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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5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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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工场相比的,布商们用北方布假冒松江布的事时有发生……最少到目前为止,北方布没有拿的出手的产地和品牌,松江布才是响当当的硬招牌。
“就叫和布好了。”张瀚道:“简单易记,每匹布上都绣上图案,咱们要有品牌意识,有假冒的,叫军情司想办法来解决,早期就要把牌子先打响。”
众人无不点头,虽然未必明白张瀚说的品牌意识具体是什么意思,这位大人嘴里经常会冒出大伙儿不怎么明白的新词,但并没有妨碍大伙儿领悟张瀚的话里的含义。
“明年要大干起来。”从屋中出来后,孙敬亭满脸红光的对孔敏行道:“明年的目标是百万匹布,至之兄的棉田能不能满足需求?”
“这容易算的很。”孔敏行笑道:“今年平均亩产能稳定到五十斤左右,扩大种植面积的话,以三百万亩计,一千五百万籽棉,五百万斤皮棉,纺布不到五十万匹,距离你的要求正好差一倍。”
孙敬亭皱眉道:“明年耕地面积只能加到三百万亩?”
“这已经很快了!”孔敏行道:“现在五六万人不停的在开垦荒地,前年才五十万亩,去年是到一百六十万亩,今年能到三百万亩还不一定,原因是大量的辎兵逐渐被调走了,垦地的人越来越少,还得留一部份地种各种杂粮,到了年底,相当的被俘北虏做工的时间到了,可能会有一些留下来的,相当的人还会回去放牧,人手会更进一步不足……”
两个身份极高的政事官一起扭头看张瀚,孙敬亭怒目道:“为何要调走大量辎兵?”
孔敏行则道:“今年是断然不能再打仗了!”
张瀚摊手道:“北方的贸易路线用了好几万辎兵,还有相当的辎兵要支应往东边的后勤保障,还有很多在青城等处进行改建和防御工程的修筑,还有一些调在李庄等处,老实说今年辎兵的训练计划几乎停了,这样还是人手不足,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孙敬亭沉思道:“问题的关键还是去年扩军扩的太厉害了!”
孔敏行立刻道:“那也不能减兵啊,万万不可。”
孙敬亭白他一眼,说道:“哪个能蠢到说要减兵,但不能继续招兵了,最多是多培养一些合格的军官,过两年银钱凑手了,有军官就有强兵。”
众人一时都没有言语……确实是如此,以和裕升的财力,按大明官兵的标准养十几万兵很轻松,但这样的兵战斗力会急剧下降,商团军的战斗力是以高强度的训练加战斗练出来的,这四万多战兵现在是张瀚的心尖子,众人也明白现在的一切都是靠军队撑着,所以再困难也是想着不能继续扩军,倒没有人打裁减的主意。
“不能再打仗了。”
张瀚出门口时,孙敬亭还在背后追着叫喊着。
“知道了。”张瀚没有回头,只是答了一声。
院外阳光灿烂,打暗处一出来,眼睛一下子有些适应不了,张瀚停了脚步,跟随的人也都停了下来。
一队新军士兵喊着号子从远处的大道上跑过来,凉帽,得体的灰色军袍,扎的很严实的牛皮革带,短式的夏用军靴,士兵人数不多,大约是一个中队,队伍跑的不是很整齐,看的出来这是一队操练时间不长的新兵。
