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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瞒浩荡-第2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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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为纵火吗?
可没人能进得来呀,钥匙在这个男人手上不是吗?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男人又怔怔将头转了回去,忽的想起什么,双手快速扒向那一堆灰烬,一顿胡乱地扒拉。
番外:羌笛秋声湿竹心(70)
雷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觉得虽然火已灭,俱成灰,但显然也是刚燃尽的,灰烬被扒拉得一片纷纷扬扬中,能看到不少火星闪灭,所以,那些灰烬肯定还是烫的,这样用手去扒,手不要了吗?
“殿下。。。。。。”
她刚准备上前去说,若是找什么,她去拿根棍子进来,却见他似是已找到要找的东西了,拿在手中。
是钥匙,是一枚钥匙。
男人五指一收,紧紧地将那枚药匙攥于掌心。
从雷烟的方位看过去,能清晰地看到男人攥握得发颤的拳头,以及由于太过用力指节泛出来的森森白色。
男人缓缓起身,雷烟以为他准备拿药匙做什么,却忽然听到他蓦地大吼一声,“啊———”
雷烟和府卫都吓了一跳。
那声音,那声音就像是受伤的困兽一般,痛苦凄厉。
**
似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又似是走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路,很累,头很痛,眼皮很重,厉竹吃力地睁了几次,才好不容易睁开眼。
有人立在榻边。
本就光影婆娑,又加上对方逆光而站,看不大清对方的脸,只知道是个男人,似是在看着她。
“醒了?”
很苍老,也很陌生的声音。
厉竹怔了怔,虚弱地躺在那里一动未动,缓了好一会儿,视线才慢慢变得清明。
陌生的环境入眼,木桌木凳,木质柜橱,低矮的房梁,木质的小窗,简洁粗糙。
还有立在榻边的男人。。。。。。
一袭粗布灰衣,身形消瘦,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半边脸上都是疤痕,似是烫伤,还是烧伤?
“你。。。。。。你是谁?”
厉竹哑声开口。
中年男人的脸隐在光影里看不真切,只听得他道:“一个又一次救了你命的恩人。”
厉竹一怔,意识也逐渐回笼。
她记得她跟常姜去太医院的储药库房给秦羌配腿伤药,然后,然后。。。。。。
然后,有人进来,并带上了门,然后她跟常姜都回头望过去,因为中间隔着很多排货架,一时没看到人,正准备疑惑上前,后脑突然被人击了一下,然后她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
左胸口很痛,她垂目看了看,显然受了很严重的伤。
是谁?
是谁刺伤了她?
所以,确实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救了她?
那秦羌呢?卞惊寒呢?
当时常姜跟她一起,常姜有没有事?
看这小屋里的摆设,明显不是在宫里。
这是哪里?
还有,男人说“又”,说他是又一次救了她命的恩人。
曾经几时还救过她吗?
那为何她不认识他?
撑着身子准备起来,床边男人的一截灰衣袍角和袍角下的布鞋入眼,她忽然眸光一敛,想起什么来。
“那日在太子府的石屋里,是你给我解的虹殇毒?”
话问出口,厉竹惊觉过来另一件事。
她不是食了忘情之药,将秦羌以及有关秦羌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吗?怎么现在。。。。。。
记忆又恢复了?
她甚是震惊。
不仅她,男人似是也有些意外:“你都记起来了?”
胸口实在太痛,而且心情也特别激动,厉竹干脆又躺了回去。
没有回答男人的话,而是满眼戒备地问向男人:“你是谁?”
秦羌的那个石屋是禁地,而且外面的竹林还布有阵法,一般人如何能进去?这个男人不仅来去自如,还有虹殇的解药,又是哪里弄来的解药?
还有,她是在太医院的储药库房被人击晕的,若是这个男人救的她,那说明他当时是在宫里。
不仅在太子府来去自如,在皇宫里也来去自如,是什么人?
男人没有回答她,转身走到桌边,伸手拿碗,提壶倒水,然后自袖中掏出两个小瓷瓶,拧开,将里面的药粉倒入碗中,再执起瓷碗,轻轻晃动,将药水摇匀。
走回榻边,将瓷碗递给她:“喝了它。”
厉竹没有接,她人是躺着的,也不方便接,“什么药?”
男人轻嗤:“若是毒药,我又何必两次救你?”
厉竹想了想,觉得倒也是。
若想她死,不救她便是,而且,现在她伤成这样,等于废人一个,想要她死,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是她小人之心了。
这种时候给她药,应该不是有助于胸口的伤愈合的药,就是补血益气方面的药,遂撑着身子慢慢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她伸手将瓷碗接过来。
可出于一个医者的本能,也出于她惯有的戒备之心,将瓷碗送到唇边,张嘴饮下之前,她还是嗅了嗅气味。
当即脸色一变,愕然抬眸:“这是失忆和变音的药?”
