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郎走江湖-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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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按照这个思路推断下去，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只要不是天下大乱，会动摇麻将屋根基的单子，麻将屋都敢接手。

　　　　而这一回就是这样，麻将屋声称保持中立，他们在咸都的掮客王一万却涉入了九毒堂和哥老会的冲突，而且，显而易见的，他要从中牟利。

　　　　谢钦猜测，如果街舞队真的成功刺杀了唐敢，而后九毒堂要报仇，来麻将屋买杀唐敢真凶的情报，只要情报合理，王一万就会把街舞队的情报卖给九毒堂。

　　　　不合规则？这哪里不合规则了？麻将屋的规则是不能透露客户的信息，没错吧？

　　　　可九毒堂不是来问谁买了唐敢的情报，他们问的是杀害唐敢的真凶呀。

　　　　那么，九毒堂知不知道，哥老会是通过麻将屋找到了唐敢的下落呢？

　　　　当然知道啦。

　　　　九毒堂又不是傻子，呃，负责守卫工厂的那帮人可能是傻子，但这种人在九毒堂应该不会太多，不然九毒堂也不可能在这短短十几年的功夫势力突飞猛进不是。

　　　　但知道归知道，九毒堂却不能拿麻将屋怎么样，毕竟往后可能还得通过人家来买哥老会的情报呢，这要跟人家翻脸了，还怎么买？自己的密探能比麻将屋的密探更专业么？那帮人可是情报界的王者，拿什么跟人家比？这还不算，更糟糕的情况，万一跟麻将屋翻脸了，他们一恼之下，扔了中立政策，从此单方面跟哥老会交洽，甚至提供更多的情报呢？

　　　　虽然这不合江湖规矩，但他们肯定不会在明面上做这种事，情报买卖嘛，本来就是在暗中进行的，人家麻将屋要做的很简单，你得罪我，那我不卖你了呗，我就卖给哥老会，你要来质问，我就摇头。压根是无中生有的事儿，这回你们哪边我们都没卖情报。就算明知道这是胡说八道，又能上哪儿说理去？你说他们卖情报给哥老会，有证据么？这边跟哥老会还有仇呢，还指望人家出面帮你作证么？“是，我们的确从麻将屋那里买了情报”——这显然就是在做梦！

　　　　谢钦暗暗摇头，心说现在我可真是明白了，麻将屋这帮人也是霸道得很呐。

　　　　徐焕曾说起过，江湖中人对麻将屋的态度，九流帮派可是爱死他们了，要是有了什么冲突，只要肯花钱，就能从麻将屋得到第一手情报。虽然知道对手也知道，优势被扳回来了，但想想看，这样至少能让双方再次站在同一水平线上。试想，要是麻将屋单方面卖情报给对家呢？那岂不是只有玩完的份？

　　　　而且麻将屋也是很有分寸的，知道什么情报说出来，对方能吃个哑巴亏，什么情报说出来，对方会触及根本，而触及根本的这种情报，他们是不会卖的。不是说你要干那个帮派，找麻将屋大把掏钱他们就能把帮派情报事无巨细都给你，没有这种事。麻将屋不会这么干。

　　　　那三教的名门大派呢？徐焕说，他们有一个毛病，就是看事物的时候，先看它的“位置”。麻将屋作为一个江湖上的势力，它就适用于“教流之辨”的，而按照“教流之辨”来分类，麻将屋是贩卖情报的掮客，那么毫无疑问是要放在九流之列的。视情况再细分，是搁在中九流，还是直接扔到下九流。至于这个怎么细分，要看麻将屋干了什么事，还有就是三教跟它的交集。如果三教在它手上吃过亏的话，那就是毫无疑问的下九流了。而像麻将屋现在这样杀手寻人走镖什么业务都接跟路边那个算命修脚卖药配钥匙的大师似的，这个不说三教大派，就算是在江湖中人看来，都是自降身价的行为。既然是江湖共识，那三教就更不会客气了，九流，妥妥的九流。

