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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农家日常-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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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定憋屈得要死,还得给杜锦宁赔笑;“是是,对不住,对不住。在下潘定,再次给杜兄道歉。”
坐在祁思煜身边的杜哲彦暗自庆幸。
要不是他跟杜锦宁因为砸门的事撕破了脸,今天上去对杜锦宁开嘲讽的任务指定落在他身上。那这会子在杜锦宁面前装孙子的人就是他了。
给祁思煜当孙子倒还罢了,或是给齐慕远当孙子也行,可杜锦宁,他算老几?一个乡下农家子,泥腿子还没洗干净呢,不过是巴结上了齐家和关家、梁家,跟自己一样的货色,还想在他面前充老大?
潘定把姿态放得这样低,杜锦宁便不好走了,随着潘定走到几个空座位面前,坐了下来。
齐慕远、梁先宽、许成源乃至方少华都一副唯她是瞻的样子。刚才她转身,这些人也跟着她转身。现在她回来坐下,这些人也都跟着回来,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还是杜锦宁他们这一行人第一次在众位学子们面亮相。大家看这情形,心里便犯了嘀咕:怎么跟自己猜测的有些不一样呢?
因为杜家砸门事件,致仕后就一直很低调、蜗居在漓水县的前吏部尚书齐伯昆,再一次进入府城权贵们的视眼,大家由此也关注起齐慕远来,在此之前就一再叮嘱家中晚辈,在府学里不要跟齐慕远过不去。连带着梁先宽也进入了大家的眼帘。
但杜锦宁,他们是没看在眼里的。他们以为杜锦宁是齐慕远等人的攀附者,是依附于齐慕远等人而存在的,就像杜哲彦之于祁思煜一样。这种人没有文人的骨气,是最让人看不起的。
因此,因为祁思煜自始自终针对杜锦宁,这些人都冷眼旁观,并没有帮着说一句话。可这会子看到这伙人相处的模式,大家在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难道这位杜锦宁还有什么隐藏的身份没被他们发现不成?否则这些人怎么隐隐是以他为中心呢?
祁家有钱,这次诗会又是祁思煜倡导的,诗会上茶水点心水果倒是不缺。
大家喝着茶吃着点心等了一会儿,参加诗会的学子们陆续到了。两位作评判的先生王常致和吴勤也到了,唯独剩下府学的教授唐昭还没有来。
唐昭并没有明确表示不来,大家也不好先开始。王常致叫来一名斋夫,正要叫他去问问唐昭有没有空,就见一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咦,杜锦宁你看,那不是咱们的座师吗?”梁先宽推了推正低头跟齐慕远说话的杜锦宁。
杜锦宁抬起头来,就看到陆九渊正一面跟唐昭说着什么,一面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位老头儿,一位身材高大,一位精瘦。而这两人的目光,正朝她这边看来。
唐昭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杜锦宁也连忙收回目光,起立站直。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唐昭笑着指着陆九渊对大家道,“这位陆先生,原是湘省北山书院的山长,这位史先生、这位彭先生,都是北方传教立说多年,颇有建树。他们都是进士出身,因立志研究学问,在翰林院任过职,后专注学问,在北方写书立著,传道授业。”
他扫视了众人一圈,声量微微提高:“他们三位都是著名学者,在这一届咱们省的院试中,陆先生被邀为阅卷官,史先生、彭先生都是阅卷参与者。他们因看中咱们桂省山清水秀,决定在此停留一段时间。我慕名上门邀约,再三请求,三位先生便答应在桂停留期间为我们府学的学子授课传道。”
下面的学子听闻,都欣喜若狂。
能被邀为院试阅卷官的,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有一定建树与声望的才高者。而且北方的文风比之桂省这个偏远地方可昌盛多了。在那边闻名遐迩的,那学问可不是一般的高。他们能得陆九渊这些人的教导,何其幸运也。
见学子们一个个面露狂喜,唐昭十分满意:“三位先生的授课时间及内容,明日会公布在礼堂门口,大家多加关注。”
说着,他又笑道:“三位先生听闻咱们府学举办诗会,对大家的写诗水平甚是好奇,前来评判指点,此是我们府学的荣幸。”
陆九渊说了几句勉励地话,便在主座上坐了下来。
祁思煜盯着陆九渊,郁闷得想要吐血。
他找这么个机会筹办一次诗会容易么?怎么这些人偏要来捣乱呢?这三位老头子可是在院试时直接把他弄到第三、第四名,而把杜锦宁拔高到了头名的,跟他是完全不对盘。现如今他们竟然还要作诗会的评判,那么诗会的走向全然不按自己预想的走啊。
杜哲彦也直叫晦气,不过仍不忘出声安慰祁思煜:“师兄放心,以师兄的诗才,不管是谁做评判,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失之偏颇。所以师兄放心大胆的写就是,怕他怎的。”
祁思煜一想也是,遂安下心来。
杜锦宁却有些不安了。她总觉得陆九渊三人忽然跑到桂省呆着,而且还进到府学来授课,是冲着她来的。
她似乎低估了这个时代文人对哲学思想的狂热与渴求。
不过她很快她就安定下来。
这些学说本就是陆九渊自己的。如果他想要,那她指引他沿着他以前的路走就是了。她这是顺应历史,并没有改变历史。
台上,唐昭笑着对陆九渊道:“陆公,你是贵客,也是先生,不如你来拟一个题目让大家作诗?”
