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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3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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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重吧。”拉克申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拔马而行。
“对了,”拉克申对着呆征在马上的塔布囊道:“青城那边传言大汗是你一箭射死的,是阿成台吉的指使,你日后一定要小心。”
“啊?”
塔布囊浑身一激灵,拉克申冷着脸一点头,这一次真的拔马走远了。
看着拉克申的身影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塔布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第五百五十六章 遇伏
漠北的台吉们果然是先行而去,他们最为心急,天气近秋,等他们赶回漠北的牧场时很可能会落雪,那时候不管是牧群还是人都会面临严峻的考验,过冬的物品备办不足,原本他们南下是想着可能会有丰厚的战利品,结果这几个月一直在坐吃山空,每个部落都消耗的疲瘦不堪,在与和裕升的小规模骑兵战中他们损失也不小,每个部落都多多少少带着一些牧民或甲骑的遗骨返回,头疼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台吉,死掉的人已经是一了百了,而这些台吉还要负责他们家小的抚恤,原本就已经一穷二白,这一下算是雪上加霜。
接下来是白洪大台吉等往东去的台吉动身,由于要路过兴和堡地方,就算是路线相隔几十里,对白洪大台吉等人来说仍然是十分艰苦和危险的行程,而且他们的牧场距离兴和堡实在太近,如果和裕升继续向北修堡,很容易切断他们和土默特十二部的联络,迫使他们向北绕道,而在喀喇沁部的北方就是大片的戈壁区域,绕道都十分不易。
在种种复杂和异样的心思中,大量的牧民清理好了自己的毡包,捆扎在马匹之上,赶着牧群的人们走在中间,前方是大量的哨骑,甲骑和强壮善战的牧民聚集在各个台吉麾下,几千精锐聚集在一起,预备随时迎击来袭的敌人。
在以往的这个时候,牧民们正在转场,他们可以在草原上随意迁徙活动,只要提防狼群或是马贼,台吉们带着护卫四处剿贼打狼,或是与其余部落的台吉会面,召开大会,草原上的生活节奏比农耕社会还要缓慢,一年中闲暇的时光很多,人们在草原上活动时都是有十分闲适的心境,而现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害怕汉人的军队来袭,剧烈的反差之下,叫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差,几乎每个人的心情都很糟糕。
距离大汗葬礼过后五六天,各部才疏散开来,最后聚集的军队也都随着大队缓缓离开,阿成率部断后,他的牧群和牧民随大队先走,在最后的时刻到来时,所有的毡包都收叠起来,甲兵们簇拥在四周,然而人们对他缺乏尊敬,几乎很少有人主动来和他谈天说话,只是在接受命令的时候才会应和上一两声。
过去的一些老朋友和盟友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阿成没有想过一个人的权势可以消失的这么快,就象是没有春天,从冬天猛然到盛夏,他的权势如冰山一样,在烈日下迅速消失,变得无影无踪。
离开时,阿成终于回头眺望了一下集宁堡。
以前,他看到集宁堡时,就象是心头扎进了一根刺,令他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除之而后快。这一次他原本以为会有和以前一样的感觉,谁料回头看时,军堡还是那个军堡,然而心头那种十分痛恨甚至是痛苦的情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反而是一种惊叹和佩服,加上惶恐等诸多情绪的复杂情感。
在集宁海子边上,建筑在一座丘陵之上的军堡,还是那么巍峨高耸,女墙之上有一座座垛口,除了垛口外,女墙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射孔,象是一个个蜂窝的小点。
这些小点其实是看不到的,但阿成在近处观察过,知道那些是和裕升火铳的射口。
另外有一些大的射口,那是在女墙下方,黑洞洞的地方可以推出火炮打放射击,在女墙上方的垛口后也有一些固定的炮位,离的远,阿成其实看不到炮位和火炮,但他还是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压力。
商团军的火炮,给蒙古人的压力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阿成神色十分复杂,半响过后,才对身边的人令道:“走吧,全军起行。”
“是!”
