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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影惊鸿-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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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雪见他盛气凌人,几乎连掌门师叔都不放进眼去,心下来气,便道:“崔赫,你想造反不成?”
崔赫任谁都不怕,就是不敢与这位白师妹扛杆,放低嗓门道:“师妹,我可一心为咱们天山派着想,这才不肯纵容敌人,你这话从何说起?”
白若雪斜了他一眼,冷言道:“呵呵,你真为咱们天山派着想么?这话瞒得了旁人,却骗不了我白若雪。方才我已向师叔许下诺言,从今而后,青灯古寺,孤老天山,谁也不嫁,你便死了这条心吧!”
第二百七十四回 三师罹难阴霾涌
崔赫闻言又惊又怒,直将一肚子的火撒在莫溪言身上,金刚怒目地朝对方逼视过去,嘴里道:“好大的胆子,你对师妹做了什么,逼得她这般遁世避居!”
莫溪言亦为这事窝了一肚子火,只是他生性内敛温文,不喜与人过多争执,此时又客在天山,只道:“我绝没有做下对不起白师妹之事,崔兄勿要咄咄逼人!”
崔赫杀人之心早起,浑然不管莫溪言说些什么,刷地一声抽出长剑,便要动手。
突听门口脚步声急,旋即一名弟子喘着粗气,冲门而入,声泪俱下,哭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师父,师伯师叔她们遭人暗算,全都……全都死了……”
虚月闻言便似五雷轰顶,全身一震,颓然坐倒。
白若雪花颜大变。
余人无不震惊。
虚月怔忡稍歇方道:“三位师伯师叔因何仙逝?为……为何人所害?”
那弟子跪地啜泣道:“不知何人所害,可据门下几名弟子亲眼目睹,凶手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小……小子。”
虚月竖眉斥道:“胡说!你师伯师叔何等样人,为师与她们同门师姐妹数十载,岂有不知,咱们四人武功均在伯仲之间,虽说算不得登峰造极,一流好手,却还在列内。一个二十岁上下的毛头小子,任他暗算偷袭,怎又奈何得了你师叔伯三人!”
那弟子道:“师父,目睹此事的几名弟子都在外面候着,唤他们进来查问,便知端的。”
这名弟子话声方毕,门外候着的几名弟子快步进门,来到殿前,倒头拜了下去。四人哭天抹泪,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事情的始末。
萧影静坐一旁,他虽无缘得见镜明、仪清、无风三位前辈,陡闻噩耗,却也不禁心下黯然。适才与虚月广场交手数合,心知她的武功虽然及不上怀远、虎一通等五人,与“福禄寿禧”四星却是不相上下。虚月前辈说的没错,天山派几位前辈,可入得当今武林一流好手行列。
只听其中一名弟子道:“今日一大早,师父跟两位师叔照例到托木尔峰剑峰练剑。弟子们明着不敢去看师尊练剑,暗地里却都……都去偷学。我们四人今日一早便藏在剑峰岩石后面,瞧师父师叔如何运剑使气……”
虚月拍案而起,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偷窥师尊练剑!”
四名弟子均是吓了一跳,一名弟子颤声答道:“掌门师伯恕罪!平日师父教导弟子们练剑,都是一板一眼,一招一式地传授,其间的动作招式,不易连贯,领悟下来,也是闭塞不通,进益颇慢。似师父她们老人家晨练这般行云流水的招式,弟子们难得一睹,偶然见过之人,私下与门人交手,无不胜多败少,可见受益匪浅……”
虚月怒目道:“闭嘴!偷看尊长练剑,哪有这许多大道理可讲。来人……”
白若雪暗叫:“不好,师叔要将他们逐出门墙!”赶在虚月话未出口之前,急忙开口道:“师叔息怒。几位师兄弟所偷瞧者,乃是本门剑法。平日督促他们练剑,大家极少有这等上进心,难得他们肯学,师叔该当高兴才是。而且以几位师叔的武功,有人在旁偷窥,岂有不知之理?定是她们心下默许,这才使偷窥之风,习以为常。”
虚月惊道:“习以为常?你是说这件事情由来已久?这么说你也知道?”
