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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3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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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该微笑着向他解释:“自刘渊叛乱以来,胡据平阳已近十岁,晋民日盼王师而王师不至,恐怕信心早堕,而甘心为胡汉之奴了,则我即得平阳,欲复收民心,大为不易。而今舍粥,是先安抚百姓之心,则即便我此番不能得平阳,bèipo暂退,民心亦当稍稍归晋,不能尽为胡寇所用也。
“刘聪父子近岁涸泽而渔,我来时便观平阳百姓,多数赤贫,甚至饥馁,则若不加以赈济,恐怕难以待秋,则若我取下平阳,百姓多数饿死,空得一郡,又有何益啊?”
随即面色一沉,又补充道:“且平阳郡内,多是我晋百姓,我为晋官,又岂能搜虏自家百姓,使泣离田亩呢?!”
也不知道裴熊听明白了没有,只是诺诺而退。
攻城器械在五日后大致打造完成——也就十几架云梯和两具撞车而已,终究裴该来得仓促,没带什么匠人——同时聚集百姓也有六七千之数,于营后新立起数十面大旗来。于是裴该吩咐众将,今夜好生歇息,明日一早,便要猛攻平阳城。
谁想睡至半夜,忽闻金鼓之声。裴该一轱辘爬起来,大声问道:“是我营中惊扰,还是胡军出城来袭?!”
“营啸”在这年月是常事,不过裴该很少碰见过,因为只有组织力松散,甚至于士卒惊慌恐惧的部队,才有可能因为一丁点儿风吹草动,而莫名其妙地掀起数营大乱。裴军训练有素,又挟战胜之威,各自信心满满,理论上就不可能营啸。
但也要防着别的什么情况发生啊,比方说有部将作乱……极端一点,天象异变,什么日食、月食、彗星、流星、山崩、地震,谁都不能拍胸脯保证说我的兵马绝对稳如泰山,天地大碰撞都能一动不动。
也就几息的功夫,就听裴熊在帐外禀报:“是胡寇来夜袭,已为守兵察觉,正在激战之中。”
裴该不禁笑道:“刘曜这是想做垂死一搏了么?”于是披衣起身,出帐来看。裴熊赶紧迈前一步,遮挡在裴该身前,说:“战况尚不分明,主公还是穿戴整齐铠甲,再出来吧。”
裴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无妨,有卿在此,胜过三重坚铠。”随即大声问道:“今夜是谁警护?”
随即黑暗中传来一声回禀:“是末将杨清。”
杨清原本是周晋的部下,周晋兵败夏阳,损兵折将,杨清大难不死,反倒因为始终跟随在侧,以及头上的几重领导先后战死之故,得以稳步攀升,从小小的排长飞跃而成部副。随即裴该在长安整军,为使将不专兵,对于周晋那种原本就稀稀拉拉的队伍干脆打散,对于甄随这类出镇于外,暂时不可轻动的队伍,也部分加以改拨归属,杨清就这样又归入了甄随部下,两个月前才刚率本部抵达的河东。
今夜营垒正面,本是他受命警护。杨清对于这工作本来挺满意的,虽说苦点儿累点儿,但既然一宵不睡,明天攻城时候必给补觉啊,我所领这半部肯定不必要去生撼坚城了。谁想才到半夜,他正在打哈欠,忽听营外有异响,乃命士卒严加戒备,竟然发现胡军大举来袭。
裴该出帐喝问的时候,杨清就已经打退过一次胡军的进迫了,同时其它晋军也陆续来援,他的心踏实了些,便即退后略做歇息。正好听到裴该询问,急忙回禀:“是末将杨清。”随即疾奔而至裴该面前,单膝跪地,陈述道:“胡军甚众,然而其气却怯,末将使人放一轮箭,彼便退去了。虽仍逡巡数十丈外不走,郭将军已至垒前指挥,大都督可以无忧。”
裴该侧耳倾听远处的喊叫、厮杀之声,以及箭矢破空之声,不禁疑惑道:“夜袭我营,自当使能将劲卒前来,岂有大部疲兵齐至之理啊?莫非别有诡计不成么?”
