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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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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次来,”李慎明道:“就是要抢占朝廷采买的市场,这一块一年最少好几百万斤之多,而且价格要比民间高出不少,利润当然也不小,这件事老兄要帮我的手。”
李国宾道:“此前已经接到信,月前我到天津去了一次,现在就着手做这件事。”
“天津之行如何?”
李慎明对海船的事没太大兴趣,不过听说了还是要问一问。
“张东主只是叫我先去看看,在下在天津寻了一个叫段世明的千总武官,他是船主,还有一个跑惯海的船长,这船有一千二百料大小,船很大,连船长带水手是现成的,段世明开价要七万两卖给咱们,这个价有些狮子大开口,我问了张东主,他说等等再看,不着急。按此前说好的也是先租船,晾着那段世明再说。”
“七万!”李慎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说道:“咱们买船是要卖货到倭国,七万买了船,不知道多少年能赚回来。”
李国宾知道若船跑的好,一趟就赚回来大半,不过段世明的价确实开的有些虚高,这也是正常的事,船只买卖不是小事,这船若在江南恐怕也值这个价,在北方还是高了些,估计六万左右就应该买的下来,加上雇佣船长和水手的使费也高不出多少,一船十万左右的货放下去,跑好了一趟就能回本,当然一年可能也就跑一趟,若是遇着台风海难,或是遇着海盗就是血本无归,所以这年头的海贸还是风险极大的危险买卖,虽然李国宾本人对这些事很在行,也愿意帮和裕升经营此事,但当着并不怎么赞同此事的李慎明,李国宾也不好说的太多,万一出事就会怪罪到他头上来。
“先生在这里先安置了……”李国宾起身道:“我知道和裕升这里住着比会馆要舒服的多,先生只管先歇着,待我打听好门路,再来邀先生一起去。”
“老兄辛苦。”李国宾的费用是张瀚早就给过了,李慎明也不客气,口角含笑着应下来,看着李国宾这地头蛇匆忙离去。
“你拿我的帖子到通政司见黄老爷,再到户部见刘员外。”李国宾走后李慎明拿出自己的拜贴,吩咐长随一个去投帖子求见,他当然不会傻傻的等着李国宾安排,而是先动用自己在京师的关系,最少也要先打听一下切实的情形再说。
至于和裕升在京师的关系,李慎明没有打算动用,和裕升毕竟只是普通的商号,在大同也不是头一份,范家等大商家论底蕴还比和裕升要强一些,在京师就更不必提了,和裕升排不上号。
张瀚在京师有消息来源和可靠的人手,但李慎明觉得这些人多半是在市井打听消息,另外就是抄抄邸报,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凡事还是靠自己的关系和李国宾来做较为妥当。
两天之后,李慎明在京师拜会了十几个官员,多半是山西同乡,晋党现在没有主心骨,也没有拿的出手的人才,已经是形同散沙,不过山西的有钱人有叫子弟读书上进的习惯,并且在读书上向来舍得花钱,所以山西籍的官员还是不少,李慎明平时就将这些官员的关系经营着,这时自是该用便用。
一轮消息打听下来,前景却并不怎么美妙。
…………………………
今天先更一章,拜拜票,下午再更。
第二百五十六章 碰壁
朝廷做事向来是无例不兴,有例难改,官员做事都很懒惰,不喜欢无事生非,工部用闽铁打造各种火炮和鸟铳已经成为定例,铠甲,腰刀,铁枪的枪头,各种用铁几乎都是采买闽铁,当然闽铁价高,有一些不怎么紧要的军械也用北方的铁,不过用量并不高。
无例不兴例,这也是朝廷的潜规则,不仅是涉及到利益之争,闽铁的力量很分散,福建十几个县都有铁矿,行销北方只是闽铁的一小部份,主要也是以精铁为主,工部也会采买一些方毛铁,各军镇也会买一些闽铁,除了军用之外,闽铁在民间的销量并不高,所以闽铁在朝廷的利益链并不牢固,灵丘铁想进工部,最难的居然就是官僚的惰性……这叫李慎明感觉哭笑不得。
把闽铁换成晋铁,在很多人看来是无事生非,就算晋铁稍许便宜也不行,这会叫很多人感觉麻烦和多事,这些官正经的公务都不想办,何况这种多出来的事非。
在万历几十年惰政之下,官场的风气也变的很坏,大家遇事能推则推,凡事少作主,少生事,甚至一些衙门很长时间没有正印官也没有事……后世人说是明朝的政治体制纯熟,没有主官也能运作自如,其实真实来说是很多衙门根本不做事……不管事情坏到何等地步,反正好官我自为之,灵丘铁要排挤到闽铁进入工部采买的名单,斗争的最大对象就是这样的官僚体系。
知道真相的李慎明感觉几乎是无计可施,束手无策。
“在下那边亦是如此。”
李国宾这样的京师地头蛇,大掮客,在官场的关系也是很多,但打听下来的结果和李慎明差不多。
塞银子是好办法,能收买一些毫无节操的工部下层官员,但想打通上层的关节,以二李的关系都办不到。
两人一筹莫展时候,李慎明的长随敲门进来,禀道:“老爷,外头有一个姓王的,说是分店的二柜,有事情来求见老爷。”
“二柜?”
