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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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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何故要走水路?难道前线的物资储备连这几多日都捱不住了?”
“广平王当时的快报是说被叛党混进来的人把粮草库给点了火,为了这事,还斩了好几个管事。”
“眼下正是战事吃紧之际,不能耽搁。那广平王怎么会擅自离战,如今前线只得那中军郭子仪?”
“原本我那八万吨粮草是兵分两道,一道四成分量至广平王战区,另一道则是进入睢阳。”
贤之还不知情,原来,河南节度使张巡真乃大唐豪杰,别看他一个小小官吏却大敌当前,毫不退缩。
安兵占领河南后,安禄山之子安庆绪便认命了他们的河南节度使尹子奇。
他走马上任后第一要务就是扫荡全域,各处城镇节节陷落。唯剩军事重地睢阳,仅以区区六千八百余人拼力抗击叛军。
“多的时候你猜一日以内击退叛军几次?”
岐王说到这里就提起了精神和斗志,看得出他的满腔热血。
“多少?”贤之着实不敢妄下断语。
“你猜猜看!”
“五次?六次!最多也就十次!兵力相差太悬殊!”贤之一语道尽。
岐王拍着案子,“二十余次!你说这个张巡了不得呀!这可是连续奋战半月有余,可是现在我大唐有如此死士为国坚守,依旧还有为了私利忙于内斗的不耻之人。”
“义父,这么说他们现在急需粮草,依我看来第一要先解决战备粮草问题,再忙于追查沉船之事。”
岐王摆了摆手,“不可,倘若那粮草是叛党细人所为,这两件事就要同时进行,不然恐怕筹够了粮食还是会重蹈覆辙。”
贤之点了点头,“义父,如今这叛党横行,何处筹措粮草?”
岐王也是一筹莫展,如今这个整个大唐濒临凋敝,唯有另寻他法。
说到这里,贤之看岐王的心绪较之进门之前还能振奋一点,虽说多半是忧国忧战之愤慨无奈,起码话还是多了起来,于是抓住时机。
“义父,如今内忧外患,我更是担心圣上的龙体安康,想那安党的眼线都已经放到了我们眼皮子底下,加强严防自不必说,宫内的医术也该有所提升吧!”
“不是已经开始招募了?”
“我正想跟义父商量此事,如今外边的人谁还敢用?”
“你这意思是你有可靠人选?”
贤之微微一笑,“义父,你可都见过的,许大神医!”
不出两日,许未初就被岐王引荐入宫当了行宫正牌御医。
贤之送他进宫那日,他还喜笑颜开地跟闲人斋诸位保证,自己不忘初心。
“好了,好了,搞得这么奇奇怪怪,不过是宫内当差,宫外小住,虽不是日日返家,也不是见不到了!”老佛爷劝着各位。
贤之也附和,“就是就是,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玖拾伍:何来粮草 广平蓄力
勤政殿内,圣上跟广平王相对而坐。
“儿,这次紧急召你返城是有一事不得不当面嘱咐。”圣上声音压得很低,他这也是思来想去的万全之策。
“儿臣愿听父皇调配差遣!”
“这次秘密把你叫回来,是因为睢阳一役恐怕是顶不住了,张巡也是视死如归,但毕竟是敌强我弱,这半年来,他竭力牵制叛军,我打算令你此时反击。”
“此时?”广平王心有疑虑,“可父皇,我们的两批粮草都分毫未保,军营之火,儿臣愿领罪受罚!”
“这个暂且一放,重新筹措粮草的事我会交给你岐皇叔去办,你且领命务必最短时间内收腹两都,不可错失战机!”
“只要张巡的睢阳城再坚持上个半载,儿臣必当取回长安洛阳,献给父皇!”
“好!半月之内,我命岐王把粮草备齐同你一并东去前线。”
这会儿,门口当值的小宦官敲门而入,说是岐王到了。
“让他进来,好了,儿,你先回去听命。”
广平王起身,垂手退去,在廊内碰见岐王,也只是微笑点头,没有多话。
岐王见到了圣上,先是一顿控诉。
“圣上,你可知那群背后的黑手都开始行动了,如果不揪出叛贼,这沉粮还不知要闹上几回?”
“这次,睢阳捷报频频,张巡在那里拼了命死扛,皇叔可要给朕把粮草凑齐了!”
“可……圣上,那这案子……”岐王无心筹措粮草,一日不抓隐匿于朔方和东去路上的叛贼,就没办法保证粮草的顺利抵达。
“案子的事我会交给鹤引去处理!”圣上不喜欢别人对他的安排指手画脚,“皇叔,你只管去征收粮食,运送的事我自会找人加强保护。”
有了圣上这话,岐王才算是吃了半颗定心丸,总算是交代出去半份差事,运送不再忧心。
可战时国库空虚,赋税累累,硝烟弥漫,老百姓的嘴里也没有余粮了,这灵武朔方战区的粮草早已经吃的连种子都没剩多少了。
一想到这层,岐王边往宫外走边叹气。
鹤引受圣上之令任战时灵武行宫大理寺少卿,这个官帽子可没有那么好戴,走马上任的同时,桎梏之锁就来了。
圣上前脚封赏完毕,后脚就命他严查朔方叛党之事,最为紧要的是查清楚黄河沉粮的始作俑者。
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原本才高兴三分钟,还没等缓过神来,人又给高高吊起,也不知这圣上是为岐王分忧解难,还是给心腹上上枷锁。
如果查不出来,估计鹤引也难道一罚。其实圣上心里明白得很,两个大麻烦,一个丢给岐王去找粮草,这世道哪来能找得出来?
