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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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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大明对传教之事十分宽容,在京师的南怀仁和汤若望等人都可以传教到宫中,有传言说天启皇帝和张皇后都对天主教的教义有些兴趣,后来有些传教士牵强附会,说中国的皇帝也信仰了圣教,这就是胡说八道了。
南京之事,算是中国最早的一个教案,不过和清季不同,并没有人被杀和被关,教士们也没有寻求母国或是耶苏会的帮助,也不可能有军舰开来替他们撑腰,这些教士只是前来大明京师,前来求情和寻求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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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在书评区看到一哥们对张续宗这个伏笔有意见,我说一下,这个人物是一直在发展的,另外不光是他一个人,是一个整体的敌对行动的体现,我不是故意安排一个反派为反而反,总之是涉及到一个相当大的情节,大家耐心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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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教士
汤若望有些高兴,也有些沮丧的道:“我们第一时间就求见了徐教友,他允诺会设法解决,不过也是和孙大人你说的一样,需要时间。”
孙元化此时还没有入教,所以汤若望等人还不能以教友相称,徐光启则是已经入教,并且在后来被封圣。
“对了,我有一个地方,可以叫他们去暂时安身。”孔敏行在一旁道:“各位可曾听说过大同府?”
“阁下说的是大同府的天成卫李庄?”
汤若望一下子就把李庄说了出来,孔敏行反是吓了一跳,当下道:“说的正是那里。”
汤若望含笑道:“我们耶苏会和李庄一直在做买卖,我们出售了不少机器到那里,李庄的张东主是一个豪富的商人,做生意很守信用,为人也谦虚和善……”
张瀚为了一直不停的从耶苏会买东西,对他们打交道时当然是尽可能的展现善意,所以汤若望等人对张瀚的印象当然是很好。
孔敏行听到人家夸赞张瀚和李庄,心中莫名感觉高兴,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大片的农田,巍峨壮观的工场区,还有严刚肃杀的军营区,充满希望的人群和剽悍的军人,忙碌的吏员,精明的商人和壮实的工人……孔敏行突然有一种感觉,他是属于李庄那边的人,在这里完全是一个错误。
“我们居然把李庄那里给忘了……”汤若望还是很高兴的说道:“多谢孔先生提醒,看来彼得他们有地方可去了。”
“李庄那边是喜欢能做实事的人。”孔敏行提醒道:“特别是精通几何算术的人才,会操控机器,制作机器,火炮,或是能使用火炮的人才也很欢迎。如果是纯粹的传教士,或是精通历法的学者,恐怕不一定能在李庄找到一席之地。”
孔敏行没有提农学一类,传教士们也多半不精通农学,派到大明来的传教士最少都经过几年的学术方面的磨练,和他们派到南美和南亚地方的传教士不同,耶苏会是一个很务实的传教组织,他们知道大明这边需要什么样的人才。
汤若望躬身感谢,向孔敏行笑道:“孔先生怕是要入贡院考试了?这是大明最高层级的大典,我泰西各国现在也是在研究大明的考试制度,希望我们也有这样的好办法,用来给普通人一个出人头地的渠道……”
孔敏行知道泰西那边是贵族治政,富商也能出头,竟是贵族和商人共治天下的格局,国王的权力反而很少,以前更是以教宗节制诸国,神权大于皇权,这种奇特的国体政治居然一直是稳定下来,有一些王室已经存在千年,他对泰西的制度也很有兴趣,此时听闻汤若望的夸赞,孔敏行也感觉很开心。
孙元化也要到南堂去和传教士们一起完善自己的著作,一行人就此告别,看着孙元化和汤若望边走边谈的背影,孔敏行竟是感觉一阵羡慕。
……
数日之后,大考之期终于到来。
才刚过了四更,孔敏行的妻子就伺候他起身穿衣,考篮和食盒早就准备好了,内里是纸墨笔砚一类的文具,也有一些精巧的细致糕点,礼部试的供给其实十分丰厚,在中午时会提供米饭和肉食,这还是成祖皇帝时就立下来的规矩,只是时间久了,规矩也是坏了不少,米是糙米,肉是腐肉,所以人们都要自己带着食盒。
会试需连考三场,每场三天,对每个人的体能和精神要求都很高,在后勤上头,当然也要极尽保障。
孔妻便是交代给孔敏行,食盒之中最多是炒米,然后是几碟小菜,这个天气也不怕变质,孔妻嘱咐他一定要热热再吃,免得腹中受凉,若是拉稀跑肚,那可就糟糕之至。
孔敏行自己检视考篮,口中笑道:“我这般年纪又不是小孩,也经历过春闱,你放心便是了。”
“好罢。”孔妻笑道:“那妾身就祝老爷你早中杏榜!”
