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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4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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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六 沉思
孙承宗在战略眼光上和熊廷弼的高下且不谈,在战术上和对将帅的具体指挥上,老孙头比老熊头差的真不是以道理计,相差实在是太远了。
在孙承宗呆在辽东的几年时光里,他多半是一直在大后方呆着,很少亲临前敌,在建虏几次有威胁的进攻中,孙承宗也从来没有亲临前敌的打算。
在感觉到威胁很大时,孙承宗甚至压根没有做出具体的战术指挥。
在被攻击时,孙承宗的第一反应就是挂冠辞职……
总体来说,老孙头更象是一个合格的经理人和后勤补给官员,而不是一个能指挥打仗的军事统帅。
可惜以他的角色来说,修城筑堡和练兵只是其次,指挥战争才是他最重要的职责。可惜在这方面,老孙头只能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了。
今日不惧辛苦和不畏惧可能的危险,对孙承宗来说也是很少见的事情了。
“可能真的是被和裕升的人给刺激到了吧,阁部大人也难得有这样刚健的一面啊。”袁崇焕忍不住这样想着,在这一瞬间,和他有相同想法的人肯定不少。
大队骑兵继续前行,为了稳妥起见,满桂率几百家丁加速向前,同时对哨骑放开侦察的扇面加大和加强了。
傍晚时,在一片火烧云之下,人们观察着和裕升的战斗工兵修补第二座小桥。
一条不知名的小河潺潺流过,河水只有齐腰身,最深处也不会没头,但对大军和大量车队来说残破的小桥足以影响行动,一群灰袍军人站在水里和桥身上正在加固木桥,并且把破损的桥板换掉,然后换上新的木板,这木桥原本能过两**车并行,此时加固修整之后,可以容纳一辆四**车轻松而过,并行是办不到了。
孙承宗骑在马上看着,他的脸色先是惊奇,继而有些难堪,然后就是陷入明显的沉思状态之中。
顺着目光向下看,明显还有一群灰袍军人在下游处修了一道浮桥,满桂派人过去询问过,得到的回答是十里之内只有一道桥太不保险,不仅是下游修了一道浮桥,在上游也有。
就是说,如果遇到突发情况的话,和裕升的车队可以撒开脚猛跑,不必担心到了河边没有桥,同时也不必担心被敌人撵上了没处躲。
也不必担心没补给点和修理点,也有好好休息和吃热食的地方。
“嘿……”一个辽镇将领大摇其头,大声道:“打仗之前不考虑怎么赢,反而想着怎么跑。不想着怎么把仗打好,却想着怎么躲,怎么吃好睡好,这他娘的是什么军队,怪不得只能算是团练。”
和裕升的训练有素和秩序井然,还有做事的条理性,快捷高效都是被众人看在眼里,当然给人最大的感觉就只有四个字:财大气粗。
那些华丽又实用的马车,大量的挽马和战马,人手一支的火铳和腰刀,那些精致的小佩饰,漂亮昂贵的袍服帽子还有皮靴,和裕升的人就是一堆堆活着的可以喘气的银子,所有人都看的出来,这支名叫团练而其实就是军队的辅兵队伍,辽镇现在所有的将领,包括孙承宗在内,全都是玩不转,养不起。
可能这将领的话里略带酸味,不过也是引发了很多人的赞同,一时嗡嗡声大起。
孙承宗没有说话,他这时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此前的判断肯定错了。
张瀚不仅能派出大辆的马车过来,而且数量肯定不少,最少是过千辆。
眼前的一切已经说明了和裕升的财力和务实的做事风格,有这样的一群部下,张瀚绝对不是那种喜欢不负责任吹牛皮的财东兼武夫。