然而营外漆黑一片,此际实在难以探查敌军动向,裴该也只好于营前静待郭默等将的消息了。
约摸一刻多钟的功夫,刘光突然大步而来,远远地便朝裴该一拱手,说:“城北探马来报,城门急开,有大股胡军,并加车乘,举火把急往西北方向去了!”
晋军数量有限,平阳城面积又广,故而不可能彻底封堵各门,只能布垒城南,而使游骑逡巡于北、西两个方向——东面是汾水,裴该没带舟船,无可远哨——随时探查城上的动静。于是正当胡军正面袭营的时候,突然间北门大开,有兵马乃至车乘逸出,晋骑匆匆归来向上官刘光禀报,刘光乃急来大帐前寻找裴该。
裴该闻言,恍然大悟,于是狠狠地一捏拳头:“刘曜遁去了!”
很明显正面袭营乃是虚兵,刘曜趁机弃城而走。要知道平阳城里还有小皇帝刘恒,还有刘曜的家眷哪,他是不可能轻易抛下的,因此队列之中,才会夹杂着有车乘……
乃命刘光:“卿可急召骑兵,不拘多少,先追上去再说。”又使传令兵将此事通报郭默,要他整军出垒,直迫平阳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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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曜早有弃城别走之意,但为了隐秘其事,只跟丞相刘景商议过,并且即时定计。
倘若当日晋、羯两军于城下大战,最终两败俱伤,各自退去,则刘曜或会将此事再谋之于众,即便有人表示反对——那是一定的——他也能有足够的时间,徐徐说服之,或者压制之,再将整个胡汉朝廷,和四五万兵马及其眷属,全都带出城去。
因为晋、羯两军既然退去,估摸着秋收前是不会再来的,他起码有两个月的时间详细筹划。
但既然晋胜而羯退,而且眼见得晋军伐木造梯,计划攻城,刘曜就不可能稍作拖延了。于是他只把消息透露给了自家亲信知道,即命刘景、刘岳、台产、羊彝等人暗中准备。
晋军大概什么时候会将器械、物资准备妥当,正式对平阳城发起攻击,刘曜也是胡汉宿将,自然不难通过各种蛛丝马迹得出预判。于是就在攻城的前一晚,他聚集众将,假称要夜袭晋营,做殊死一搏,乃命王腾、呼延实二将率两万多兵,潜出城去,直取敌垒,并且约定自将余部,也将随后杀出……
其实刘曜压根儿就没打算出南门去跟王腾他们会合。这边前军才发不久,士卒来报,说南面传来喊杀之声,应该是跟晋人交上锋啦,于是刘曜便急奉刘恒及刘粲梓宫,率亲信将吏、部曲万众,打开北门,急匆匆地就往西北方向遁逃。
刘光召集动作较快的骑兵约四百余,急出晋垒,往追刘曜。前行二十里地,堪堪追上,却见胡军络绎进入了西平城内——就差一步,未能企及。
西平乃是拱护平阳的一座小军镇,常年屯扎三百胡兵。刘光乃至西平壁下,高声叫骂,忽见壁上有人探出头来问道:“听君之声,得非昔日大司马(刘丹)麾下骁将刘光么?”
刘光闻言,不禁微微一愣,便问:“城上何人?”
天色尚黑,影影绰绰的根本瞧不见人脸,虽然对方听声辨人,认出了刘光,刘光对于对方的声音却貌似没啥印象。
就听那人道:“不想刘将军今亦降晋矣……此亦当日皇太弟不德,更加皇太子逼迫之故,大司马若见此,宁不愧杀!”
刘光听着,满心疑惑,心说你究竟是哪拨儿的?既云刘乂不德,复言刘粲逼迫,分明对二人所为,全不满意;外加还说刘丹“若见此宁不愧杀”,这是责怪当日刘丹献上了“清君侧”之计啊。
不禁提高声音喝问道:“汝究竟是何人?大……刘丹见在何处?”
