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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知道了-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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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弥尔缓缓合上册子,半晌都没有说话。她如今心绪复杂极了。
出初入宫的时候,自然不会想着整个后宫就自己一个人,想着帝王的独宠。可一年多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就算宋弥尔是个再克制的人,也管不住自己的心,尤其是在柳州逃亡的时候,不止一次想过,若就只有沈湛与自己两个人有多好。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前朝的局势,宋弥尔不用刻意去打听都能知道。哪里会给自己独占后宫的机会。更何况,说不定这一切都是自己一片妄想呢,难不成叫她开口问问沈湛是不是也想一生一双人?便是想又如何,两人看着一群妃嫔一起唉声叹气彼此委曲求全吗?
宋弥尔露出一个苦笑。
“主子,”一旁暗处立着的朱律轻轻上前,像是知道宋弥尔心中所想一样,温声道,“主子何不去试试?若是陛下想的与主子一样。未尝不可慢慢筹划。”
“嗯。”宋弥尔不自然地侧了侧头,并不看朱律。
若是从前,朱律哪里会在这个时候支招说话,以前,做这件事的,只有天真浪漫的初空,胆子大心眼也实,想着什么就说什么,才会天马行空地劝自己去试试。
可是自打自己回宫,这屋里就少了笑声了。
开始的几天,始终是不适应,穿衣、梳头,甚至看到了好吃的,都会不经意喊出初空的名字,然后才惊觉她已经离开自己,长眠在宋家后山了。身边的宫人害怕惶恐地跪了一大堆。宋弥尔后知后觉的知道克制了,这些宫人还不是无辜,不再将自己的心情表露出来。
可是却还是无法面对。
自回宫以来自己就没有出过宫门,便是因为无法面对。
甚至整天都恍恍惚惚,连舒重欢他们都无法面对,正因为初空年纪小,贪玩贪吃,常常与舒重欢也合得来,宋弥尔害怕见着舒重欢,便想起了初空,想起她破败不堪的尸体。
宋弥尔整个人都处在茫然无措的状态。不知道怎么面对死去的初空,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活着的朱律,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也不知道该恨谁。
恨那些青衣人吗?
是该恨的,若不是他们,初空怎么会死?朱律怎么会毁容?
可恨张南光吗?
是该恨的,若不是她贪生怕死,初空也许就不会出事。
可是自己能对她做些什么吗?张南光因此失去了一只眼睛,她是张肃行的孙女,沈湛想要重整东南势力,想要推行厨卫改制,靠的就是张肃行对他以为出了手伤了自己孙女的那些人的恨意,也靠着知道自己孙女不顾大局差点害了帝后的愧疚惧怕和帝后宽宏的感激。
她恨沈湛吗?
可是他能预料到初空的死亡吗?难道叫他为了一个侍女不顾大局,毁了整盘棋局吗?他不过是将计就计,难道有错吗?
她该恨的是谁?
是不是自己?
若不是自己非要带着初空南巡,若不是自己非要带着初空赴宴,在袁晚游先行一步离开的时候没有叫初空跟着回去。
若不是自己仗着朱律武功高强,认为不会出事,怎么会害了初空,又害了朱律。
就好像一朵绚烂的花,上面却有一排虫子啃噬的痕迹。
宋弥尔不知道怎么面对初空的死,更不知道怎么面对朱律。
宋弥尔叹了口气,并不看朱律,只是侧着头,“我知道了,你不用劝我,你好好去休息吧。”
一旁的浴兰有点愧疚,若不是她那**迫得太紧,让主子的内疚之情太深,也许主子如今也不会这般逃避。
是她连累了朱律。
“主子,朱律是好意,事情已经过去了,朱律已经向前看了,主子您······”
“主子如何做事,还用不着你们俩来教!”清和掀了帘子进来,将手中洗净的花插往小几上放了,声音放低,语气不善,“让主子这般魂不守舍,你们还嫌不够吗,又想劝和主子什么?”