会试因为是三月举行,所以例称春闱,又是因四月发榜,那时正是杏花开放的好时节,所以中榜的进士又称为高中杏榜,临考之时,当然也需要好彩头,孔妻之意当然是善祝善祷。
孔敏行微笑道:“会试可不比乡试,乡试南榜经常是一两万人报名,取中者只有数百人,今科会试入考的举人有不到三千人,选中者当在二百人左右,十几人中便中一个,你家夫君虽不敢说三鼎甲和稳入二榜,得中杏榜还是没有问题的。”
孔敏行的学问打磨的十分扎实,师从徐光启可不光是农学,徐光启本身就是一个很有名望的大儒,攻击他的人也是觉得徐光启不该把精力用在杂学上,如果是用在正途上,可能对儒学会有更大的发挥,孔敏行师从徐光启多年,学问是异常的扎实,加上经历丰富,人脉也广,这样的人说不中进士也是不太可能。
孔妻含笑道:“妾身知道了,惟有盼夫君早日得偿所愿。”
“所愿?”孔敏行反而沉默下来,半响过后他才道:“老实说,我的所愿并不是眼下这事啊……”
孔妻也是沉默,夫妻之间当然是瞒不住心事的,她呐呐道:“妾身其实也愿夫君能开心些,只是……”
“我知道。”孔敏行道:“老师那一关过不去。”
孔敏行和张瀚还有李慎明等人都在通信,当然李慎明近来没法给他写信,张瀚是隔几日就会有封信过来,孔敏行知道和裕升已经在边墙北部筑堡,如果能够击退北虏,等若抢下大量的良田,草原上的土地如何耕作,养肥,配合何种作物,这对李庄的农学体系都是一个严重的挑战。
张瀚也透露,因为农业在未来数年的发展中至关重要,李东学没有精力兼顾军政和农学上的事,日后会成立一个农政司,主要就是管理李庄为核心的大片农田和水利等诸多工程事项,草原上当然更是重中之重。
这个农政司,在张瀚的话语里当然是虚席以待,不过张瀚没有明说,对一个可能的新晋进士来说这种邀请是一种羞辱,就算是举人也是屈就,毕竟举人和举人也是不同,河南内地乡里的老举人,和孔敏行这个师出名门的青年举人,地位上也是大有不同,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罢了,我去了。”
门口已经有个老仆提着灯笼在等着,头顶还有一弯残月,启明星正是最亮的时候,孔敏行一脚踏出,往着贡院赶路。
一路上偶见有提灯赶路的,多半都是往贡院方向的举人,大家此时都没有什么心思交谈,会试就算得中率很高也是十几二十选一,谁知道自己的前途会是怎样?这个时候,大约也没有什么人有“吃梦”的心情了。
当会试完毕,放榜之前,人们的精神全部放松,那时候人人都放浪形骸,最古板的人也会和同年们一起追欢买笑,放纵一番,等放榜之后,几家欢喜几家愁,那时又是另外一番情形。
越是接近礼部贡院,提着灯笼的人群就越发密集,孔敏行在举人中也算是名人,不少举人跑过来和他打招呼,孔敏行一一微笑回应,不过各人的脚步都是没有停,几千举人,排队入场也是要时间的,越早入场就可以越早的调整好状态,虽然殿试才真正计名次,不过会试的名次也很重要,算是很关键的印象分。
贡院门前已经清了场,只有举人和仆从能靠近,大量的京营兵举着火把在四周戒备,这是严防宵小之辈生事捣乱,人们也看到一些锦袍汉子在四周徘徊,眼神不时盯向这边,有见识的人知道这些人不是锦衣卫便是东厂的番役,他们会将贡院这里的情形直接报上,可能晚间就在皇帝的案头。
到此时人们都有些紧张,这不同于院试和乡试,这是国家最高层次的抡才大典!
“开龙门了。”
有人叫喊着,贡院的大门缓缓打开,这就是俗称的开龙门,正门每三年才开一次,只有在会试之时才会打开。
主考官和考官们此时应该已经祭过孔圣,做过一些事前的准备工作,龙门大开之后,举人们开始入场。
“搜捡了。”
“还好只是拍拍身上,不必再受一次折辱……”
入门时有顺天府的差役和京营兵配合着一起捡视举人们携带的物品,也会搜查身上有无夹带,有考官在门前监视,所有人都不敢有一点马虎。
好在这是会试,考中的机率大,而且中了举的人身份已经不同,不比秀才考举人时不少人会亡命一搏,因为秀才和举人的差距太大,举人虽然不是官身,但也可以大挑为官,在地方上是缙绅,与秀才的格局完全不同,举人考进士,不值得太过冒险。
如果是乡试搜捡,秀才们甚至要脱衣检查,差役们平时不敢冒犯诸生老爷,在检查时却是可以百般羞辱,生员考举人时,视搜检为奇耻大辱,然而这是严规,根本无人可以幸免。
还是有人被搜捡出了违禁物品,被考官严加斥责,下令离开,这一科的考试资格被取消了。
如果是情形严重的话,还会被限制好几科的考试,甚至是革除功名,下狱治罪。
国家抡才大典,任何人也不敢徇私,当年张居正的儿子考中进士,被人指责是有黑幕,张居正百般解释也是无用。
第四百五十四章 搜捡
很快轮到孔敏行,两个差役过来,令孔敏行抬手。
这是已经经历过几回的事了,孔敏行很熟练的抬起两臂。
他倒不象普通举人那样,认为这些差役是贱役下等人,被他们触摸检视是奇耻大辱,在去李庄之后,他接触的都是普通人,李庄的很多重要的官吏出身都是商人,小伙计,只有少量的秀才和几个举人,结果这些人的能力并不在他之下,孔敏行已经不象别的举人那样,心理上高高在上。
“这位老爷,这是何物?”
