今都子时了,张永又喝得酩酊大醉,看来是闹不出什么东西了。
况且张永也该知道自己和他是一伙的,难不成还要窝里斗?
如此一想,刘瑜也放心下来。
“即刻宣太医出宫!”刘瑜离开了乾清宫,并且在走之前下了一道命令:加派兵力,全城宵禁,严禁任何禁卫军调动。
此时的观澜堂,盛阳刚刚回来。
“怎么样了?”管沅看到他平安回来,才送一口气。
盛阳微松一口气:“我在刘瑜兄长的药里加的分量不重,大概能撑半天,重了只怕太医会有所察觉。接下来就看张永那边能不能劝动皇上了。”
管沅点头:“今日张永会武力反抗刘瑜的阻拦,也是在我意料之外。”
“但这也是撕破脸的前兆,”盛阳语气肯定,“我早在刘瑜下达禁止禁卫军调动之前,就已经部署了锦衣卫包围刘瑜兄长的府邸,他虽然有了这个意识,可惜醒悟得太晚,他今日在劫难逃。”
张永见刘瑜离开,这才不再装醉,理了理衣衫,郑重地走到皇上面前下跪:“皇上,奴才有机密要事奏报。”
皇上喝得正欢,还在悠然自得地欣赏美人舞姿,听闻此言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张永拿出了杨应宁起草的文书,递给皇上。
皇上接过,倒是认认真真读了起来。
然而半晌,皇上就把文书放下了,什么反应也没有。
张永纳闷地看着皇上。
皇上微微一笑,继续端起酒杯:“管这些事干嘛,继续喝酒!”
张永简直恨不得撞柱而死。
自己什么都干了,铺垫也做了,文书也递给皇上了。
皇上都知道刘瑜的罪行了,居然什么反应也没有!
这到底是没心没肺,还是狼心狗肺!
可是张永还是惜命的。
今日话已出口,文书已经递上去,等到明早,不,说不定不用等到明早,他只怕就被刘瑜咔嚓掉了小命。
“皇上,”张永不甘心就这么失败身死,他想到了杨应宁交待的“据死力争”,“今日之后,奴才就再不能伺候皇上了,请皇上,千万保重呀!”
张永话音未落,已经决绝而哀恸地哭了起来。
皇上终于正视了张永的话:“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就不能伺候朕了?”
“刘瑜,欲夺天下,”张永一副豁出命的模样,“奴才知道,自己告密以后,一定会被刘瑜嫉恨报复,奴才磕头一别,只愿皇上保重!”
然而张永预料到的皇上震怒的结果没有发生,他又一次被这个不讲章法的皇上弄得只想撞豆腐。
“天下任他去夺!”皇上说的漫不经心。
张永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怎么——怎么有这样的皇帝?
天下任他去夺?
如果连天下都不在乎了,那还在乎什么?
张永不理解,但他觉得,自己最在乎的是命。
“皇上,如果刘瑜夺了天下,那皇上又准备去哪里?”张永苦笑。
皇上一愣。涣散的眸光收拢起来。
刘瑜夺了天下,还会留他的性命吗?
他虽然桀骜不驯,却不是傻瓜,深宫里长大,多少也明白这样的常识。
有哪个篡位者会留着前任帝皇的性命?
没有了性命,他又该何处去风流潇洒?
黄泉路还是阴曹地府?
“去抓刘瑜,现在就去!”皇上拍案下令。
锦衣卫迅速调动,直接包抄了刘瑜兄长的府邸,在刘瑜兄长的府邸和刘瑜私宅搜出大量财物,包括白银五百多万两。奇珍异宝文人书画不计其数。
一时间。朝野震惊。
刘瑜被扔下了诏狱,只是皇上却似乎并没有打消对刘瑜的眷顾,四月春凉,皇上还吩咐盛阳给刘瑜多送几件衣服。
盛阳气得在观澜堂发火:“哪有这么好的事!下了诏狱还给送衣服。是不是哪天刘瑜一装病。就要把人放出来了!”
下人们全都大气不敢出。默默地退了出去——
这种时候也只有世子夫人才有办法了,他们可不愿意上赶着当炮灰去……
管沅端了一盏银耳莲子搁在桌面上,又给盛阳倒了杯茶:“你也消消气。都是将死之人,闹不出什么事来的。尽快查清楚,拔除其党羽是正经,否则夜长梦多。”
“道理我都清楚,但如今的情势实在太过分!皇上太念旧情,却不知道旧情会害了多少人!”盛阳不忿。
管沅握着他的手:“就因为皇上念旧情,你才能在皇上身边安保无虞,否则刘瑜早就拿你开刀了。凡事有好处也有坏处,咱们要分开看,坦然接受,也要善于利用和防范。”
盛阳这才逐渐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这些日子我恐怕都会待在锦衣卫,你等我把事情处理完,再好好陪你和晖哥儿。”
管沅笑着点头,依偎在他怀里,指尖在他挺拔的背脊上轻抚:“我们有一辈子,不着急。你安心处理好这些事,我才放心。”
“你这到底是想让我安心,还是想让我不安心?”盛阳微微咬牙,盯着她的双眸锐利一黯。
天知道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这样一个动作而已,又让他不能自已。
他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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