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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萌妃-第5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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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天澜沉默。
数百年了,大周的列祖列宗,都致力于重新统一四海。
他是皇帝,他背负着这样的重担,无法逃避,也不能逃避。
良久后,他声音发涩:“你若愿意,我也可设诸侯。”
沈妙言缓慢挣开他铁钳似的手,“大魏皇族,绝不屈居人下。”
琥珀色瞳眸,极为沉寂平静。
早就知道的。
早就知道会有这样对峙的一天。
这些天以来,那些细碎的温暖,不过都是浮于流光表面的虚影。
他们之间隔着巨大的鸿沟,他们谁都想跨过去,可身后的社稷黎民,却不允许他们跨过去。
沈妙言转身要走,君天澜忽而从背后再度扣住她的手腕。
他在无数双震惊的目光中,把沈妙言掳走了。
连澈骂了声娘,提刀去追,却因为身上有伤,而被君天澜迅速甩脱,只得眼睁睁望着他们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北风呼啸而过,沈妙言努力挣扎,却被男人点了穴道,在他怀中动弹不得。
他似乎早有此打算,因为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等候在山谷口。
他抱着沈妙言上了车,夜凛拉着缰绳,一手甩鞭,马车飞快驶往南方。
马车中陈设极为舒适,还有夜明珠用以照明。
君天澜低头望向怀中的姑娘,见她狠狠瞪着一双水眸,于是俯首吻住她的小嘴。
他吻得用力而贪婪,恣肆地攫取着她的甘甜,如此热切,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
终于吻够了,他用指腹怜惜地拂拭过她的唇角,“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会喜欢的。”
马车行了两天,终于在一处小镇上停下。
君天澜扶着沈妙言下马车,小姑娘鼓着白嫩的腮帮子,扫视了一圈小镇,又跺了跺绣花鞋,“真是可恶,你把我带到这鬼地方来做什么?这是哪儿?”
君天澜乌发高束,身着一袭墨色绣金竹叶纹锦袄,腰间系着四指宽的宝相花纹暗红腰带,越发衬得整个人修长高大,引来四周无数大姑娘小媳妇惊艳的眼神。
他牵着她的小手,慢条斯理地沿着青石街道往里走,薄唇含笑,“再仔细瞧瞧,会想起来的。”
沈妙言撇撇嘴,朝四周张望,只见小镇祥和,青石板砖铺就的街道,格外干净。
沿街的摊贩双手筒在袖管里,个个儿脸上都挂着满足和善的微笑。
几树梅花点缀在商铺门口,梅花鲜红,枝头落着几簇晶莹白雪,多了几分近年底的团圆年味儿。
远处是墨色起伏的山峦,山脚下有良田,有溪流,有木屋,有在田埂上追着小孩儿们撒欢的狗子,有神气地领着群绒绒小鸡们捉虫吃的花母鸡。
她歪了歪脑袋,“这里是……”
男人答得从容:“棉城。”
琥珀色瞳眸微微一闪,她仰起头,惊讶地望向君天澜:“四国盛典在即,你带我来这儿作甚?”
两人出了青石板街,踩着泥土封冻的乡间小路,一路向前。
君天澜始终把她的小手牵得紧紧:“当年你曾说过,与君舒影在幕村的那段时光,是你此生中最快乐的岁月之一。我当初夺走了你的快乐,总得还你一份。妙妙,咱们把家国天下,都暂且抛到脑后,好不好?”
沈妙言始终仰着小脑袋瞅他,眼中满是狐疑:“你会这样好心?”
