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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嫂-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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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细细地拿小刀刮去了腐肉,看着那纵深的伤口,不禁有些佩服起这人来了。
若换做寻常人估计早就没命了,他却还依然硬挺着凯旋归来,听说那日还接受万民瞩目,之后又入宫拜见了皇上,这份意志,真是不可思议啊!
轻轻地叹了口气,苏若离飞快地把腐肉清理完毕。屋子里有些热,她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一边一个伙计忙拿夹子夹了块棉纱布给她擦了汗。
她欣慰地冲那伙计点点头,接着又低下头去给病人伤口上药。
这两个伙计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为人精细肯干,又识得几个字,让她一连给训了几个月,如今这水平虽然赶不上前世手术室里的护士,倒也颇堪重用了。
其实她还想着买两个丫头来训练来着,这不一直有事儿就耽搁了。女子干这样的活儿心思应该更精细,虽说没人愿意抛头露面,但是连饭都吃不上的穷人家的女孩儿应该不会在乎的吧?
她已经让李忠去找人牙子挑选合适的人选了。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把伤口从里到外给清洗完毕。苏若离已是热出了一身的汗,可为了病人不受凉,她也只能忍着。
为了怕病人在做手术过程中失血过多而亡,她早就备好了盐水给他扎在了静脉上。
如今她这个手术室,已经可以简单地给病人补充体液了,虽然没有玻璃塑料制品,但是她花大价钱找人给她做了一套琉璃的,倒也勉强可用。
接下来就该上药了,这可是她实验室里才提纯出来的青霉素,虽然赶不上前世的纯度高,但是对于这些从未用过抗生素的古人身子来说,还是很有成效的。
先前她已经抓了一条狗试过了。
麻利地撒了药粉,缝合了伤口,苏若离才让那两个伙计把病人给抬到后堂的净室里养着。
她则来到隔壁一间小屋子里,换上了寻常的衣裳,唤人来把换下来的衣裳拿去浆洗,用开水煮沸了,方才放心回到了前厅。
她专门让李忠请来一个账房先生,专管开单子收银子。她跟那账房先生打了个照面。吩咐他,“给重病号房的那位将军开张单子,就写上胸部手术一个时辰。收银一千两!”
什么?一千两一次手术?
那账房先生的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这三元堂分明是抢银子啊?
可是他明明见过一些穷人来看病,苏姑娘连银子都不收还白送药的,怎么这会子这么狠?
他瞪着眼睛盯着苏若离,仿佛听不懂她的话一样。
“怕什么?你只管写就是,又不是让你去要去!”苏若离没好气地瞪他,“拿银子买命。再多都值得!”
那账房先生赶紧低了头刷刷地写了,不等晾干,已被苏若离劈手给拿过来。转身来到了门口那辆西征将军的马车旁,塞给那个守候着的兵士,“喏,你家将军的手术费!”
顾章的亲兵接过来一看。吓得半天嘴巴都合不拢。
哎呀我的个娘哎。他家将军进去一个时辰就花了这么多银子?坑人吧这是?
他双眉一竖,瞪起眼质问苏若离,“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这是明抢吧?我们将军就是有银子,我们也不给这个冤枉钱!”
“不给是吧?”苏若离唇角微翘,面纱下的面容笑得越发狡黠,“那我再把你们将军的伤口恢复成原样,你看哪儿收银子少就往哪儿治去!”
这……这。还有这样说法的?这大夫也太……太与众不同了吧?
顾章的亲兵长大了嘴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就算找遍整个京城整个大周。怕也没有大夫敢说这样的话吧?
这女子,简直是太狂妄了!
他气得抖着手指着苏若离,苏若离扬起了下巴,面纱下只觉得那张小脸微微抬起,一双好看的杏眸不怕死地对上了那亲兵。
那亲兵终究没有敢开口骂出来,更不敢对她动手。将军素来治军极严,若是他因为银子多就对人家大夫出手,估计等将军醒过来有他好受的了。
再说,他还真怕这不知死活的小妮子把他家将军恢复成原样给赶出来,手点了半天,还是疲软地垂了下去,撂下一句狠话,“算你狠,等我们将军醒来再说!”
伸手入怀掏出一张泛黄的龙头银票往前送了送,苏若离毫不客气地伸手拈过来,笑得花枝乱颤,“兵大哥,有什么好气的?你们将军的命难道不值一千两银子?幸亏是落在我手里了,不然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说完,施施然地转身回了前厅,把银票甩给账房先生登记造册。
账房先生一张老脸在看到银票时早就堆满了笑容,看向苏若离的眼神就跟见了财神爷一样激动。
没想到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好能找到这么好的东家!照这样赚下去,三元堂早晚要挤垮其他的药铺!
