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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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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孔敏行和孙元化的话之后,茅元仪也是如释重负,说道:“王公未免太过可恶,无事生事,搅闹一番。”
孙承宗道:“张瀚饶有家资,又为人和善仁德,这事看来是真的,他请在塞外修筑军台备边,看来也是自己出资?”
“是的。”孔敏行道:“此事晚生知道。上年素囊和布囊入侵,两万余北虏直入新平堡等各堡,并且南下直抵天成卫的李庄,那是张文澜的核心所在,诸多匠作工场皆在这里,行销北地的铁器,马车等等,都是在此,此事过后,文澜决心北上防虏,他说朝廷忧心于东事,西北晋北必然是以防代攻,是以若再有北虏南下时被动,不如主动北上。”
茅元仪点头道:“也亏是凤磐公的后人,才会有如此见识,若是寻常商人,怎会如此?”
孙承宗看着孔敏行,沉声道:“张瀚应是有北上走私生意,因此与北虏的台吉结怨,此时为保生意,不得不北上筑堡,控扼商道,是不是?”
孔敏行坦然道:“晚生是看到有车队不停北上,然则此事晚生绝无参与其中,所以阁部大人就算问,晚生也是只能答不知情。”
“不知道,最好!”
孙承宗此时松了口气,坦率的道:“要针对张瀚的是汪文言,杨、左二公肯定也是支持汪文言,王某人在大同,不过是仰汪文言的意旨行事。”
“阁部大人怎知此事?”
“唉……”孙承宗有些心烦意乱的道:“这事刘老前辈和姚宗文都与我提过,也隐约提起张、汪二人反目的原因,左右是一些龌龊事情,小人之流,真是不可理喻。汪文言,诚小人耳,然而诸公信他,亦是无可奈何……”
这也是东林党内部的矛盾,一个党太大了也就是山头林立,矛盾百生。
好在东林党现在一家独大,又是叶向高掌舵,大体的方向还算正确,只是内有魏忠贤,客氏,外有杨涟和左光斗加汪文言,都不是省心的主,而汪文言随手布上一子,也是要在山西那边惹出事端,这令得孙承宗十分的不开心。
茅元仪这时突然道:“我听某公公说过,内廷之中,张瀚似乎也有援引,上次曾将马车模子送与皇上。”
孙承宗道:“这事我也知道,皇上还曾经当面同我说过这事,说是工匠虽然是小事,然而以道路情形制成这般的大车,可多运货物,对各处互通有无,商人可有利于国,工匠也能有利于国。”
“阁部大人当时怎回的?”
“我说工匠亦有用,军兵亦有用,商人自然也有其用,不过要紧的还是以君子治之而牧之,用其才,不使其乱。”
“皇上怎说?”
“皇上曰:善。”
孙承宗说完后,抿着嘴想了一回,终道:“这事我会表明态度,并不赞同在大同兴风作浪,除非有实绩证据,不然的话,无益多生事非。”
茅元仪有些担心的道:“就怕汪某那里?”
孙承宗有些傲然的道:“我想我还不必去担心他!”
……
“听到水声没有?”