近来李庄的新军人数远不能和前两年比了,张瀚很清楚的记得,前年自己在李庄时经常能看到上千人的新军团队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在各处跑操拉练,远到灵丘的大山,近到大同各处,包括新平堡等边境地方,经常可以看到大队的商团军的士兵操练和拉练。
可以说,张瀚的赫赫威风固然是自己一点一滴建立起来,但实际的对大同各地的威慑力来说,还是一队队的新军将士拉练时跑出来的。
“还是差骑兵和更远的后勤补给能力……”
张瀚不是没有想过,以自己现在的兵力和财力,未必不可以借由左翼蒙古的地盘,先由十三山为据点,完全收复义州卫和广宁等地方,收拢辽民种地屯田,然后从广宁分两路往辽东和辽中推进,以四万多战兵和十万辎兵的能力,对上六万女真八旗,两万左右的外藩蒙古和蒙古左右翼,再加上三四万人左右的汉军,女真人也就十一二万左右的兵力,还是把老幼都算上的,真正的有战斗力的战兵加起来也就四万多人,与和裕升的战兵数量相差不多。
但张瀚还是感觉自己这边的实力要弱些,商团军以步兵为主,并且有相当多没有经历苦战的新兵,另外商团军的做战方式对后勤要求很大,以万里之远去攻击东虏,后勤压力就直接把商团军给拖跨了。
现在要紧的就是加强骑兵,最少在两万人以上,另外慢慢把后勤补给能力拓展到左翼蒙古的地盘,这样才算是够格考虑和东虏的会战。
在此之前,林丹汗主动西迁过来,那就是不得不打,不然的话,在财力和人力没有达到控制左翼和有能力对东虏会战之前,最好还是保持现在的状态较好……
“李贵,过来。”
李贵正在和蒋义和吴齐等人闲聊,听到张瀚唤他,便是赶紧赶了过来。
“传令给东线诸团并梁兴,即日起,除维护商队的必要,不得擅自使用非自卫之外的武力,实际控制线以喀喇沁部与左翼诸位的分界线为止,此令。”
“是,大人,能否告知属下原因?”
李贵有些吃惊,身为侍从武官,他知道近来军司在东边的战线上花费了不小的心血在准备,如果此时后撤等于此前的功夫就白下了,身为侍从武官他的职责就是使张瀚与军方之间上下通达,就算张瀚有了明确的命令,他还是硬着头皮要询问原因。
张瀚瞟了这个侍从武官一眼……从个人能力来说,比起彪悍勇武,如岩石般冷硬的张世雄,或是心机百变,智略过人的夏希平,李贵比这些同袍都要差一个档次,不过胜在经历过一些事情后,变得谨慎小心,做事平和不惧琐碎。
“解释只有一条……”张瀚微笑道:“和他们说清楚,军司没钱了,没钱打个鸟仗,退回来维持日常训练吧。”
“啊?”李贵的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半响过后,才苦笑着道:“属下知道了,现在就去军令司,然后争取在一个时辰内派出塘马。”
“嗯。”张瀚点点头,和裕升的风格就是有事情就立刻去做,不能耽搁,特别是张瀚的身边人更是习惯了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李贵在接到命令后几乎没有片刻迟疑,直接就是往军令司的方向去了。
这时张瀚才发觉田季堂还跟着自己,一张黑脸上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张瀚挠了挠头,说道:“田黑脸,不是已经说了今年不打仗了。有铜矿多收的一部份,加上布匹的收益,两处加起来比预算多收入八十万是有的,这样亏空也就一百来万,和去年差不多,何至于还这么愁眉苦脸的?”
