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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第3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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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在高炉里出来的铁水,一般都要进行再加工,祛除杂质,才能成为胸甲的原料。
这样的精铁的价格,是其他粗铁的两倍以上。
一件胸甲,只以成本计算,也是一万钱以上。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技术的发展,它的成本肯定会下降。
但怎么降,也不可能降到比粗铁还便宜的地步。
目前,一件同样重量的铁农具,价值三千钱。
其次,因为是标准化生产,统一锻打的。
所以,它限定了,只能穿在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身上。
这样的设计,是为了避免这种胸甲万一被匈奴人缴获,拿来打汉军。
汉室这边,身高八尺的大汉,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像羽林卫跟虎贲卫的准入门槛,就是八尺。
而匈奴的人种特点,就是粗矮为主。
基本上,匈奴人就很少有超过七尺的男子,八尺,在匈奴那边属于巨人了。
刘彻将这胸甲拖下来,他现在穿这种铁甲,还有些显大,毕竟,他才十七岁,身体还在发育。
“剧都尉!”刘彻对剧孟挥挥手,道:“卿来穿一下这胸甲,给诸臣看看此甲的威力!”
“诺!”剧孟立刻领命,然后恭敬的接过宦官递来的那具胸甲,退到殿中屏风内,换好甲胄,才走出来。
然后,两个在殿中值守的侍中,拿着两柄长剑,对着剧孟拱手道了一声抱歉,当着群臣的面,用剑在剧孟身上的胸甲上,劈砍刺打,各种花式攻击。
但除了沉闷的金铁击打声外,他们的武器,连在胸甲上留下一道伤痕的能力也没有,最多就是划了几道浅浅的痕迹。
剧孟演示完成,将军们都看傻了。
与这种铁甲相比,以前的甲具都弱爆了!
哪怕是之前,在羽林卫和虎贲卫中装备的重甲,在这种胸甲面前,也就成了垃圾。
“陛下,此种甲具,产量如何?”周亚夫立刻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目前,墨苑方面还没有完全解决胸甲的制造问题,所以产量有些少,每月大概能产出十五具到二十具吧!”刘彻答道:“但朕已经下令,拨款五千万钱,同时命令少府东园令全力配合,要求少府在明年,形成月产两百具,后年月产四百具,五年后要月产千具!”
五年后才能年产一万具。
看似数量有些少,但考虑到如今这个时代。
一万具胸甲,起码需要四十万斤精铁,这就有些恐怖了。
要知道,现在少府年产铁,就算加上所有的产能,一年可能也就二三十万斤。
全国的铁产量加起来,也不过百万斤!
而英国在工业革命后的西元1788年,其全国钢铁产量才不过7。8万吨。
而如今,在这西元前的时代,汉室一年就要用两千吨精铁来制造胸甲。
南阳的冶炼基地的压力,不可谓不重!
大臣和列侯们,却不会在乎这些,至少现在他们不会去考虑这些事情。
他们一个个双眼放光的红着眼睛,看着这个横空出世的胸甲。
大家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这种装备,应该先装备细柳(句注、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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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一节 匈奴体系(1)
散会后,刘彻特意让人将魏尚和义纵留了下来。
魏尚是一个精神力极为旺盛的人。
尽管,他已经有八十多岁了。
但却依然精神抖索,步履如飞,一起一坐,都有着相当强大的气场。
作为,邯郸四君子之一,魏尚在整个天下,都有着极大的声望和威望。
关中的游侠,甚至有许多就是魏尚的脑残粉。
刘彻凝神望着这位汉室北方的守门人,道:“孟舒公,远来辛苦了,朕即位以来,就一直想与孟舒公促膝长谈,可惜,诸般琐事缠身,一直未能与孟舒公相见,今日,孟舒公即来,朕当与公长谈,有关匈奴、云中以及长城之事,朕有许多不解之处,还请孟舒公,为朕解惑!”