君天澜驻足,“看。”
沈妙言望过去,只见面前矗立着一座农家木屋,外面围着齐整的木栅栏,门前种了两厢菜地,虽是寒冬,可碧绿欲滴的白菜却圆滚滚的,生长得极好。
一侧还种了棵极粗壮的梅花树,树下设石桌石凳,还有刚泡好的热茶与点心。
木屋十分精致,推门而入,里面陈设干净整洁,一应家具摆设俱是青竹木打造,散发出的草木清香,令人神清气爽。
沈妙言撩开深蓝色棉布帘,踏进离间,只见青竹床上,素白帐幔挽起,蓝底碎花的棉被折叠整齐。
她又捏了捏枕头,枕芯是干茶叶,散发出的气息叫人浑身舒畅。
窗明几净,竹编窗帘高卷,窗台上摆着只白瓷瓶,里面还插着一枝娇艳梅花。
她又摸了摸梳妆台上,那一角绘着鸳鸯戏水的精致菱花镜,忽而奔出去,一把抱住君天澜的劲腰:“四哥,我喜欢这里!”
君天澜轻抚过她纤细的脊背,暗红凤眸透出一丝复杂。
沈妙言从他怀中仰起小脸:“咱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
嗷,读者“爱七月”的书评:桃(陶)之夭夭,灼灼其(祁)华!
真的,感觉形容谢陶和张祁云好合适啊,寓意也好棒!!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359章 遇他,她不必四海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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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到君舒影和赵煜他们抵达京城,可好?”
因为四国皇帝都到的时候,四国盛典才算正式开始。
沈妙言点点头,兴奋地迅速进入状态:“那这几天,咱们就忘掉京城的是是非非,我呀,现在是织布的农妇,你是耕田的农夫,好不好?”
君天澜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都听你的。”
她欢快地奔进厨房,打算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来做一桌好菜。
君天澜望着她欢实的背影,眼底掠过浓浓的悲哀。
他已决心在四国盛典时,控制住诸国皇帝,荡平四海一统天下。
这几日的安宁,是他暂时能给她的,最大的幸福。
等到四海归一、天下太平,她会是他的皇后,他会让她成为世间最幸福的女人……
而厨房中,沈妙言拿着从篮子里摸出的鸡蛋,默默站在锅灶前。
她低垂眼帘,将鸡蛋在碗沿上磕碎,本想把蛋壳掰开,可双手一抖,蛋壳连同清亮的蛋白蛋黄,一起掉进了碗里。
她单手撑着灶台,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
那个男人把她带到这里,是另有图谋吧。
可她沈妙言,也不是吃素的。
等到四国盛典时,她会抛开儿女情长,努力守护好先祖的江山社稷。
她深深呼吸,平息了胸腔里上涌的难受与戾气,随手从袖兜里摸出一粒丹药含进口中,仿若吃糖豆般偷吃了。
暮色渐晚,君天澜在堂屋里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沈妙言把饭菜端上桌。
他皱眉去厨房寻人,却见厨房烟雾冲天,他的小姑娘剧烈咳嗽着,白嫩小脸上全是黑色烟灰。
他忍俊不禁,忙把她拉出厨房。
在大臣面前威严冷峻的男人,此刻完全进入了他的农夫角色,只是依旧不改毒舌:“十两银子的聘礼,却娶了房不会做饭的婆娘,可能把你退回去,让我重新娶个贤惠的美娇娘进门?”
一边说,一边笑着抬袖,给沈妙言擦干净脸蛋。
沈妙言双眼都被浓烟熏红了,泪兮兮娇嗔道:“我在家娇生惯养,便是做饭,也有人帮忙烧灶。我自己不会烧灶,怎么做饭嘛!”
鲜少下厨的人,的确烧不好村子里的土灶。
君天澜把她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蛋:“去外面等着,我做饭给你吃。”
“君子远庖厨——”
男人伸出修长手指挡在她唇瓣前,“村子里的姑娘,可没读过几本书。”
他的手指有梅花的淡香。
沈妙言撇撇嘴,自个儿出去了。
堂屋里燃着炭炉,她烤了烤手,把暖暖和和的双手拢在袖管里,自个儿步出了屋子。
此时日暮天寒,远处小镇渐渐点起了灯火。
田埂上,隐约可见背着木柴归家的农人。
她又望向庭院里的那树梅花,冰清玉洁的花枝骨瘦粼粼,可枝头盛开出的梅花,却格外饱满艳红,像是把一年来积攒的养分,全都用在了这上面。
视线落在梅花树下时,不由顿了顿。
那里土壤松动,有被挖开过的痕迹。
“四哥定是藏了好吃的零嘴在树底下,这般瞒着我,定是怕我偷吃了,真是小气。”
她兴奋地扛起靠在墙角的锄头,拎着裙裾跑到梅花树下,不由分说地开挖起来。
挖了一会儿,果真叫她挖出了东西来。
她蹲下去,小心翼翼拂开松软土壤,只见土里正埋着十几只圆滚滚的酒坛子。
她抱起一坛,将土壤填好,兴冲冲奔进木屋,嚷嚷道:“四哥,你藏了好酒怎么也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背着我吃独食?”
