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郎走江湖-第3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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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也太过分了吧！”谢钦叫道。

　　　　唐家驹看了谢钦一眼。

　　　　“谢钦，你觉得，以唐家骅不择手段的程度，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么？”

　　　　谢钦愣了愣。

　　　　“唐家骅的确是做事不择手段……但，但是，这么丧心病狂的操作……”他摇了摇头，“还是做不出来的吧……”

　　　　他这么说着，语气却是越往后，越变得轻飘飘的。

　　　　“做不出来么？”唐家驹幽幽地反问道。

　　　　“应……应该吧……”谢钦越来越没底气了。

　　　　唐家驹说：“我倒觉得正相反——既然能对同门下手，那么对自己的手下……对他来说，不过就是换了一个目标而已，为了达成最终目的必须要铲除的一个障碍而已，这么想想，他不会有太大的负担。”

　　　　“可……”谢钦还想说什么。

　　　　唐家驹又道：“而且啊，谢钦，你知道阴谋家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

　　　　“是什么？”谢钦下意识地跟着问道。

　　　　唐家驹道：“不在乎人命。”

　　　　谢钦道：“这我倒是知道，但是手下人的姓名，这——”

　　　　唐家驹打断他说：“这个不在乎人命，指的就是，既不在乎别人的性命，也不在乎自己人的性命，正是因为能够这样漠视人命，所以才能叫作‘阴谋家’啊。”

　　　　谢钦一时无语，这话实在是让他无言以对。

　　　　而且，谢钦刚才反驳的时候也是越来越没底气，虽然不想承认，但堂主叔叔还是说得很有道理。

　　　　之所以不想承认，是因为他不认为人会邪恶到这种地步，但是，唐家骅所做的事情，每一件都已经足够邪恶了，不是么？

　　　　这么一想，谢钦也就不再反驳了，从唐家骅的角度来说，做出这种事情确实不算奇怪。

　　　　唐家驹见谢钦已经明白了，便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总之，唐家骅是靠着这个说辞，蒙混过去了，假设我和书彦已经完蛋了，紫明、玄杖和九毒三堂都已经进入了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这种情况下，唐家骅的说辞差不多就行，因为事发突然，局面又混乱，没有人会想得太深。”

　　　　“嗯……”谢钦点了点头，这说辞似乎没什么毛病。

　　　　唐家驹说：“一旦唐家骅蒙混过去，注意了，这里说的蒙混对象，不是三堂，而是堡内的护卫。”

　　　　“堡内的护卫？”谢钦闻言一愣，“他们不是全都死光了么？”

　　　　“怎么可能全都死光了，”唐家驹说，“堡内的护卫全部加起来，那人数可是一个标准的堂口规模了，只不过都分散在堡内各处，在门主身边的人不多罢了。虽然这些年来，我唐门理论上是没有外敌，但护卫们还是要随时保持警戒的。”

　　　　“嗯。”

　　　　谢钦点了点头，唐家驹就利用紫明堂的护卫力量，在咨旧布下了一个庞大的监控网络，为的是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不速之客，或者来犯之敌。

　　　　谢钦认为，正是因为紫明堂一直保持着这种高度警惕的状态，才没有让赤火堂抓到可乘之机，不然唐家骅的行动剧本就不会是这样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唐家骅在搞出这桩大阴谋来以前，肯定派出人手，分别盯梢了紫明堂和玄杖堂。结果显而易见，探子发现紫明堂在咨旧的监控网络相当的严密，没有丝毫的可乘之机。而另一边的探子对玄杖堂的盯梢，结果却是截然相反。

　　　　之前谢钦也听众人说起过，唐书彦一直忙着照料父亲，玄杖堂主唐家骥，同时代理玄杖堂的事务，肯定是照顾为主，代理为辅，所以唐书彦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弄出一个紫明堂那样的监控网络，甚至，因为周边的环境一直相对和谐，所以唐书彦被这种和谐的气氛所麻痹，就连基本的警戒也没有做到。