田季堂有些哭笑不得的模样,说道:“大人怎么也和那些人学,说属下这个绰号……”
“这是好事情么。”张瀚笑道:“掌财的手面紧是对东主负责,以前咱山西人做买卖,都喜欢找手紧的来管帐,你这个黑脸绰号对的起老田你的身份。”
田季堂抿了抿嘴,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
不管怎样,张瀚的话他听的进去,也就真的能接受这个不太雅致的别号。
不过田季堂今天过来可不是说这个事,他咬了咬牙,说道:“大人,不是为了财务上的事,既然不动兵,以现在的收入和透支些银子,咬着牙是能顶下来的,过两月布匹的收入进项又有了,也就没有那么紧张。属下要说的是别的事情……”
“吞吞吐吐的……”张瀚看出来田季堂真的有事,他指指河边,说道:“闲人挡开来,咱们就在这渠边说话。”
第八百九十七章 暴怒
田季堂勉强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往渠边走着,说是渠,其实这南北渠要普通的小河还宽很多,由于设计的巧妙,水流常年保持着湍急的流,另外有引水渠从桑干河和白洋河引水过来,在枯水季也是不停的能补充进水源,所以一年到头没有枯水的时候,就算是冬季由于水的流较快也只是结上一层薄冰,军司的人用长杆不停的戳动浮冰,就能使渠水继续流淌起来。
张瀚眼看着奔流不停的渠水,心里也是一阵感触。
从万历四十五年到现在正好过去七年,这七年间他做了太多的事情,改变了很多人一生的命运,然而到目前为止,大约最重要的还是眼前这道渠和那些支渠和大水车,还有一眼眼的水井。
矿山没有他一样有人开矿,商行没有他晋商也执了明清三百年的商业牛耳,海贸没有他郑芝龙一样打败了荷兰人垄断了南洋和倭国航线,赚到了千万身家,没有他,一样有晋商往辽东走私,东虏该怎样还是怎样,大明该怎样还是怎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土默特会被皇太极和林丹汗先后降服,然后皇太极还毁了归化城,而不是如张瀚这样正在重修青城,要把青城当成和裕升下一步的基业中心所在。
最叫张瀚骄傲和自豪的还是眼前这道渠……波光潋滟,激流湍湍,这一条十几里长的干渠加上密如蛛网般的支渠灌溉了好几十万亩的土地,加上那些在大河边的大水车,田地里打出来的一眼眼水井,这才是真正改变了这一方土地的东西,张瀚记得崇祯年间陕北大起义的时候,农民军也曾经转战过山西,相当多的山西饥民和长期拿不到饷银的边军也加入了起义军,大大充实了义军的实力,现在看来,几年之后就算再有陕北的农民军过来,估计也很难裹挟走大量的人手了。
至于晋南,河南,陕西,这些地方该怎样还是怎样,张瀚无意干涉,也没有办法去干涉太多。
两人都是看着渠水没出声,盛夏时节,站在河边吹着风叫人感觉很惬意,袍角都是叫河风吹起来老高,原本燥热的身体也感觉清凉了许多,远方传来鸭群的嘎嘎叫声,放眼看去,灰色的鸭群仿佛是一大块的乌云,一眼几乎看不到边……
张瀚喃喃道:“老周叔的这鸭子可是帮了大忙了。”
“可不是。”田季堂道:“入夏以后开始宰杀,到冬至时成年鸭子也就杀的差不多了,留一些带小鸭和下蛋的母鸭,宰杀的最少有五十万只,大同一带都纷传开来了,说老周掌柜是鸭王转世……”
张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田季堂不明就里,张瀚忍住笑意,说道:“明年还是要扩大规模,现在养鸭的人平均一个管五六百只的鸭群,太小了。江南那边,两个人养几千只鸭子很平常。”
“人那里是水网密集。”田季堂道:“随便赶赶就有足够的吃食,咱这里说到底就这么几条河和几道渠,养多了就得赶远,还得喂料,人手就得加,暂时很难。”
“几个行军司已经在草原上养了,那边有几个海子,小的都有咱这里好几个湖泊那么大,最大的有咱们这里一个小县那么大,放鸭子,可劲的放去吧。”
张瀚转了话题,看着田季堂道:“今天定然有老田你难以开口的事情,不过到这当口也由不得你不说了,赶紧说吧。”
经过这一番打岔缓冲的功夫,田季堂的心境已经平和许多,当下先苦笑一声,接着道:“我这一回可是真的要得罪人得罪的狠了。”
“嗯,看来是现了什么情弊,军司的?”