一个差役冷笑着,在孔敏行的裤管里轻轻一拍,那里似乎有硬物。
孔敏行道:“此衣袍是在成衣店订做,今日刚刚上身,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差役道:“那就对不住了,只能撕开来查检。”
孔敏行无奈,只得让在一边,由两个差役拿来剪刀,将裤管剪开。
“查到了!”
一个差役兴奋的一叫,看向孔敏行的眼神充满鄙视和得意,裤管里是一封叠的很细致的小册子,打开一看,里头是密密麻麻的绳头小楷书写的字迹,不用看,肯定是今日要考的经义内容。
这就是所谓的“小抄”,举人们都最少在这几本经义书籍上耗费了十几年的光景,但经义浩瀚如海,现在的考题越出越偏门,稍有不慎就会错题,如果有小册子在手,观看揣摩,比仅用记忆来考要顺畅很多。
“这怎么可能?”孔敏行目瞪口呆,感觉全身都有些发麻。
“老爷,这是当场搜检出来的。”差役板着脸道:“四周都还有不少举人老爷看着呢,这都是证人。”
四周确实有不少举人在看,还有一些都认得孔敏行,各人的眼光都有些不同,有人惊讶,有人鄙夷,有人感觉不可思议。
徐光启,现任礼部侍郎的入室弟子,为什么要携带小抄?
“居然是你?”
前来查看的考官是左中允,掌司经局事周延儒,这人二十岁时就中会元,然后殿试中状元,一时轰动全国,除了擅长考试,官场仕途也很顺,世道人心无不掌握,是一个年纪轻轻就炉火纯青的人物,所有人都感觉这人在四十之前就可能入阁,最少也能位至部堂。
“周大人……”孔敏行艰难的躬身行礼,说道:“学生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各人继续入场。”周延儒先叫别的举人继续入场,他又向孔敏行道:“至之,今日出得这事,恐怕想入场就难了,要不要先在场外等候,然后我去叫人通知贵老师?”
孔敏行木然摇头,说道:“不必了,出了这样的事,纵然是老师也没有办法,虽然,这事我绝不承认是我亲为,但众人眼前翻捡出来,我亦难辩,只得弃考了。”
周延儒脸上露出谅解的表情,他低声道:“至之,我怕这事有很大蹊跷,估计与贵老师有关,你的学识和经历,总不至于真的要靠这东西来考,简直是笑话!”
“周大人这话,学生承情之至。”
“哪里,要我派人送你回去吗?”
“不必,多谢……”
孔敏行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又不知道是怎么样和妻子做的解释,他和衣倒在床上,立刻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到午后,徐光启已经亲自坐了轿过来。
“至之,你这事恐怕是受了我的连累。”徐光启的脸上满是心疼之色,他道:“最近颇有几个御史同我过不去,还有一些当道大佬对我加入圣教十分不满,我只道他们抱残守缺,谁知道居然会有人同我的弟子过不去,这事做的实在太过卑劣了。”
孔敏行流泪道:“学生的功名之事是小,就是怕要连累老师的清名。”
“有识之士都看的出来,我徐某的弟子还不至于真的靠一本小抄去考试。”徐光启道:“我亦绝不会相信!”
孔敏行道:“老师说这样的话,学生心里更是痛彻心扉。”
徐光启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他这个学生,虽不及孙元化那样声名远扬,徐光启也没有如孙元化那样栽培和重视,但孔敏行的能力和学识,还有秉性徐光启都是了解的,他有点担心,出了这事以后,孔敏行会自寻短见。
徐光启呐呐的道:“至之,你要想开点,这事我要彻查,一定还你清白……”
老头子说话时,还目视着孔妻,意思也很明显,叫她劝劝孔敏行。
孔妻的面色十分苍白,她还没有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她当然不可能相信孔敏行会作弊,但她实在想不到,那东西是怎么塞进去的?这衣服到家之后可是洗过烫过,怎么可能还有完好的小抄藏在衣内?
为着这一点,孔妻感觉十分自责,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劝慰丈夫。
“你们这夫妻俩……”徐光启感觉事态严重,弄不好这一家子都会崩溃。
老头子捻须想了一下,突然两眼一亮,说道:“至之啊,你不是一直想留在李庄,和那个张瀚配合搞农学之事?出了这档子事,一两科内你都不要再考了,既然这样,不如安心到李庄,受他礼聘在那里,一则我听说那边待遇优厚,你可以积攒一些家底,也用来回馈宗族,再则就是可以一展抱负,多替百姓做一些有益民生的事,也是不枉你这一身学识!”
孔敏行原本心灰欲死,此时却是猛然抬头,看向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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