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勒胡马-第35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上奏中,如何说法?”
郭璞凑近两步,低声说道:“靳氏兄弟既死,不必再奏称彼等欲降洛阳之事——且此言亦是臣之揣测,未必为真。或许靳氏所欲往者,也是长安……”
裴该和郭默闻言,都先是微微一愕,随即毛骨悚然。
这种可能性,确实也不能彻底排除啊,既然靳氏兄弟都已经被甄随给砍了,则不能起之于地下,或者招回魂儿来,质询他们究竟想往哪儿跑。倘若靳氏南逃,其目的地不是洛阳,而是长安,则有两种可能性:一,因为裴该实执晋政,实力又强,故靳氏认为往投裴该,有可能达成利益最大化;二,他们实欲怂恿裴该于关中称尊,从而离间洛阳和长安之间的关系,两分晋国,以拖延胡汉之亡……
倘真如此,那甄随杀靳氏,还真是杀得好,杀得妙!否则若被他们顺利抵达长安,则裴该无私也有私了,洛阳不忌也必忌了!
二人面面相觑,却都缄口无言,由得郭景纯继续说下去——“……乃可如甄将军书中所云,但不提靳氏究欲何往,且须含糊截杀彼兄弟的地点……”
靳准究竟想往哪儿跑,没人知道,除了洛阳,长安之外,也说不定他是想要返归临汾、绛邑,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手持玉玺,自己僭号称尊呢。而且他们有可能迷路或者特意绕远啊,甄随也大有可能把哨骑一直往北撒,即于平阳境内,不期然而截杀了靳氏……相信朝廷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过多质问,只要坐实了得此重宝,都是在裴大司马的领导下,部将甄随所立的功劳即可。
郭默听了,面有不豫之色,却也无计可施。
裴该略略点头,随即轻叹一声:“可惜未能枭首刘聪……”
刘粲虽然僭号,他这僭主终究才当了不足一天的时间,晋方基本上是仍旧把他当成伪皇太子来看的;不似刘聪,伪帝做了整整八年,并且此前还谋害了晋怀帝司马炽,则晋方对于他的脑袋——不管是活取的,还是死割的——必然兴趣更大。若能悬之篙杆,以示皇威,警示天下,效果也自然更好。
不过裴该估摸着,因为刘粲是在野外登基,zhèngfu草创于军营之中,难免人手稀缺,部门不足,再加上将有战事,则他不会放心将七玺置于别处,而必然随于同帐。所以靳氏既杀刘粲,兼得玉玺,或者不如说为得玉玺,而必杀刘粲。至于刘聪的灵柩,必然停在别帐,则靳氏兄弟不可能有胆量一晚上连闯二帐,去割两颗重要的人头,也在情理之中。
实在可惜,只能等我到了平阳之后,再刨开刘聪的坟墓,自行割取吧……也不对,刘粲既死,其军必崩,则刘聪的遗骸究竟流落何处,也尚在未知之数。
裴该想了想,即命郭璞:“卿可下去,书成上奏我看。”随即又命郭默去整备兵马,等我把上奏发出去,咱们就继续启程。就此把二郭全都轰出去了,空旷的大堂中只剩下了裴该,还有一个裴熊。
裴该闭目凝思,倘若他还以为甄随是莽夫,那这封书信中的诸多漏洞,也自然可以轻松放过吧。但他其实早就已经察觉到了,甄随貌粗而心细,花花肠子其实不少,则以那厮的智商,不至于写出这么一篇狗屁不通的文字出来……除非,那厮压根儿就没打算瞒着自己,但相信自己在权衡利弊之后,最终还是会把功劳算在他的头上。
如此想来,这蛮子实在是可恶啊,其心可诛!简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只要一把他外放,必然会出事端!
但他的运气也是真好……特么的究竟谁才是穿越者哪?还是说,他实为“天命之子”,就跟当年的光武帝刘秀似的?呸,怎么可能!
裴该相信,“运气”这种瞧不见、摸不着,神神叨叨的玩意儿确实是存在的,譬如前世,怎么就有人连续着彩票中大奖,他则买了好几年,连末奖都没得一票呢?他有个朋友,夫妻俩一起摇车号,头期便全中,他自己则连摇七期,还得继续排队……直至穿越,都只能借别人的车开!