收了银票心满意足的苏若离,回到了后院李忠专门给她辟出来歇息用的屋子里,躺着美美地小憩了一会儿,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才起身拢了拢头,整了整衣襟,来到了重病号病房门口。
那人也该醒了,她依惯例查房,看看那人情况如何。
一眼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白衣伙计,正是伺候重病号的。
那人一见了她,忙喊了声“师父”,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就要挑了帘子。
苏若离忙摆了摆手,上了台阶,就听里头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正在低低地说着什么。
“……那女人凶得很,不仅扒光了将军全身,还跟属下要了一千两银子。”
没有人应答,那人继续说下去,带着满腹的牢骚,“那女人还威胁属下,若是不给就把将军恢复原样给扔出去呢。”
苏若离侧耳,不觉气恼。她是说过 不给银子就把他家将军恢复成原样没错,可没说过要扔出去啊,不过是让他看谁家银子少送哪儿治去……
没想到一个大男人也在这儿跟个长舌妇似的嚼舌头呢?
她噌地一下挑开了夹纱银白撒花帘子,也没看向床上那人,径自冲那亲兵嚷起来,“喂,你一个大男人家怎么在这儿学长舌妇嚼舌头呢?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你家将军给扔出去的,啊?嫌贵别来啊,来了还不舍得花银子,真是小家子气!以为我们医馆就缺你那点儿银子,你家将军不值一千两银子啊?”
噼里啪啦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清脆急促,让那亲兵都无反驳的余地了。他涨红着脸,指着苏若离结巴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若离则叉着腰双目怒视着他,活像吃亏的是她一样!
顾章已经醒过来了,刚才那亲兵进来跟他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他也觉得这三元堂心太黑了。
他一路行军打仗,身为武将,哪里还没有点儿财物啊?再加上这次凯旋,皇帝又赏赐了不少,一千两银子早就不在话下了。
可他依然觉得有种被宰的感觉,银子他拿得出来,可也不想这么被人给黑了。
正琢磨着怎么想个法子要回一些,谁知道这个凶巴巴的小女子就闯了进来,脸上蒙着面纱,说话更是如泉水叮咚一样青翠欲滴。
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时隔一年多,苏若离的身量早就高了许多,面容也长开了,那声音也不再是原来那般童真了,柔和了许多,可也冷冽了不少。
又蒙着面,顾章刚做完了手术,正头晕眼花的,哪里认得出来她?
见对面那个兵士被自己给噎得张口结舌的,苏若离心情好了许多。
眼神就朝床上那个躺着的病号看去,只一眼,她就石化在那儿了。
顾章也有所察觉,睁着眼睛对视着她的眸子,只觉得那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而对面那女子已经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纱,扑了过来,惊喜连连,“原来是你!”
对上那张眉目如画的面容,顾章也呆住了。
虽然她面容和以前想必更加妩媚,声音也更加柔软,身量也不再是以前那般瘦巴巴的了,可顾章还是感觉得出来,她就是苏若离,就是自己心心念念一直支撑他从塞外归来的那个人!
“离儿……”嗓音喑哑地喊了一声,顾章就要翻身起来,扯动了胸口的伤处,疼得他眉头一皱。
旁边的亲兵已经傻眼了,弄了半天,这女大夫还和他们家将军是故人啊,看这样子,还非同一般的故人啊。看他家将军那激动的神情,倒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
不过既然是故人,这女大夫怎么还这么狠狠地宰了他家将军一把呢?
他搔了搔后脑勺,有些搞不清了。
苏若离已经赶紧扶住顾章让他躺下,顾章一双眸子明亮起来,脉脉含情地盯着她,让她几乎不敢跟他对视。(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一章 有心上人
苏若离只觉得顾章历经生死过后的眼神更加深邃了,俊朗的面容虽然黑瘦了些,可更加有男人味儿了。
算起来,他今年也有十八了,对于他这样的山村少年,如今身居高位,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了。
其实早先在顾家的时候,苏若离就觉得顾章和顾墨兄弟俩一武一文,和其他的山里少年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这也是她一直忍着罗氏的百般挑刺留在顾家的原因。
穿越过来,这古代的男人她还真的少见这样待人细心体贴的男人的,尤其是对她,虽说两人是夫妻,但顾章从未逾矩,一直守礼有加的。
就算是对罗氏,顾章也没有像人家儿子那样愚孝,若不是他偏袒着她,怕是她要吃罗氏更多的亏。
这样的男人,也算是可以了,苏若离暗暗想着,只是后来出了罗氏送休书那么一出,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和顾章相处下去了。
淡淡地笑了笑,她给顾章掖好了夹纱薄被子,立起身来。
顾章只觉得刚才压在身上的柔软一瞬消失了,空落落地难受起来。
上次见她的时候,她的身子似乎还没有这般柔软,没想到才一年多不见,她就有了这么多令他惊喜的变化了。
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哪!
