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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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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我筹备着佛爷过寿的事竟忘了这一茬,想是和以往一样,风水未断完,留宿雇主家中。”阡陌整理着书架。
匿冥见状,不便多说,也就回去歇息。
次日晌午,还不见贤之踪迹,魏卜有些担心,虽说这孩子做事自有分寸,但那日一事自是蹊跷,自己一时抽不出身竟也忘了询问他的去处。
一边他把飞鸽传书内容原原本本抄录下来,加之自己的见解,差可靠手下快马加鞭送去京师,另一边让人去智博堂把匿冥叫了回府。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不让你收到那消息?”匿冥抿了口茶。
“他们特意找人把我请走,不巧的是恰恰晚了一步,我那时已在门外候车,要不是阡陌匆匆赶来,我怕已扬尘而去了。”
“那信可有人动过手脚?”匿冥和魏卜想到了一处。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更改倒不见得,可是我确定有人拆看过。”
“你是说赤金坛的人混了进来。”魏府高手云集,不是内部的人,旁人还真难进得来。
“一定是这样。”魏卜淡淡一句,他看匿冥若有所思便说,“月底就是佛爷六十大寿,我会在宴席上放出风去,闭关一月,你到时且看周围有何异动,狐狸尾巴总归是要漏出来的。”
匿冥却并未作答,考虑了片刻,“你是怀疑念尔吧!”
从那信卷的茉莉香气上便可知,初念尔那日是动过信鸽的,阡陌的情况自是从小就玩在一处的,初念尔来的这几年与大伙并无嫌隙,只能说她藏的够深。
“你是打算杀了她?”匿冥追问。虽说他对这姑娘并无他意,但几年下来受她无微照料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即便她身份不明,也很有可能是敌人的眼线。
“杀了她又有何用?她是个聪明人,你有没有听说过,智者当天下之才为我所用?”
“你是要……我明白了。”匿冥松了口气。
“还有一事,我下午要去寻贤之,这两日若赶不回来你好生照顾家里,初念尔那边我想你自会处理。”匿冥当然明白魏卜的意思,这世上如果只有一人懂他,那人便是他了。他们两人关系之微妙细腻比知己更甚一点,就是对方比自己还了解自己一些。
这一次并不揭穿初念尔并非单单念于朋友间的旧情,魏卜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下午,阡陌一定要一同前往。路上,她不解魏卜如何晓得贤之的去处一再追问。
“你忘记了我的身份?”魏卜回她。
“什么身份?哦哦,你是说相士呀!算命先生你不会出门前摇了一卦,就知道贤之在这一方位吧!”阡陌竟不自觉笑出了声。
“看来你和贤之一样,快出徒了。”魏卜虽担忧贤之,但他也明白这次赤金坛只是想阻止他接收消息,把他引开,然后借由初念尔之手毁掉信卷。
可惜那日他们并未得逞,贤之只是一个跟班,既然无用也不会费心刁难。为何不直接杀了魏卜,匿冥于侧,想是他们还没有这等本事。
在渔场寻到贤之时,他还倒在池塘边的木屋里睡得沉。这种看守池塘的小屋并不是每日都有人在,此刻,阡陌正摇着贤之醒来。
“你可还好,贤之?”阡陌见他苏醒。
“……我怎么在这里呀!先生,阡陌姐姐,你们怎么也来了?”
魏卜打量着四周,“回去再说。”
魏府正堂。“你是说那日到了张村,那妇人递你喝了茶便昏睡过去了?”念尔边给贤之斟茶边问。
魏卜眉眼扫了一下初念尔,“念尔,你觉得此事有何蹊跷?”
念尔自知心里有鬼,便未急于回复,只是喝了口茉莉花,“这不会是劫财绑架吧?近几日,城内发生不少这类案件,只是魏卜君精通堪舆相术,他们是有眼不识泰山,赚不得昧心钱!”