“不是,是军队的。”
张瀚的面色变得严峻起来,他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铳骑兵第一团在跟随大人去漠北时,派出一个大队去接应马武他们,这帮人走到一半就因为风雪太大畏惧严寒停下扎营,后来是马武他们逃到警备圈里,大队指挥王敬忠才紧急动员下令迎击北虏,把察哈尔人给打跑了……事后他们害怕大人责骂,各级指挥和军政官军法官都说妥了,把已经扎营改为预备扎营,设立警备哨改为大队继续向前搜索,这样好象是马武他们还是被救下来的,其实如果当时他们继续搜索前行,马武那两个中队的损失要小很多……”
张瀚气的面色铁青!
他不光是气这些部下胆敢串通起来向自己隐瞒实情,更愤怒的就是那两个中队的损失,要知道那可是从辽东十三山里冲出重围,又在多道防御圈里纵横驰骋,多次杀出重围击退追兵的强悍骑兵,然后从松嫩平原翻越兴安岭等山林地带,重新进入察哈尔部所在的后世赤峰地区,被追击时又从巴尔虎牧场沿克鲁伦河进入漠北地方,光是战马就跑死了好几百匹,要不是一直打仗补充,这帮骑兵早就一个个光脚走路了……
有这样经历的部下,哪一个不是宝贝?不要说最后一战时原本两个半中队的骑兵又多战死了好几十人,就算死上一个,张瀚也是感觉异常的心疼……
张瀚咬着牙齿道:“这个事,朵儿知不知道?”
“应该是知道的,五月时朵儿指挥休年假,和军训司的王司官喝了顿酒,估计就是为这事回来的。”
“他是来替部下擦屁股。”
张瀚的声音已经十分冷峻,从制度上来说,商团军的制度严密周到,比起明军的那些粗糙的军法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但再好的制度也避不开人的作用,这一次算是一群中下层军官擅自作主,然后高级武官事后替他们擦屁股,军法司方面的高层应该是隐约知道一些情况,但既然有高级武官出面,又没有明显的觉到什么痕迹,为着子虚乌有的事去严查一线部队,军法司方面当然也担心引起前方商团军情绪上的反弹,如果引起战事不利,恐怕背不起这个责任……
几乎是眨眼间,张瀚就梳理清楚了大致的展脉落。
田季堂用敬佩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青年,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和伎俩能瞒的过他。
张瀚此时没心思理会田季堂,他在渠边的草坡上烦燥的转着圈……田季堂说的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不听命令贻误军机,耽搁了对战友的救援,就算是判斩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往小了说,冰天雪地里提前一些时间扎营,也按规矩派了警备哨,现敌情立刻出战,并没有太多的可指摘的地方,但这一点点的延误,耽搁的不仅是战机,而是几十条战友的性命……最叫张瀚感觉可误的地方就是这帮家伙不仅没有向他坦陈事情的经过,还上下勾连试图隐瞒……
“大人,我不是想着要来告谁的黑状……”田季堂唆着嘴唇,脸上满是不安,他道:“一大队的军法官李少川是我的外甥,上回家宴时私下同我说起这事,我想这事要是爆出来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他是少年人不知道厉害,只想着和同僚搞好关系,也不想得罪团指挥,毕竟军法官升职调转也是要团指挥给考评意见,这么阴差阳错的一弄,原本天大的错处也是和他这个军法官没关系,这一下弄的是黄泥巴粘上身,不是屎也是屎了……”
“李少川的责任也不小!”张瀚怒气冲冲的道:“当初挑军官进军法司训练,开宗明义的第一课就是叫他们要不畏权势,不讲情面,行事只以军法为准绳,要是李少川秉承这个宗旨,一大队的军官敢害他?撑死了给他些小鞋穿穿,朵儿再浑,他敢拿军法司派出来的军法官怎样呢?还是自己持身不正,心思歪斜!”
田季堂很少看到张瀚这么暴怒的时候,这时候他才感觉到,张瀚并不是毫无情绪冰冷冷的上位者……一样有事情能惹火他,并且叫他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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