　　　　当时谢钦还问，这都现代了，还用这种“教流之辨”去划分，不会显得迂腐么？徐焕一听就笑了，谁说不是呢，这本来就是迂腐啊，他们就是迂腐啊。在古时候的江湖上，三教垄断了江湖上的大部分资源，在江湖上居于统治地位。所以他们对九流门派存在着绝对的优越感。往后，江湖经历了民国时候的九流帮派大崛起，和建国后的江湖整体衰，现在的三教和九流都已经不同往日，但三教那几百年沉淀的优越还在，这似乎成了一种习惯。这一帮子人成天张口闭口教流之辨，怎么会不迂腐？简直迂腐至极，比倚老卖老还要倚老卖老。

　　　　但这帮人也算是百足之中死而不僵了，虽然破落了，但还是有些家底。他们对麻将屋的态度当然是鄙视的，但因为三教也难免有做黑活的时候……像某部电影里说得那样，门派里，有人当面子，就得有人当里子，面子给人递一根烟，可能里子就得杀一个人。这个里子，就是门派里做黑活的。当然了，不止是黑活，他们还是有别的事情会需要情报的。总之情报这东西，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所以三教大派虽然鄙视麻将屋，但该花钱的时候还得花钱，花钱的时候还得客客气气的。

　　　　那么以前有没有不开眼的门派因为麻将屋蒙受了损失而跟麻将屋翻脸的情况呢？肯定是有的，这种门派的结局显而易见，肯定是被麻将屋暗中联合对家一块搞死了。江湖中人也不傻，都知道怎么回事，但也没证据说人家麻将屋打破了规矩，而且，你以后也难免有用得上人家的地方，为了一个灰飞烟灭的门派鸣不平，得罪了情报界的托拉斯，值得么？

　　　　显然是不值得。

　　　　不过这事儿发生的多了，江湖上的人也就留了个心眼，如果因为麻将屋蒙受了损失的话，那还是别爆炸的好，不然日后会被炸得很绚烂。

　　　　想到这里，谢钦暗暗摇头，心说这岂止是情报界的托拉斯，简直就是情报界的托拉斯！

　　　　短短的时间里，他琢磨了这么一大堆东西。

　　　　旁边众人还在争辩呢，祖予姬一再要坚持，等从这里脱身，先去打张弩一个措手不及，然后马上跑路，让他再也找不到。

　　　　唐忠就认为没必要，说你这样真的没用，你拖不住张弩的，你只会激怒他。

　　　　祖予姬说你不了解张弩，然后唐忠就反问那你就了解了么？祖予姬就说，经过昨天的事情，我已经可以摸清张弩的思考回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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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章

　　　　祖予姬对唐忠说：“经过昨天的事情，我已经可以摸清张弩的思考回路了，他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会突然袭击，被袭击以后肯定会疑神疑鬼，这样一来，他分兵去保护其他的据点，就是必然事件了。如此一来，他能分出来追踪我们的人手肯定就少了……这话我都说了好几遍啦！”

　　　　“你说好几遍了，结果也一样，”唐忠坚决地摇头，“你太一厢情愿了，张弩的行动模式，我们并没有完全摸清楚。”

　　　　“哎，”祖予姬也摇头，“我觉得我看清楚了。”

　　　　“难说，”唐忠叹了口气，“这种事没有完全的把握还是不要做，不然真是吃力不讨好，还可能栽在张弩手里。”

　　　　祖予姬说：“吃力不讨好也就罢了，怎么会栽在张弩手里呢？”

　　　　唐忠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就那么自信，张弩不会在据点布置人手？”

　　　　祖予姬闻言一愣，随即点点头说：“是啊。”

　　　　“你百分之百肯定他不会在据点布置人手么？”唐忠又问。

　　　　“额……”

　　　　要这么说，那祖予姬肯定拿不准了，万事无绝对嘛。

　　　　“……只能说有很大的可能不会布置啦。”

　　　　唐忠摇摇头道：“那就还是有可能。”