君天澜系着围裙,端两碟菜出来,瞟了她一眼,“藏得那样深都被你发现了,我真是娶了个厉害的媳妇。”
沈妙言拿抹布把酒坛子擦干净,小眉毛高高扬起:“那是!我啊,可是要把你管得服服帖帖,你做了什么,藏了什么,我这做媳妇的,都得一清二楚呢。”
她把酒坛子放到桌上,好奇地望向那两碟菜。
一碟是炒鸡蛋,一碟是酸辣白菜,色香俱全,只是不知味道如何。
君天澜又从厨房里盛了两碗白米饭,递给她一碗,“坐。”
沈妙言坐了,好奇地伸筷子去拈他烧的菜。
“唔……”
炒得金黄的鸡蛋,是用芝麻油炒的,搁了些许细香葱,鸡蛋的嫩滑可口与细香葱的鲜香融为一体,芝麻油更是香喷喷的。
虽然是极简单的小菜,却好吃的令沈妙言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下去。
而酸辣白菜酸甜爽口,大约搁了棉城特产的浓香酱汁,那股子酱香,是在别处尝不到的,吃完令人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好吃否?”
君天澜笑问。
“好吃!”沈妙言笑弯了眉眼,“四哥瞒着一手好厨艺,不显山不露水的,真是过分。”
君天澜薄唇弯起,这厨艺,都是这五年来,一点点磨出来的。
因为她爱吃楚国菜,而他想将来在一起的时候,能让她尝到他做的楚国菜,所以他每每处理完朝政大事,都会去小厨房跟着楚国的大厨练习做菜。
日积月累,倒也让他练出了一手好厨艺。
他这双手,可拿长刀斩人头,亦可拿菜刀切豆腐雕花。
争天下是为她,下厨房也是为她。
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在风雨飘摇中,给她撑起一个坚实的家。
他慢条斯理地揭了酒坛子的封泥,“这是楚国地道的梅花酿,虽埋上几年味道更醇厚,不过现在开封,也未尝不可。”
沈妙言嗅了嗅小鼻子,清晰地闻见一股浓郁清甜的酒香。
掺和着梅花与雪水的晶莹甘甜,令人仿佛置身落雪的梅花林,肌肤的每个毛孔都放松开来,连呼吸都顺畅起来。
他取了两个天青色瓷盏,为她满上酒。
晚来天欲雪。
木屋中,红泥小火炉暖意融融。
一盏油灯,成双对影。
遇她,是他三生有幸。
遇他,她不必四海飘零。
已是深夜。
屋外大雪犹盛,小小的寝屋里,帐幔低垂,隐约可见两个缠绵的身影。
女子的婉转娇吟,伴着屋外的风雪声,彻夜不绝。
艳红的梅花承受着风雪,吐露出晶莹花蕊,是入骨的艳绝。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360章 只是让你亲亲脸蛋罢了,你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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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京城,朱雀长街。
温文尔雅的贵公子,系着件黑裘斗篷,腰间配着两把修长钢刀,漫步于风雪之中。
鹅毛大雪落了他满肩,将那青丝也染成皓白。
他在国师府前驻足,仰头凝视良久,才抬步踏上台阶。
小径通幽,他提一盏孤灯,径直往嫣然阁而去。
嫣然阁大门紧闭,他抽出腰间佩刀,不过眨眼就斩断了那生锈的大锁。
推门而入,里面依旧是往昔模样。
楼阁里落了重重灰尘,他登上木质台阶,进了那扇闺房,点亮了里面的灯盏。
