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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笑隔世缘:青草香气-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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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倾斜着身子靠在门框上：行，我留点德，以后不跟你讲话，我跟你讲话也讲不出什么好听的来。
然后她望向我，又看了啊呆一眼，做了个洒脱极了的动作：走，姑娘们，食堂马上要开饭了。
张扬的话音还没落地，金杰人就狂跳而起，箭一般往外面冲，快要跑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又折转回来，拉住我的手再一次往外狂奔，完全不管不顾。我回头看了一眼，刚才铺在床上的那些碎纸片被我们奔走带起的风吹乱，在席子上铺展出一片悲伤的形状，像是一颗碎掉的心。
金杰人跑得飞快，跑出满耳朵风声，我几乎跟不上她的脚步。我说天啊，为什么你这么胖还能跑这么快？她一边跑一边回答我说：废话，只要有好吃的东西在前面等着我，别说是食堂了，就算是北京，就算是美国，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能撒丫子跑了去，绝不含糊！
我们还没穿过操场，开饭的铃声大作，到处都是轰隆隆的声音，所有人都倾巢出动往食堂方向奔，金杰人说你看，跑得这么慢，害我们不能占先机了！看你挺玲珑一姑娘，怎么跑起来就这么没力气？我看你就是白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其他还能有什么出息？她一边说一边喘，生拉活拽把我弄进食堂，拖进正在等待打饭的队伍里，然后擦汗，大声地笑。她说看，人各有志，我志在吃，你大概志在别的什么东西，你说，如果有什么你最喜欢的东西，或者最喜欢的人在北京或者在天涯海角等你，你会不会一口气就飞奔了去？
我想了想，点头。
她又问：你最喜欢什么？什么东西能让你马不停蹄奋不顾身？
我咬着嘴唇想了好一会，我想说我喜欢赵阳，如果他在北京等我，或者在天涯海角等我，我一定也会像她撒丫子奔向食物一样撒丫子奔出去找赵阳。但是这样的事情，怎么好和金杰人说，于是我摇着头笑：操，好像真没有。
说完以后一起大笑。
原来说脏话也是传染病的一种。（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36章 你是哪棵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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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很大，白色地砖白色桌子，干净得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不真实。到处都是潮水样的喧哗声，餐具的碰撞声，陌生人的呼喊声。混杂成一支在往后的时光里任是怎么想念也都再也不回去了的交响曲。
北面落地窗外面是巨大一片草地，点缀红的黄的紫的野花，草地的再北面是成片的榛树林，树林的上面是碧蓝如洗的天。我在心里做着比较，把从前高中里那座坟墓样的食堂和现在这座游乐园一样的食堂作比较，无比幸福得感慨自己没有死在路上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我猜我很快就能把从前的一切都忘记，除了外婆和落娘，还有我那敦厚却总是一言不发的父亲以外，其他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忘记，真正开始新的生活。
赵阳是对的，他说只要活下去，走到哪里都还能重新开始。
买饭的队伍太长，移动的速度太慢，所有人都等得不耐烦，但是没有一点办法。金杰人总觉得隔壁那条队伍速度比我们快。我让她去隔壁排她又不愿意，说万一最后还是这边快她就太亏了。
这样说着的时候，我突然就看见田娜。她从玻璃大门走进来，从头到脚红白运动装，耐克的上衣耐克的裤子耐克的鞋子，从队伍的最后面气宇轩扬往队伍的最前面走，面不改色插队，买饭，端着饭走到靠窗边的一张空桌前坐下开吃，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空隙。