“这些坏东西,不会有好下场的,这点银两,贤之你留着买点吃食补补。”阡陌不明真相附和着,随即把银子放到贤之手中,二人又是一番推搡,最后还是收下了。
叁:双层身份 备受圣恩
“名义上,宗伯是养在钦天监袁淳厚府内的普通幕僚,可袁淳厚早已晓得宗伯这几十年来的特殊身份,他之所以半生游走于各地招揽聪慧稚子,绝非简单的传道授业。”
老佛爷能开口道尽此番,并非他老糊涂或是多喝了一杯。
他是老江湖也是过来人,他早就看穿了阡陌的心思,当年之所以宗伯只收了魏卜和匿冥,把阡陌赶了出去,并非她笨拙愚钝,只是宗伯最器重魏卜,他看重这孩子的不凡天资,势必要把他培养成绝世能人。
但魏卜甘愿拜师的唯一条件就是不让阡陌卷入其中,宗伯明白这孩子乐善好施是个菩萨心肠。
“佛爷,你是说宗伯大师还有别的目的?那这些魏卜君是否知情,还是一直蒙在鼓里?”阡陌最关切的还是魏卜的安危。
虽然她知道这十年来宗伯待他们几个严厉归严厉,确还算疼爱有加。即便他并没有收自己为徒,却也和他们俩一样被养在家中。
“目的?这也并非他个人的意愿,朝廷呢,为了巩固政权自然是要培养很多才干,那你在面上看到的都是人家让你知晓的大臣官员,致力于协助天子守业安邦,那些暗地里不想让百姓看到的事也要有人去做,对不对?”老佛爷捋一捋青黑的胡须,其中偶有几根泛白。
“丽竞门!”阡陌斩钉截铁。丽竞门每年会在各处选拔天资聪慧的孤儿加以训练,能力超群的留下效忠朝廷,直接受命于皇帝,淘汰者难逃一个死字。
“小姑娘还知道的不少,对!宗伯就是丽竞门的上一任不良卫,分管京畿道两都一代奸臣叛党的暗查、刺杀等秘密任务。自前年宗伯主动请辞,告病在家。顺理成章魏卜君现在的要职也就是承袭了他老人家的。”老佛爷意犹未尽,“我告知你这些,并非闲话家常,这话你且不可传扬出去,我早就看出来你对魏卜君心有惦念,可孩子呀,作为长辈我奉劝你一句,这趟浑水不得,既然他生是朝廷的人,你又何苦跟朝廷去争?”
阡陌像是受了重挫,他知晓魏卜和京师联系紧密,以为仅仅是关于堪舆之术与袁天师之间的私交,如今宗伯大师进了袁府,他就更不奇怪此间的走动。
原来前年起魏卜就受命于圣上,担起了这丽竞门京畿道一带的特务要职。“佛爷,我不明白,就算是个不良卫,他也是效忠朝廷忠于圣上,他是好人,我又为何不能接近。”
“傻丫头呀,他这种人是有明天的吗?你又如何知道,宗伯这一生能活到今日经历了几多变故波折,如今年近半百未敢娶妻生子,委身入市暗暗协助良臣,为的是什么?他不过是想在入土前给魏卜君扫清前路。”良苦用心,可能这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朝野动荡,宗伯大师草草退居二线,就是要抓住时机把两个爱徒送入乱世,成就他们一番伟业。
阡陌终于明白,在这貌似太平康安的大唐水波之下,一层又一层的惊涛艰险正缓缓袭来。
当日,处理完一切祝寿的准备事宜,阡陌就赶回了魏府,进门正碰见贤之帮洪荒搬运物件。她迎上前去,此时的她了解到这个家肩负的使命,便没有了往日的欢脱。
“洪荒此次外出,时日不短,我们甚是挂念,魏卜君已经好几日不去后院鸽笼,想必是你该到家了,果不其然。”阡陌边说边帮洪荒整理。
“诶?阡陌姐姐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洪荒一贯的俏皮,以往没见阡陌这么关注自己,贴心的有点突兀。
“你能帮我几分?我才不稀罕呢,小孩子。”
“哟?还说没有事。明明是话里有话。”贤之这时已经去书房送书简。
“贤之,你告诉魏卜君,我换了衣服,马上就去见他。”
“好!”贤之乖乖地去回话。
洪荒把目光从窗外抽回,“阡陌姐姐,你可以说了吗?”阡陌缓缓坐下,她并不想从洪荒这里打探到什么,因为他不知道洪荒是不是丽竞门的人,如果他仅仅是一个跑腿的探子,自己岂不是弄巧成拙坏了魏卜的正事。
“我只是想叮嘱你一句,上次的飞鸽传书,有人可能在魏卜君之前查看过。”
洪荒眉头一紧,“真有此事,魏卜君知晓了吗?”