菱花镜蒙着细布。
圆桌上,她爱吃的杏酪生了黑霉。
茶盏早已干枯。
地面横七竖八,乱扔着他当年醉酒时的几十只酒坛。
他抚了抚圆凳上的灰尘,撩起后裾落座。
手边的灯盏,渐渐燃尽。
暖黄朦胧光晕逐渐缩小,原本照亮整个屋子的光,渐渐只能照到他的眉宇,鼻梁,唇瓣,下巴……
直到从他的指尖,彻底熄灭。
他在黑暗中枯坐了一宿。
天光透亮时,他起身,仔细打扫了这间闺房。
等到收拾好,他抬步离开,却在嫣然阁外看见了顾钦原。
顾钦原身着品蓝束腰锦袍,面庞冷峻,拢着宽袖,淡淡道:“没在韩府找到你,我就猜你会在这里。”
说着,解了挂在腰间的酒葫芦扔给他,“还是温热的。”
韩棠之接过,拔出葫芦塞,仰头饮尽半壶,抬袖擦拭过唇角,笑容温雅内敛:“多谢。”
顾钦原抬头望了眼嫣然阁二楼的闺房,淡淡道:“今天,是张晚梨与魏思城订亲的日子。”
韩棠之垂眸,“我也听说了。魏思城是治国之才,张晚梨虽是女子,才华却不下于男儿,性情敏锐,尤其擅长窥视庞大帝国中的弱点与不足,他们在一起,真是天作——”
“棠之。”顾钦原打断他的话,“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个的。”
韩棠之垂着眉眼,不言不语。
顾钦原抚了抚衣袖,“我记得有一年曲水流觞,几个不懂事的小子欺负慕容嫣,她哭着跑走以后,你冲上去狠狠揍了那些人。你说,他们是京城的恶霸,可你韩棠之,却是恶霸中的恶霸。
“之所以斯文内敛,不过是因为她说喜欢斯文人。可斯文的皮囊之下,仍住着修罗的灵魂。你说谁敢再欺负她,你就把他揍得爹娘都认不得。
“棠之,那个修罗一样的男人,去了哪里?
“她走了以后,你连重新追求所爱的勇气,都没有了。可你错过了一个,是不是现在,还要再错过另一个?”
庭院中都是积雪。
顾钦原拍了拍韩棠之的肩膀,“我把你的马牵到了府外,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杀人也好,抢亲也罢,作为与你一同长大的兄弟,我必定誓死相随。”
韩棠之转身,望向嫣然阁。
良久后,他把手中的半壶酒,尽数倾倒在门前的石阶下。
宛如祭奠。
他扔了酒葫芦,摘了斗篷,只身着淡天蓝窄袖劲装,大步往府外而去。
顾钦原笑了笑,抬步跟上他。
正是清晨。
朱雀街上,摊贩云集,小孩儿们抓着红艳艳的糖葫芦笑嘻嘻跑来跑去,整条街热闹非凡。
马蹄踏过青石板砖,面容白净温和的贵公子夹着马肚,将所有风景都扔在身后,迎着猎猎寒风,朝前路疾驰而去。
几缕冬阳穿破万里云层,触目所及,和煦灿烂。
另一边,棉城。
沈妙言睡到晌午,迷迷糊糊中又坠入了相同的梦境。
无边的业火肆意燃烧,岩浆喷涌而上,把她从头到脚全部淹没……
好疼……
好疼!!
肌肤与四肢百骸都被灼伤,她痛不欲生地呼救,却没人听得到她的呼喊……
青竹床榻上,她猛地睁开眼。
四周的灼烧感渐渐退去,她抬起手,仔细望了眼手背手心,但见肌肤红润如玉,并没有任何伤疤。
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望向窗棂外,只见冬阳温和,今日大约不会落雪。
她起床,穿着小城里常见的红底小碎花棉袄,见梳妆台上摆着瓶精致的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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