　　　　祖老头一直听着两人争论没有出声，现在忽然开口说道：“这不是可不可能的问题，也不是吃力不讨好的问题。”

　　　　祖予姬和唐忠听了，一起转头看向祖老头。

　　　　祖老头的视线在二人和谢钦脸上扫了一圈，随即说道：“只有一句话，绝对不行。”

　　　　“为什么？”祖予姬问道。

　　　　“小玉，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么？”祖老头问。

　　　　“……”祖予姬就一愣，心想您刚才说得那么多，是哪句啊？

　　　　祖老头说：“我刚才说过，就算张弩不知道我们的身份，那他可能也知道，我们是在帮紫明堂了，所以在他眼里，我们就代表着紫明堂。而我们去袭击他的据点，就意味着紫明堂袭击了他的据点，也就等同于唐门袭击了他的据点。”

　　　　“哦……您倒是说过这事，但刚才讨论了那么长时间九毒堂和唐门的往事，我都忘了。”祖予姬摇了摇头，又道，“您说我们代表着紫明堂这我赞同，但您说紫明堂动手等同于唐门动手是怎么回事？”

　　　　祖老头说：“很简单，因为哥老会和唐门达成的共识是，九毒堂翅膀硬了，唐家堡管控不住，没办法只能放任唐家骓去发展，从此九毒堂虽说不是和唐门毫无瓜葛，但他们的所作所为也算是没关系了，如果发生了九毒堂单方面跟某江湖势力开战这种情况的话……”

　　　　这“某江湖势力”应该是特指的吧。谢钦心说。

　　　　祖老头又道：“唐门应该是可以撇清关系的，到时候唐家堡会在江湖上声称九毒堂的行动是他们独断专行，唐门从未有过与哥老会为敌的想法，等于是九毒堂单方面跟哥老会开战，而唐门保持中立了。”说到最后，他看了唐忠一眼。

　　　　“嗯，差不多。”唐忠点头，“如果九毒堂真的跟哥老会开战了，我想门主应该会这么做的，因为我堂和其他二堂都不想卷进去。”

　　　　“嗯，这就是了，”祖老头微微颔首，“所以，我才说，这个据点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能去打，否则就真的把其他三堂也卷进去了。”

　　　　“为什么我们去就代表了唐门呢？”祖予姬还是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祖老头说：“因为唐门跟哥老会达成的共识，九毒堂是独立于唐家堡领导之外的，有且只有这一个。虽然唐月亭对四堂都不干涉，但那是唐门内部的共识，江湖上的人实际上是不知道，我们可能是天下第一批知道这个消息的江湖中人。”

　　　　“确实如此。”唐忠点了点头，“这是唐门的潜规则，江湖上的人是不知道。”

　　　　“是了。”祖老头微微颔首，“这也不能让江湖上的人知道，否则他们会以为唐门已经衰落到要分家的地步了，光是一个九毒堂自行其是已经让唐门所剩无几的威望下去一大截了，要是其余三堂也分离出去，那唐门就真的成了一个三流帮派了。这对唐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听了这话，唐忠、谢钦和祖予姬就一头，老爷子分析的很到位。

　　　　祖老头又说：“所以，江湖上的人知道的，哥老会的人知道的，就只有九毒堂自行其是这个事实，其他的，赤火、玄杖、紫明三堂，还是唐门的麾下，当然了，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只是说出去江湖中人会误解罢了。”

　　　　光是误解就已经很糟糕了，谢钦心想，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祖老头对唐忠说：“所以，你们紫明堂的行动，还是代表了唐家堡的意志。而你们攻击紫明堂的话，就会被视为唐家堡授意。而唐门在如此微妙的时间点上攻击哥老会的据点，是想要做什么呢？”

　　　　谢钦等人齐齐一愣，对视了一眼，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祖老头说：“如此一来，唐门跟哥老会的共识就作废了，在哥老会看来，唐家堡授意紫明堂攻击他们据点，意味着唐门不再保持中立，而且加入了九毒堂一方。”