运气其实是一个概率问题,测试次数越多,越接近其数,而短短人生百年,所逢机遇寥寥无几,那就很可能有人直接撞上,有人一辈子都遭逢霉运了……好比六面骰的任一面,理论上都有六分之一的机会,但连续十二把没有六,或者连续三把皆六的可能性,亦皆同样存在。
甄随,就是那个连续三把皆六的命数……
罢了,罢了,无谓多想。裴该好不容易才把思路给扯回来,随即注目于手边的锦匣,最终一咬牙关,还是把放着传国玉玺的匣子给打开了——这玩意儿究竟长啥样?他实在是太好奇啦。
根据史shuji载,传国玉玺自秦传汉,既而魏、晋、前赵、后赵,冉魏时为晋将骗走而献建康,从此与南朝相始终,直至入隋。隋亡,萧后与炀帝孙杨政道携玉玺遁入突厥,要到贞观四年,李靖于漠北大破突厥,杨政道降唐,玉玺方才复归中原。
唐后面是后梁和后唐,后唐覆灭之时,末帝李从珂抱玺登玄武楼zifén,传国玉玺就此失踪。宋哲宗时有农夫号称于耕田时所得,进献朝廷,虽然朝廷认可了,时人却多疑其为伪。北宋灭亡,金人虽然夺玺北归,但此后再无宣称过……
一直到元代,玉玺才据说又出现在了大都街头,遂为元廷所得——是真货还是假货,没人能够说清。明灭元,玉玺为元顺帝携往漠北,明廷遍访不得,其间也曾经多次出现过献玺之事,都被鉴定为假。逮女真崛起,皇太极灭蒙古林丹汗,得所谓元朝“传国玺”,然而玺文有异,连仿品都谈不上。
总而言之,后唐以后的所谓传国玉玺,多半不真。
所以裴该在后世是没见过这玩意儿的,无论故宫还是其它博物馆,都不可能有哪怕疑真的传国玉玺供展,乃至于真正的玺文为何,后世都有好几种不同的说法。
裴该凝神屏息,轻轻打开锦匣,双手捧出传国玉玺来,仔细端详。他是识货的,无论玉质、刀工,都为绝品,加上印文古朴,果然这玩意儿目前还是真货——即便不是秦制,也当为前汉所制。略略摩娑,轻叹一声,便又放回匣内,并且重新合上了匣盖。
裴熊突然在旁开口:“主公若是喜爱,不必往献洛阳,自己留下吧。”
裴该瞥了裴熊一眼,心说我也想啊,好东西谁不垂涎?但我若留下此物,后果可太严重啦,等于在长安僭号,fēnliè国家。大敌未灭,社稷未复,我怎么能干这种亲痛仇快的事情呢?我又不是袁公路!
当下笑笑:“是非汝所能知也。”
裴熊又问:“那几个又如何?”
裴该心说对那几枚印我倒没啥兴趣,天子六玺,后世几乎每朝都新刻,唐代还增加到八颗——既非唯一之物,谁有兴趣去看?便即摆手:“加以封泥,盖我yinzhāng,待书奏成后,都妥送洛阳去吧。”
第五十二章、裴硕与薛涛
游遐游子远衔命而西,抵达冀城的时候,欣慰地看到戎乱并未过炽,基本上还维持着此前向长安通报时候的局面。全本小说网;HTTPS://。m;他入城与裴粹相见,便即宣读行台制书,接任秦州刺史,改任裴粹为雍州刺史。
裴公演心里很不舒服,固然此等事并不出其意料之外,但此前总难免还抱有一定幻想戎乱既不甚烈,我又就任时间不长,文约应当能够容我自行收拾吧。因而接诏之后,颇感烦闷,便即表态道“我既不德,有负朝廷之托,遂致陇上氐羌为乱,哪里还有面目转任别州啊?不如就此乞骸骨,觅地归隐的为好。”
游遐露出公式性的笑容,安慰他说“裴公何必颓唐?前司马保在冀城,颟顸无德,刑政不修,一州人心,泰半悖离;而国家初复秦州不久,裴公履任,不过匆匆数月,则此番戎乱,乃司马保所遗留,必非裴公之过也。”随即命人取来一封书信,双手递给裴粹“此长安裴司马命我交于裴公,公先阅过,再作打算不迟。”
裴嶷早就料到了裴粹受命后,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因而在书信中反复劝解,说此次戎乱,兄长你固然有责任,但还不至于褫夺刺史之职;只是大敌当前,对于秦州要镇之以静,倡乱者当杀,附逆者或可暂缓处置,为此才特派通晓戎情的游遐前来接任。弟以为兄之大才,实当守牧一州,因而上奏大司马,虚位以待——大司马若不信兄,也不会让你转任雍州刺史啦。
最后写道“匆匆数言,辞难达意,还望兄急归长安,使弟更为兄譬解。兄之子、侄虽然见任行台,终是后辈,难免疏失,则我辈岂可不相提携,以光我闻喜家门呢?”