清和将宋弥尔摊在小几上的书册一收,转手放在了一旁的高脚塌上,又给宋弥尔披上了件薄春衫,“主子,虽是已经入夏了,可这晚上雾气大露水湿重,主子您又畏冷,还是再披一件外裳才好。”
浴兰有些忍不住了,清和一向不喜她们两个,她们也不是不知道,因何不喜,还不是因为主子一向更倚重自己和朱律,更偏爱初空?再退一步说,还不是清和自己总爱干涉自己,打着为主子好的旗号自作主张,才惹得主子不快。可清和似乎不但没有及时醒悟,反而将主子的偏重怪到了自己与朱律的头上。以往还有年纪小的初空在中间调和着,如今初空走了,清和便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似乎变成了她清和与自己和朱律两人的对主子的争夺一般。
“我们不过是劝着主子好,大家的心都是一样的。”
“为着主子好?”清和冷笑一声,“那日的事情我都可历历在目,我还不知道有这般逼迫主子的奴婢,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主子好?更何况,主子要做什么还不容你们来置喙。后宫之事岂是我们这种身份能够插手的?别仗着自己是从二姑娘那边出来的人,就能毫无尊卑满口胡言乱语!我看你们是从小长在了外头,不知道宋府的规矩,也学不好宫里的规矩吧!”
清和几人争吵时都没有外人,早在宋弥尔看那简书册的时候就屏退了众人,故而清和才敢这般理直气壮地说话,不怕叫别人听见了。
“好了!”宋弥尔站了起身,“一点小事也值得你们吵成这样!本宫乏了,朱律浴兰,你们退下吧,清和,伺候本宫沐浴。”
“是!主子!”
清和心中窃喜,面上不露,却不着痕迹地将朱律从宋弥尔的身边挤开。
她打的注意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只不过宋弥尔如今本来就有些逃避朱律与浴兰,正好叫清和有了可乘之机。
沐浴过后,宋弥尔拭干了头发,便早早地上了床。
今日沈湛没有来宣德宫用膳,宋弥尔便以为沈湛又忙于国事,今日可能不会来后宫了,正巧她心中装了事,也怕看见沈湛了不自在,也便没有派人去问询。
却不想沈湛处理完政务,发觉今日宋弥尔竟然没有派人来催自己,心中奇怪,也不在太元殿安置了,带了安晋就往宣德宫走。
宣德宫烛火已经灭了大半,宋弥尔听到动静,本就浅眠着的她半支起了身子,看见沈湛正从门口进来,边走边解着衣领。
自打宋弥尔与沈湛感情好了起来,宋弥尔便令了宫人,往后沈湛再来,便不用再通报了。
一则是宋弥尔事无不可对人言,二则是本来就有陆训在,即便朱律也说了,宋弥尔在寝宫并保证朱律浴兰也在身边的时候,陆训是不会随意偷听的,三则她与沈湛感情亲密了之后,便不仅仅满足于帝王与皇后之间的来往了,若是沈湛每每进来都要通报,惹得沈湛不快,也显得两人之间十分生疏。
宋弥尔摸索着下了床,借着外头的光亮,将屋内桌上的桌灯点了。
沈湛这才发现宋弥尔已经睡下了,如今正穿着亵衣,半拖着鞋子在床边站着。
“你这是做什么,已经都睡下了,还起来干嘛?!”
沈湛皱着眉环视了一圈,却发现屋内一个侍女都没有,他的眼神在高脚塌上的书册上凝了凝,看清了书册的封面样式。
这本书他也看过,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知道这是母后从祖母那里接过来的,母后不许叫他看,他却偷偷翻过好多遍。上面讲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沈湛不动声色,走上前去揽住宋弥尔的肩膀,“也不怕着了凉。快回去躺着,我沐浴了便过来。”
说罢,又在宋弥尔额发上亲亲一吻,见宋弥尔乖乖地回了床上躺着,这才微微一笑转身去了浴间。
他没问那本书册,也没问为何朱律浴兰没有守在外边。
沈湛也没叫人进去伺候,自己简单地洗漱了,便径自回了寝殿。
宋弥尔还在床上,眯着眼睛望着自己。
沈湛迈着大长腿上了床,搂着宋弥尔低语,“今日回宫头一次晨省,可还习惯?”
