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之雄-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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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身为皇马的形象代言人，他能够为自己叫屈，和媒体争吵吗？

他所能做的是什么呢？

是当他出场的时候，用更加拼命的跑动和凶悍的铲球来帮助球队；是比赛最后一分钟还一路狂奔追着明显传大的足球跑到对方角旗区，用高难度动作去救球；是在输给巴塞罗那之后，带领球员们在中圈向球迷们鼓掌致谢，如果有球员不做，就勃然大怒；是打碎了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他憋屈啊，可他能找谁诉苦去？

弗洛伦蒂诺本来就和他不对付，想拿他开刀这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最好的朋友莫伦特斯是在弗洛伦蒂诺第一次担任主席的时候被甩卖的。如今，古蒂也离开了皇家马德里，远去土耳其。

这星光灿烂，光彩照人的银河战舰中，竟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够倾听他说说心里话的人了……

不知怎的，马扎里那一句话，就让劳尔生出了这么多感慨。

拿着手机的他仰起头，深呼吸好几口，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

“真的是证明，不是养老？”他问马扎里。

马扎里一听劳尔这话，心头一喜——有门儿啊！

“当然！我们愿意为你提供两年的合同，一个赛季之后，我们就可以再来谈论续约的事情！”

“续约先不去管，那个太远了。两年后我都三十五岁了，我只要这两年。”劳尔心中下定了决心，与此同时，还有句话他没说出来。

我也只有这两年。

“那不勒斯，我去。”

※※※

虽然决定了要去就去那不勒斯，可他还是想听听主教练怎么说。有些话不问个明白，他就算走也走的不甘心。

如果……他是说如果，哪怕只有一丝机会，哪怕只是侥幸，他也还是想要尝试留在这支球队的。

所以他打算去找穆里尼奥去做一次面谈，毕竟他还是球队名义上的第一队长，这第一队长总是要和新任主教练谈一谈的，不管这主教练究竟打不打算用他。他现在还是皇马一员，是皇马队长。那这球队的事务他就有资格负责。

恰好，穆里尼奥也打算找劳尔。

两个人见了面之后东拉西扯了半天，一开始都是寒暄，无非就是什么“伯纳乌旗帜，皇马的传奇，久仰久仰”“当今足坛第一名帅，同样久仰久仰”这类的。

其实穆里尼奥知道劳尔来找他为什么，而他呢，找劳尔也是为了同一个原因。

虽然这话很难说出口，但总是要说的。

而且必须是自己来说。

劳尔也不和穆里尼奥多废话了，直接就问：“穆里尼奥先生，最近外面关于我的传闻有很多，说实话其中不少传闻连我都觉得莫名其妙。所以我想还是来问问你，我，劳尔·冈萨雷斯，在你的新赛季计划中吗？”

这次穆里尼奥没有和他东拉西扯，而是静静地看着劳尔，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半晌，劳尔看到对面的穆里尼奥摇了摇头：“很抱歉，不在……”

劳尔就笑了，笑了一下。笑的甚为苦涩。

穆里尼奥继续解释道：“如今的皇马必须更快更年轻，我在前场需要很多速度快的球员。如你所见，世界杯之前我们就买入了迪玛利亚，他是一名速度非常快的边路球员……再加上我们还拥有罗纳尔多、卡卡、伊瓜因和本泽马这类速度出众的球员。所以新赛季皇马的战术肯定会以快为主，要求进攻球员拥有速度和出众的体能和跑动能力……”

他这是用足球技战术层面上的东西来说服劳尔，可还有一个原因却没有说出来。

因为技战术层面上的东西只能让劳尔不打主力，他还可以打替补吗。只要他人在皇家马德里，这更衣室里就有他的地位，有他的声音，有他的影响力。哪怕再不济，再被媒体炮轰，再怎么受到更衣室里其他后起之秀的挑衅，只要他劳尔·冈萨雷斯·布兰科还在伯纳乌的更衣室里，就没有人不忌惮他，不考虑他的。