白若雪道:“我只是听别的女弟子讲过。”
虚月失色道:“什么?女弟子也掺和进去了?”
白若雪道:“是啊。”
虚月气道:“咱们天山派虽说男女弟子兼而有之,可男女防禁森严,只要越界一步,便要逐下山去。这男男女女,同避剑峰一岩之后偷窥,成何体统!”
白若雪道:“那倒没有。师叔你不晓得么,剑峰峰顶一头是一块巨岩,另一头却有一株古松,男的藏身巨岩后面,女的便躲在古松之上。”
虚月猛然惊悟,道:“偷窥师长练剑,原为大不敬。唉,罢啦罢啦,这事日后再说。三位师长如何遇害,快快讲来?”
一名弟子道:“三位师叔伯相互切磋剑招,我们四人津津有味,正看得兴起,突见一个青衫少年自古松上飞扑下来,他来得好快,三位师长一齐挥剑迎敌。师叔伯她们的剑已经够快,可那少年出剑更快,剑招又是极为怪异,我们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便见仪清师叔喉头喷血,倒地仙逝。后来……后来我们都吓呆了,待得惊觉,镜明师伯、无风师叔也倒在剑场中央。那少年好似知道我们在石头后面,朝这边冷笑两声,又在三位师长身上乱踢乱踹一阵,这才提着血淋淋的剑,扬长而去。”
虚月恼怒非常,骂道:“脓包弟子,见师长有难,你们便此吓得不敢挺身而出!”
见几名弟子俯首不答,顿一顿,虚月仰天一声悲呼,哭道:“镜明师姐,仪清、无风两位师妹,我天山派来日大难,你们岂可不等虚月一程,便就撒手西去。我虚月无德无能,偌大一个天山派,你们怎能将担子压在我一人身上……”说得声泪俱下。
大殿内所有天山弟子,无不号啕大哭。悲切凄凉之感,登时将大殿笼罩。
胸中悲痛稍减,虚月方道:“三位师长的法体可有安置妥当?凶手样貌如何?”
另有一名弟子道:“三位师尊均被割破喉咙身亡,遗体俱已收殓停当。那凶手长得剑眉星目,气宇不凡,模样儿颇为俊俏。”
虚月沉吟道:“真想不到,当今江湖之中,竟有这等身手的少年狗仔?老道十余年不下天山,当真是孤陋寡闻了。”
一名弟子道:“众师兄妹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总算猜得一人。大家都说,当今武林,能在数招内连杀三位师长的少年,仅此一人,绝无他人。”
虚月急切道:“他是何人?快说!”
那弟子道:“咱们天山僻处西北苦寒之地,消息极不灵通。不过咱们派往中原办事的师兄弟妹年来有之。据他们所言,这一年来,中原出了一个少年奇才,说到武功,已算得登峰造极,可与西门九千、凤北麟、幽情妖姬这样的枭雄魔杰鼎足并居。他的事迹在中原早已哄传武林……”
话到这里,虚月急不可耐,喝骂道:“你这般啰哩啰嗦,是在给恶棍元凶歌功颂德吗?这个凶手到底是谁?”
那弟子慌忙解释道:“并非弟子妄夸海口,只是事实如此。此人名叫萧……萧影。”
“萧影”二字方出口,白若雪眼中登时泛起异样光芒,急切道:“什么,他叫萧影?”
萧影坐在一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心想:“江湖风波险恶,当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自己清清白白,总会给人说三道四,胡乱扣些罪名在头上。唉,脑袋长人家头上,要叫人家不胡乱猜测,倒也不易。且看看他们如何说?”
那弟子道:“大家都这么说,杀害三位师尊的,除了萧影此獠,再无旁人!”