裴粹见其意甚诚,这才暂寝了告退之心——我怎么着也得去长安跟文冀见上一面,谈上一回,然后再作打算,才不会被后辈耻笑只念个人荣辱,而不顾家族之业啊。于是即与游遐办交接,最后更将一片文牍递与游遐,游子远接过来一瞧,只见上面开列了一大串的人名,基本上都是天水、略阳两郡的显姓,什么姓姜的姓杨的姓狄的姓段的……
裴粹对他说“此皆倡乱之徒也,卿若不来,我平戎之后,当咸杀之。而卿既接秦州之任,乃皆由卿——然而当知彼辈凶狡,今若不杀,必为后日之患。”
游遐躬身受教,把木牍揣入怀中,以示记下了——当然会不会照办,一概杀戮,得他亲自调查和权衡过后再说。
裴粹随即束装上道,直向长安,正巧在裴该东征三日后抵达。裴嶷闻讯,亲自出城相迎,把裴粹请进自家宅邸,小辈们如裴诜、裴通等皆来拜见。
当天晚上,二裴于书房中对座相谈,裴嶷再次不厌其烦地劝说裴粹,不过语气不象书信中那么绵软了。既然当面,有些话就不妨说得更开一些,比如说秦州之事,确实是你做岔了啊——
“兄之心意,弟亦裴姓,岂有不知?然而秦州初复,地方不靖,则对于彼辈土豪小人,亦当徐徐图之,兄之手段,未免操切、狠辣了一些啊。今胡虽孱弱,羯势正强,文约要面东对敌,于其后方,自然不喜闻警,则阿兄之施政,实在令他失望……”
眼瞧着裴粹的脸色逐渐阴沉下去,裴嶷也知道言不可尽,急忙将话锋一转,改为劝慰裴粹,说咱们终究是同姓,是一家人嘛,即便裴该对你有啥不满意,也不会轻易责罚自家叔父,是以才在我的建议下,改任你为雍州刺史,希望在没有秦州土豪的ciji下,你可以真正展示出自己的才能来。
“阿兄,而今洛阳、长安,裴姓虽多,皆为小儿辈,年不惑以上者,唯我与兄二人而已。文约固然荣显,更甚乃父,裴氏群贤,却不如往昔远矣。
“世云‘八裴方八王’,其实裴过王多矣,如王夷甫辈,空谈误国,岂可目之为杰士啊?惜乎所仕不明,乃陆续陨落……倘若景声、道期在此,共辅文约,则君与我大可息肩矣。”
“八裴”和“八王”都不是同一辈人,“八裴“中老辈儿的裴徽、裴楷等自不必论,期望他们能够活长一点儿,相助裴该,那是笑谈——即便是跟裴嶷、裴粹同辈的裴頠,他要是还活着,能有儿子裴该什么事儿啊?
