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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空薇情-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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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国靖城。
黎子信已经接到了消息，手颤颤的将信笺放在御案上。于双跪在地上抬眸看着黎子信，没有料想中的吃惊，似乎他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清隽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悲伤，深邃的眸子犹如水晶般透亮，虚无的凝着一个点。于双分明看到黎子信的嘴角在抽搐着，那是极力压抑哭泣的表情。
皇上到底是悲伤的吧？那是他的岳父呢。。。。。。
可皇上真正的岳父不是岳安王么？皇后的父王可还是活得好好的！
“于双，下去准备一下，朕要赶去宣国！”黎子信深吸了一口气，将悲伤的情绪掩了下去，回过神来对着地上跪着的于双吩咐道。
“皇上，您要去宣国？”于双有些惊讶。
“黎国和宣国是联盟国，宣皇驾崩了，于情于理，朕都该去祭奠。西玥之战，若不是宣皇下令出兵相助，朕还能平安归朝么？”黎子信目光如注，落在于双身上，只觉得让人背脊有些发凉。
“是，属下这就下去准备！”于双颔首，从地上起来后径直出了乾华殿。
“皇上，真的要去么？”凌雪含泪看着眼眶泛红的黎子信问道。
黎子信点点头，掀起长袍坐在软榻上：“朕该去送送他的。。。。。。”
凌雪凤眸波光涌动，走到他身边，轻轻的从背后将他抱住。他应该会很伤心吧？尽管他们父子相认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月，但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不是时间就可以衡量的。
黎子信僵硬的身躯在凌雪温暖的怀抱中渐渐松弛了下来。他回首，一张俊逸的面容上挂着斑驳的泪痕。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埋进凌雪的怀中。凌雪微微有些吃惊，她从没有见过黎子信像一个孩子一般哭泣过。汹涌的泪水将她的前襟薄薄的夏衣浸湿。。。。。。凌雪伸手轻轻的拍着黎子信的后背，温柔的安抚着他此刻慌乱悲伤的心情。
发泄过后，黎子信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他在凌雪的伺候下重新洗漱又换了一袭锦袍。紫儿从殿外奉了清茶上来，他从容的接过，脸色如常，似乎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朕可能会在宣国耽误几天，朕走后，后宫诸事还有母后，就有劳你了！”黎子信放下茶盏。笑着看凌雪。
凌雪微微一笑，“皇上难道还不放心臣妾么？”
“没有。”他伸手握住凌雪柔软的小手，淡淡的说道：“朝廷的事务暂时交给公孙鹤声和高长傲，但朕的授印仍由你来保管。”黎子信顿了顿，眸子扫了一眼殿外，吩咐道：“传膳吧，朕下午将事情处理完，就出发了！”
“这么快？”凌雪稍稍用力的回握着黎子信的手。
紫儿刚才听到传膳的消息后，便机灵的下去吩咐御膳房的小太监布菜。皇帝黎子信拉着凌雪的手。径直往餐桌走去，一面道：“嗯，早去才能早回！”
黎子信才刚用完午膳，端过小贵子送上来的水漱口时。便看到紫儿从外面进来，躬身说道：“皇上，佳琪姑娘来了。说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凌雪抬眸看着皇帝，许是太后知道了宣皇驾崩的消息了吧？
“唔。朕一会儿就过去！”黎子信朝紫儿摆了摆手。
宸碧宫中，躺在牙床上的太后蓝梦娇眼睛有些红肿。目光空洞的望着帐顶，晶莹的泪滴顺着眼角缓缓滑落，瞬间便隠入鬓角。
曾经的他们也是青梅竹马，也曾相约一世。。。。。。