男人未置可否,“我倒忘了,你是神医。”
厉竹长睫颤了又颤,一瞬间想了很多。
为何要让她失忆,还要让她改变声音?她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这个男人救她是另有所图。
至于图什么,她不知道。
“这药我不喝。”她将瓷碗递还给他。
男人未接。
厉竹就准备直接倒掉,却是被男人一手接下来,下一瞬,她就感觉到自己下颌一重,男人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手端着瓷碗送到她的唇边。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厉竹挣扎,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可自己既没有武功,又受伤在身,虚弱至极,哪里是他的对手?
男人强行将一碗药水灌入了她的口中。
腥苦入喉,厉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一大碗药就这样被灌了进去,男人才罢手,她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边咳嗽,边将手指塞入喉中,试图让自己呕吐,将刚刚喝下去的药水吐出来。
男人见状,扬手击向她的后脑。
厉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猛地意识过来一件事。
**
太子府
雷烟一夜未眠。
她之所以一夜未眠,是因为她的主子在冰窖里呆了一夜,她在边上守了一夜。
见外面天都亮了,这个男人还没有出去的意思,她犹豫了好久,终是上前开了口。
“殿下。。。。。。”
她是真的担心他这样下去,身子会彻底垮掉,这么冷的冰窖,好歹她还回去加了厚衣服,而他就一身单薄,坐在那一堆灰烬边上,坐了这么整整一宿。
番外:羌笛秋声湿竹心(71)
雷烟咬唇,大概是从小跟哥哥一起习武的缘故,她比较粗糙,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人,也深知,这种时候,安慰,对这个男人根本没有任何用。
可是,这样任由他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她唤都唤了。
沉吟片刻,她才小心翼翼开口:“殿下,人死不能复生,厉神医也一定不想看到殿下这个样子,或许。。。。。。或许此次自燃,就是因为神医的在天之灵看到殿下每日这般难过,不想殿下如此,所以就。。。。。。”
“不是自燃。”男人忽然哑声开口。
雷烟一怔,没有想到他会说话。
男人没有回头,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苍哑的声音才缓缓继续:“既无打雷闪电,又未发生尸变,好好的,怎么会自燃?就算自燃,也不可能烧得如此干净,人骨是很难烧的,这显然是有人故意焚之,浇了什么无色无味的灯油,或者其他什么助燃的东西。。。。。。”
雷烟抿唇,他说的这个她知道,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只是。。。。。。
“别人是如何进来的呢?外面的那门可是千年玄铁所制,而且,钥匙不是在殿下身上吗?方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门锁还好好的。”
“门锁是好好的,但是门却不是实面。。。。。。”男人其声幽幽。
雷烟反应了一下他的话,“殿下的意思是,有人从门格子里钻进来的?可是格子那么小,只能钻进小孩,一个小孩做这一切。。。。。”
不会吧?
“大人也可以。”
他曾经就亲眼见过有人在他面前从大人缩骨成小孩。
既然聂弦音有此本领,这世上不会只有她一人会吧?
只是,才一年时间,秦心柔就学会了这本领?
他隐隐觉得,或许这一切的确是秦心柔所为,可秦心柔的身后还有更厉害、更可怕的高人。
不管有没有高人,秦心柔的命,他要定了。
不管高人多高,哪怕拼上他的性命,他一样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五指一收,那根钥匙就在他手里变了形。
“大人如何进来呢?”雷烟不懂。
格子那么小。
男人缓缓回头,瞥了她一眼,然后又收回视线,垂眸坐在那里,未再多言。
雷烟心中一叹,以为他又进入了那种状态,以为他还要继续呆在这冰窖里面,却又突然看到他起了身。
久坐不动,又加上本身就有腿伤,如此受寒冰之气一夜,一双腿早已不是自己的了,刚站起来,脚下就一个趔趄。
雷烟眼疾手快,快步上前将其扶住。
“本宫厢房靠南的那个壁橱里有个和田玉坛,去给本宫拿来。”站稳的同时,男人吩咐她。
和田玉坛?
雷烟一怔,当即就明白了过来。
是拿来装这些灰烬吗?