对方这才报上姓名:“我chényuán达也。”然后又说:“大司马已故去多日矣。”
想当年刘丹怂恿刘乂联合刘曜去“清君侧”,结果刘粲急归,刘曜见不能成事,实际上等于是出卖了刘乂。虽说其后刘曜以刘丹老臣、chényuán达贤德之故,特意将二人留在自军中,没让他们跟范隆、王延等人一样,变成刘粲的阶下囚,但chényuán达对此始终报有心结。他也曾一度为刘曜去游说虚除权渠发兵相助,但等刘曜进入平阳之后,却不肯从命官复原职,仍然在其幕府中吃着闲饭。
此后二刘相争,chényuán达也曾开言劝谏过刘曜,但刘曜方宠台产乃至羊彝,把他的话彻底当成耳旁风……
第六十一章、定胡
chényuán达虽然不再受刘曜信重,但作为幕府属吏,也得以跟随北遁,遂在西平城上听得刘光的声音,便即探出头来搭话……
当下对刘光解释,刘丹是在去年秋季病逝的,就埋在了高奴。(全本小说网,https://。)随即劝说道:“刘将军与某相同,咸出匈奴左部,又曾与大司马约同父子,虽因国事衰败,不得已而降晋,难道便不念丝毫故人情分么?我等即将远飏,为刘氏与匈奴保留一脉,又何必紧迫不舍呢?”
刘光闻言,心中也不禁泛起了一丝悲怆之意……但他绝不能表露出来,终究身后那些骑兵,绝大多数都是晋人,并没有几个当日跟随自己一起投降的胡卒啊。于是怒斥道:“我乃中国人也,岂甘再居胡虏?刘氏不灭,中国终不得安,我奉大都督将令,必要将汝等一并扫除,以静秽氛!”
chényuán达道:“今天下能胁逼晋国者,唯有河北石赵,刘氏何足为论?汝家裴文约此来,专为谋夺平阳,而非诸刘首级。今我等既去,平阳有若裸身,汝等可予取予求,汝欲建功,何以不向平阳,反来逐我啊?
“规劝将军,我等只是在西平城内暂歇,待天明后将更远飏,不再为汝晋之患。将军若紧逼,城中尚有万数汉军,倘若拼死杀出,试问将军可有胜算否?即便刘氏殄灭,将军既埋骨疆场,与汝又有何益啊?不如暂退,归告裴文约,且取平阳,并警惕石赵。一旦石赵殄灭,中原底定,即二三狱卒可缚诸刘,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刘光听了,不禁犹豫,于是转过身去,询问部下道:“汝等以为如何?”
话音未落,忽听身后“喀喇”一声,随即马蹄声响起。
刘光心道不好,急忙转身挥刀。
他方才与chényuán达对话,这西平城虽然很小,与普通村镇、坞堡差相仿佛,城墙也低矮,终究一个在城上,一个在城下,城内还挤进了那么多人去,难免声音嘈杂,刘光为了听清话语,不自觉地便越走越近。当然啦,他也始终提防着城上胡兵射箭,不过黑夜之中,估计没啥准头……
谁想到就趁着他似为chényuán达说服,才一回头的机会,城门猛然间扯开一线,随即一骑疾突而出。刘光本能地横刀格挡,对方瞬间已至面前,一矛刺来,力气大得惊人,刘光竟然格架不住,矛尖正中其胸,不禁大叫一声,撞下马来。
临被创之前,借着黯淡月光,隐约识得——特么的这不是平先么?!
平先本欲率军出城,去驱散晋骑,却因chényuán达先登了城,与对方搭话,乃不便擅行。但他命人借着人语掩盖声息,悄悄地将城门拉开一道缝隙,定睛观察晋骑的动向。眼见刘光似无防备,竟然还敢转头,当下再也按捺不住了,便即驰突而出,一矛建功。
晋骑见状,急忙冲上来遮护。平先本欲复一矛,取了刘光的性命,但这一矛还没来得及扎下去,便bèipo抽回,格挡来招。三名晋骑来得最快,人皆长矛,围战平先,却被平先将这条夺自甄随的铁矛挥舞起来,眨眼之间,一矛一个,将三骑尽皆捅翻。
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其余晋骑已将刘光抢走,随即发一声喊,掉头便跑——主将生死不知,哪儿还敢继续跟城下停留啊。黑夜之中,平先却也不敢追击,于是冷笑一声,拨马而回。
chényuán达见状,即下城去禀报刘曜,并且建议说:“刘光虽退,晋人仍将追来,明公当奉天子急行,倘若迟缓,必为晋人所俘!”
