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灵真仙-第5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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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劫道是一种无形之中，使得事物衰败腐朽，乃至灭亡的力量，而运道相反，足以催动气数，生发命格，促使其成长和兴起。

　　　　正所谓，阴阳谓之道，大道之力，往往是由一对对拥有着相反作用的力量凝聚而成，它们就好似锁链之上的两股绞线，紧密交缠，彼此依存，才能达成稳固。

　　　　而无论劫道还是运道，又都与相近的因果道途息息相关，拥有着牵动因果最为直接的伟力。

　　　　时间与空间如此，肉身与神魂如此，劫数与气运，亦是如此。

　　　　按照方乾元此刻的理解，它就像是供应天道法网的经脉网络，直接联系着因果之道这一道果。

　　　　冥冥之中，庞大讯念涌入方乾元脑海，当他反应过来之时，也不由得略感惊喜。

　　　　这是他开拓自身法域，融炼外来的世界本源后，从大道层面所获得的反馈，几如无师自通，初步掌控了这两大道途。

　　　　而寻根问底，自己之所以能够突然掌握这两大道途……

　　　　极有可能来自御灵世界的天道意志！

　　　　“御灵世界是成熟的大千世界，能够孕育万千天阶，其天道意志，想必修为境界极高。”

　　　　“古老的历史，更让它曾经诞生过诸多强者，孕育了庞盛的法道修真文明，劫道和运道早已铭刻于世界本源深处，成为固有的力量。”

　　　　“二教传承长老，连山的灵物是一头劫兽，‘天罚之眼’，也可以从侧面佐证这一点。”

　　　　方乾元可以肯定的是，御灵世界的天道蕴含着“劫数”，“气运”这两大道途的底蕴。

　　　　他同样可以肯定，寻常时节，自己几乎没有可能从其身上夺得相应本源，直接开辟这两大道途的感悟之路。

　　　　他迅速明悟之后，再看四周，所见已然是彻底不同。

　　　　但很快，方乾元坐在守中宫内的本体，也是眉头轻皱。

　　　　“枉我以前自认了解因果，甚至能够施展逆乱阴阳的神通，但如今看来，充其量也只是‘干涉’而已，并不曾真正‘掌握’。”

　　　　“我自己竟也早已因果缠身，却未能自觉……”

　　　　他如今看到的，是茫茫虚空中，无尽星河垂落许许多多的大小丝线，如同乱麻，交缠在自己身上。

　　　　当中更有已经悄然具现的半透明锁链，各种如同蔓藤的绳索。

　　　　它们是此界众生与诸天盟上下各位御灵师，甚至建木世界，御灵世界本身，与他之间的因果。

　　　　其中颜色有黑有白，大多数都是相互交缠，象征着福祸相依的依存关系。

　　　　但无论是福是祸，一条条丝线，一道道因果交缠之中，尽皆携带相应的力量。

　　　　一二因果，不足为道，上至天道，下至黎民，也不足以对方乾元形成真正负担。

　　　　但林林总总，数个世界，无数众生的因果加起来，却油然的让方乾元生出了心灵蒙尘般的沉重之感。

　　　　这并非好事，因为这意味着，方乾元融入天晶雪原，融入内景洞天，建木世界之时，承担了相应的因果，背负上沉重的负担。

　　　　换言之，他相应的神魂和真灵，都被束缚在了本土，一举一动，受其牵扯。

　　　　自然之灵原本就是一方世界伴生的存在，方乾元作为智慧生灵之中的一者，篡夺其权能和道果，其实是一种取而代之的过程。

　　　　这其实也是他具现法则锁链的来源，方乾元以前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感觉修为越深，某种来此高深层面的束缚也愈发沉重，如今终于彻底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反倒当初毁灭林山洞天，粗暴掠夺其本源，虽然获益较少，但却胜在斩断因果，束缚甚少。

　　　　至今方乾元所能从中感受到的因果，也只不过是牵涉林山洞天，林氏一族散落在外的子孙，巨擘林询的相关人物。

　　　　“看来两种做法，各有利弊。”