金杰人看那女生插队，看到目瞪口呆，几乎不能理解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她说：原来可以这样，那我们还排个鸟队？！她一边说一边跨出队伍准备冲到最前面插队，我拽住她，让她安耽些排着，很快就会轮到我们了。她却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很大声地吼：你什么意思？凭什么那女的能插队，我就不能插？我比她少只胳膊还是少条腿？！还是因为我比她胖，就该活活在队伍里死等着？！
我正想告诉她那女的就是田娜，还没开口，排在我们前面的一个小个子男生突然转过头来，白着眼睛斜金杰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撇着嘴笑，说：人家姓田，你姓什么？
金杰人朝他咆哮：我姓金！怎么地吧！
小个子男生仍旧撇着嘴，满脸不屑的表情：人家的爹是当官的，你爹是干什么的？
金杰人把声音拔高三倍，惊天动地吼：我爹是杀猪的！
小个子男生还想说什么，金杰人没给他翻白眼的机会，在他开口之前喷着口水问他：操，你他妈是哪根葱？！
那可怜的男生，被喷了一脸唾沫，却还是一副不愠不火的表情，用手擦了把脸，一字一顿回答说：我是丁力。
金杰人很火，抬了腿就想往对方身上踹，丁力看出了她的暴力苗头，无比敏捷地往旁边跳了一步，提起一只脚，摆了个金鸡独立的姿势，还把双手叉在胸前作抵抗状。他说胖子你搞清楚状况先，马上就要轮到我们打饭了，要是这时候打起架来，咱谁都甭想吃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37章 再胖也得吃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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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着劝金杰人算了，她这才顺着台阶把腿收回，嘴里不依不饶地跟那小个子男生说：我就忍你到吃饱为止，让你做个饱死鬼，免得上了黄泉路还得跟别人抢东西吃！丁力说胖子你嘴不要太毒，不然以后嫁不出去！金杰人一听更火，猛地就要发飚，橱窗里的大师傅拿了个勺子砰砰砰拍大理石台面，没好气地嚷嚷，要不要吃？不吃就给我滚蛋！这俩斗鸡样的家伙才终于悻悻收了手。
金杰人本来还是有气的，但一看见满世界都是好吃的，瞬间就把丁力抛到火星上去了。她买了一份红烧肉，一份红烧狮子头，一份土豆肉片，三两饭，打完了还恋恋不舍地张望，咬牙切齿无比纠结地盯着红烧排骨看了好一会才被我拽着走到靠窗的一张空桌子前坐下，开吃之前她还从喉咙里蹦出一句：晚上一定要吃排骨，不然真他妈对不起我的胃！
金杰人吼完以后就开始埋头苦吃，全心全意扑在食物上面，对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充耳不闻，直到把所有的肉所有的饭连汤汁都打扫干净，满嘴流油，咀嚼着最后一口饭菜，才拍着肚子心满意足地笑。她说小暖你不知道，我天生就是站在食物链最顶层的生物，再胖也得吃荤，一点办法都没有。
坐在我们旁边桌子吃饭的男生突然探过脑袋，盯着金杰人的脸，叹出很长一口气，幽幽地说：我劝你还是少吃点，再胖下去，肯定没人愿意娶你。
我们扭脸去看，原来就是刚才排队时候跟我们搭腔的丁力。
金杰人本来就恼他，这下子更恨了，猛地就狂轰过去：关你屁事！
那个“屁”字一出口，她嘴里的饭菜，白的黄的，喷了对方一脸一身。而且金杰人的声音太大，惹得周围的人全都转过脸来吃吃笑着看这场闹剧。
丁力先是怔了一会，死死盯了金杰人几眼，然后才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一下一下擦脸、擦头发、擦衣服，所有动作都慢条斯理，不慌不忙。那举止间的镇定几乎把我们吓倒，当时我真的以为金杰人这次闯了大祸了，丁力要揍人了！
可是，我们全都猜错了。丁力根本没揍人，连这样的念头都不曾起过。他擦干净自己以后，白了金杰人一眼，还是用刚才那副不阴不阳、慢条斯理的语气幽幽扔给金杰人一句话：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不听么就算了，也不至于这样祸害人。