李慎明知道京师分店的掌柜位高权重,是当年周逢吉常带在身边的副手,经过张瀚很久的调教后放在这里当掌柜,不仅是京师,还有好几个分店都是这个大掌柜主持,毕竟市场的变化很快,细微的经营张瀚没有办法在李庄遥控,类似这样的大区掌柜还有好几个,都是很精明强干的人才,不过分号里的副掌柜李慎明就不大了解了,他有些迟疑,不知道这二柜来找他有何事。
沉吟片刻后,李慎明道:“请进来吧。”
须臾之后,有人推开房门,一个高大的青年走了进来。
外头残雪未化,天气甚冷,这个青年穿的是玄狐皮的外套,头上戴着元青色的大帽,饰着一颗指头大的东珠,衬里雪白,腰间革带吊着不少玉饰,脚上长皮靴也是擦的发亮,一股恶俗气息扑面而来,李慎明不觉大为摇头。
从皮相来说,这个人倒是生的不错,眉目俊朗,身形高大匀称,举手投足间叫人感觉很舒服。
“在下王发祥,”高大青年动作很漂亮的叉了下手,笑嘻嘻的道:“见过两位先生。”
李国宾在王发祥行礼时侧身一让,表示不敢受礼,这时也笑呵呵的道:“王掌柜客气了,在下不过是帮着张东主跑腿帮闲,哪个牌名上的人物,也敢称先生,也敢受掌柜的礼。”
王发祥眼眉一挑,笑道:“李先生在京城可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贵家做这行当也有年头了,当年老严阁老还在时,尊家替六必居牵头,找严阁老要了一张字……这事可是真了不得,这般家世,又何必太过自谦呢。”
李国宾的家族确实是京师的地头蛇,一贯就是帮闲,但帮闲也有三六九等,他家可是勋贵高官家里都能走动的大掮客,也是京城商客和权贵沟通的一个渠道,不过这等事他家向来低调,包括六必居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眼前这王发祥却是一口说了出来,一瞬间李国宾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
“李先生不必烦心。”王发祥还是一脸笑容,还是那恶俗的打扮,只是这时二李都没有人轻视他,他笑着道:“咱是替东主专门做隐秘的事情,保密是入门的第一课,今日这事也是事先得了东主的允准这才当面这么说,若不然的话咱根本不会多这个嘴。”
李国宾叹道:“张东主真是好手段,其实在下替和裕升谋事已经是竭心尽力,不知道东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已经出力,不是已经尽力。”王发祥道:“未知李先生对东林党人怎么看?”
李国宾犹豫了一会,说道:“经过‘夺门’一事,东林党这几年坐大之势无可避免,不仅在朝堂,在地方亦是。他们在江南原本就是有极大势力,现在还在谋九边,山东,河南各处的督抚位置,数年之内,必然都是东林党的天下。”
“朝堂之中,怕是他们势力最强吧?”
“嗯,东林党最擅党争……”李国宾道:“两年之内,楚党,齐党,都会被打的落花注水,浙党若不投效东林,恐怕也不会独存。老实说,据在下等每常私下议论,东林将会是国朝这几十年来最大最强之党,不要说是方阁老,便是当年江陵相国现在当首辅,也要畏首畏尾,没有办法与东林党正面相抗衡。”
“等会。”李慎明刚刚一直在一旁听着,并没有说什么话,现在终于醒过味来,拦着李国宾的话头道:“先说说什么是夺门之变,我就记得景泰年间有一次,怎么又有,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说是夺门,其实是夺宫。”李国宾自知有些理亏,陪笑说道:“大行皇帝刚刚崩逝不久,李选侍就将长哥儿接到自己居处,外间朝臣不通消息,东林党人带头冲入宫中,将长哥儿自李选侍手中夺出,用轿子一路抬到乾清宫,然后宣布今上在乾清宫即位,年号天启,今年还暂不改元,仍为泰昌元年,以明年为天启元年。后来李选侍赖在乾清宫不出,又是这帮人领头闹事,逼迫李选侍在登基典礼之前搬出乾清宫。”
李慎明听的目瞪口呆,他倒真是没有想到,看似风平浪静的京师之中,居然还闹了这么一出大戏出来。
李国宾又道:“这件事才刚过没几天,京师坊间知道的都不多,就是朝官知道内情的也不是很多,总要过几天,议论风声发酵了,才会慢慢传遍京师,再传遍天下。有这件事,东林党对今上是有拥立大功的,今上甚是年轻,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为人十分仁德宽厚,这样的人又是很记恩的,就算时间久了情份会变淡,最少这几年之内,东林党一家独大的局面不会改变。”
李国宾最终道:“那群只会卖嘴的书生,居然也有胆气做这样的大事!”
李慎明虽然没有更进一步了解细节,但可想而知当时是什么情形,他冷笑摇头,说道:“你以为东林党夺宫是那几人自己做下的?他们怎地轻易进了宫?你当禁军守卫和宦官们都是死的?不仅是东林党在外发力,他们在宫中也必定有内助!”