　　　　“直接毁灭一方世界，从其崩坏过程之中直接掠夺本源，所需承担的因果最小，但获利也最小，而且无助于天道权能和道果品级的提升。”

　　　　“经营一方世界，逐渐取而代之，则可持续产出，甚至精挑细选，从中攫夺自己真正需要的道途本源。”

　　　　“这也等于变相的扩大自己的化身与神念，加速天道层面的修炼……”

　　　　方乾元比较着自己的不同经历，对于天道层面修持之法的认知，又再踏上一个全新台阶。

　　　　不过这些因果束缚他之余，也反过来让他得到了相应的权能。

　　　　现在方乾元便对这些权能大感兴趣，当下默运神念，操控其中一道气运之力，朝感应所及，一名来自苍云宗的普通弟子倾注而去。

　　　　……

　　　　韩沃是苍云宗内，一名刚刚结业多年，早已外出历练的内院弟子。

　　　　他如今已有二十五岁，但修为却仍然停留在七转上下，颇有几分高不成低不就的感觉。

　　　　像他这般的弟子，如无意外，毕生成就也就是达到七至九转，驾驭中上品灵物。

　　　　或许在苦熬一二十年之后，宗门体恤他勤勉敬业，赏赐一个管事名衔，负责打理庶政院或者钦天院名下的商铺，堂口支流，便算打发。

　　　　也有可能是在某一次的寻幽探秘之中，不幸遭逢危机，然后因没有防身保命的手段而亡故。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也不指望像那些世家出身，或者早早另谋了高就，有其他门路修炼上进的弟子那般轻松，干脆报名参加异界远征。

　　　　结果从第二次远征至今，仅仅只过半年，他就借着军团紧缺人手的机会，晋升为前线大营之中的一名管事。

　　　　平心而论，这一职位，需要担负的差事不仅繁重，而且危险。

　　　　他不仅要对宗门负责，还要与其他各方势力打交道，面对挑剔桀骜的各路散修。

　　　　更有来自异域世界的各种危机，凶神恶煞的魔怪，敌人，随时可能叫人丧命。

　　　　但对他而言，这已经是能够谋得的最好差事，所获报酬，亦是最为丰厚。

　　　　韩沃自知机会来之不易，自是倍加珍惜。

　　　　这一日，韩沃依旧带领卫队巡场，日复一日的办差之中，让他对这片临时开辟出来的交易市场，已经非常熟悉。

　第1351章　韩沃

　　　　”

　　　　“荆棘花，铁血草，圣木蛋啊，快来看一看瞧一瞧……”

　　　　“刚刚捉到的三个叶灵，合适驯化为灵物仆从，瞧瞧这胳膊这腿！”

　　　　“极品宝材，树魔之心，只换不卖，地阶以下宝材免开尊口……”

　　　　前线大营的市场，总是充满活力，因为这里是异界远征的大军集结之所，不仅各方势力的高手们聚集于此，各路散修，草莽豪强，也尽皆往来。

　　　　一座座兵营，一个个战团，队伍，带来大量源自建木世界的战利品之余，也让御灵世界的物资源源不断往此运输。

　　　　因着各取所需的实际需求，交易市场也应运而生。

　　　　韩沃如今的主要差事，就是负责维护这一市场的秩序，同时监察舆情，获知坊间散修动向。

　　　　他勇力并不过人，机敏亦乏善可陈，唯一能够拿得出手，也是让上峰颇为欣赏和满意，最终决定提携他，令其升任管事之位的，也就是认真二字了。

　　　　他并非随意走个过场，而是切实询问诸多修士和弟子，确保此间并无欺行霸市，以次充好等等违反联盟法令的行径。

　　　　与此同时，他又细心分辨众人所交易的宝材内容，大致辨别近期行情。

　　　　“叶灵的交易量持续增加，价格也从最初的五百灵玉，剧降至不足百枚了。”

　　　　“看来这就是它的真实价值，因为这里前线大营，如若运回御灵世界，应当便是百余枚至两百枚灵玉之间，中品灵物的水准。”

　　　　“前几日还想着闹事的胡林兄弟，总算是安分下来了，他们终究还是得明白，区区人阶，可玩不了‘拳头大就是道理’那一套……”