起行的路线是预先早就决定好的,原本从集宁海子到青城,最好的路线就是沿着大黑河一路往西,抵达小黑河附近时就可以看到大青山的山脉,然后距离青城也不过两天的脚程,赶路的话,一天就到了。
这条路线却是不能走了,蒙古人只能选择更北的路线走,一路上没有河流,也没有海子,只有几个比较小的水洼地,大军有七八万人,十几万匹马,还有大量的牛羊牧群,毫无疑问走这一条路牧群和人马都会有严峻的考验,但包括阿成在内的蒙古贵族们都毫无办法,只能选择这一条十分困苦的路线。
队伍中响起此起彼伏的说话声,牧民和甲骑们粗鲁的话语声时不时的飘到阿成耳朵里来,到这种时候,所有人都没有什么避讳,不少牧人在唾骂阿成,连有些披甲人也是在痛骂主帅,各层的管事人开始还约束几句,后来干脆就置之不理。
阿成身边的护卫们大约是最后的忠于他的人群,这些人是他的部落中人,就算阿成死了他们也讨不了什么好处,还会因为部落的地位下降而遭受损失,不过护卫们只是板着脸,把阿成护在他们当中,并没有人去阻止队伍中的怨言。
干燥的秋风中,飞沙走石,这一片区域草原和戈壁地带夹杂,而且北部和东部有绵延不断的山脉,人们行走在这样的地方,怨声更大。
阿成突然下令全军集结,他是主帅,军令一下之后,下头还是执行,诸将陆续勒住战马,集结到了一处。
看着众人,阿成正色道:“我奉逝去的大汗之令,统领全军与和裕升的商团兵交战,只拔取一个军台,损失惨重,此后被和裕升的骑兵压着打,各部损失惨重,还有周耀等铁骑兵骚扰各部的牧场,不少人被杀,牧群被抢,如果大家要怪罪到我头上,我并没有话说。不过,算帐的事等以后再说,最少现在我是奉命统驭断后军的主帅,此前我没有打好仗,这最后一仗,大伙儿好好听我的号令,让我把大家平安的带回各自的牧场。”
以阿成台吉之尊,原本不需要对这些普通的甲骑和牧民训话,蒙古人最讲的是上下尊卑,阿成说出这番话后,不少人脸上露出感动或是惭愧的神色,一个贵族军官策马上前,说道:“阿成台吉说的很是,我等定当尊从号令。”
阿成又策马飞奔,在其余地方照样说了一次,效果都是很好。
这样收服了军心,果然不再有辱骂声,阿成身边的部下们脸上都显露出得意的神色。阿成本人却并没有丝毫喜色,他担心的还是和裕升的追兵,眼下这几千人,确实是较为精锐,但用来与和裕升的两千多骑兵对阵,阿成没有丝毫的信心。
……
“阿成那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习令色抬起皮囊,里头是上等的马奶酒,他大口大口的痛饮了一番。
习令色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在他身边都是右哨的残余势力,除了右哨的台吉之外,十二部更多的台吉已经依附过来,毕竟他是素囊台吉之子,三娘子的嫡脉,有资格竟争大汗的尊贵台吉,素囊在时,执掌右哨,从未服从过卜石兔汗,现在大汗死了,忠于大汗的势力衰微下去,关键是那木儿台吉也死了,哈刺慎部的那几万人和诸台吉群龙无首,不复为威胁,阻挠当年素囊继位的势力几近消散,习令色就算按照誓言立大汗之子为汗,将来土默特的大权仍然在他手中,等再过一些时日,一杯毒酒毒杀了新立的幼汗,大汗之位,不是自己的还能是谁的?