这种诗会,为防止有心人借此沽名钓誉,弄虚作假,题目都是现场拟的,或由德高望重的主持者出题,或是大家自己议论推举。
陆九渊作为大学者,此生不知道参加过多少诗会。
他笑道:“好,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说着他走到旁边摆好文房四宝的桌前,提起笔一挥而就。
斋夫待墨干,将那张纸举了起来。上面写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看到这句诗,众书生都哀号起来。
他们最怕的就是这种题目。
要是出个比较明确的题目,比如“吟春”,“杨柳”,或是“送行”这类的题目,那就比轻松,不必去解题。最怕的就是这样还得去思索题目意思的。万一审题错了,那你的诗写得再好也是枉然。而时间就那么点儿,为了不出错,就得花大量的时候去审题,这就增加了做诗的难度。
7
第455章 诗里也有心学?
第455章 诗里也有心学?
比如眼前这题,虽说的是明月,可你如果真的直接描述明月“化作白玉盘”,那肯定是不行的。全本小说网;HTTPS://щщщ。m;因为“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这里有着诗人的影子,需得先把苏轼那首诗的心境给剖析出来,再针对他的这种心境写一首跟明月有关的诗,这首诗还得应和苏轼或者李白的心境。因为苏轼这句诗是化用李白的《把酒问月》里的诗句:“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所以写苏轼的心境和思想也行,写李白的也行。
这也太难了好吗?
看到这个题,杜哲彦顿时兴奋起来,对祁思煜悄声道:“师兄,老天助你也。”
祁思煜瞪他一眼:“噤声。”但微微上翘的嘴唇却显示出了他的好心情。
在他院试前,祁元道曾出过不少的题目让他写文作诗。李白这句“明月几时有”的诗句,祁元道正好出过,他当时写的诗还得了祁元道的赞扬。
而那首诗,因是为院试准备的,所以并没有在其他场合公布写出来过。这会子他直接把这首诗用上,那是半点毛病都没有。
要知道,诗会是比赛性质的,这速度也是一个标准。大家要在一小截香燃完之前把诗写出来,否则就以失败论处。
而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思索出一首好诗,这不光要有写诗的天份,也要有灵感和急智。有些人如果给他充足的时间他能写得很好的诗来,但这么一急,那水准就大幅下降。
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所以祁思煜有现成的诗可用,而且是他原先精雕细琢的,那可是占了大便宜。
梁先宽也是一个不擅长作诗的人,写出来的诗看似精巧工整,却总是缺少一股灵气。
因此他就把希望寄托在齐慕远身上,希望他能写出一首好诗来,为他们几人撑面子。
所以题目一出来,他不是自己开始冥思苦想,而是盯着齐慕远。齐慕远却望着那个题目皱起了眉头,很显然没有什么好灵感能一下子把诗写出来。
梁先宽微微失望,目光习惯性地往杜锦宁那边扫了扫,便见杜锦宁也蹙着眉头,一脸为难的样子。梁先宽便叹了口气,低下头去思索诗词。
不管写得好不好,他都得尽一份微薄之力。
杜锦宁倒不是写不出诗,而是为了怎么写而纠结。
这份纠结,跟她在院试的时候抄那首诗词时的纠结是一样的。
她以为自己除了考试,再用不着抄诗词了。她也打定主意以后除非考试,能不抄诗词就不抄。
但这时候的情况比较复杂,除了陆九渊,还有祁思煜在盯着她。祁思煜正为他没能在考试时把她压下去而心有不甘呢。要是她现在写出来的诗词跟那首《临江仙》水平相差甚远,他定会在在外面散布谣言,说她院试时的那首词是事先叫人代写的。
尽管顾忌着赵良和陆九渊,祁思煜不敢做得太过,但这对她终究不是好事。
再者,明明有好的诗词可以拿出来,把祁思煜比下去,却憋屈地不敢用,眼睁睁地看着被祁思煜打脸,再眼睁睁地看他用这件事情来做文章,这真不符合她的个性。
敢招惹她,不管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她都狠狠地还击回去,叫他们只能夹起尾巴做人才行。快意恩怨,这才是她的性格。都穿越了重生了,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拥有那么多的资源,还活得无能憋屈,她干脆一头撞死得了。
这么想着,她便开始写起诗来。
本来祁思煜还不紧不慢,觉得这些人拿到题目怎么的都得想好一阵子。为防止别人怀疑,他也不着急,慢慢磨着墨,不过关注力还是放在杜锦宁他们这边。
此时见杜锦宁竟然提起笔准备写字了,他诧异之余,心里便着急起来,赶紧把墨条放下,提笔蘸了蘸,也开始写起诗来。
不管怎么的,他有先天的优势,绝不能让人抢得头筹。曹植以七步诗而著名,可见做诗的速度也很重要。在别人还没思索停当之际,他就已把诗写出来了,而且写得还相当好,这样他的诗才才会让大家惊叹。
磨磨蹭蹭写个老半天,眼看着香快燃完了,大家都已把诗都交上去了,你才哼哼哧哧地写出一首来,即便写得挺好,也让人看不上眼。这种蠢事他是不会干的。