还记得那个漫天飞雪的夜晚，他们在上林苑的后山迷失了方向，夜黑风高，天地苍茫一片，除了漫天的大雪，再无其他。他们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个山洞，时间仿佛被那彻骨的严寒所冻结，他们紧紧的依偎在一起，静谧仿佛拥着他们的地老天荒，是一瞬，却一世，是一世，却一瞬。
她原本以为他们会相守到老的，可是回来后一切都变了。韵柔发现了他们的事，所以，她才会向皇帝进言，所以，自己才不得不离开宣国，远嫁黎国。。。。。。
这一别，二十多载的岁月过去了，这一别，竟是永诀。。。。。。
“母后。。。。。。您病了么？脸色这么难看？”黎子信握住蓝梦娇垂在床边的手。
太后蓝梦娇这才恍惚回过神来，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儿子，笑道：“没有，母后没事！只是刚才想到你父亲了！”
是父亲，不是父皇！
黎子信点头，眸光平静的看着蓝梦娇。父皇走的时候，母后哭了，可是在母后的脸上，看不到如此真切的哀痛。母后心中真正爱的人，是宣皇吧？所以，听到他驾崩的消息，她才会如此哀切悲痛。。。。。。
“听佳琪说母后早上到现在都不曾用膳？这怎么可以？您不心疼自己的身体，难道也不心疼儿臣么？儿臣已经没有了父亲，不能再没有母亲！”黎子信声音涩涩。
这一声父亲，这一声母亲深深的触动了蓝梦娇心中的柔软。泪水在这一刻止不住的流淌，黎子信伸手为她拭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儿臣让佳琪备膳了，朕陪你一起吃，可好？”
蓝梦娇哽声应好，在黎子信的搀扶下缓缓坐起来，朝外殿走去。
“儿臣准备一会儿就出发前往宣国！”黎子信抬头看着太后说道。
蓝梦娇没有反对，放下手中的匙羹应道：“嗯，你该去送送的。”
“朕不在的这几天，母后要好好保重身体，好好吃饭，这样朕才不会担心，知道么？”黎子信目光温和，带着恬淡的笑意。
“哀家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太后蓝梦娇露出一丝笑颜。
“是，母后比霆儿大。却没比霆儿乖呢，他现在吃得可好了。。。。。。”黎子信哈哈一笑。此言一出，惹得殿中伺候的刘公公和佳琪。小贵子几个奴才皆忍不住的捂嘴笑了起来。
蓝梦娇随即嗔了几句。
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就听到小贵子上前，在黎子信耳边说道：“皇上，于双将军说已经准备妥当！”
“嗯！”黎子信颔首。
不等黎子信开口，蓝梦娇便说道：“信儿去忙你的吧，母后没事了，不必陪我这个老婆子了。。。。。。”
“你们几个好好的伺候母后，不能再出现不用膳这种事情了，不然。朕回来，一定让你们好看！”黎子信扫着殿中的几个宫人说道。
众人忙颤颤的躬身颔首，应了一声是。
“母后，儿臣先行告退，您不舒服就多休息，或者召太医看看！”黎子信道。
“去吧，母后晓得！”蓝梦娇扬手。
玄色的身影匆匆离开宸碧宫，走到乾华殿的宫门时，黎子信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阵仗，是要带军出征么？
“参见皇上！”士兵们一袭戎装铠甲，手执刀枪剑戟，单膝跪地。齐声呼道。
“于双在哪？”黎子信扫了一眼，脸色沉沉，大声喝道。
地上跪拜的士兵不明所以。皇帝貌似不悦，这是怎么了？他们不敢多言。皇帝没让起身，他们还得跪着。低着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属下在！”于双从大军身后走了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黎子信有些不耐的问道。
“皇上，您要前往宣国，龙驾在外，属下不敢有半分的马虎，这些都是随行的大军，负责保护皇上的安全的！”于双躬身回道。
“哼！”黎子信冷哼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这是要带军去攻城呢？宣皇驾崩，朕带着如此浩浩荡荡的大军前去祭奠，傻子才会相信。。。。。。”