但是比裴该长一辈的除其父裴頠外,还有裴遐和裴邈,以及不在“八裴”中,但名声直逼裴頠的裴邵。裴嶷说只可惜他们“所仕不明”,没有遇见好上级,遂至陨落——这个“不明”,就是指的东海武王司马越。
想当年司马越和王衍结盟,王衍乃援引诸裴入越幕府,而把自己的兄弟子侄,大多派去辅佐集团中第三号人物、琅琊王司马睿——主要是为了方便往江南跑。其中裴遐虽然是王衍的女婿,却为司马越世子司马毗所忌,竟然下毒手谋害了。裴邈裴景声与裴邵裴道期共参司马越军事,却皆因劳累过度,加上忧心国事,在司马越出屯项城前后,陆续辞世。
时至今日,还有人认为,倘若裴景声或裴道期有一人尚存,必能阻止王衍的逆行,即便不胜,也不会把十万大军全都扔在苦县宁平城中吧。
在原本的历史上,东晋建立后,以王导为司空,王茂弘便慨叹说“裴道期、刘王乔刘畴)在,吾不得独登此位。”
——当然啦,裴该并不这么看,事实上对他名义上的老爹裴頠,亦难免腹诽。终究时论品评人物,主要看家世,继而看风仪,第三看学问,至于是否真能任事,基本上不在考量范围之内。要不然怎么就连垃圾王夷甫,都能被哄抬得很高呢?即便王导、王敦,也并非真正定国安邦之才,则与他们齐名的裴頠、裴邈、裴遐,乃至裴邵,又能强到哪儿去啊?
裴嶷则不同,他对于那几位同宗兄弟,向来是敬佩的——主要他久在辽东,对兄弟们中年以后的才情、能力、秉性,其实并不怎么了解——因此才对裴粹说,老裴家咱们这一辈儿的才杰之士,全都死得差不多啦,裴宪还被逼无奈从了羯奴,如今能够提得起来的,只有你我二人。即便是滥竽充数吧,倘若我兄弟再不相佐文约,他的事业又怎么可能稳固,我裴氏又怎么可能重光哪?
终究文约还年轻,别看如今贵为朝廷执政,留台关中,这大厦搭建困难,一旦稍有疏失,垮塌起来却很迅速啊,我等又岂能不常留左右,为他保驾护航呢?
裴粹听了这话,心情虽感沉重,但辞官的念头却无形中淡了一些。他沉吟少顷,突然问裴嶷“听闻宏德叔父见在闻喜,执掌族内之事,未知可能召来用否?”
裴嶷面色略略一沉,摇头道“勿提宏德,文约恨彼久矣……”
——————————
裴硕裴宏德,既掌闻喜族事,却刻意不与裴该联络,裴该屡次遣人东去,也皆不得其门而入,而且最近听说,刘粲西犯时,裴硕实在军中……那他又怎么可能不疑裴硕有附胡之心,而深恨之呢?
且说刘粲既然遇刺,四万胡军乃瞬时而崩,诸将也皆进退无路,手足无措。武牙将军李景年即于刘粲残尸前拔剑自刎,乔泰也想自刎,却被荡晋将军呼延实扯住,劝说道“天子首级尚未寻获,尸身也未殡殓,先帝灵柩停在野外,乔公岂可就此撒手不理啊?事既如此,我等不如奉天子灵柩返归平阳,代王虽然僭号,终究是先帝骨血,即奉其为君,也无不可……”
乔泰说天子的首级,估计是找不回来了——“靳氏谋逆,弑君而去,既不北投平阳,必然南向洛阳,晋人深恨天子,必悬其首于篙竿之上……”至于尸体,劳驾你给埋葬了吧,先帝的灵柩,也由你护送回平阳去吧——
“我奉先帝梓宫及七玺而出平阳,雍王必然恨我入骨;即便宽宏不论,若问七玺何处,我当如何回复啊?”我哪儿还有脸回去见刘恒、刘曜呢?
呼延实反复解劝,说“国家如此,我等深受先帝宏恩,自当善辅其孤,或者翌日死于阵上,总好过畏罪而自刭。譬如赵氏孤儿事,李景年已先为公孙杵臼矣,我等又岂能不为程婴啊?”
乔泰最终打消了zishā的念头,但说平阳我是不能回去的——“君可护送先帝灵柩,返回平阳,我则南下以守临汾、绛邑。晋人闻我国乱,必然北犯,则我若能守住两城,亦可稍减罪愆;若不能守,乃与城池携亡,不负先帝之恩!”
于是召集残兵数千人,先找个风光秀丽的地方,秘密把刘粲给掩埋了,其后两员胡将便洒泪而别,呼延实护着刘聪灵柩返归平阳,乔泰则直向临汾、绛邑而来。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