　　　　而唐家骅那边拿到了截然相反的两个观察结果，那么如果要挑一个堂口作为软柿子捏的话，唐家骅的选择也就显而易见了。

　　　　所以，行动的剧本才会是这样，赤火堂直接潜入了防守薄弱，警备松懈的玄杖堂，一路摸到堂主唐家骥的房间，悍然将其绑架，然后要挟唐书彦和一众玄杖堂精锐为其做事。

　　　　而针对紫明堂的手段，则是智取，而不是强夺。有唐家骥在手，不怕唐书彦不听话（唐家骅想必是一厢情愿地这么以为），本来应该是他来蒙骗紫明堂的，但唐家骅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唐若若人在太连的情报，也许是唐书彦出于自己的考虑告诉了他，这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唐书彦是毛遂自荐，带着赤火堂的精锐突击队，假扮成赤火堂前往太连别墅，并趁着紫明堂护卫们不备，发动了突然袭击，猝不及防之下，紫明堂护卫很快就战死殆尽。

　　　　如果不是唐书彦留了一手，保住了唐忠，接下来的剧本就会这么发展：唐书彦骗走了唐若若，而基于多年的相处，唐若若毫不怀疑，跟着唐书彦走了（事实也是如此），就这样诱拐了唐若若，再将其绑架之。然后唐书彦前往紫明堂，声称唐若若被赤火堂绑架，如此便可把唐家驹和紫明堂拉拢过来，一起对付九毒堂。

　　　　这就是所谓的“智取”了。如果不是唐书彦想方设法在背地里行动，现在众人真的是没有丝毫优势可言的，他要是提前了行动时间，没赶在唐若若要办派对那天行动的话，谢钦他们现在可能还在太连享受五一黄金周的假期，而唐家驹也不疑有他，急怒交加地跟着赤火堂和玄杖堂一起对付九毒堂，唐书彦不会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过世，而唐若若……她现在也早已被赤火堂灭口了……

　　　　这么想来，唐书彦的行动真的是对众人至关重要。正是他的行动，才能让大家有了现在的优势。

　　　　唉，一想到这里，谢钦就不由地叹气，唐书彦的所作所为，还真不能用功过相抵或是功不抵过来描述。

　　　　怎么说呢……谢钦暗暗摇头，唐书彦，还真是让他见识到了人的行为可以有多复杂，完全无法单纯用好，或者坏来定义。

　　　　唉，一想到这里，谢钦就由衷地感慨。

　　　　那边唐家驹不知道谢钦的脑内小剧场，还在跟他说着唐家堡内部的守卫情况：“堡内的护卫大多分散在堡内各处，在门主和长老身边护卫的人倒是不多。”

　　　　“寿宴的时候，堡内的护卫应该会过去吧？”谢钦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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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一旦唐家骅蒙混过去，主意了，这里说的蒙混对象，不是三堂，而是堡内的护卫。”唐家驹说。

　　　　“堡内的护卫？”谢钦闻言一愣，“他们不是全都死光了么？”

　　　　唐家驹摇摇头道：“怎么可能全都死光了，堡内的护卫全部加起来，那人数可是一个标准的堂口规模了，只不过，他们都分散堡内各处，在门主和长老身边的人不多罢了。虽然这些年来，我唐门理论上是没有外敌，但护卫们还是要随时保持警戒的。”

　　　　谢钦感慨了一下护卫们的警戒程度真的是能改变很多事情。

　　　　“寿宴的时候，堡内的护卫应该会过去吧？”谢钦问道。

　　　　“会，但是人也不会太多。”唐家驹回答，“堡内的护卫不能为了寿宴而耽误了警戒，这叫怠慢本职工作，这种事情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堡内的护卫，都是随着前任堂主的护卫，随着他们进入了唐家堡，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精锐的老年人？”谢钦问道。

　　　　“也有年轻的。”唐家驹看了谢钦一眼，轻微地吐槽了一下，“前任堂主的护卫就必须是老年人么？”