　　　　“可是……”祖予姬还想说什么。

　　　　老爷子摇摇头道：“没什么可是的，不管是江湖上的人看来，还是哥老会上下看来，我们对张弩据点的攻击，都意味着唐门要跟哥老会开战，这是‘显而易见’的，也是‘顺理成章’的。因为在他们看来，九毒堂毕竟还是唐门的一部分，虽然不知道唐门内部发生了什么导致立场转变，但这种转变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同为一脉。”

　　　　“确实，”唐忠点点头道，“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如果我是江湖中人的话，我也会这么想的。”

　　　　“也就是说……突袭张弩据点的行动，实际上是很鲁莽……而且很危险的。”祖予姬喃喃道，现在她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个行动的危险性。

　　　　“是的，”祖老头说，“而且这种情况，几乎是百分之三百会发生。因为，计算我们再不了解张弩，也该知道一点，就是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投机分子，而且，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引哥老会和九毒堂开战，他好借此高升。”

　　　　“也就是说……”谢钦思忖道。

　　　　“对。”祖老头颔首，“他一定会跟上头反应，遭到了紫明堂的袭击，而且一定会把紫明堂和唐门联系到一块，这并不难，应该说很容易才对。如此一来，就是唐门打响了第一枪，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就算哥老会那个舵把子想不开战，那也不可能了，底下的那些人本来就群情汹汹要跟九毒堂开战，再来这么一下，可就根本压制不住了，那舵把子要还压，就要被怀疑跟唐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了，比如唐门派来的间谍啊……之类的，再压下去他连自身都难保。总而言之一句话，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哥老会上层也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必须要开战，否则……否则就要换个舵把子了。”

　　　　不管那舵把子是和平主义者，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他都挺不容易的，谢钦心下暗忖，能压住地下那帮狂热的人那么久。

　　　　祖老头说：“张弩那个贼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这可是引诱双方开战的好机会！而且还是把整个唐门卷进来，规模还变得更大了呢！更大的规模，不就意味着更多的利益，更多的功勋么，也能借此爬上更高的位置了，那简直是，何乐而不为呢？”

　　　　“嗯嗯，张弩那个卑鄙小人，肯定能做出这种事来。”谢钦连连点头，“说不得，那厮已经料到了我们会去，已经在据点里设下了埋伏，就等我们自投罗网呢！”

　　　　祖老头笑道：“那倒不会，张弩的脑子没有那么好使，你忘了他是个志大才疏的家伙了？”

　　　　“这倒是。”谢钦点了点头。

　　　　“再说了，”祖老头又道，“如果张弩能料到咱们会前去，那他肯定就会料到咱们会从这里逃脱，如果他能料到这一点，那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加派人手把我们带过去呢？非要折损人手引我们自己过去？要引我们过去，没必要用这个法子，只要想办法留下点什么线索就行了——他不是知道唐家小姑娘的事情么？只要放出个情报来，说他知道小姑娘的下落在什么地方，我们还真的有可能就去了。到时候他准备瓮中捉鳖就行了。”

　　　　“您说得对，”谢钦挠了挠头，笑着说道，“是我想得太简单了，现在想来，张弩要料到我们会前去，就得料到我有迷香的抗性，可这是不可能的，他要连这都能料到，那他绝对是孔明在世了。”

　　　　“这就是了。”祖老头微微颔首，“不过，他想把我们掳过去，其实也打了一样的算盘。”

　　　　“什么算盘？”谢钦问道。

　　　　祖老头微微一笑。

　　　　“当然是引发战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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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一章

　　　　“什么算盘？”谢钦问道。

　　　　祖老头微微一笑。

　　　　“当然是引发战争了。”

　　　　谢钦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祖老头看到他的表情，又笑了笑，反问道：“不然你以为张弩为什么要把咱们掳回去？”

　　　　“不是为了……算昨天的账么？”谢钦想了想，开口说道。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