白若雪又惊又怒,朝说话的弟子道:“你胡说,萧影他……他……”想到这名弟子口中所说的萧影,是否便是自己认识那个萧影,眼下尚无准信,这时贸然替他辩白,只怕会惹人耻笑,当即打住。
那弟子为人颇也固执,一件事情定要分说清楚不可,当即又道:“师叔你有所不知,萧影其人不知从何处学得一身惊天动地的武功,又得了一枚什么什么簪。那簪子里可藏了一大批稀世宝藏的秘密,叫什么簪来着……这个……”抓耳挠腮,陷入苦思冥想中。
白若雪早自心里猜定,那簪儿必定便是惊鸿簪,这才认定这名弟子嘴里说的萧影,便是自己认识的萧影。得知他人安然无恙,心绪荡漾,眼见那说话的弟子苦苦思索,硬是没接嘴说出这“惊鸿簪”三字。
虚月略一凝思,随即面色惊惶道:“你说的可是惊鸿簪?”
那弟子面色微微一喜,道:“是是是,正是惊鸿簪。弟子只听人提过一回,一时倒没记住。萧影那小子凭着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在江湖上横着来,直着去,恃武而骄,招摇过市,四处浪荡,想独个儿吞下那批宝藏不说,还嫌江湖不够乱,又将宝簪的消息四处传扬。江湖中人得闻惊鸿簪,谁会不眼红,蜂拥尾追其后,直搅得整个江湖腥风血雨,只差没将老天捅个窟窿!”
门中乱子累出,虚月心烦意乱,听那弟子缠七杂八,说得天花乱坠,便即不耐烦起来,说道:“别磨嘴皮,只拣要紧的说!”
那弟子真也嘴下功夫了得,这时怕掌门责备,便将话题收紧道:“黑白两道好几千人,自中原一路尾追到西域来,萧影这小子恁地命大,听说追到离咱们这里没多少路程,眼见便可将之逮住,突然有一只巨鸟凭天而降,硬是将他叼了去,此后再没他的消息……”
白若雪一脸忧急,“啊”的一声叫道:“他会不会给巨鸟吃下肚去了?”
那弟子道:“倘若吃进肚去,咱们三位师尊,便也不会含冤而死。”
第二百七十五回 山雨欲来花满殿
白若雪俏面隐隐泛红,争辩道:“仅凭数招得手,岂可断定元凶便是萧影?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世间事物,无奇不有,大家说当今武林仅有萧影一位少年高手,这话岂非武断?莫不是三位师叔练剑时全神贯注,敌人遽然而至,猝不及防,这才惨遭不测。”
那弟子方要力争,虚月朗声说道:“此等推断虽为武断,却也不无道理。”下得座来,朝萧影恭敬道:“吕真人,您看这事可有疑点?”言下之意是说萧影便是杀人元凶,若您吕真人也找不出他不是凶手的破绽,事情便可盖棺论定。
萧影悠然站立,行若无事,心里骂道:“你这道姑忒也糊涂,仅凭推断,你便信以为真,由你处理天山派中事务,岂非一团糟?哈哈,幸亏我便是萧影本人,你既然问起,我当然要据理力争一番!如此看来,要将事情分说清白,唯有摆一摆吕洞宾的架子了。”
计议已定,他捋须面目岸然道:“这个嘛……咳咳,本座常年仙履江湖,关于萧影的事迹,倒也耳闻甚详。据江湖称诟,此子顽劣不堪,而经本座明查暗访,其乃侠肝义胆之少年英侠,绝非流言蜚语所说的狂妄无耻之徒。甚且本座察查得知,萧影此子对敌之时,极少用及兵刃,所习的侠影神功施展开来,纵横开阖,气势宏伟,罕逢敌手,要与天山派镜明、仪清、无风三位宗师为难,谅来无须使剑……”
白若雪听他娓娓道来,直将萧影说得与自己心里所想分毫不差,不由心花怒放。若在平日,她已然自心底乐到脸上,可此时此景,三位师叔新丧,师门又风雨飘摇,怎又乐得出来。
虚月听“吕洞宾”说“要与天山派镜明、仪清、无风三位宗师为难,想来无须使剑!”这话,分明有小觑天山派武功之嫌。这话倘或出自旁人之口,她早就大发雷霆。可眼前的“吕洞宾”仙人一般,当今世上,威望之隆,无出其右者,此话出自他口,不由得不令人信服。
当下她道:“既然吕真人这般说,此事只有日后慢慢查明,再做定论。为今之计,还得及早谋定抗敌之策。”