“我还没有告诉他,你是知道的,魏卜君的公事我向来很少过问,一直都是匿冥君他们二人商榷定夺,我怕和他说这些又没有十足的证据,他会恼火,毕竟他是很排斥我参与公务事。”
洪荒舒了一口气,“那你可曾看到,有什么人来过府中动过这信鸽?”
“这个我倒没有,只是那日鸽子并不进食落羽较多,定是有什么人惊扰过。”
“我这就去找魏卜君,你暂且不要声张。”阡陌点点头,觉得这话还是洪荒去提更为妥当,毕竟传信一事是他本职,而匿冥一直以来不爱掺和他人之事,她也不喜欢他孤傲的性格。
书房内,魏卜正在书写着什么。
“回来了。”他放下毛笔。
“恩,这一趟途中大雨耽搁了两日。”洪荒的确不知情魏卜的朝廷身份,他是魏卜捡回来的,多年习武虽说赶不上匿冥的功夫了得,却也是技艺超群。
这几年奔走于各州郡只管发展下线搜集各类魏卜所需讯息,并不多问半句,他探访的这些人足以说明魏卜做的绝非小事,但执行者就是执行,不需多言。
“还有一事,上次的飞鸽传书有何异样?”
这一句问出,魏卜便抬起了头盯向了洪荒,“何出此言?”
洪荒知道这不该是自己问的,但他不想魏卜这边出现任何纰漏,事倍功半。“最近赤金坛那方行动密集,我担心他们盯上我们。”洪荒委婉地表达。
魏卜明白他是担心赤金坛的人已经开始渗入洛阳,打乱自己的局面。
但即便是有所隐患,以往都是自己叮嘱洪荒,如今这般反常他倒有些许担忧。他不是担忧他的忠诚,他是担忧阡陌已经卷进来了。
匿冥是绝对不会多话的,初念尔的处境怕是避之不及,这些年把阡陌隔离在一个简单的世界,就是不想她和自己一样血雨腥风。
佛爷啊,到底还是把实情告知了她,魏卜心想我是个相士,你们做起事来隐秘与否又何以轻易逃出我的判断?
“你回去休息吧!”魏卜并未作答,他心中早已有数,这样做这孩子以后就不会多问什么了。
晚饭过后,魏卜把阡陌叫到后院亭间。他没有转弯抹角,只一句:“你都知道了?”
阡陌自知是瞒不过他的,便也就招了个干净。“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是指我接任职务?”魏卜并不看他。
“不是。”阡陌斩钉截铁。
“瞒你自至今?”
“不是。”同样的回复。
“你为什么不让宗伯大师收我也为徒?那时你还那么小,怎知这中间的险恶?”