这是他为皇家马德里忠诚服务十五载，始终保持高水平竞技状态，带领皇马拿下一个又一个冠军，换来的地位。

但穆里尼奥不需要他有这样的影响力，不需要他有这样的地位。哪怕劳尔是用血和命换来的，他也不需要。从今天起，这百年豪门，除了弗洛伦蒂诺，只能有一个人的声音，那就是……我，何塞·穆里尼奥！

当然，这原因他没说，因为说出来就太赤裸裸了。劳尔怎么说也是俱乐部的传奇人物，在当今马德里，还拥有无数球迷，影响力依然大的吓人。你这么赤裸裸的说，就等于当面打脸了，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穆里尼奥之所以能够成功，可不只是因为他能拿冠军，还在于他很善于处理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别看外界将他宣传成口无遮拦鲁莽野蛮不好相处的粗人，可要是外面媒体的话能信的话，母猪都能上树了……

劳尔听到了这些话，他低下了头。

穆里尼奥说的他听见了，穆里尼奥没说的，他又何尝听不见呢？

真是像他们说的那样，真到了自己该给年轻人让位置的时候了。这位置不仅仅只是球场上的啊……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跃跃欲试想要做更衣室老大，而他曾经的小弟卡西利亚斯戴着队长袖标时眼神中的喜悦之情，他可都看在眼里的。就连拉莫斯，当初刚入球队的愣头青，都打算做皇马的新耶罗了……这个世界，再也不是自己这三十三岁老家伙的了。

只不过……他总是有些落寞。

他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我明白了，谢谢你能对我如此坦诚。”

说完，他站起身告别离去，彬彬有礼，风度翩翩，无可挑剔，就像他在球场上的潇洒的球风一样。

穆里尼奥没有出声挽留，也没有起身相送，他就这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出去的劳尔的背影。

他就是觉得这位被誉为“皇家马德里活着的传奇”“皇马历史上最伟大的七号”的背影特别寂寞。

从1994年进入皇马一线队起，他见证了皇马由弱到强，又有强到弱，再到泥潭中挣扎，短暂复兴，又陷入黑暗的时光，几乎可以说将一家俱乐部所能够经历的种种都走过了一遭。

那些当初在他身边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那些如雷贯耳的名字们，来了一批又一批。

达沃·苏克走了，米贾托维奇走了，莫伦特斯走了……菲戈来了走了，齐达内来了走了，罗纳尔多来了走了，贝克汉姆来了走了，欧文来了走了，罗伯特·卡洛斯来了走了……

那么多人来了又走，唯独他还在，穿着他的7号球衣，像一面旗帜一样，永远都飘扬在伯纳乌的上空。

人们提到劳尔这个名字，都会马上想到皇家马德里。说道皇家马德里，也会很快想起劳尔。

在他在皇马的这十五年时间里，他就是皇马，皇马就是他。

如今，这位也要走了。

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或许将会随着这位的离去而彻底成为一种记忆，永远留在每个喜欢怀旧人的心头。

从今日起，伯纳乌再无“指环王”。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他将在那不勒斯重生

2010年7月25日，对于无数皇家马德里球迷一个既不算意料之外，又很震惊的消息传来。

皇家马德里的劳尔·冈萨雷斯正式自由转会意甲球队那不勒斯，他将在二十七日去新东家报道。

这条消息一出来就造成了轰动效应。

其实这之前，很多声音都在说“劳尔要滚蛋了！”“劳尔要离开皇马了！”“皇马不要劳尔了！”“一山不容二虎，穆里尼奥肯定会赶走劳尔的！”“弗洛伦蒂诺在银河战舰一期是没能完成的事情，肯定会在二期完成！”