这次轮到金杰人发了愣。丁力和他的朋友一起趁着她发愣的功夫，端着餐盘往食堂出口处走去。金杰人回过神来以后气得半死，乱捶着桌子叫嚣着说迟早要把他碾成粉，把他拍成遗像，把他五马分尸，把他碎尸万段，把他……说了一大堆惨无人道的酷刑之后她猛地刹住喉咙，迷茫地看着我问：刚才那家伙，他说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丁力。
丁力？
嗯。他是这样说的。他说他叫丁力。（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38章 我就该是冯程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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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杰人砰一下又把拳头捶在桌上，震得餐具劈啪乱跳。她说****你大爷，他要是真叫丁力的话，我******就该是冯程程！
这话我可真不要听！为什么丁力惹她，她操的是我大爷！我憋胀着脸，憋了一会自己也笑出来，想想她就这么回事，说话没谱，理那些脏话作什么。
金杰人吼完，端了餐盘拽着我走。
我一路走一路拍着金杰人的肩膀安慰她：何苦生丁力的气，我们又不认识他，再说了，长得又不帅，何苦跟他斗。金杰人拧着我的胳膊骂，说就是因为这样才气人！长得帅也就算了，说什么我都原谅他，可你看他那样子，跟个没长熟的土豆似的，看着就生气，还跑我跟前搬弄嘴皮子，他以为他是太监生出来的啊？！
我们刚走到食堂门口，恰好又碰见了丁力他们。金杰人轰隆隆冲上去就想踹他一脚，被我拦下了。丁力看上去也不像个善茬，看见金杰人想动脚，他也跃跃欲试着要跟她比划比划，却被他身边的男生给拉回去了。
我朝他们笑了一下，扯着金杰人就往宿舍方向跑。金杰人骂得更大声，她说顾小暖你有毛病啊，不帮我揍他也就算了，还朝他笑，你想展示你一笑倾城的魅力也得分对象吧？！我说得了，胖子，我没你说得那么臭不要脸，我不是跟丁力笑，我跟谭锐笑。
金杰人呼一下就把我的手给摔掉，把眼睛瞪到鸡蛋大：谁？你说谁？你说你刚才冲谁笑来着？
谭锐。
金杰人把眼珠子瞪得更大，像是要吃人的样子：谭锐？哪个谭锐？顾小暖你进学校大门才几个钟头啊你就勾搭上莫名其妙来路不明的野男人了？你这能耐哪来的？
我听她把话说这么难听，瞬间急起来，说喂，胖子，不带你这么瞎扯淡的，你不也认识谭锐？今天上午帮我们把行李拎回寝室的那个男生就是谭锐呀，你不还说他是好人来着？
她愣了好一会。显然刚才她全身心注意都集中在丁力身上，压根就没看见一直跟丁力在一起的男生就是谭锐。她说这叫什么事，好好一男的，跟丁力那种混蛋混一块儿，还能有好？小暖你以后躲着他们点，那俩家伙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说去，好不好的又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她拍了我一掌，说你这是替谁说话？你该不是看上谭锐了吧？那臭小子跟个发育没完全的竹竿似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家里肯定没什么钱，你要是看上他，嫁给了他，拿什么给我买奔驰？我警告你顾小暖，你要在大学里谈恋爱行，对象必须由我来挑！经济条件不好的坚决不能要！
她越说越离谱。
我觉得脸上发烫，抬头看了一眼天，西边大团大团被火烧着了的云，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点着的样子。金杰人还在那里说谭锐瘦了巴鸡的，一看就知道这辈子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我听着听着就笑，问她：胖子，你家里是不是特别有钱？（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39章 我爱你，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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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杰人拍我一掌，说：滚你妈的蛋，我家要是有钱，还能让我一个人扛一大堆东西坐中巴车再打一趟的万苦千辛来学校吗？我家要是有钱，我还不跟那对双胞胎一样飞横跋扈坐奔驰来？