当今天下,若论对匈奴的了解,魏尚说自己是第二,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这位汉室最年长,同时也是在任郡守时间最长的老将军,自从太宗孝文皇帝即位以来,就没有离开过云中郡。
他亲身经历了除了平城之战外的其他所有汉匈战争,见证了汉匈关系过去三十年的点点滴滴。
匈奴人在云中城下,伏尸以万计。
包括一位正牌大当户在内的数十名匈奴高层贵族被云中军民格杀。
匈奴人甚至在其国内,给魏尚建立神祀,认为魏尚是神明,不可冒犯和侵犯。
在李广郅都崛起之前,魏尚就是匈奴人最害怕和最畏惧的汉军将领,没有之一。
同时,魏尚还跟匈奴的一些贵族,有着很好的私人关系。
别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转折。
在实际上,在历史上,大凡匈奴人自己搞不定的汉军将领,他们都会特意交好。
从当初的灌婴开始,一直到如今的魏尚,后来的李广。程不识,郅都,韩安国,乃至于卫青霍去病赵破奴。匈奴人从头到尾,都是这么干的。
这其中大概有着朴素的草原游牧民族崇拜英雄的情节,但更大的可能却是,匈奴人觉得,只有他们打不赢的人。才有资格与他们做朋友。
简单点来说,就是抖m。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魏尚因此,也算是如今汉室大臣中,对匈奴情况最了解的匈奴通。
很多问题,看史记还没有问魏尚来的详细。
毕竟,史记的作者司马迁,虽然不是个宅男,但却也从来没有去过草原,跟匈奴人尤其是匈奴的贵族面对面的交流过。
史记里的许多东西。都是司马迁听了别人的描述后记载下来的。
魏尚闻言,临襟一拜,道:“陛下但有所问,老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彻点点头,微微笑着道:“孟舒公,快快请起……”
左右侍从也连忙上前去扶起魏尚。
刘彻想了想,问道:“朕听说,匈奴国内多置部落。各部落酋长,称为某王,各部族与单于的关系,似乎颇为复杂。朕曾听说,前几年,匈奴政变,单于杀其右贤王,放中行说等于北海,却立其子为日逐王。另外,匈奴国中,称王者除部族首领外,还有各种小王,卑小王者,更有没有部族的大王,譬如,过去曾有汉臣,叛逃匈奴,单于册封其为王,却没有让他们拥有自己的部族,诸如此类,还请孟舒公教朕!”
要对付一个敌人,你就不能不了解他。
俗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人,必然是你的敌人。
连敌人都不了解,谈什么去打败他呢?
难道想满清一样意淫?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登基以来,刘彻就经常调阅石渠阁的历代出使匈奴的使者报告,还查阅过大量的边郡和地方报告的有关匈奴的报告。
但,受限于当前的文本问题,很多事情,刘彻都没办法了解清楚——以竹简为载体的文档,通常都是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就像后世的人,看史记上的匈奴列传,只能是雾里看花,如同盲人摸象,只能窥知匈奴帝国的一部分表象。
但匈奴这个政体,以什么样的形式,靠什么样的体系维系,他们如何管理自己庞大的疆域,怎么控制那些散布在万里草原上的部族。
他的权力构造和军事系统是怎么组成的。
匈奴内部的部族之间,关系如何,谁跟谁是死敌,谁与谁是不共戴天的世仇。
这些问题,完全没有描述。
甚至就是如今的汉室档案中,对此的记载和描述也很少。
大家通常都是扯一通匈奴的种种不普世的一面,然后一笔带过其国中的政治构架。
直到小猪统治时期,汉室才正视这个问题,付出了大量的努力,通过俘虏以及收买匈奴贵族,总算摸清楚了匈奴的金字塔的结构和体系。
但刘彻对此,却还真是所知不多。
也就只记得一些道听途说的内容。
夏胭脂嫁过来后,通过夏胭脂还有她陪嫁来的奴隶和侍女,刘彻倒是对匈奴有了一些新的认知。
但这些认知,还是太粗泛了。
毕竟,在匈奴女性的地位本来就不高,了解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多,无非就是一些王庭的常识。
但真正的权力结构和组织体系,就不是夏胭脂和她的陪嫁侍女、奴隶能了解的了。
如今,见到魏尚,刘彻自然有必要要好好弄清楚,匈奴人的体系结构和组成方式。
只有知道这些,才能在未来的战争中,做出针对性的布置。
魏尚沉吟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拜道:“回禀陛下,这些事情,说起来就复杂了,但陛下既然想知道,老臣自然愿意将之详细的告知陛下!”
“首先,陛下问臣,匈奴各部族与单于庭之间的关系,这个问题,臣觉得。就有必要,先向陛下阐述匈奴的崛起过程!”
“嗯?”刘彻点点头。
匈奴的崛起过程,这不是什么秘密,世人皆知。当初,秦王朝的崩溃,为匈奴人送上了一特等奖。
由于国内的起义军队声势浩大,秦的军队,几乎不堪一击。
陈胜吴广的起义军。甚至喊出了兵入函谷,灭亡秦廷的口号。
惊慌失措的秦国统治者,一方面以章邯为将,发骊山刑徒二十万,武装起来,东出函谷关,前往扑灭起义军。在另一方面,秦廷紧急下令,调回驻扎在河套的秦国王牌,长城军团回防国内。
长城军团回调后。河套就成了天下掉下的馅饼,让匈奴人吃的满嘴流油。
不提秦国在河套地区留下的那些如山如海的大量军需辎重和各种器械。
单单是秦王朝为了开发和守住河套,而建立起来的完整成熟的城防系统和各种手工业作坊,就能让匈奴人半夜做梦都能笑出来。
秦登峰造极的青铜冶炼技术,匈奴人就算只消化千分之一,也足够他们吊打整个草原了。
更别说,秦人几乎抛弃了他们当时在河套的所有产业。
许多关键的作坊,甚至是原原本本的留给了匈奴人。
靠着这些秦人的遗产,匈奴人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从一个小部族。成长为一个能吊打草原,称霸东亚的帝国。
但魏尚似乎有他的一番见解?