一时间满城风云，大家都以为劳尔第二天就消失了。

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震住了。甚至还有不少人都觉得这一定是愚人节消息。

可西班牙传统的愚人节是十二月二十八日，现在可是七月二十五！

所以这是真实可靠的消息。因为这是来自皇马俱乐部官网的消息。

劳尔真的走了？

那个曾经令无数人纷纷涌来伯纳乌，就为了高呼他名字的传奇真的走了？

※※※

皇家马德里总经理巴尔达诺被记者们包围了，他在包围圈中有些艰难地向自己的汽车挤过去，同时还要不断应付记者们的提问。

“是的……是的，这是真的。劳尔离开了俱乐部……稍晚些时候，我们会举行一个专门的新闻发布会向各位告知此事的，所以大家稍安勿躁……”

弗洛伦蒂诺在电视机屏幕上推了推自己的金丝边眼镜，满脸遗憾之情：“我个人对此非常遗憾。但我要说的是，这一切都是劳尔主动提出来的，他是一个非常值得尊重的人，在他在皇马的最后一天，他都不愧‘队长’的伟大称号……”

穆里尼奥穿着一身印有皇马对标和赞助商标志的训练服，站在训练场的边上，接受记者们的采访：“我尊重他的个人选择。我要说，我和他没有任何矛盾，和你们认为的不一样。我们有过一次深入的交谈……我祝他好运。我要说的是——不管是在伯纳乌，还是在那不勒斯，他都永远是那个劳尔……”

皇马如今的第一队长卡西利亚斯在停车场被记者们堵住了，不回答问题显然是别想离开这里。

“劳尔是我永远的大哥，他是球队的精神领袖。这一点不会随着他的离去而消失的。我们所有人都会怀念他的，他是我在皇家马德里的领路人……我很感谢他……”

“瞧啊，劳尔。你还没走呢，这些人已经急着发表悼词了。”

当劳尔·冈萨雷斯仰头专注看着电视的时候，他的经纪人吉内斯·卡尔巴哈尔（Gines_Carvajal）就在旁边不屑地哼道。

“尤其是那个新任队长！”

就在刚刚南非世界杯刚刚结束之后，这位西班牙国内知名的经纪人就被卡西利亚斯解雇了。所以他对卡西利亚斯的关系很糟糕，他甚至认为卡西利亚斯是忘恩负义，因为之前十四年，都是他给卡西利亚斯打理职业生涯。

劳尔没有搭腔，他只是出神地看着电视机屏幕。

※※※

七月二十六日，皇家马德里在伯纳乌为劳尔安排了一个告别的新闻发布会，俱乐部主席、主教练以及劳尔都出席。

媒体云集，都想要听听劳尔怎么说这件事情。

这才一天时间，劳尔离开的原因在坊间就有了许多版本。有人说他是自愿离开，有人说他是被穆里尼奥逼走的，有人说是弗洛伦蒂诺下的狠手，还有人说这是皇马更衣室权力更迭的一部分，卡西利亚斯在里面也担任了不太光彩的角色……

总之什么声音都没有。

谣言满天飞。

这个时候，大家都希望听听劳尔说什么。

劳尔坐在高台上，面前摆满了带有各家标志的话筒和录音笔、录音机、保持通话的手机……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些冲着自己的黑洞洞话筒。

“很感谢你们来送我，做出离开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但这真的是我自己的决定，没有任何人曾经强迫过我。我非常感谢皇家马德里俱乐部，感谢弗洛伦蒂诺主席，也感谢穆里尼奥先生……”

下面有人撇嘴：“我就知道，想听到他说皇马坏话，除非世界末日！”

“这才是皇马精神！没有一个纯粹的皇马球员在离开皇马会说她坏话的。他们从卡斯蒂亚开始就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教育……”

“你说得对，这是皇马精神。但是我不信他现在的话。他和俱乐部那点矛盾，大家都知道……”

“嘘！别吭声，继续听！”

台子上劳尔在继续说。

“我承认我非常非常想要留下来，直到现在，此时此刻，我也想留下来，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穿着皇马的球衣，在伯纳乌球场向数万球迷挥手作别……但很遗憾，我得提前离开。”