他目光有些迷离地望着苏若离,含着满满的情愫。
苏若离也不想和他有多亲密,毕竟。现在,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穿越过来这么多日子。她算是知道了,原来这古代的夫妻也要有婚书的。可是她和顾章没有,一来她是罗氏为了给顾鸿钧冲喜花二两银子买来的,在乡村里,这样的女子好就罢,不好就可以任打任骂甚至卖了的也有。
二来,她年纪还小。又不是明媒正娶的人,自然没有婚书的。
上次罗氏又送了休书来,还在衙门里备了底。这样一来,她和顾章之间可是断得清清楚楚的了。
古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一没有父母之命,二没有媒妁之言的。在一块儿算是怎么回事儿?
淡淡地朝顾章笑了笑。她就跟嘱咐寻常病人一样的语气,“你的伤要好好养着才是,我隔一会儿就回来看看的。”说着,抽身要走。
急得顾章忙撑起了身子,不顾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就去伸手拉她。
他好不容易浴血而归,她怎可如此冷淡?他们可是夫妻啊。
那个亲兵立在一边儿早就看呆了,看样子。他们家将军对这女子怕是情根深种了呢,瞧这样子。恨不得就要跳起来把人给揽在怀里了。
可一见顾章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他又吓得赶紧上前扶住顾章,“将军,属下扶您躺下吧,您这个样子对伤势可不利!”
顾章本想着抬脚下床,无奈被这个糊涂蛋给扶住了愣是起不来身,情急之下,一巴掌拍向那家伙的脑门儿,“滚出去,别在这儿添乱!”
吓得亲兵大气儿都不敢出,蹑手蹑脚地在苏若离面前出了门。
他们家将军平日里甚少发火,可是一发起火来那可真是要命,为了他自己的小命,他还是先躲着吧。
顾章双手撑着床沿就要往地上下,喉咙里还嘶声喊着,“离儿,离儿,你先别走……”
苏若离虽然有些不忍,但是目前他们这个样子,她实在是伤透了心。他们现在虽然不是陌生人,但也不是先前那种关系了,她怎好留下来单独陪他?
是以,她头都不回,匆匆地朝门口走去。
眼不见心不烦,就当从未认识过这个男人吧。
眼看着一脚就要跨出门槛,就听身后“哎呀”大叫一声,接着噗通一声好似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苏若离心再狠,可也无法让病人出事儿,扭头就看了过去,就见顾章正趴在地上,胸口前的棉纱布上已是洇湿了一片。
老天,这家伙怎么自己爬起来了?不知道这样会挣破伤口的吗?到时候,她可是白忙活了,这人还要不要命了?
几步奔过去,苏若离一把揪住顾章的肩头,厉声吼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儿?不想要命别死在我这里!”
她也是气急了,他有那样的娘,让她真的是不知如何是好了,若是真的跟了他,将来还是不免和罗氏打交道,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个精力和信心让她和她周旋下去了。
不是她眼里容不得婆婆,实在是她不想活在成日里鸡飞狗跳的世界里。她宁肯单独一个,也不愿意跟有罗氏那样的娘的顾章过下去。
可是眼睁睁看着顾章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平淡如水的心又气得波澜起伏了,不由自主地就骂了起来。那焦急的声音里三分焦虑七分恐惧。
顾章半躺在她的怀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刚才他铤而走险,果然还是对了。这冒险虽然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但能让她回心转意,他就算是再死一回也值得!
满足地舒了口气,顾章靠在她的臂弯里,笑得眉目舒朗,“能躺在你怀里,就算是不要命了,也值!”
“你……?”苏若离气得扬手就要照他身上拍去,这厮,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腔滑调的了?那个憨厚实诚的少年哪儿去了?
只是看到他胸口殷红一片,她又下不去手了。一只白玉般的细嫩的手,就那么直直地竖在了半空中。
顾章趁机握住了她的细白小手,用自己的大手包裹着她的,细细地摩挲着。
他掌心粗糙地像是冬日里的枯树皮,磨砺地她的小手有轻轻的刺痛。
她的心,霎时就揪成了一团,这一年多,他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
没有立即挣脱开自己的手,苏若离任由顾章握着,把眼眶里的酸楚强行按压下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扶你起来躺着,给你看看伤口吧。”
伤口挣开了也是很要命的事儿,苏若离不想让他有什么后患留下。
顾章倒是乖乖地借了她的力起身了,当他摇摇晃晃终于长身玉立时,发觉苏若离已经到他的肩头了。以前,她顶多到他腋下,身量纤细的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可如今,贴着他的身子的身躯曲线婀娜,柔美有姿,散发着一阵清幽的香气,让他的鼻端充溢着她的味道。
他的脸微微地侧过来,下巴恰好摩挲着她乌黑的秀发,忍不住浑身就是一阵悸动。
他的离儿,真的长大了,变得他,快要把持不住了呢。
顾章面上一红,双拳紧了紧,压下自己心头的那股异样,随着苏若离慢慢地走到了床边。
待他躺好,苏若离飞快地解开他胸前的白纱布,见伤口只是出了些血,并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松了口气,重新给他上了药包扎好。
又点着他的额头狠狠地威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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