于双垂首，皇帝说的不无道理，但他们也不过是防患于未然，他们也是有所担忧呀。宣皇是驾崩了，但宣国还有睿王凌烨，他无疑是下一任的宣皇，而这个天下，有能力争锋的人就只有皇上和睿王，若是此次皇上去宣国出了什么意外，那该如何是好？宣国和黎国现在是同盟，但天下间，哪里有永久的盟友，哪里有永久的敌人？
是而，他们不得不防！
“朕此次只带领一千暗卫随身保护便足矣。于双你留守黎国，让莫川和蓝空同行。其他人，都给朕退回军营！”黎子信冷冷的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朕意已决，你难道想抗旨吗？”黎子信眸子冷凛，让人不敢直视。
于双踌躇着，终是躬身应道：“属下遵旨！”
黎子信大步走进乾华殿，于双则命令着殿前的大军全数退回军营。又亲自跑到营厂那边挑选了一千个随身护驾的暗卫，于双就像一个老娘们那样喋喋不休地嘱咐着，还给每人身上配了一些应急的物品，像烟雾弹，小薇发明出来的火树银花，还有精巧细致，不易被人察觉的暗器等等。。。。。。弄得营厂中的暗卫们以为皇帝前往的地方是龙潭虎穴一般。
可不是龙潭虎穴么？于双心中暗叹。
皇上怎么就那么自信呢？他就那么相信睿王么？即使睿王不会，但他们宣国的朝臣，权贵呢？哪能放过如此好时机？
一朝天子一朝臣，宣国驾崩了，他们的翁婿关系，自然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何况皇后娘娘还不是宣皇的亲生女儿。。。。。。
“于双，你磨磨唧唧的到底弄好了没有？皇上都在乾华殿发脾气了。。。。。。”莫川从外面走进来，拍了一下于双的肩膀，让他陡然抽回游离的思绪，清醒了过来。
“好了，好了！”于双挺直身躯，有想多吩咐几句，暗卫们苦着脸看莫川：又来了。。。。。。
莫川哈哈一笑，扬手说道：“都记住了于双将军的话了吧？”
暗卫们忙应道：“记住了，都会背了！”
莫川大笑，于双脸色微红，抿嘴说道：“那出发吧！”
众人仿佛解脱一般，鱼贯而出。莫川随行，刚跨出一步，便被于双拉住：“小川，你一定要。。。。。。”
“大哥，你说了百八十遍了，我听得都长茧子了，放心吧，拼了老命也要护皇上周全！”（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大殓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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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板声，木鱼声连扣不断，哀声四起，仿佛闷闷而沉重的天雷在头顶盘旋，让人窒息而敬畏。
国有大丧，天下知。
皇后领着后宫众嫔妃在大行皇帝灵柩之前叩首，俯身，再叩首。眼中泪肆意的流着，仿佛永不干涸的泉水。
悲戚之声不绝如缕，宫中娘娘们个个哭得梨花带雨，哀怨凄婉。
龙乾殿白玉石阶的两旁是大觉寺前来做法事的高僧，他们闭着眼睛，嘴里虔诚的念着佛偈祝祷。石阶之下，是前来吊唁的百官和皇族宗亲，他们正整齐地做着三跪九叩之礼，礼部大臣们往地上泼了大杯的白酒，同时有无数的冥器冥钱在空中飞舞，白花花的，就像雪片一样在风中荡漾。
宫中上下，一片素缟。所有的大臣亲贵都要为大行皇帝斋戒，斋戒期满之后，王以下的文武官员不许饮酒作乐，禁止一切丧服嫁娶活动。天翊城中的军民百姓要在二十七天中摘冠缨、服素缟，一个月内不准嫁娶，一百天内不准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二十七天不准搞祈祷和报祭。
嗡嗡的钟鼓声，哭泣声萦绕在耳，我同一众的嫔妃一样，穿着孝衣，按着辈分跪在灵柩前叩首跪拜。
忽然，前面微微有一些骚动，有侍女在低声轻呼：“皇后娘娘晕过去了。。。。。。”
是冷荷的声音。我抬头。擦干脸上的泪痕起身跑过去，扶住已经晕过去的皇后。抚上她的脉息：“皇后娘娘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悲恸过度。身体支持不住了。冷荷，你马上去煮一碗参汤送过来。”转头又对婉儿说道：“婉儿，你帮着我把皇后娘娘扶到养心殿休息吧，她太累了，得让她好好睡一觉。”