“我虽不知这事有这般凶险,但我却知道它绝非好事,或许这就是感知天意吧!总之,我能做的,就是尽力保护你。”阡陌听了这话,除了满满的感动之情,并不想再问什么了,更是从背后环住魏卜,他越是这般为她打算,她越想跟他同苦共甘。
亭廊转角,一抹素白,匿冥转身消失在一片静谧中。
魏卜心里自有打算,虽说阡陌已经得知自己另一层身份,但他并不想许她半点承诺,毕竟师父身在京师,现在邪教祸乱,朝内各方势力纵横,此消彼长,他着实没有心思考虑儿女情长的事情,头一桩就是铲除赤金坛。
圣上这几日已经密旨各部:进来赤金横行,广络权臣,蛊惑人心,危及朝纲。
另有消息称,赤金坛已经开始各地安插眼线,搅乱一切“攻坛”行动。
肆:寿宴之名 长线钓鱼
京师长安。
宗伯手执信笺匆匆赶进书房,“袁天师,消息来了,你看。”
袁淳厚接过洛阳来信,半晌,“看来,宫内也有一封相同的信摆在圣上的案台前。”袁淳厚明白以他的资历又如何稳得住宗伯这位大佛,如今他甘愿隐姓埋名藏于此处,不过是帮爱徒指路。
自己这方,处境艰难,落得一二协助,也是好事,毕竟宗伯也是精通推演堪舆之士,虽然这两年他不再推演,这样的能人志士倒也实属难得。
再说这个魏卜还真是不可小觑,短短三载,已经撑起洛阳一带三郡五州的密报任务。抄送袁府这一份,不过是上报圣上之余,把进展令其师父知晓罢了。
“邪教异动,魏卜既已上报圣上,就不必我们纠结禀奏与否,关于汴州卦象有异大抵是此事所致,赤金坛这个邪恶组织也该不久于世了,圣上一向憎恶歪邪教派,这几年赤金坛作恶多端,殃及百姓,更试图撼动朝廷权威,是该杀他个干干净净了!”宗伯气愤不已,他的愤慨令袁淳厚都为之一惊。
“怕就怕后边有更大的麻烦呀,这几日我夜观天象,谈相论命,风鉴识人,你猜怎么着?”袁淳厚刻意卖关子。
“有何不妥?”宗伯回过神来。
“北边恐有动荡之势。”
宗伯略有一愣,瞬时收起迟疑。“现今,你还是不能去启禀圣上,圣上对他的信任根深蒂固,你这是在害自己!”
“他在朝野着实是深得圣上和贵妃的赏识,那些信口雌黄的宦人不过是卑贱小人,说尽他的好话,蒙蔽圣上。”说了这句,袁淳厚竟气得连茶也喝不下了。
宗伯一脸愁容,无言以对。
兴庆宫内,慵懒的圣上哄逗着杨贵妃,晚年的圣上纵情酒色对待朝政已失去了年轻时期的勤勉、果敢。
宦官呈上急报奏折被他连声呵斥,说是怕惊扰了贵妃的回笼旧梦。
时过半晌,才被大臣催促着阅了洛阳的密报,虽说他玩乐怠政,但帝王的排他性还是根深骨子里,当即下令:地方长吏稽查为主,诸司使臣巡按。如有邪教顽固不化者,一个字:杀!不必上报。
老佛爷的寿宴当日,大伙儿早早来到府上。
匿冥还特意选了一把绝世宝剑作为贺礼,魏卜前一日试图劝阻,原话是,“匿冥君,祝寿都是送些字画玉器,送这样的宝剑不是说不好,只是佛爷他花甲之年,舞刀弄枪的可不合适。”
这话说的委婉,其意也就是匿冥的情商不高,不通晓人情世故之类,太不适合左右逢源混于官场。
大抵这也就是为何师父不叫他自立门户,二人自始绑于一处的缘由了。
匿冥并不听劝,执意如此,魏卜便也作罢,老佛爷本非尘世那般俗人,做事极好另辟蹊径,他会偏好此番也说不定。
老佛爷一袭华丽绸袍,喜上眉梢,府内外热闹非凡,高朋满座,自是一番喜庆模样。
席间,他举杯同祝,谢过在场宾朋,不出所料还当众展示了匿冥的贺礼,想来是真好这口。
“今日,老朽喜不自胜!过多的感激之言就不一一赘述了,匿冥君这寿礼甚得我心,哈哈哈……魏卜君,这次寿诞你和阡陌费心尽力了!”说着,老佛爷转向魏卜。
“哪里的话,这些年来,我们承蒙佛爷教诲照顾,做这一点都是应该的事情,况且家师与佛爷交情匪浅,我们所做的也是家师的意思。”魏卜先干为敬。
“匿冥君,你师父去年寿诞并未庆贺,我深感不安,如果此刻他老人家也在场就更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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