刘彻因此端正的坐下,仔细的听着这位跟匈奴人打了超过三十年交道,几乎每年都要跟匈奴人来一次‘深入’交流的汉室大臣对此事的看法。
因为。魏尚是目前唯一一个亲身经历了自冒顿至今,匈奴三代单于统治变迁及其变化的汉朝大臣。
不是没有比魏尚更懂匈奴的人。
譬如娄敬、陆贾等前代的著名外交家,对于夷狄世界的了解,非常详细。
尤其是娄敬,曾经亲自跟冒顿单于面对面的交流过,一手促成了汉匈和亲政策。他跟冒顿还有老上单于,都有着一定的私人关系。
但他们都已经死了。
哪怕是从匈奴跑回来的韩颓当兄弟跟那些投降的归义候,也不如魏尚对匈奴的了解。
因为魏尚在云中郡,每时每刻都要面对对面的匈奴幕南集群的庞大压力。
假如不能对匈奴有足够的了解,魏尚就不可能让云中郡三十年来,始终安如磐石。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北地郡这个重兵云集的地方,在历史上,曾经两次陷落在匈奴的骑兵手中。
魏尚顿了顿,道:“该怎么说呢……”
“是这样的陛下,您应该看过太宗皇帝时,出使的汉使与匈奴人的对答记载,臣记得,太宗孝文皇帝十年,汉使自匈奴归,曾经汇报过,其与中行说之对答!”
刘彻点点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情。
魏尚道:“那么陛下应当记得,中行说曾经说过:匈奴人众不能当汉一郡这样的话”
刘彻点点头,这个确实是明文记载的。
魏尚抬起头,看着刘彻,问道:“中行说是在老上单于初立之时,随和亲队伍,送嫁匈奴,然后为老上计谋,图谋我大汉,彼时,为太宗孝文皇帝前六年,当时,中国一郡人口,不过三四十万!”
“如中行说所言不假,以匈奴之口,何以在前者平城之战时,以四十万大军入我境内?”魏尚站起来道:“答案就是匈奴人口确实只有三四十万,然,匈奴统计人丁,始自中行说教老上点算人口、牲畜,换句话说,其只算男丁!”
“世人常以为,北方夷狄,尽为匈奴……”魏尚顿了顿,有些激动的道:“朝中肉食者,尤其如此,然老臣身在云中,日夜与匈奴搏杀,自然知道,对面的人,并不尽然全是匈奴人!”
“匈奴之所谓昆邪王、休屠王者,其实并非匈奴人,其所谓白羊王、楼烦王,也非匈奴人,真匈奴部曲,实为其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以及左右大将、左右骨都侯,左右大当户所统帅之兵,余者,休屠也罢,昆邪也好,皆为匈奴走狗,乃冒顿起兵后归附其兵锋的夷狄杂胡之属!”
魏尚的话,如浆糊灌顶,让刘彻拨开了迷雾,一下子就明白了许多他三辈子也没弄明白的问题。
原来如此啊!
刘彻心里想着。
他已经大概明白了匈奴的组织结构了。
大概是一个类似满清的八旗制度的原始版本。
满洲八旗,就是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以及左右大将,左右骨都侯还有左右大当户的直属部族。
其他休屠、昆邪什么的部族,就是蒙古八旗。
后来归附的鲜卑王、乌恒王,东胡王什么的就是新附军,绿营兵。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很多问题。
譬如,霍去病单枪匹马,劝降休屠部,一声令下,就让昆邪王杀了自己八千不愿意投降的人。
这样的一个奇迹,在史书上,简直是神话一样的存在。
无数史学家打破了脑袋也没弄明白为什么。
最后只能将之归咎于霍去病开挂,昆邪与休屠两部中了霍去病的脑残光环,一见霍去病就纳头就拜,忠心度瞬间max。
但翻开史书,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到,昆邪与休屠两部死心塌地的投降跪舔霍去病有一个前提——其秋,单于怒昆邪、休屠所居西方为汉军杀掠数万人,欲召诛之。
再前面的一节,则详细的描写了汉军在那个地方杀掠数万人:其夏,骠骑将军复与合骑候数万骑出陇西,北地两千里,过居延,攻祁连山,得胡首虏三万余人,小王以下七十余人。
这一战发生在漠北决战前的第三年,在霍去病胭脂山和皋南山之战后。
霍去病在胭脂山和皋南山的辉煌胜利,没有让单于怒,召诛杀之。
反而,接下来,比胭脂山和皋南山之战影响力低得多,几乎全程吊打的这一场两千里远征,让单于发怒了,要诛杀两个在其国内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部族首领。
假如不是当时的伊稚斜脑袋进水了,就一定是霍去病捅到匈奴人的软肋,就像他初出茅庐的那一战就烧了匈奴祖地龙城一样,让伊稚斜愤怒的失去理智。
毕竟,休屠与昆邪的投降,直接导致了匈奴的整个河西地区,彻底落入汉军手中。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胭脂山,使我嫁妇无颜色。”这句后世经典的匈奴悲歌,就很好的道出了昆邪与休屠两部族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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