作为死对头,祁思煜看着杜锦宁,杜锦宁也看着他跟杜哲彦呢。因为知道祁思煜在诗词上的名声,所以她不敢有丝毫怠慢。在两首诗水平都差不多的时候,那就得评作诗的速度。所以不管怎么的,她都得抢在祁思煜前面把诗交上去。
两人同时开始写,手中运笔如飞。可祁思煜写字再快,能有每天写几千字话本的杜锦宁快吗?写得快了,就容易出错。但所有读书人为考试而养成的惯例,不管你写什么,只要是交给别人审阅的东西,都不能有涂改,也不能犯忌讳,否则不管你写得再好,那也是直接黜落的。
在写错了一个字换了一张纸后,祁思煜就不得不放慢了些速度,同时也不敢再东张西望,而是集中精力把诗词写出来。
等他抬起头准备要交卷时,就看到一个穿青色长衫的单薄的身影竟然已走在了交卷的路上了。他心里一急,起身就想抢在前面,却不想仓促之下脚钩住了桌脚,“叭”地一声他摔到了地上,桌上的笔架倒了下来,砸到了他的身上。
这还不算,因这礼堂是府学集会的地方,桌子都不是平常他们用的案几,而是一张长条桌,跟祁思煜共用一张条桌的书生有好几个。他脚上这一钩虽没把桌子弄倒,但桌子还是猛烈地摇晃了一下。那些书生有的正在磨墨呢,这一晃动墨汁全撒出来了;有的抬手欲写,直接在纸上画了一道长长的曲线,纸张废了不说,前面写的都不能要了。
这情形让人恨不得大骂祁思煜一通,但顾忌着祁思煜的身份,以及台上唐教授和诸位先生,大家都把这口气忍了下来,但脸色都十分不好看。
而这一声巨响,所有人都抬头朝这边看来。
杜哲彦赶紧放下笔,把以狗啃屎姿势趴在地上的祁思煜扶起来,关切地问他道:“你没事吧?”
祁思煜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这样的丑,一张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陆九渊三人第一次参加这种诗会,自家府学的学子就以这样的方式展示了“风采”,唐昭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本来身为书院教授,学生又不是故意犯错的,他即便不出声安慰,也最好不出声,这才是一介教授的风范。
可他实在忍不住了,黑着脸对祁思煜道:“做事怎的如此毛躁?就不能稳当点?”
杜哲彦见祁思煜愣在那里不出声,赶紧推了他一把。
祁思煜似乎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拱手道歉:“对不住,弟子知错了。”
陆九渊三人可没空理会祁思煜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此时见杜锦宁拿着稿纸站在那里,似乎在考虑是把诗词交上来,还是等唐昭有空了再交,陆九渊也顾不得僭越不僭越了,对杜锦宁道:“来,拿上来吧。我们先看看。”
杜锦宁这才上前,将写了诗词的那张纸交了上去。
史修和彭士诚想起杜锦宁在院试时写的那首《临江仙》以及赵良考校时写的那首《思》,实在忍不住,不顾形象地凑到了陆九渊旁边,一起欣赏起杜锦宁的新诗来。
只见上面写道:“李白前时原有月,惟有李白诗能说。李白如今已仙去,月在青天几圆缺?今人犹歌李白诗,明月还如李白时。我学李白对明月,月与李白安能知?李白能诗复能酒,我今百杯复千首。我愧虽无李白才,料应月不嫌我丑。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长安眠。姑苏城外一茅屋,万树桃花月满天。”
“好诗啊,好诗。这诗写得好。”把诗看完,性格最为豪放的彭士诚就忍不住叫起好来。
“真好,真是好。”连一向情绪内敛自持的史修也忍不住拍案叫绝。
杜锦宁这首诗直接针对李白的《把酒问月》里的思想,所以它用的就是李白的调门,且字字句句都离不开李白,却又有自己的新意。月固有阴晴圆缺,但卒莫消长,诗仙却不能复生。诗中接着说其实这并不遗憾,因为“今人犹歌李白诗,明月还如李白时”,说明李白和明月一样永存。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能让这三人如此激动。让三人激动的地方是这首诗在李白与明月之间,虽句句离不开李白,却句句有我的影子,表达的是“我”的志向。这正是他们心学最为看重的东西。
“李白能诗复能酒,我今百杯复千首。”这是敢于自己来比李白,说自己也有李白的风度,自信之情溢于言表。但“我”并非狂妄,接下来一句“我愧虽无李白才,料应月不嫌我丑。”对李白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而对他人则不遑多让。最后一句“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长安眠。姑苏城外一茅屋,万树桃花月满天。”更是比之李白还要倜傥不群、超然物外,表现了自己高洁的品行与志向。
如果说院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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