张续文整个耳朵贴在地上,试图找寻水声的痕迹,但这一次还是徒劳无功,根本毫无动静。
佩特林嘴唇干裂的快说不出话来,这时还是咧嘴一笑,因为干的太厉害,这一笑便是将唇给笑裂,上下唇都迸出血珠来。
“不要急……”佩特林道:“最多再过两天,肯定能抵达河口……”
张续文的唇也干裂的厉害,身上也没有太多力气,他只是狠狠瞪了佩特林一眼。
“狗日的老毛子……”何斌半躺在地上,身后是一截枯死的断木,他身子弱,已经半死不活,好在郑芝龙三兄弟身体壮的如牛一般,他们将吃食和饮水尽可能的提供给何斌,好歹算是把他一路拖了过来。
甘辉和莫宗通等人都很壮健,从小也吃过苦,并不需要人照顾,不过也都瘦了好几圈,整个人都瘦脱了形。
和他们这一群汉人相比,那十来个俄罗斯人真的如狗熊一般的强壮,一路上披荆斩棘的前行,这些老毛子成天还是笑哈哈的,一点儿看不出来疲惫与衰弱,只有他们从新平堡带出来的烧酒喝光了之后,这帮家伙的脾气才变得暴燥起来。
前日起开始断水,这两天只有饮露水和从一些野果中汲取水份,连续倒下两个俄罗斯人,睡下去就起不来,这时人们才知道,这帮家伙看着跟狗熊一样,其实只是神经特别的粗大和坚韧,他们倒也是要死的。
俄罗斯人对同伴的死去几乎漠不关心,也不在乎,在他们眼里生命是无所谓的事,只是草草挖了两个坑,树了两个十字架,做了简单的祷告,活着的人就当没事一样,又是继续前行上路。
这一切当然都是怪佩特林。
虽然他们从托木斯克的路线更远,不过沿途的水源地,补给点都已经踩熟了,就算是有长达一个月以上路程的无人区,也是走过好多次,怎么补给都是清楚的很,除非路途患病,不然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结果佩特林为了搞清楚伊尔库茨克到托木斯克之间的几条河流的情形,也要测算一下陆路距离和走向,带着这一群人从瀚海南斜而向西走,走的是一条完全漠生的路线。
从伊尔库茨克到托木斯克的距离等于整个外蒙,路线比大同到沈阳相差不多,又全部是没有开发过的蛮荒地带……在这里根本没有人迹,极北的蒙古人都不在这里活动,西伯利亚汗国的鞑靼人,哥萨克人都不在这里,到处是一望无际的白桦林和黑森林,林地一眼看不到边,野兽多的成群结队,黑熊到处都是,还有老虎和狼群,就算他们一直沿着草滩和河谷地形走,也是走的格外艰难困苦。
这一路走过来都是沿河走,这一次就可能是两条河谷间的空隙地方,据佩特林说,再往前走走就是小叶塞尼河,结果走了三天,还是没有看到一点儿河的踪影,各人的储水已经全用光,四处看去到处是树林,他们走的地方是几片大森林的边缘,有一些灌木和草地,还有一些圆石,也有河流冲涮过的痕迹,这里在涨水季应该是有河,然而现在却已经干涸了。
何斌喘着气道:“这他娘的无边无际的森林,到处不见人迹,比在大海里也差不多,老子再也走不动了……”
郑芝龙也全身无力,想劝何斌几句,但自己嘴干的沾在一起,也真没有办法说话。
莫宗通忍不住对佩特林道:“佩特林,你们自己说说,这么远的路,我们就算把货物送到瀚海边上,你们怎么运到托木斯克?”
“等会回答你……”佩特林大步走到何斌跟前,两眼蓝眼死死盯着何斌,他向何斌道:“何,你是不是真的走不动,没办法走了?”
何斌骂道:“狗日的佩特林,老子们上你当了……现在往前不知怎样,还不如退后。”
“往回走?”佩特林一脸诧异,他身边的马多夫等人都狂笑起来。
“我们俄罗斯人不知道什么叫往回走!”佩特林从怀里掏出一柄短铳,这倒是他从李庄火器局弄出来的新产品,完全没有定型,燧发手铳,弹丸子药是一直上好的,佩特林举起手铳,便是对准了何斌的脑门,将龙头一下子拉了起来。
“住手。”莫宗通示意随行士兵戒备,他们带着一个鸟铳旗队的士兵,士兵们的精气神和体能都还撑的住,比起俄罗斯人也不到哪去,一见佩特林的举动,火器兵们已经将手中的火铳举了起来,立刻就是一阵哗哗的扳动龙头的声响。
“莫,不要紧张。”佩特林转头对莫宗通道:“这是我们俄罗斯人的规矩,在这种地方如果不坚强就只会拖累队友,如果队伍中出了一个说丧气话,耍着赖要走回头路的,或是不想再走的,我们就会照他的脑门来上一枪……这样大家就又能精神抖擞的继续前行了。”
“这他娘的什么规矩……”张续文听脑门筋都要暴起来了,这帮老毛子总是吹嘘自己是文明的欧洲大陆的文明国度,这算什么狗屁文明!