顿一顿见无人说话,她朝殿下弟子又道:“传令下去,天山派上下,休以三位师尊仙去沉沦悲戚,于此光景,当化悲痛为力量,举全派之力,毕其功与群魔殊死一战!”说话时气势颇为凛然。
那负责传信的弟子领命而去。
变故迭起,崔赫借机除去莫溪言之想,先前倒也不便发作,这时借题发挥道:“莫溪言,你的好爹爹助纣为虐,于我天山派不义。眼下三位师叔惨死,他的罪责大上了天。俗话说子债父还,现下这话可要反过来使使,父债子偿,纳命来吧!”说完长剑舞动,欺身直上,登时与莫溪言交上了手。
崔赫乃天山派大师兄,镜明、仪清、无风三位师长一死,他在派中的威势直追虚月。大殿内外拢共也有天山弟子十数人,这一动上手,不等虚月下令,众弟子纷纷抢身而上,直将莫溪言团团围困。
霎时间,殿内一派肃杀之气。
白若雪见状,疾身上前,扒开外围同门师兄弟,双剑齐出,飞身而上,架开崔赫刺向莫溪言的一剑,与崔赫怒目相向,叱声道:“崔赫,你当真造反?”
崔赫直把双目逼视着莫溪言,说道:“师妹,今日之事,势难干休,你从中阻挠也无用!”
白若雪虽说心智并不高明,但此刻她心知肚明,崔赫言语上说得冠冕堂皇,其真正容不得莫溪言之处,是心里打翻了醋坛子。此事矛头所向,全在自己一人身上,倘若这时强加阻拦,只怕崔赫醋意更增,事情恐越闹越僵,唯有靠虚月师叔以掌门身份压下去。当即道:“师叔,崔师兄全不讲理,您……”
哪知虚月插口便道:“你崔师兄说的大有道理,若非莫问天那老儿投敌叛道,那些个妖魔鬼怪岂敢贸然兴兵来犯?此番他先行毁了咱们两家的盟约,自断桥梁,陷我天山派于孤立无援之境,致令敌人肆无忌惮。他雪山派不仁,咱们天山派也不用跟他客气!”当下并不阻止门下弟子围猎莫溪言。
萧影心想:“那莫问天道貌岸然,瞧也不是好人。这莫溪言却是耿直良善之辈,危机关头,非助他一臂之力不可!”
白若雪懊恼不迭:“唉,我早该狠下心肠,坚决不让莫师兄跟来!这下可好,他痴心为我,我身为主人,却要让他横尸天山。三位师叔之死,这事对掌门师叔打击不小,再加上崔赫出言挑拨,她更加心烦意乱,这才做出如此糊涂的决断。”
她边护着莫溪言退往角落边寻思,却听虚月道:“若雪,你既然不喜欢这小子,又一心要为你爹爹报仇雪恨,这会儿何以还要护着他?”
白若雪流泪道:“师叔,莫师兄一片痴心,追随弟子而来,弟子不忍他横死天山。求师叔网开一面,放过他这一次!”
虚月叹气道:“你倒心好,待得莫老儿到来之时,只怕下手不会似你这般心慈手软。”
却在这时,一名样貌颇为俊逸的男弟子冲进殿堂,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双目神情恍惚,直朝人中搜寻,嘴里道:“凌师妹,你何以这般对我,我纪然敬你重你,爱你疼你,你背着我偷……偷……”说到这个“偷”字,整个人似是给电触冰冻一般,木立当场,目光里流露出无限悲楚,竟至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白若雪见纪然师兄痴癫之状,心下一片冰凉,待要上前安慰他几句,却听有弟子进来禀报:“启禀掌门人,花间派如尘如掌门及门下弟子一众求见!”
听闻此言,萧影心里亦喜亦忧,喜的是即刻便可见到昔日同门师妹们,忧的是于此天山危难,花间派捡这个时机前来,可要殃及自身。
转目朝大殿门前瞧去,如尘早已率领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弟子,款款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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