台吉巴图对习令色笑道:“最好是和裕升把阿成那些兵马都给消灭了,咱们的大事就更容易啦。”
留给阿成的甲骑和牧人,多半是忠于大汗的部曲,这也是习令色精心挑选出来的,白洪大台吉等人也默认了。
毕竟现在蒙古经不起内耗,既然决定把土默特交给习令色,对习令色一些铲除异已的做法就只能认同。
就在这时,突然有数骑从左侧草原狂奔而至,众人见是哨骑,又跑的很急,都是为之侧目。
到了习令色等台吉近前,哨骑大叫道:“台吉,不好了,商团骑兵就在我们左侧不远处,已经杀过来了。”
“什么?”习令色双目圆睁,几乎不敢相信哨骑的话。
在他们前方不到五十里就是大青山脉,再过七十里就是青城,这里已经是哈刺慎牧场和土默特本部牧场的交界处,已经可以看到零散的毡包,牧人们多半在准备过冬的干草,大军经过时也询问过这些在放牧的牧民,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谁料距离青城很近时,却突然发现了和裕升的骑兵!
众军闻言也是哗然,巴图台吉大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和裕升为什么绕道来打我们,不去打在后面的阿成他们?”
习令色勉强镇定下来,问哨骑道:“商团兵是铁骑兵还是铳骑兵?”
由于周耀等披重甲执马刀的铁骑兵的出现,蒙古人现在对商团骑兵的叫法也是从胸甲骑兵分为铁骑兵和铳骑兵两种。
哨骑道:“既有披重甲的铁骑兵,也有穿亮银胸甲的铳骑,加起来有二千骑以上!另外在他们战兵之后,还发现有几百骑的辅兵,那些辅兵也很厉害……”
第五百五十七章 铁骑
习令色没有再听哨骑说话,他已经看到了地平线上出现的骑兵队伍。
阳光之下,绿草和黄草夹杂的如毯子般的地面之上,突然出现了大量的骑兵。
这是何等壮观,何等宏伟的景像,地平线上象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型的湖泊,铁甲和银甲闪烁的光线竟相折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铁幕。
镜面般的湖泊向前移动着……
大地震颤起来……
铁甲与银甲,战士与骑兵,跳跃的战马,坚固的铁甲,铁盔上跳动的红缨……
高举的马刀,骑枪,火铳……
这是铁骑,不折不扣的铁骑,所向无敌,摧锋破阵的铁骑!
所有的蒙古人感觉自己的鲜血凝固了,习令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犹如是一个死人一般。
是的,蒙古人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生长在草原上,从会走路时就开始学习骑马,他们在马上放牧,行动,哪怕是串门走亲戚也要依靠马匹,他们长而成人之后就开始骑马射箭,越是如此,他们对骑兵的力量感受就越深,眼前这一支铁骑,虽然不到两千人,却有着无比强悍的力量,这力量之大,已经令他们完全难以生出抵抗之感,所有人都感觉到,在这支铁骑面前,一切抵抗都毫无意义,自己等人,瞬间就会被撕成粉碎!
有一些台吉和大将脸上露出羞恼之色,这可是草原,千百年来,草原上诞生过一个又一个游牧民族建立的霸权,包括匈奴,柔然,突厥,契丹,最终雄霸这片草原,再也不会有新的游牧民族出现的就是蒙古,纵横宇内,横扫天下的蒙古!
习令色高举右手,喝道:“敌军不过两千余人,我等在此有三万多人,前队和后队还有两万多人,只要我们与他们缠斗,前后来援,就可以把和裕升的骑兵全部消灭在此!”
更多的人把习令色的话高声传达开来,甲骑和牧民们强忍心头的悸动,高声喊叫起来,号角声声,鼓号连连,人们高举手中的武器,或是解下身上的骑弓,搭上弓箭,开始预备迎敌。
奔袭而来的商团骑兵其实是二千一百人!
辅兵骑兵也有近六百人,不过他们远远缀在身后,预备在主力破开敌阵后上前辅助做战,收拢战马,追击逃敌。
是的,和裕升的将领们已经有底气宣布,骑战没有开始前就叫辅兵预备追击逃敌!
两股人马开始对冲!