“这是我们俄罗斯人的规矩……”佩特林对莫宗通道:“我们一百来人,如果任由队伍中有散布悲观情绪,甚至动摇大家意志的人存在,那么可能一个人把队伍拖跨。”
佩特林又转向郑芝龙,正色道:“这就象在海船上,一个人生了瘟疫,大家就会把他丢到海里,不能因为一个人而害了整船的人。”
第四百四十七章 敢战
郑芝龙有气无力的道:“何斌他就是叫叫,并不是真想回头。”
何斌这时被吓的满头冷汗,也是赶紧道:“佩特林干你娘的赶紧把枪放下……老子当然会一直走,富贵险中求,哪有不冒险就得来的富贵。”
“这还象话!”佩特林满意一笑,转头对着莫宗通道:“你刚说我们没有办法把货运走?这里每条河流,我们走过的每个地方都有地图,我们会慢慢设一些补给站点和定居点,会有人在这里打猎,剥毛皮,制密腊,找寻这里的特产,定居的人会慢慢的增多,在我们的西方有大量的人力,我们也有进取的精神,会有人携老扶幼,带着自己的家人乘坐一辆大四轮马车前来,因为这里有广袤的无人土地,这里有大量的野兽,这里的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绝,所以十年之后我们现在的走的地方就会充满着俄罗斯人……你以为我们的货物是怎么运走的?有河的地方就用船,没河的地方就用马车,我们会一直把货往西方运,那些货物一直要运到我们的欧洲领土,然后我们还没有出海口,还得借助别国的港口贸易,就算这样我们也是一直在贸易,一直在努力出口,因为这样才能换取金银和火枪,还有各种机器,这样我们才办的起大学和普及教育……”
佩特林的眼中显露出狂热的色彩,他几乎是在演讲,在他身后,那些狗熊般的汉子都是站的笔直,两眼之中只有狂热和骄傲的神采。
在场的中国人几乎都沉默下来。
或许中国人也曾经有这样的开拓和进取的精神,在张骞与班超的时代……
“死老毛子还普及教育……”何斌忍着干渴带来的身体不适勉强爬了起来,尽管他也被佩特林所折服,仍然忍不住骂起来。
郑芝龙舔舔嘴唇,说道:“佩特林说他们国家的农奴多,不过城市也渐渐多起来,各地都在开设学校,这些欧洲人确实是有一股蓬勃之气啊。”
俄罗斯人确实是处于上升期,百年之后的彼得大帝终于带着他们夺得了出海口,然后这个民族和国家就一发不可收拾,尽管多次被入侵却始终是获胜者,最终成为世界的两强之一,不仅拥有第一等的武力,这个国家也曾经诞生过第一流的文学大师和科学巨匠,不论是文学或是数学上的成就都不是一直处于衰落期的中国能比的,哪怕是几百年后超级大国分裂,吃老本的军事科学水准仍然是在中国之上……
“走吧!”佩特林信心满满的道:“这样的地貌不可能没有水,再坚持一下,反正有露水舔,又渴不死。实在不行找一个潮湿的草地挖洞也有一点水的,我们就是这样翻越了乌拉尔山,一直站在这里。”
“哼,我承认你们的精神很强。”莫宗通突然道:“不过在我们的团队里要守我们的规矩,死了人不能当没事,更不能拿武力威胁自己的同伴,佩特林先生,在到达托木斯克之前,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与和睦,你得交出你的手铳了。”
“好的,莫,你说的有理,听你的。”
佩特林倒转手铳,两眼里满是舍不得,不过还是很合作的交出了自己手中的短枪。
队伍又是继续前行,只有鸟铳手们窃窃私语道:“跟这些大狗熊合作要小心些。”
“这帮人疯子一样的到处跑,迟早会和咱们对上。”
“这些家伙比北虏要危险的多……”