阁部督师没有出声,一直等和裕升的人让开了道路之后,孙承宗才在众人的簇拥下过桥,新补好的桥面上有杂七杂八颜色不同的补丁一样的木块,钉的很好很牢固,所有骑兵放心的策骑在上面,人们的脸色都有些怪异,刚刚大家还在说和裕升的怪话,现在却是享受着和裕升的劳动成果,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令那些刚刚还满嘴怪话的人都紧紧闭上了嘴巴。
天黑之前,前队的哨骑归来一部份,禀报平安无事的消息,在方圆近百里之内都没有发现建虏的哨骑。
这和数月之前完全不同,当时围困十三山的建虏较为强势,哨骑有时候甚至深处到宁远卫城不远的地方,在各军堡修复之后,也有建虏骑兵穿插其中,他们看准了明军不敢也不愿野战的心理,几乎是横行无忌。
广宁之战后,宁远到山海关几乎没有打过仗的老兵,只有祖大寿等少数将领拥有完好的家丁队伍,实力太弱,不要说主动出击,就连守关也是存在被强攻攻破的可能性,好在最危险的时间已经捱了过去,现在建虏主力去草原上打蒙古人,留下来的只有少数精锐,多半是旗丁和汉军,这使得十三山下的主事者们只能主动收缩防御,从今天哨骑撒开侦察的情形来看,和此前的判断完全相同,建虏在十三山的包围圈已经严重削弱了。
对这样的结果孙承宗当然大感满意,而众人也是齐齐松了口气,不论如何,今天所冒的风险可真是不小。
想到这里,不免更有人对和裕升的出挑表现大感不满,如果不是和裕升的人在这里挑动了督师大人的情绪,他们又何至于跟着老孙头这般冒险?
“又是一个木城,好象还更大些。”
“真是暴发户的作派啊。”
“好象多半车马和人手都在这里了。”
祖大寿派了人去通知,过了半刻钟光景,所有人发觉大门洞开,过百人手持火铳站在大门两侧,然后就是一阵排枪放炮的声响。
在铳手们对天鸣枪时,不少马儿受惊,引起孙承宗的极大不满。
这说明将领很少在演练时加入火器内容,或是压根没训练过,战马在战场上听到铳声炮响必然受惊,只是受惊程度可以用训练来叫战马慢慢适应,而不是现在这样。
感受到孙承宗严厉的眼神之后,在场的将领们脸上的神色都很不自在。
建虏只用弓箭,没有火铳和大炮,不过明军方面肯定是要用的,战马训练不好,打仗时一炮打过去,建虏没死几个,自家的马队反而惊了,那便是天大的笑话了。
“回去之后,诸将要加强战马的训练。”孙承宗没有发火,当着和裕升的面,老孙头突然变得很爱惜自己的部下,不愿叫外人看了笑话。
“末将叩见阁部大人。”
在赫赫有名的孙承宗面前,张春牛还是有几分紧张的。他单膝下跪,行了一个很郑重的军礼。
不过在孙承宗的随员和诸将看来,这个挂着卫所武职官的团练军官,实在是有些倨傲狂悖了。
孙承宗没有介意,只淡淡的看了张春牛一眼,然后策马直入木城。
众将看到孙承宗一骑绝尘飞驰而入,都是忙不迭的跟进去。
进入木城后,孙承宗召手叫来一个拿火铳的军人,将对方手中的火铳拿了去当。
不管是身管还是扳机,龙头,做工都叫孙承宗挑不出一点错来。
火铳拿在手中,重约七斤,从铁的质量来看,制铳时最少要几倍多的上等精铁来打制。另外铳身上有很多铜制的零件,包括扳机龙头和卡簧都是铜制。
“这铳好。”
孙承宗没有问铸价,这铳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他在辽镇虽然建了好几个火器营,每营都有大小不一的火器好几千件,明军的火器十分芜杂,什么样的都有,包括什么神机箭在内,光是火炮就是五六种之多。
太杂了,包括火铳也是,有鸟枪,抬枪,鲁密铳,合机铳,三眼铳等等,大小不一,装药量不等,训练起来十分麻烦。
孙承宗每次去火器营视察,将校会率部打放火器,乒乒乓乓的倒也热闹,可以孙承宗的眼光来看,还是眼前这几百人拿着的管径一致的火铳来的威力更大。
这时他看到铳口还有些机巧,不禁用询问的眼光看向那个铳手。
“阁部大人,这里是留着套管上刺刀用的。”被孙承宗叫过来的铳手并没有怎么紧张的表情,他从腰侧拔出一柄尖利的形状有些怪异的尖刀出来。
“大胆!”孙承宗身边的护兵们露出紧张之色,上前要把这铳手按住。
“不要紧张。”孙承宗止住自己的护兵,笑着道:“他只是不懂规矩,而且也是我要看的。”
铳手嘀咕着道:“还是阁部大人度量大。”
四周的人脸都发黑,在当朝阁部和蓟辽督师面前随便抽出长刀,居然还不当回事!