“还行,”宋弥尔略略想了想,“不过张嫔依旧没有出门。”
“你不用管她,”沈湛沉声道,“任他去吧。”
“嗯。”
“母后可还对你说了什么?”
“没有啊,”宋弥尔弯眼笑了笑,“只是我觉得母后身体似乎愈发地不好了,今日见着她老是头疼。”
“老毛病了,御医说她太爱操心,所以你这个做儿媳的,就多担待点,叫母后好好休息。”
“我当然知道啦~”宋弥尔仰着头嗔道。
“嗯,我家檀璇最是乖了。”沈湛摸了摸宋弥尔的头,“母后身子不好,也不要叫她多操心,凡是你自己拿主意便可,也不用委屈了自己。你知道母后向来都是偏爱你的,再多的道理也抵不过你过得顺心。朕亦是如此。”(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一百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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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湛顿了顿,半晌却都没见宋弥尔说话,他低头看去,宋弥尔依偎在他的怀里,竟是睡着了。
小嘴微微张着,两只手乖乖地蜷在胸前,抵在他的胸口,额发覆下来凌乱地盖住了眼睛,只剩下挺翘的鼻尖和樱桃红唇,沈湛呼吸不由得重了几分,下腹也有些紧,想起了自己与她前几日还在不知疲惫的逃亡,白日夜晚都相依为命,沈湛觉得心头有暖流划过。他抬起头抚了抚宋弥尔的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他的手掌细细从宋弥尔的背脊慢慢滑下去,到了尾骨附近,宋弥尔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嘤咛了一声,不安地动了动,沈湛眸色更深,正待有所动作,却身子一僵,想起了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一本册子。心头不知为何堵得慌,刚刚挑起来的也突然偃旗息鼓,他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叹气,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又在害怕什么。轻抚的手掌转为轻轻拍了拍宋弥尔的背脊,沈湛也阖了眼,慢慢地睡了过去。
······
宋弥尔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沈湛早早就上朝了,只有清和领着乏雪与醉竹候在帘外。
“主子,您醒啦?”清和显得十分高兴,她端着洗漱的用具,脸上不知是因为活动还是天气的缘故,泛着潮红,笑眯眯地望着帘内的宋弥尔。
“嗯,”宋弥尔慵懒地支起身子,用手抚了抚自己水缎一般的长发,又伸手掩住口打了一个呵欠,才半梦半醒道,“朱律和浴兰呢?”
宋弥尔问这话完全是无意识的,往常与她最亲近的便是朱律和浴兰,亦仆亦友,宋弥尔一直有些逃避初空的死亡以及朱律的受伤,可是在这迷蒙之间,她随口先问出来的,仍旧是朱律和浴兰的名字。
而初空呢,初空的名字已经被宋弥尔深深埋在了心底。
喊出朱律和浴兰的名字后,宋弥尔便愣了愣,才想起来自己昨天似乎疏离了她俩。
就在宋弥尔这一愣神之间,却没有发现清和听到宋弥尔叫朱律浴兰名字时略微扭曲的脸颊。
等到宋弥尔转过头看向清和时,迈步走进帘内的清和却扬起一张笑脸,带着些不解的眼神,“朱律和浴兰?她们俩不是叫殿外伺候了么?还是清和理解错了主子的意思?”清和有些不安地抬起头觑了觑宋弥尔的神色,试探道,“她们俩今早一早就去了殿外候着,并没有过来的意思,要不,我将她俩叫进来?”