蒙古人的阵列分的很散,这也是他们的惯用阵形,和他们三百年年勇武无敌,装备精良的祖先相比,他们只剩下骑术和射术,他们不敢用密集的阵形与商团骑兵对冲,只能采用分散的一团团的队列战法,用弓箭来迎敌。
双方很快接近,在进入百步之内时,蒙古人的弓箭开始不停的抛射,天空中猛然一暗,不知道多少支箭矢急速飞掠向天空!
……没过多久,地平线上突然一亮,然后就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这是胸甲骑兵们在打放火铳,这一次骑战,和裕升罕见的调集了现在几乎所有的骑兵,光是胸甲骑兵就是两个满编的司,一千三百多人在六十步以内以斜线阵列突入蒙古骑阵之中,然后分批次打放!
噼里啪啦的弓箭声被火铳打放的轰鸣声一下子压了下去!
铁丸在空中飞舞,突破漫天飞舞的黄尘和泥沙草根,猛然飞至蒙古人的骑队之中,铁丸高速旋转,射中人和马匹,射中头部,射中胸口,射中四肢,射中腰腹,射中马匹躯体的任何一处地方,鲜血飞迸,人马惨叫,凡中弹者,筋骨摧折,立扑落地,或重伤,或身死,或惨嚎,或呻吟,或毫无声息的死去。
一次打放,就把蒙古人给打惨了!
尽管多次与胸甲骑兵交锋,但对这些骑兵犀利的火器,蒙古人仍然难以适应,他们的骑弓仍然噼里啪啦的如炒豆般的崩崩直响,但在轰鸣的火铳声中,蒙古骑兵如被秋风扫过的落叶,纷纷掉落下马。
胸甲骑兵不停的斜插,在奔驰途中重新装填,而紧随而至的就是周耀等军官率领的披双甲甚至三重甲的铁甲骑兵,一个个骑兵方阵无比严整,长刀在前,锋锐的马刀在后,整齐的骑阵冲击之下,几乎没有敢于当面迎敌的蒙古骑兵,骑阵经过,犹如刀切豆腐般将蒙古人的队列切开,蒙古人望风披靡,纷纷闪避,当骑阵冲过之后,只余下满地的人和马和尸体,而铁骑兵们落马阵亡者,寥寥无已。
“嘶!”习令色的战马被一颗划过的弹丸所惊,长身而立,在原地蹬踏嘶鸣。
在习令色身侧的一个骑兵被这颗弹丸击中,脑袋如西瓜一般炸开,景像之惨烈,令在场的人脸上为之变色。
两千多骑兵如重剑一般,狠狠刺入三万多骑队之中,将其从中间腰斩,攻击其最薄弱之处,令其首尾不能顾,当骑兵全部冲击而过时,蒙古人的大阵已经混乱不堪,首尾不相顾,中间混成一团,几乎没有成建制的甲兵被汇集在一起来抵抗,到处是一窝窝乱跑的牧民和甲兵,将领和台吉们只顾拢着自己的护卫在原地来回奔跑,他们茫然无措,根本不知道这一仗该如何打是好。
这并不是夸张,两千多精锐骑兵,战力不在东虏之下,远在普通的大明边军之上,而大明边军以两三千人的规模,由一总兵或副将率领,对北虏部落追亡逐北,阵斩数百乃至过千首级的记录,比比皆是。
北虏只有寥寥的几个强人,比如也先和俺答汗,能够震慑各部,精选甲兵,平时加以操练,使他们的骑兵能够正面与明军相抗,余者皆禄禄无为,不汇集十几二十万人以上的规模,根本不敢南下,所以明史之中,蒙古各部入境的记录,几乎最少都是十几二十万人的规模,而东虏兴起之后,林丹汗数次派遣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东部蒙古各部对几千规模的东虏骑兵毫无办法,纵横多年的炒花惨败,林丹汗和插汉部十几万人被几千东虏撵兔子一样追了上万里,就这样水平的东蒙古,西迁之时,还轻松击败了白洪大台吉和卜石兔汗的土默特各部的西蒙古联军,可想而知,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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