“怎么套上?”
“小人来做吧。”
铳手把火铳接回去,然后把看起来无比锋锐和狭长的长刀底部对着了铳口,然后一按一扭,孙承宗听到了轻微的咔嗒声响,接着那个铳手大咧咧的把火铳又递过来,咧着嘴道:“阁部大人,装好了。”
“嗯,我来看看。”孙承宗接过火铳,用力拔了拔尖端的尖刀,他虽然年纪大了,寻常的后生没练过武未必比他力气大,但使劲拔了几下后,发觉这尖刀根本拔不下来。
第七百二十七 建议
孙承宗心念一动,叫人取了一柄长枪过来。
两相对比后,发觉装了尖刀的火铳已经不比长枪短什么了。
“这叫什么?”
孙阁部成了好奇宝宝,铳手满脸自豪的道:“这是刺刀,我们大人说,我辈铳手虽然是以打放火铳伤敌,但身为军人,就需要有白刃格斗的精神和勇气,列装刺刀后,打放火铳后敌人近前时就可以用刺刀来肉搏。”
孙承宗深吸口气,半响没有出声。
他得先消化一下,四周的将领们也是面色怪异。
半响过后,孙承宗才道:“你不是辎兵吗?”
“小人是战斗工兵!”这个铳手把“战斗”两个字的字音咬的特别重。
铳手见孙承宗不太明白,又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在我们天成团练里,战斗工兵不仅要负责修桥补路,最要紧的就是学爆破,防御工程建筑,同时也负担战斗任务。我们的训练是和战兵一样的,不差丝毫。”
“喂,我们辎兵也不差吧。”
“就是啊,战斗工兵了不起?”
孙承宗等人还在继续消化时,一旁列队的辎兵们不干了,他们和这个战斗工兵七嘴八舌的争吵起来。
他们的胸标上明显有一辆马车,这是运输辎兵的标识,不象战斗工兵胸前是一柄铁铲和一把火铳交叉的图案,一吵起来之后,连孙承宗这个外人都分清楚了,眼前这伙人虽然都是穿着利落的短灰袍,但肯定不是一个兵种。
兵种之间的争斗甚至是暗中下绊子这在明军中也是常有的事,在场的将领都能理解。可什么时候一支军队为了战斗的荣誉和本兵种是否胆大敢战,敢于勇往敌前悍不畏死争执过?恐怕明军的兵种争的更多的是军械军粮等各种物资吧?而且其实争也没有什么可争的,明军中的天之骄子只有一个兵种,那就是各将领的内丁,除此之外,别的兵种都是屁都不算,最多是骑兵和炮兵之间有些别苗头,而且主要也是在军官之间进行,争的也是待遇,什么时候争过谁更敢“拼刺刀”过?
孙承宗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刚刚的脑海中还是回荡着那个工兵的话:身为军人,要敢于和敌人白刃格斗的精神和勇气!
“说的漂亮……能不能做到才是真的!”老孙头忍不住嘀咕着。
但看着眼前为了自身兵种荣誉快打起来的两拨人,孙承宗又是不那么自信起来。
孙承宗忍不住仰天长叹:“这可是辅兵啊!”