　　　　“嗯？这里又出现了几个新面孔？倒是得寻个机会和他们好好谈谈，看看是哪里来的人士，宗门弟子或者世家子弟都有相应的服饰，他们倒像是散修，而且还是闯荡惯了江湖的老手。”

　　　　的确正如方乾元所言，如今的建木世界，已经进入战争的后期，属于收割利益的阶段。

　　　　前线无大战，有的只是一个又一个的战队和散修团队深入丛林，寻幽探秘，挖掘其残余价值的零星战斗，这处大营，实际上已经变得非常安全，里面的生活，自然也多出了几分难得的安定祥和的意味。

　　　　“就是这天气冷了些。”

　　　　巡逻了一会儿之后，韩沃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穿着的皮衣，抬头仰望高悬的黑月，暗自苦笑起来。

　　　　“原本这里还是温暖潮湿的气候，大中午的，出个汗就和花粉黏在一起，忒得烦人，但就这么几天功夫，竟然变成寒冬腊月！”

　　　　“方尊还真是神通广大！”

　　　　他暗暗感叹，心中默默思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寒冬什么时候能够过去，等到天气变暖和一些，凭着自己人阶七转的修为，怎么也不至于怕这鬼天气了。

　　　　他并不知道，这次方乾元施展的，可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神通法术，而是从本源的层面，永久性的改变了这一世界的属性，使得它多出了寒冬和风雪，同时还有黑月高悬，源源不断的把方乾元的力量投射过来，与地面的法域遥相呼应。

　　　　这处地方，已然变作和天晶雪原性质相近的所在，是真正意义上，方乾元的地盘了。

　　　　“嗯？那不是宝爷吗？”

　　　　巡逻了好一阵，韩沃突然瞥见一名胡须花白的老者，正在那里摆摊，贩卖宝材。

　　　　方乾元虽然有意控制天气，不让风雪肆虐，摧毁己方麾下所在的营地，但也只是从超凡的层面撤去依附的力量，使其失去神通法术的杀伤力。

　　　　因为周围数千里的天地都被彻底改变的缘故，仍然还是有寒风呼啸，时不时便见鹅毛大雪飘落。

　　　　就在韩沃巡场的功夫，刚刚才停歇不到一个时辰的雪花，又再一次飘落，天气也变得更加严寒了。

　　　　如同约好一般，大部分人收拾摊档，准备回去。

　　　　他们前来此地，手握大量战利品，也不愁销路，倘若不是为了换得第一手的本土宝材，免得回去之后平白损失利润，才不出来摆摊。

　　　　饶是如此，也少有人愿意在这里冒雪买卖，没来由的喝西北风。

　　　　韩沃顿足而立。

　　　　按理说来，既然风雪已起，大部人离开，他的差事也该提前结束了，但出于莫名的怜悯，他还是停下看着那个孤零零的身影，暗自叹息。

　　　　“韩管事。”巡卫低声问道，“那个宝爷……我们实在帮不了啊！”

　　　　“是啊，听说他原本是一名因着奇遇而踏上修炼之途的散修，虽然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但壮年接连丧了三子，接着又丧妻，只能和自己一手辛苦拉扯大的孙女相依为命。”

　　　　“他虽然资质平庸，但见识过道途风景，也不甘心孙女平凡，辛苦半生，好不容易把她送入宗门，成为弟子，却又不幸遇到天灾人祸，年纪轻轻，就在一场历练之中遭人毒手，险些丧命。”

　　　　“虽然最终还是被同门拼死救回，但身中奇毒，又被恶兽咬去左腿，已然成为拖累。”

　　　　“宗门虽有救济之策，但终究还是只能顾及日常生活，疗伤解毒，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都不容易啊……算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劝劝他。”韩沃摆了摆手。

　　　　巡卫们对视几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默然行礼，转身离去。

　　　　韩沃抖了抖衣襟，上前在宝爷身前的摊档蹲下，温和道：“宝爷，都下雪了，你还不回去啊？”