我说你家没钱你怎么能吃这么胖呢？
她摸着脑门想了半天，说你这话一下点醒我了，我家大概就是被我吃穷掉的。
我捂着嘴咯咯乱笑。她又拍我一掌，说笑什么笑，再穷也得吃，这是我老娘说的！
快走到宿舍楼的时候，金杰人说她要出去逛，让我自己先回去。她说如果她逛野了回来太晚，一定要记得给她留门，因为她没带钥匙。她话没说完就已经一溜烟没影了。
我只好一个人回去，刚跨进楼道里，迎面走下来一个穿花衬衫的女人，肩上扛着个拖把，冷着表情打量了我一会，那目光，跟电影里面那种专门喜欢找人挑衅的不良份子一样，我慌得就侧了身子给她让道，看着她走到楼下拐弯以后才赶上楼，心里想着这女人谁啊，一副欠她多还她少的**样。
寝室里只有赵阳和池宁，一个坐在我的床上背靠着墙发呆，另外一个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架发呆。
我问池宁有没有吃过晚饭，她说吃过了，然后抬着明亮的眼睛看着我笑，那般动人，像最喜欢吃糖的小孩突然得到一大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一样满足而幸福。她已经把之前我们打扫卫生时候留下的那个很脏的毛绒小熊洗得干干净净凉在窗户外面，衬着碧蓝的天空和雪白的云，那么好看的一副图案。她还用一根红色的线把寝室门的钥匙串起挂在脖子上，雪白的皮肤滑出一抹鲜艳的红。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心里有一点疼。
池宁也已经把之前我和金杰人一起拼了好久都没有拼好的那封从垃圾堆捡出来的撕得粉骨碎身的信拼完整，并且很仔细地用透明胶粘好，平摊着放在窗前的书桌上。一抹金色夕阳照在上面，蒙上一层模糊而遥远的温暖。我把信拿在手里看，那么简单的几个字，看很久都看不懂其中的意思。后来我转过身，背抵着书桌安静地笑，用两个手指捏着那封遍体伤痕的情书，歪着脸用力地看。
信纸上只有一句话：我爱你，再见。
我爱你，再见。
我茫然地感觉，这简短一句话里所包含的故事，所包含的幸福和悲伤，足够把撕掉这封信的那个人，把现在又拼凑了这封信的人，把所有看过它的人，都淹死。
我想起从前，中学里面那个喜欢做复杂函数题的男孩在走之前也跟我说过和那封撕碎掉的信上一模一样的话。他说我要走了，小暖，我爱你，再见。后来我在别的地方，也看过同样的一句话，我爱你，再见。再后来，很多年后，我听到一首歌，就叫这个名字，朴树唱的。艾草特别喜欢那首歌，很多个下午，我都看见她坐在落满阳光的客厅里弹钢琴，轻轻哼唱着说我爱你，再见。
我爱你，再见。（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40章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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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宁出去以后，我爬到床上，面对着赵阳盘腿而坐。他抬起眼睛看我，很淡很浅的一抹笑意，稀薄的悲伤，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他突然伸出手指碰了碰我的脸，然后侧过面孔，兀自地笑，兀自地发呆。
我问他怎么了。他不说话。再问下去。他突然就把我抱住，抱得那么用力那么拼命。他说小暖，别赶我走。别赶我走呀。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真的有点把我吓到了。我慢慢地抱住他，慢慢地拍他的背，慢慢地笑，慢慢地说。我说赵阳你在讲什么胡话，谁要赶你走？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赶你走了？你是不是刚才躲哪睡觉做恶梦，才满嘴胡话。我不赶你走。小暖不会赶你走的。天崩地裂海枯石烂都不会赶你走。别闹了呀赵阳，一会有人进来看见我这样子，准又跟舅妈似的把我当精神病。赵阳乖，小暖不赶你走。他趴在我背后咬牙切齿地说，那你也不能把我弄丢。我说好。不把你弄丢。傻瓜，你这么大个人，我能丢到哪儿去？再说了，你自己长脚，我把你丢了，不好自己走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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