二个抓叛党,此时的大唐看似处处有叛党,又好像都是良民,阴魂不散却也来去无踪。
可圣上不是在有意刁难自己的犬马功臣,他是心明镜地知道有那位奇人出手相助,别说抓几个叛党,就是端了叛党在西北的老巢还不是信手拈来?
既然他不愿意出仕任职,那就让鹤引得了这个明面上的褒奖。
贤之、鹤引、鹿游园三人城内一酒馆边吃边叙。
“这么说,你们俩都身负重任了!”贤之刚捡了两口菜,就迫不及待得放下筷子开怀起来。
“你何故如此高兴,莫不是终于可以看到圣上大意灭心腹了?”鹿游园一脸愁容,他是在为自己的新差事发慌。
“粮草督运,你看官职不大,却能看出圣上对你的器重。”贤之说着风凉话。
“这还是器重,怕是看我在朔方清闲自在给我当头一棒喝!”
“诶,游园君,话不能这么说,粮草之事事关大唐存亡,如若不是圣上看重,又怎么会派身边最亲近的属下亲去护送?”鹤引解释着。
“鹤引大哥,说的有道理,一方面是圣上重视此事,另一方面是重视你这个人。”
“你总还是愁不过我的!”
贤之看着这两个以升职庆功为由,相互诉苦的人,不禁有些苦涩,想着除了这两位,还有一个在府内沉郁,不由得开始担心。
“我倒不是贪生怕死,只是……”鹿游园抬眼看着眼前两个心不在焉的人,刚安慰一句就开小差说其他的去了。
“你先等等,这有更要命的!”贤之打断鹿游园,继续宽慰鹤引,“不要规劝别人振振有词,换做自己两眼摸黑。”
“喂!我要不是看在你还能帮我查案的份上,我早就走人了我!”鹤引还有一丝急躁。
“游园君,你看看某些人就是一朝当官忘故友哟!”贤之酸溜溜的打趣,“世道虽乱还没见到过这么求人办事的吧!”
鹿游园拍了拍鹤引的背,“好了,好了,再怎么说也是升官了,值得庆贺!”
鹤引干了手里的陈酿,“这可不是什么好职位,怕是后边的苦累有的受了。”
贤之扫了眼鹤引苦大仇深的神情,不再多嘴,安安静静给他斟上一杯酒,“一醉方休!”
三人喝的格外慢也格外尽兴,今日的烦忧都且抛到脑后。
贤之这几日什么事也不做,想着三件事。
第一件是粮草何来?
第二件是如何安全送抵前线。
第三件是十字谷的人如何处置。
须臾来找匿冥,有意探探他的口气,以后有没有打算离开这里,可匿冥此时还不能走,他想等朝廷铲除了安党。
“匿冥君,贤之和我聊了几次,我一直没有和你说。”
“哦?他把你请来闲人斋不就是为了从你这打听点过去的事。”
须臾看着眼前的聪明男子,“你猜他打听的是谁?”
“不会是我!”匿冥斩钉截铁。
“那是自然。”
这还没聊出什么正事,老佛爷就敲门进了来,须臾见是他,赶忙让座,“佛爷,您坐。”
“你们聊什么呢?不打扰吧!”老佛爷有意调节着气氛。
所有匿冥在场的谈话,氛围没有不尴尬的时候,除非有个会找话题的人前后照应,各种维持。
“不过是聊聊许方士的事。”匿冥故意打岔过去,“佛爷,有事吗?”
“哦,洪荒他做了那样的事,我又和他走得不远,不知道贤之会怎么看我!”
原来老佛爷是来求助匿冥给做做说客,别让贤之把自己跟洪荒画上等号。
匿冥心里明白,老佛爷这是来求自保了,“佛爷……”
“佛爷,你不必担心,贤之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须臾替匿冥回答了这问题。
“这个,我也知道,可我还是怕,现在满城搜捕洪荒,我就担心……”
“佛爷,先知那边我会帮你说。”匿冥接下了这请求。
他也没问他为何自己不去解释,谁知道?可能有些话自己说是推卸责任,第三个人去说就是澄清事实吧!