刘曜深以为然,于是不待天明,便又保着刘恒等人离开西平,匆匆急走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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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下救醒刘光——还好未死——刘光遣人急报裴该。信使至时,裴该已然攻入了平阳城,正在进行激烈的街巷战。
且说王腾、呼延实二将率军往袭胡营,但因为所部并非精锐,良莠不齐,导致尚未近垒,即被晋兵发现,随即一派箭雨激射出来,当场甩下十数具尸体,便即狼狈后退。二将勒束部众,尚且逡巡不去——他们还盼着刘曜领兵来接应哪。
刘曜当时说得好好的,如今生死一线,唯有发动夜袭,重挫晋寇,才能避免他们明日汹涌而来攻城。可是兵卒士气靡沮,实在挑不出多少能够执行夜袭任务的人来啊。为今之计,二卿且为我先率大部去攻晋垒,以吸引晋人,而我将率余部从旁门潜出,趁着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你们身上的机会,尝试侧翼突击……
结果左等不见刘曜出城,右等不见刘曜侧击,当面的晋人反倒开始编组兵马,似有开壁杀出的迹象了。二将正在惶急,忽听对面晋人齐声大叫道:“刘曜已自北门出,开城而远遁矣!汝等皆为所弃,尚欲为刘氏殉死不成么?!”
随即一声鼓响,营门打开,无数晋兵列队而出。胡军既知为刘曜所弃,稍一接触,便即彻底崩溃,黑夜中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跑,多数都跪地请降,做了俘虏。呼延实当即为部下扯下马来,绑缚着以迎晋军;王腾见势不妙,仓惶而走,仅仅数日,便被晋骑追及,围于山上,于是他怒骂刘曜后自刭而死。
晋军趁机披着夜色来攻平阳。城内兵马几乎半数跟随二将出阵,三成跟着刘曜北走,剩下那些,胆气既丧,又无统属,其中的晋人便临阵倒戈,打开了城门——晋军乃一涌而入。
随即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因为晋胡之间,仇深似海,则胡人多数都担心晋兵入城之后,将会不分良莠,展开残酷的大tushā——因为他们当初在洛阳、长安就是那么干的,难免以小人之心,妄度君子之腹。
别部晋军也就罢了,裴军中军律森严,向来严禁屠城。甄随等将也曾经表示过异议,说:“大都督仁爱,宽以待晋人,也就罢了,如何连逆胡都杀不得啊?且攻城之时,折损必重,兵将各怀忿意,若不使彼等屠城发泄,以盛血气之勇,恐怕不能久驭啊。”
裴该对此的解释是:
“战阵之上,袍泽殒难,兵将自生忿意,但可将忿意发泄于敌军头上,如何使其屠戮城内士人、百姓?古语云:‘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凡人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为将者当导其以杀心御寇、止侵、镇国、护民,而不可使其肆意屠戮。若使屠城,谁还管是晋人是胡人啊?若使屠城,士卒杀意弥盛,日后反倒更难驾驭了。”
一支只知道杀戮的军队,士兵们都坚信只要兵刃在手,无不披靡,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怎么用军法、军律去约束他们呢?而缺乏约束的军队,将来还怎么可能保证打胜仗?
自古以来,屠城之事屡见不鲜,但其实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让士卒发泄愤恨,而是为了便其抢掠。因为很多封建军队,对于底层的士卒都供奉不足,小兵经常被欠着薪饷,甚至半饿着肚子,即被驱策上阵,那么倘若不在破城时允其杀戮,从而也允其劫掠,他们还有什么动力继续跟着你干?
城中财货,其实是吊在士兵眼前的一根胡萝卜,将领别无他法鼓舞士气,才只能出此下策。这样的军队,纯靠杀戮和抢掠来维持士气,则一旦遭遇挫折,必然轻易溃散。自汉末三国以来,史书中经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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