李国宾震动道:“在下倒是一时没有想到这一层。”
李慎明道:“东林党这一伙人,我向来知道,他们自诩所谓清流,其实还是党同伐异那一套,嘴上说的漂亮,办事漂亮的可没有几个,这一次张文澜叫我来寻他们,我心里就不以为然,不过这帮人在这关键时刻能顶上去,肚子里倒是有些货。”
李国宾道:“移宫攻李选待的主力是杨涟和左光斗等人,当日从李选侍手中抢夺今上的是大学士刘一火景,吏部尚书周嘉谟等人,还有勋臣英国公张维贤,这些人要么是东林党,要么就是与东林党关系莫切。而坊间议论,东林大佬叶向高才是真正在背后主持此事的人。现在朝野议论纷纷,首辅方阁老在诸多事情上首鼠两端,既不是楚党和齐党浙党力挺的首领,亦不容于东林党,双方反目就在近日,方相恐怕已经不安于位,京师大变局就在近日,这也是在下连日奔波没有结果的原因之一……这个时候,人人都想安稳,没有人想生事事端落话柄于人之手。”
李慎明叹气道:“方相其实可称呕心沥血了,这些年,神宗皇帝因为赌气,或是身体不佳,多年不理朝政,不论是地方还是中枢政务,均是仰赖方相居中调和,朝廷才不至于更乱,可惜现在看来他必然要去位了。”
王发祥在这二人说话时并没有插嘴,他只是静静听着,这时他眼珠连转了几下,说话道:“现在看来,要想攻下工部这一关,一则要找一个有名望的懂这些事的清流造一下声势,然后再有一个位高又不怕生事的大官打个招呼,这事便是成了,是不是?”
李慎明摇头道:“确实是这样,不过,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了,哪里就有这么容易找到的人选。”
王发祥道:“东林党那边,可以找茅元仪。大官么,这事交给在下去办。”
“茅元仪?”李慎明仔细思索了一番,摇头道:“未曾听说过这人。”
“这人并不曾当官。”王发祥道:“这是一个有名的士子,擅长兵事,也懂得铸造兵器鸟铳,常发议论,京师很多大官都知道他。要紧的是这人和东林党的孙承宗交好,似乎算是孙承宗的弟子,这个时候,擅于营造声势的人都会借机而上,如果能用晋铁换闽铁,对此人的声势是很有利的,再诱之以利,相信他不会拒绝。”
“了不起,了不起。”李慎明击节赞叹道:“王二柜你对人心的揣测把摩已经真真算是登峰造极,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在下以前……”王发祥毫无避讳的坦言道:“在下以前是个拍花子的喇虎无赖。”
“啊?”
一时间,李国宾和李慎明都是哑口无言。
…………
说话还是算话的,十二点之前再更一章。
第二百五十七 慑服
傍晚时分,王发祥如约赶到了方从哲的相府之外。
这一次事情比较紧急,他没有避忌什么,好在事前撒了眼线,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他就站在角门外等候。
王发祥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若换了旁人恐怕就受不了这么久时间而离开,王发祥却是安然站站,天色渐黑,他整个人也似乎融在了暗影深处。
除了王发祥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每日事情有多少,又会有多忙碌。
从京师到山海关,包知遵化,三屯营,永平等各处,到处都有的军情局的情报点均是由王发祥主持,另外民事商业情报也归他负责,京师这里有一个大型的情报点,王发祥便是总的负责人。
从今年开始,张瀚和杨秋特别注意从京师到辽东这一条线的情报工作,因为这一块大明朝廷已经落后于后金太多,京师的兵部提塘官都叫后金给收买了,李永芳主持后金的情报工作,每年不知道派多少细作到京师来。辽东的沈阳和辽阳遍地都是后金细作,张瀚暂时并不打算介入辽东的局势,也是力量不足,所以他叫王发祥用心经营好京师到山海关,然后是宁远和广宁等处,现在王发祥已经切实掌握了山海关一带,也派人到广宁和宁远开始设立据点,但和真正站稳脚根,并且进行有效工作还有一点距离,所以他每日十分繁忙,以前他刚到京师时,很多事情是自己做,但还有不少空闲时间,现在所有事情是交代别人做,但每日都十分忙碌,象这样静候在此处这么久等人,对他来说倒还算是一种休息。
在这一件事上,原本也不关王发祥的事,近来他的主要工作已经从收集情报到主动设立情报站,发掘和培训人员,侦察京师各处形迹可疑的后金细作,另外有一个重要工作就是收集京师各党人员的档案,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次,东林党和内幕和茅元仪这一条线,就是平时下的功夫足够,不然的话,张瀚的事交办下来王发祥也不知道如何着手。
就这一点来说,王发祥感觉颇为庆幸,他从情报人员到一方主事,现在直接听他指挥的就有五十多人,全是精干的情报人员,另外他怀疑内卫司在京师还有另外一条线,甚至有暗线在监视自己,从种种蛛丝马迹来看,内卫系统还有另一个系统,并不受王发祥或是他上级的指挥,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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