玖拾陆:舍远求近 岐王解忧
贤之听了匿冥的说辞不禁笑出了声,没过多时他说到,“这事我真说了不算,那案子都压在大理寺,追捕令也都下到了于杜行那里。”
“只要别牵连他就好,没别的事。”匿冥有意说地漫不经心。
“那就要看他自己了,七郎,你最好别插手这破事,我劝你一句。”
是呀!牵不牵连这种事,贤之无官无爵却也没有权利定夺,一切取决于当事人自己的言行,大理寺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错放过一个坏人。
贤之知道匿冥能替别人说上一句话实属不容易,也不好一点面子不给他,“鹤引那里,我可以去试着说上一句,就算是为了你。”
“那便好,看你日日忙里忙外,切不要忘了邙山之殇!”匿冥提示着。
“邙山,之殇?”贤之随即重复着。
“这里不比两都,一切从简,但执政者就是执政者,尊卑有序还是会压的人透不过气,借力而行自然还好的,可是,我们毕竟不是当权者。”
难为了匿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关键还是为了保全贤之的。
贤之全都听进心里去了,会心地点了点头,“我不会忘却初心!你放心便是,放心!”
匿冥这才点了点头,于是打算折返回屋,临出门还特意帮贤之把门小心地带了上。
贤之就那么楞楞地看着他起身,向后,关门,消失在视线里。
“这里不比东都,这里不比中原,对啊!”开始自己怎么没想到呢?贤之自言自语。
他像是解决了大问题一般,洋溢着笑模样,拿着一张手绘地图就欲奔去岐王府,刚出房门撞见过来送枣泥酥的之休。
“风风火火你是要去比武?”她开口打趣他。
“早几年我还真算是拳脚尚佳!”贤之心情好了,说的话也就恢复了以往的欢愉劲儿。
“你要出门呀!我也要去!”之休见他径直往院外走,步步就那么跟着。
“我有事去岐王府,你跟着算怎么回事?”贤之试图阻止她的执拗跟随。
之休完全不吃这一套,依旧像个尾巴,“不行,我给你拿来的点心你都没吃。”
“回来我一定吃!”他满脸的无奈,压制着自己的脾气,好声好气地说。
之休手端着托盘,就那么在他面前拦着,固执地摇着头。
“真是被你折服了!”他摇着头,想着法子。
“诶?贤之,这是要外出?”南平萃路过前院见两个人就那么僵在那。
之休一个回身,“我们去岐王府,送……送枣泥酥!”她随意应变地答着。
贤之看了眼南平萃,没说什么,让过之休迈出了门槛,之休回眼一看见他溜了,急忙追了上去。
“岐王府,还缺那一盘枣泥酥?还端个托盘……”南平萃一面摇头,一面往老佛爷那间走去。
岐王这会正在书房研墨作画,之休和那一盘令人叹为观止的枣泥酥被留在了客堂,这会侯督灵正陪着她闲话。
贤之见了岐王先是观赏了半晌他的绘画风采,一副画毕,岐王才收了毛笔,端着一杯茶盏,绕有兴致地即兴叹道:
谁言边塞多风光
风光旖旎醉东方
久驻灵武寡帛墨
帛墨弃嫌人尽跎
“义父,这是北上心殇了!我见您刚才挥毫尽兴,原以为您早就释然了!”贤之细细观看着岐王刚刚的画作。
“越是弃之,越念之。”岐王那纵情山水的情怀不是佯装,仕途坎坷谁人不愿归隐。
“义父,我就是你的忘忧草呀!”贤之的语气略带俏皮,诚意确实是毋庸置疑的。
岐王放下手中茶水正满的杯盏,“我便知你能把我唤出山来,就能助我辅我之。”
“义父,军备粮草的事有着落了!”贤之说了这句,两个人会心一笑。
还是贤之脑子转得快,岐王手下这个义子,对他而言无疑还真是百利而无一害。
“快快道来!”岐王平日里沉稳的性子,这会儿都有一点沉不住气了,可想而知,三次筹措粮草对他而言实在是太焦头烂额了。
“办法就在岐王府?”他一脸俏皮。
岐王府有什么办法?如果真有,岐王早就想到了,还用借画消愁?
“莫不要拿为父玩笑!好好说来。”岐王佯装严肃的样子。
逗得贤之笑得前仰后合,“真真就在你的岐王府。”他渐渐恢复平静的神情。
“你是觉得你义父是个大贪官?我可拿不出那么多钱,粮食更是无从得之。”
“是人!义父,我们筹措粮食不一定就要在灵武下手,何不换换地段。”
“你的意思是去附近州郡征粮?”岐王脸上露出一点喜悦。
贤之紧接着摇了摇头,“这里不比东西两都。”
“可,两都在叛党之手啊!”
“我的是意思这里不比两都地大粮多,可是我们不必局限于左近,为何不去淮南,江南试试?”
岐王顿时眼前一亮,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似的。
“对啊,江南的粮食必然比这大西北丰厚,关键西北的粮食都被自己揽的差不多了。”
“贤之吖,你真乃智者也!”岐王喜不自胜。
“候玄松虽不是户部专职专办,只要义父一句话,他便可以在南边走马上任,别说八万吨,就是十六万吨也是可以凑到的吧!”
“妙哉!妙哉!”岐王赞不绝口。
“最为关键的是距离上缩短了大半,也不至于贻误战情,在圣上面前还是功劳一件!”
这会,侯督灵在厅堂跟之休聊着小娘子们感兴趣的话题,无非就是些唱词和时下的小玩意儿罢了。
贤之跟在岐王身后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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