**
所幸玉坛够大,不然,那么多灰烬还真装不下。
雷烟以为这个男人装好后,会挑一块风水宝地将其葬掉,谁知,他竟是直接抱回了房。
**
秦羌发现自己染了风寒,是在给聂弦音写信询问缩骨术的时候,他突然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抬起手背探了一下额上的温度,这才发现自己烫得厉害。
不行,他不能倒下,至少暂时不能倒下,他得吃药,他得让自己赶快好起来,厉竹的大仇还等着他去报。
前去药房准备拿治风寒的药。
推开门发现常姜竟然在药房里面,站在放药的格子架前,似是在拿什么药,听到他开门进来,慌乱转身。
秦羌将她紧急将药攥于手心,掩于袖中的举措看在眼里,眸光微敛,他瞥了一眼她拿药的那个格子架。
药房是他的药房,所有的药都是他亲手摆放的、亲手写的标签,哪一格放的什么药,他清楚得很。
那一格放的可是鹤顶红。
鹤顶红剧毒。
“姜儿拿那个做什么?”他朝常姜看过去。
常姜小脸透着虚弱和灰败的苍白,好的那只眸子里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神情颓然,抿着唇未答。
秦羌拾步,作势就要上前。
常姜便抬手快速将那粒鹤顶红的药丸捂到了口中。
作势就要吞咽下去,秦羌眸光一敛,闪身上前,飞快地在她后颈处用力一点,常姜朝前扑踉一步,“呕”的一声将药丸吐出,并咳嗽了起来。
边咳,她还边快速蹲下身,拾起吐在地上的那枚药丸,再要送入口中,被秦羌再次扬袖打掉。
“你疯了?”
也不知是咳得,还是被他的袖边打疼了,常姜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是的,不死我就会疯,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好不好?”
她泪流满面地看着秦羌。
秦羌拢眉:“说什么胡话?”
“我没说胡话,昨夜我一直在想,那日死便死了,没有醒来该多好,还以为老天对我多眷顾,让我起死回生,却原来就是为了让我遭受这等羞辱。”常姜苍白地笑着,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从小到大,老天就从未眷顾过我,两岁没了爹,三岁娘也走了,六岁成为独眼瞎,八岁入尼姑庵,与青灯古佛相伴,一伴就是十年,终于得以自由,还以为从此能过上快乐的日子,却没想到劫难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比一个可怕,羌哥哥,我受不住,我真的受不住了。。。。。。”
说到最后,她泣不成声。
秦羌微抿了唇,也未多言,看了她片刻,伸手,轻轻拍上她的背。
“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多想,能死里逃生,已是不易,你又何必要这样作践自己的性命,你要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想活着,却活不成。。。。。。”
眼前又浮现出某个女人的眉眼,耳边是她的声音。
“这世上有谁天生下贱,有谁不想活得尊严,可是老天就是如此不公,我没有聂弦音那般好命,有个光鲜尊贵的身份,有个视她如命、护她无虞的男人,我什么都没有,我没爹没娘,没有亲人,没有好出身,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和指望,能靠的,只有自己。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为了活着,仅仅只是为了活着,就必须拼尽自己全部的力气,我,就是这种人。”
想到这里,他心口大痛。
其实,他毕生所想,就是成为她依靠和指望的男人,护她一世无虞,然,他终是没有做到。
番外:羌笛秋声湿竹心(72)
天洁山,农屋。
厉竹坐在铜镜前,瞅着镜中自己的眉眼,心里面说不出来的感觉。
很空,心里很空,脑中也很空,那种很不真实、一切都很陌生、整个人很茫然很茫然的感觉。
伸手拿起面前梳妆台上的一张面皮,她对着镜子小心翼翼贴在脸上,又一点一点将褶皱抚平,一张陌生的脸就出现在铜镜里。
其实,原本她自己的那张脸她也陌生。
因为她忘掉了自己,忘掉了所有事,她失忆了。
她父亲跟她说,是因为她被人追杀,摔坏了脑子所致,而她胸口的剑伤,就是追杀她的那些人刺的。
垂眸,她看了看胸口,很明显伤得不轻,她到现在还在痛。
父亲说,追杀她的那些人是皇室的人,是当今皇帝派的,皇帝要杀她全家,母亲已死于皇帝之手,没有办法,他们才不得不在这偏僻的天洁山隐居。
父亲还告诉她,为了复仇,自己已潜伏在太子府做了一名家丁,所以不能太久逗留,昨夜连夜就赶回去了,让她一人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说米菜都有,让她自己做吃的,还给她准备了剑伤的药,让她按时服用。
并嘱咐她,千万不要乱跑,此次重伤和失忆就是乱跑的代价。另外,虽然山林中有瘴气,一般人不会上来,也进不来,但是,安全第一,让她一定要戴着面皮,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她问他父亲,皇帝为何要杀他们全家,她父亲却是不肯说。
面色黯然地低低一叹,厉竹撑着梳妆台的台面站起身,手指缠绕把弄着自己的一缕碎发,觉得百无聊赖。
真的很无聊,深山野林,就她独自一人。
以前她一直这样生活吗?
**
接到雷尘过来禀报说常姜悬梁自尽的消息时,秦羌刚服下风寒药在小憩。
“人怎样?”
“好在银耳发现及时,若是再晚一刻,怕是就。。。。。。”
秦羌微微松了一口气。
起身,往外走。
雷尘跟在后面。
“她现在情绪怎么样?”秦羌边走,边回头问他。
雷尘微微一叹:“很不好。”
秦羌皱了皱眉,有些头疼,凶手的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她这边还一直要自尽,将鹤顶红给接了,她又悬梁,这派人盯着都不行。
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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