　　　　宝爷也认识他，不禁呵呵一笑：“韩管事，是你啊，我昨日在林子里面捡了个奇怪的土疙瘩，打算碰碰运气，看有没人把它买去。”

　　　　韩沃知道宝爷老了，就算还年轻，只得七转的平庸修为，也未必能在林子里面自如活动，这些东西，当真是靠着拼命捡来。

　　　　他也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安慰话语，只是掂了掂自己的宝囊，问道：“那你打算卖多少？”

　　　　“老朽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只是见着发光，甚是奇特，才捡到手，就厚着脸皮卖个十枚灵玉好了。”

　　　　“那好，我买了。”

　　　　宝爷一怔：“哎？韩管事，这……这可使不得呀！”

　　　　韩沃摆摆手：“老爷子，不要多说了，回去吧。”

　第1352章　因果尽头是命运

　　　　宝爷毕竟也是位曾经闯荡江湖的老手，纵然天性老实本分，也能洞察人情，遍尝冷暖。

　　　　他知道韩沃是为了照顾自己，才要花这冤枉钱，如何能够心安。

　　　　但韩沃坚持，终究还是拗不过去，只得依他之言收了摊，回去休息。

　　　　韩沃看着他颤巍巍离去的背影，掂了掂手中的“土疙瘩”，暗自苦笑。

　　　　他的确并没有太看重这物，这终究还是用来供给那些富裕子弟，或者天性好赌之人博运气的未知奇物，并不觉得，自己当真能够运气逆天，从中得到什么。

　　　　十枚灵玉，不多不少，也是七转修士接近一个月的必要开支了，供应一头中品灵物，还有自己的修炼所需灵气，就是接近这个数目。

　　　　韩沃回去之后，把“土疙瘩”随意丢在住所，又继续忙碌了好一阵，终于才有空闲回去，略带几分好奇研究起来。

　　　　按照宝爷的说法，他是昨日在林子里面，看见前方泛着七彩光芒，带着好奇前去搜寻，才得到这么一件东西。

　　　　但怎么看，它就怎么像是一块经过烧灼的铁石混合物。

　　　　甚至可见，其中一角被似是被巨力撞断，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韩沃把门窗关上，的确可见，黑暗处似有荧光传出，但却并非宝爷所言的七彩光芒，而是一种呈现墨绿色的深邃异芒。

　　　　这种光芒在平常被疙瘩吸收，不易观察，黑暗中又易容与背景混为一体。

　　　　“这看起来像是块陨石，还硬得很，不好敲破……

　　　　“发出的光也不对，怕是捡回来之后，产生过异变。”

　　　　突然，韩沃不经意间抚挲石块，竟然弄破了自己的手指。

　　　　他吃惊将其拿起，在灯下观望好一阵，才发现裂缝里面藏着一个如同针头的尖锐凸起，自己手指抚挲之时，正好把柔软的指肚陷了进去，被其刺破。

　　　　就在他暗自郁闷之时，却突然感觉，一股似梦似幻的眩晕之感传来，大量艰深晦涩的信息随之涌入。

　　　　他昏昏沉沉中，感觉自己做了个无法记清具体内容的噩梦，等到清醒过来，却已经是天光大亮，第二天清晨了。

　　　　“我竟然在桌边睡了一整夜？不好，点卯……”

　　　　他感觉身体有些不对，似乎着凉了，但顾不上想太多，连忙披上皮袄，匆匆往外赶去。

　　　　差事重要，他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之前研究的土疙瘩了，被他随意丢在桌上，滚动好一阵后，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如果韩沃一直还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土疙瘩不复之前坚硬，竟然一下就被摔裂了。

　　　　里面竟然是中空的，仿佛原本存在的事物不翼而飞。

　　　　……

　　　　“原来如此……”

　　　　虚空之中，方乾元神念高悬，意志化为天意，照见四面八方。

　　　　几乎是他法则锁链交织之地，神通所催生的树林法域中，万众生灵，诸般灵物，都清晰可见。

　　　　其中绝大部分被其感应到的存在，都是朦胧而又暗淡的微弱光点，若不注意，几乎微不可察。

　　　　但一道璀璨的光华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