一个旗队长做出叫大家噤声的手式,他倒是最后补充了一句道:“我华夏发于黄河,春秋时掩有长江,秦汉时才抵珠江,至我大明时已经占有千倍于祖宗发祥时的地盘,我辈当秉承先祖的遗风,而不是对别人害怕和惶恐,凡有利于我们的便可交往,不利于我们的便与之交战,我大明怕过谁来?“
……
常威和蒋奎王璋等人随李国助年后出发,抵达天津时接近二月,在天津港时各人就听说广宁惨败之后,众人都是嗟叹不已。
在天津装了整整两船货物之后,二月中旬补充好了食物和淡水,然后自天津港出发,直奔平户。
由于两艘船都是买下来,原本的船主也是天津这边有势力的官员,如郑千总这样的武官都是十分照顾,和裕升也是给各人都送饱了银子,一切都是十分顺利。
两艘船一大一小,大的是天成卫号,载重一百多吨,小的是新平堡号,只有六十吨的载重量,两艘船贴着洋流走,抵达平户港时是三月初。
卸货之后,李国助带着剩下的随员去见李旦,常威等人自然是在上房妥当安置。
听完李国助的话之后,李旦喟叹一声,说道:“只恨为父老了,不能亲自到大同,见一见你说的这个奇人。”
李旦又道:“这人是我们商人中的奇才,将来的成就未可限量。”
若是李旦这样夸奖别人,李国助心里定是会泛酸,对张瀚,他倒是没有这种情绪,可能人都是这样,和自己差不多的获得了成功,心里不免会嫉妒,一旦感觉别人的才智远远超过自己时,那种嫉妒的情绪自然而然的就消解掉了,李国助对张瀚就是这种感觉,在张瀚面前他没有丝毫的优越感,随着相处时间的越长,他对张瀚的敬服感就越深,到最后,那种微妙的攀比和嫉妒情绪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就只是友情和敬佩了。
“看来叫你走一趟大同是没错啊……”李旦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一刻李国助感觉自己父亲是真的老了,不仅脸上的皱纹很深,而且面色也不是很好。
“父亲,你近来是不是很劳累?”
“并没有。”李旦悠然道:“你看我脸色不太好罢?早就是如此了,不过我想我总还有几年的寿数,正好能看到你和那张瀚合作,壮大我李家,能守住我创下的这一片基业,我的心里对死去毫无畏惧,相反此前我畏惧的就是这一切你守不住,还会因为这基业叫你寿不永年,现在么,我放心的多了……”
“父亲……”李国助哽咽道:“请莫要说这样的话。”
“傻子么……”李旦笑道:“你也为人父母了,待日后你老了,想到为父今日的情形时,就能真正理解了。”
李国助默默点头,李旦道:“你是不是要带和裕升的人去台湾?”
“是的,打算叫他们休息一阵,调理一下身体就走。”
李旦道:“他们北方人,第一次行海这么远,自然是有些受不得,叫倭人派医生来,用些好补品好生补一下身体。”
李国助自然答是,李旦笑了笑,说道:“晚间把那叫张瀚的表弟,叫常威的那个叫来,蒋奎也叫来,过两日替他们全体再接一次见,待他们休息好了,我与他们一起去台湾。”
“父亲何必又走这么一遭,海上太过辛苦。”
“哼,”李旦冷哼一声,说道:“最近我接到消息,红毛们又不安份,似乎他们有在大员筑城的打算,一旦筑城,整个台湾和澎湖都不稳,我想只要我活着一天,这种事他们就不要想去做!”
李旦说的当然是荷兰人,也就是荷兰在亚洲的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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