说到这里，台下有些老记者已经忍不住抹眼睛了。他们哪个不是采访皇马几十年的人了？几乎是看着劳尔从一个才从二队提拔上一线队的青涩少年成长为世界巨星的人，对劳尔都有着父亲一样的感情。劳尔刚才所说这一幕，显然也是他们曾经无数次想象过的。

但可惜，这一幕不会有机会上演了。

这一幕在齐达内的身上出现过，可为什么就不能再劳尔的身上出现呢？

“我曾经说过‘我热爱皇马，没有人会认为我想离开，而且我确实也从未想过离开，但是，如果我必须为球队牺牲自己，以便球队可以取得好的成绩，那么我愿意走人’这样的话，现在我依然这么说，也是真心这么想的。如果我的离去可以让球队更好，那么我换衣离开，我宁肯不要在伯纳乌退役的待遇，我只希望皇马的未来会更好。”

电视机前正在收看这场新闻发布会直播的不少皇马球迷，尤其是年纪在三十岁以上的球迷，都忍不住泪流满面，哭了起来。

劳尔真的说过这样的话，一开始大家当他是作秀。可如今，没有人当他是作秀。但大家有多么希望这真的是在作秀啊……

“我当然可以选择就在这个时候退役。但我做不到。因为我无法背叛自己的真实想法。真实想法就是我还希望继续踢球，我还不想太早离开。所以我选择了离开伯纳乌，去那不勒斯。因为那不勒斯愿意给我这个老家伙这么一个机会，我不是去养老的。”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旁观一脸严肃的穆里尼奥，对他微笑：“我很喜欢穆里尼奥先生的一句话，不管在伯纳乌，还是在那不勒斯，我都是那个劳尔。谢谢你。”

穆里尼奥的脸上连忙出现了笑容，点头对劳尔致意。

劳尔继续转过来看着镜头，继续说：“所以很抱歉，我必须穿上其他俱乐部的球衣了。但我的心永远属于皇家马德里。”

他抬手捶打了几下自己的胸膛。那是他如今进球之后的庆祝动作，他已经不怎么亲吻手指了，用手捶打胸膛，然后比出“V”的手势，才是他如今最常用的。

最后，他说：“请放心，我还会回到皇家马德里的，回到伯纳乌的。因为我是劳尔·冈萨雷斯，我是皇家马德里的劳尔·冈萨雷斯。谢谢你们！”

整个过程，他脸上都带着温暖的笑意，就像他惯常给人们的印象那样，谦逊有礼，如春风拂面，不会令人生厌。

就算是宣布离开的时候，他也不愿意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在人们的心中。就是这么一个如此在乎自己形象的球员，最终为了球队的前途，抛下了“皇马旗帜”“皇马传奇”“皇马精神领袖”这些光环，选择了离开。将他的号码给了窥伺已久的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将更衣室老大的名头交给了他曾经的小弟卡西利亚斯，将一言九鼎的权威给了穆里尼奥，将所有争议和责难都带走，只将自己的爱留了下来。

或许会有人对劳尔有颇多为此，但这一点他们是无法否认和诋毁的，那就是他对这支球队毫无保留的爱。为了爱，他可以留下，为了爱，他也宁愿离开。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离开比留下来需要的勇气，或许更大。

当他站起来，在众人的目送下，和主教练穆里尼奥、总经理巴尔达诺、俱乐部主席弗洛伦蒂诺依次握手，然后转身离开了新闻发布会的时候。

在1994年10月29日起，在圣地亚哥·伯纳乌球场上空飘扬了整整十五年的那面旗，降下了。

※※※

第二天，劳尔出现在了那不勒斯，在圣保罗球场，他出息了俱乐部专门为他准备的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现场来了一万名那不勒斯的球迷们给他捧场，昨天还在西班牙报道他黯然告别皇家马德里的那些媒体记者们，又跑到了那不勒斯，报道劳尔加盟的盛况。

经过了体检之后，劳尔拿着主客场两件那不勒斯的球衣，面带微笑的在球场亮相了，球衣背后已经印上了他的名字和号码。

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