冷荷领命退了下去。彦喜从外面进来，眼睛有些红肿，俯身小声说道：“小薇主子，奴才已经备好软轿了，龙乾殿离养心殿有一小段距离。用轿子送吧！”
“还是彦喜公公想得周到！”我淡淡说道，和婉儿一起将晕过去不省人事的皇后扶了出去。
皇后面色十分的苍白，气息也很不平稳，就算在梦中，她的眼泪还是没有停止的流着。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泪可以这么多，她对大行皇帝的爱，应该很深沉，很深沉吧？
吩咐婉儿下去打水过来替皇后娘娘擦脸，一面嘱咐着殿中随伺的宫女将窗户打开通风。天气有些闷热，还关着窗户，让人不觉心头一阵焗闷。
冷荷送了刚煮好的参汤进来，我让她坐在榻上。扶起皇后的身子，慢慢的将参汤喂了下去。血肉之躯，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如何能够支持下去？
放下玉瓷碗。拿起一张薄薄的丝被盖在皇后身上。
冷荷忙说让她来就好，我笑了笑。没有拒绝。肩头不知为何酸痛得厉害，还有膝盖也在隐隐作痛。许是跪得时间太长了的缘故，伸手轻轻的揉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王妃娘娘，您也很累了，先去休息吧！这里有奴婢照看就好了！”冷荷回过身来，躬身说道。
我点头，让她有什么事的话，就来采薇宫告诉我。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有些阴暗了。
烨他一定很忙吧？朝中的琐事都需要他去安排，幸好有尉枫，莫昊然和聂清廷在一旁帮着他。
回到采薇宫的时候，殿中只有几盏微弱的灯火，黑漆漆的。我推门走进主殿，却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犹如入定一般，静坐在榻旁，一动也不动。
“烨，是你么？”我轻唤一声，疾走了过去。
“薇，父皇真的走了么？”凌烨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沉沉的伤悲。
“烨，皇上走得很安详，你看到他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吗，此生，他没有遗憾！”我安慰道。
凌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我。从皇帝驾崩的那一刻，他就像陀螺一般的忙碌着，现在诸事安排妥当之后呢，才惊觉他一直想用忙碌来麻醉自己，麻醉那颗抽痛的心。
“母妃走了，父皇也走了。。。。。。薇，我现在只有你！”凌烨许久之后才幽幽吐出一句话。
“你还有我，还有兄弟，还有妹妹，师父，师兄妹。。。。。。你的身边还有很多关心你，在乎你的人！烨，我们永远都会在你身边陪伴着你的，你不是一个人呀！”我紧紧拥着他。
他轻轻一笑，抬眸看我，一双晶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熠熠的神采：“最重要的是，我还有你！”他牵着我的手，走到窗边说道：“黎子信明日一早就到天翊城，他赶在父皇大殓之前来送他一程，瞻仰遗容了！”
黎子信会来，我丝毫不感意外。别说大行皇帝是他的父亲，就是单纯的盟国关系，他也应该前来吊唁的。
大殓过后，接着是出殡，然后便是宣布遗诏的事情了。
我抬眸看着那张完美的侧脸，看着我们彼此十指交握的手。那天，他跟我说大行皇帝答应他，放他离开，跟我一起去海阔天空，自由翱翔，这是真的么？这一天，真的会实现么？
******
鸣钟响彻九霄，各国使臣前来吊唁。
黎子信和凌烨皆是一袭素缟白袍站在灵柩之前，瞻仰大行皇帝的遗容。
“父皇走得很安详！”凌烨淡淡的说道。
黎子信点点头，眼中升腾起一层薄薄的水雾。他从袖中拿出今晨剪去的一绺头发悄悄的放进金棺中。这是作为皇子皇孙才能做的，表示哀悼的礼节，凌烨看着他这一举动。嘴角不觉扬起一抹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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