身后的乏雪和醉竹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乏雪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醉竹便也顺着埋了眼皮,两人端着热水器皿站得笔直,却好似在神游天外,并没有听清楚主子和清和在说些什么。
“不用了。”宋弥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有些气闷,“她们愿意守在外边就守在外面吧!替我更衣!”
梳洗之后,宋弥尔命人搭了竹制的桌椅,泡了今年的贡茶,坐在后院里晒太阳。
她一个人躺在偌大的院子里,屏退了众人,清和在回廊下面远远地站着,一瞬不瞬地盯着宋弥尔的方向。
未到正午,又是初夏,太阳暖融融的谈不上毒辣,和煦的风轻轻吹着,伴着阵阵馥郁的花香,正是一年的好时候。
去年这个时候,宋弥尔正和初空、朱律、浴兰一同嬉戏。朱律抚琴,浴兰偶尔哼哼小调,初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八卦,好不惬意。而如今,偌大的庭院只剩宋弥尔一个人在,当初陪伴的人都不在了身边。
太阳将宋弥尔的影子拉得老长,愈发显得孤零零的。
清和指甲抠着回廊的红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手指经过之处,那柱上的红漆已经被抠得七零八落,清和正在走神间,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清和恶狠狠地回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正要斥责是谁这样大的胆子,敢打扰主子休憩,却只见一向稳重的乏雪神色有些慌张焦虑,她急匆匆地提裙奔来,完全顾不上仪态,发丝在光洁的额上缠绕飞舞,显得十分狼狈凌乱。
她奔到清和的面前,双手撑着膝盖重重地喘了两口粗气,还来不及缓过来,只一边喘着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快,快,宫门外面,快去禀告主子,宫门外边跪了一群妃嫔,说是,说是······”乏雪半天说不出口,清和却十分急了,“说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说是请主子替她们主持公道,让陛下······让陛下,让娘娘莫要霸了独宠!”
乏雪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将那话说了出来,话刚落音,她的脸就因为羞窘而涨红了起来。
“放肆!”清和气得不行,“她们太放肆了!她们以为她们是谁!还敢质疑主子和陛下要做什么吗?!谁给了她们这般大的胆子,胆敢威胁主子!定然是那柳疏星在背后指使!这女人总是这样!”
清和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自然惊动了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宋弥尔。
“清和?”
宋弥尔拖着长长的缎面裙,衣襟半露,自竹椅上滑下朝回廊走来。“主子!”清和慌慌张张小跑到了宋弥尔的跟前,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道,“主子,莫要凉着了,”她伸出手,轻轻地替宋弥尔拢了拢她的衣襟,声音放得极轻,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一般。
“这都到夏日了,再过几日就要用上冰了,又哪里有这般脆弱。”宋弥尔不在意地挥手笑了笑,退了半步,也似有些不自在清和这样小心地对待法子。“方才我听你们在说些什么,究竟有什么事?”
一边赶来候着的乏雪,见清和不入正题,早就忍不住了,宋弥尔一问,她便红着脸说了一通。
她没说一句话,宋弥尔的脸色就沉了一分,待乏雪说完,宋弥尔什么也不说,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快到宫门外边时,醉竹也匆匆地迎了上来,她手里拿着一件雪里红的镶东珠滚边对襟广袖大衫,宋弥尔将它拢上,才有了点威严的样子,而不是只着了雪白的缎面常服,恍然看去只觉得轻松肆意,没有半分皇后的模样。
宋弥尔由着醉竹与清和为自己将衣服穿戴整齐,才走出宫门外。
外边整整齐齐跪了一地的妃嫔。
宋弥尔一眼望去,里面大半的宫妃,宋弥尔都觉得眼生,想来都是些惯常没有资格晨昏定省的,又不承宠的妃嫔。由她们来叫自己莫要霸着恩宠,也真真是好笑。
“你们跪在这宫门口,叫这后宫的人都瞧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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