……
李平之等人离开后不久,从兴和堡中就跑出去好多传骑,他们奔跑向四面八方,传达着张瀚的意旨。
张瀚本人当天就离开了兴和堡,直奔集宁堡。在集宁堡做了短暂停留后,他又经过大黑河堡,直趋小黑河堡。
在那里,军司之间配合,经张瀚授意的前敌大本营已经搭建成功,各个军司抽调出来精兵强将,还有李慎明,孙敬亭,王长福,梁兴,李东学,孙耀,军政大佬除了留下看家的张瑞等人外,几乎也全部云集到了小黑河堡。
“真要大打出手了?”大步进了签押房,李慎明就是一脸兴奋的向张瀚询问着。
李慎明进堡时,恰逢从兴和堡外围调撤回来的杨泗孙的第五团的先遣部队,也就是车队赶过来,过千将士打着背包在城堡外围扎营,士兵们支起帐篷,车队和炊兵们预备吃食,四周到处是这种帐篷和载运着物资和炊兵等后勤人员的车队。帐篷几乎是遮天蔽日,一眼看不到边,天气晴好,蓝天白云之下就是数不清的帐篷,帐篷象是一群群被放牧的羊群,士兵们就象是一群群的灰蚂蚁,到底有多少,根本不可能数的清。
“是要大打了。”张瀚和孙敬亭等人正坐着说话,见李慎明进来,便是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由于是重要机密,李慎明也只是知道大约的消息,接过书信后就仔细的看了起来。
“哈哈,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李慎明满脸笑意,对着孙敬亭道:“孝征,看来此前我们的辛苦没有白费。”
孙敬亭微微点头,脸上神色没有李慎明这么兴奋。
对俄罗斯人的合作,孙敬亭一直有些保留态度,相比张瀚和李慎明,孙敬亭的精神洁癖要重上一些。
“光是为了那什么杰日涅夫那一帮人,就很值得我们发动决战了。”李慎明的脸上露出腾腾杀气,显然是对张瀚的决断十分赞同。
张瀚笑道:“看你这副嘴脸,活脱脱的强盗啊。遵路兄,你可是举人,饱读圣贤书的圣人门徒啊。”
李慎明斜着眼道:“还不是被你拖上了贼船?现在李庄的学校我还不知道?不要说墨家和法家,杨朱也有,泰西的那什么哲学也有,现在我还敢好意思说自己是圣人门徒?”
提起这个,孙敬亭也是有些郁闷,不过这等事大家已经取得了共识,在李庄的核心势力圈里,只有两个举人身份,就是孔敏行和李慎明,孙敬亭是秀才,他们知道了天成卫和李庄的学校已经完全背离了传统儒家学说的范畴,这等事将来肯定要在他们头上重重记上一笔,就不知道是百世流芳,还是万年骂名了。”
“这些事不必多提了。”张瀚敛了笑容,说道:“遵路兄打李庄来,台湾那边有新的信息没有?”
“还没有。”李慎明道:“最新的塘报是三天前的,是一个半月前从澎湖传出来的,咱们现在知道的就是一个半月以前的消息。荷兰人还赖在澎湖岛上,福建巡抚和总兵正在设法解决这事儿,另外就是荷兰人在大员岛上筑的城堡已经筑成了,里头有几百个火枪兵和一些军官,还有他们东印度公司的官员和职员,少数的家属,然后就是战舰上的人员,估计有一千人以上吧。”
李慎明说的这些,张瀚也是十分清楚,他微微点了点头。
孙敬亭道:“这事儿,我们军令司有个后生曾经上书,说是最好解决现在纯粹从海上传递消息的做法。”
“怎么说的?”张瀚很感兴趣的道:“如果能解决,要给他重赏。”
“嗯。”孙敬亭点点头,说道:“那后生叫李平之,他的看法是,海上风来风往,风浪难定,人力难以左右天时,大海非人力可以掌握,甚至无法预测。最好的办法,是想办法从陆地上来解决。”
张瀚眼睛一亮,说道:“他的意思是从澎湖到福建吗?”
“对。”孙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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