　　　　“呃……”谢钦挠了挠头，“跟着前任堂主的，那肯定有些年头咯……而且，您刚才不是说了嘛，护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个……要是年轻人能做到这个标准的话，那肯定是天才咯，这种人肯定是不多的吧……我觉得，唐家堡的护卫，还是以中老年人居多吧。”

　　　　“呃……确实是如此。”

　　　　唐家驹顿了一会儿表示认同。

　　　　谢钦心说那不就跟我刚才说得一样了嘛！所以您为什么要吐这么一个槽嘛！

　　　　“不过，谢钦你可不要以为那些护卫岁数大了身手就不行了。”唐家驹说。

　　　　“我没这么以为啊。”谢钦回应道。

　　　　“你没这么以为就好，很多人都有这么一个思维误区，说年纪大了的江湖中人反应慢了，体力不行了，身手不济了……”唐家驹说着摇了摇头，“其实这都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因为江湖中人要是真到了那个份上，肯定早就退休了。”

　　　　“江湖上还有退休一说？”谢钦吃了一惊，心说难道还有什么神秘组织给江湖中人发退休金？难道乌衣社还负责这事儿？

　　　　“当然有退休这一说啊。”唐家驹微微颔首，随即又道，“不过，你不要以为，退休了就可以颐养天年了，除非那些原本就是富家子弟，不然还是要养家糊口，这江湖上可没有什么福利机构给他们发放退休金。”

　　　　“也就是说他们要一直忙碌到死？”谢钦诧异地问道，心说江湖要是这样的话，那谁还去混江湖啊。

　　　　“看情况。”唐家驹说，“这个主要是看江湖中人效力的门派了。”

　　　　“如果这个江湖中人是独行侠呢？”谢钦问道。

　　　　“那他大概就真的要忙碌到死了，除非家底殷实。”唐家驹说着，又摇了摇头，“这种情况比较特殊，所以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内。”

　　　　“哦……”谢钦应道。

　　　　唐家驹道：“还是说那些效力于门派的江湖中人吧——就拿我们唐门来说，护卫要是上了年纪，要看看他们的资历，也就是功绩，还有头脑，如果头脑好的话，就派遣到幕后工作，比如出谋划策啦之类的，如果头脑不行，但有功绩的话，唐门也会好生供养，至于那些为唐门奉献一生却没什么功劳，只有苦劳的护卫……我们也是会发一笔钱的，就相当于是养老费了，他们要是想回家，就可以回家，要是还想留在堂内或者堡内的话，那就派去做个教头，培养新人之类的，这种闲差。”

　　　　“你们的待遇还不错啊。”谢钦说道。

　　　　“那是因为我们唐门家大业大，”唐家驹笑了笑，“虽然隐退江湖这么多年，但还是有一些产业在的，吃老本也能吃挺长时间。”

　　　　“哦……”谢钦点了点头。

　　　　“不过别的门派，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唐家驹又道。

　　　　“诶？”

　　　　“谢钦，你要知道一件事情，”唐家驹说，“一般情况下，门派做得越大，对门人的福利待遇也就越差。”

　　　　“为什么？”谢钦惊讶地问道，“不是应该门派做得越大，待遇越好么？”

　　　　唐家驹道：“事实上，门派做得越大，福利待遇对门派的负担也就越重。”

　　　　“这怎么说的？”谢钦又听不明白了，“难道不是门派越大收入越多福利越好么？”

　　　　唐家驹说：“因为门派越大，门人小弟也就越多啊，就拿哥老会来说，他现在门人，零零总总加起来，得有上千人了……”

　　　　“上千人这么多？！”谢钦吃了一惊。

　　　　“这没什么稀奇的，”唐家驹看了谢钦一眼，“在民国，哥老会全盛的时期，它门下的小弟能有上万人了。”

　　　　谢钦倒吸了一口气，这上万人是个什么概念，听着也忒可怕了。

　　　　唐家驹又看了看谢钦，一副“你这小子真是少见多怪”的神情。

　　　　谢钦心说是啊，我确实是少见多怪，真没见过上万人的帮派，这要是拉出去在街上走一走，岂不是整个城区都乌压压一大片？

　　　　实际情况远没有那么夸张，完全是谢钦胡思乱想，是谢钦的脑补，是脑补的特效，是特效的夸张。

　　　　简直无法想象，谢钦暗暗摇头，他却忘了，自己学校的学生加在一块也有近千人了。

　　　　唐家驹说：“先不说这个，只说哥老会的福利，你知道哥老会是怎么对待上了年纪的帮众的吗？”

　　　　“怎，怎么对待？”谢钦弱弱地问道。

　　　　“如果无功无过的话，随便给个几千块钱，把人打发走。”唐家驹道。

　　　　“只有几千块钱？”谢钦闻言一愣。

　　　　“是啊。”唐家驹点了点头。

　　　　谢钦想了想，又问道：“每个月给几千块钱？”

　　　　“你以为是养老金呢！还每个月几千块钱，”唐家驹摇了摇头，“一次性。”

　　　　“一次性？！”谢钦吃了一惊。

　　　　“当然，一次结清，再不发放。”唐家驹说。

　　　　“这也太……小气了吧！”谢钦说道，虽然哥老会的人曾经要对自己不利，但听说他们的福利待遇如此之差，谢钦又不由得替他们鸣起不平来。

　　　　“小气么？”唐家驹微微一笑，“从哥老会的角度来看，有功绩有资历的帮众肯定是极少数，而无功无过的帮众显然占据了大部分帮内人口，得有几百人吧，这再乘上那几块钱，得有多少钱？就给这些他们还嫌多呢，还心疼呢！”

　　　　“什么啊，”谢钦愤愤地说道，“这哥老会也太小气了吧！”

　　　　唐家驹说：“这不是小气，说句公道话，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哥老会采取了非常严格的优胜劣汰制度。”

　　　　“优胜劣汰制度？”谢钦问道。

　　　　“没错。”唐家驹点了点头，“哥老会是不养闲人的，指望着拿工资过日子的江湖青年加入进去是要失望的，因为哥老会的工资少得可怜。”

　　　　“不养闲人啊……”谢钦思索了一下，问道，“意思是他们要把混饭吃的逐出帮派么？”

　　　　“逐出帮派倒不会，但哥老会会通过压缩各种福利待遇，来逼着那些打着混饭主意的江湖人自行退出。”唐家驹回答。

　　　　“哇，惊了，”谢钦说道，“这么严苛的嘛。”

　　　　“是的，就是这么严苛。”唐家驹点了点头，“在哥老会，要想混得好，要想老了还让社团来养你，就要想方设法，削尖了脑袋往上爬，通过功绩，通过资历，通过踩着别人的脑袋，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跻身高位为止。”

　　　　“这……这也太残酷了吧……”谢钦惊讶地说道。

　　　　“是的，确实残酷啊。但哥老会就是这样的。”唐家驹微微颔首，“一般来说，爬到了四阶以内，也就是说，到了那个山主张弩的位置，基本上就算是熬出头了。”

　　　　“但这时候也要卷入派系斗争了吧？”谢钦问道，他对哥老会街舞队那帮人说的，张弩和另一个山主不和，互相使绊子的印象特别深。

　　　　“会，不过那时候待遇就完全不同了。”唐家驹说，“所以说加入哥老会的，都是想在江湖上作出一番大事业的人，而最后能爬上高位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

　　　　“所以哥老会才能做得那么大么……”谢钦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确实如此。”唐家驹点了点头，“哥老会能做到今天这么大的规模，跟他们的制度是分不开的。”

　　　　做到这么大？可是明明缩了大水啊，谢钦心想，不是民国时候还有上万帮众么？唉，得了得了，领会精神领会精神。

　　　　唐家驹又道：“就是因为这样，他们也是非常强劲的对手呢……”

　　　　“嗯。”谢钦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在这种严酷的环境下还能爬上高位，那这个人的水平能力肯定是不一般的，这些人要是形成一个整体对外的话，那战斗力肯定是……

　　　　嗯，确实是非常强劲的对手啊……

　　　　唐家驹说：“就是这样了，不同的门派，对待属下的待遇也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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