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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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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裴熊真欲留难,自己又岂能顺利脱身,更焉有今日啊?尤其裴熊第三箭是朝天射的,裴该心里明镜似的,此乃有意纵放。故此裴熊对自己实有恩惠,有恩不报,岂是君子?
从前不知道你在哪儿,故此无可答报。裴该甚至考虑过,倘若裴熊仍在羯军之中,则将来战阵相见,侥幸俘获,我都必然饶他一命,更何况他已然去投了拓跋呢。兼之人才难得,这能够把甄随一招抛掷出去的勇士,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若得拓跋重用还则罢了,既然郁律当面不识,等若凡俗,我又岂能不留将下来,以为己用?
故此当即吩咐陶德,说你带裴熊下去,重新梳洗一番把他那身皮衣脱下来,换穿中国装束,再散了辫子,改为束发。从此他就是我贴身护卫了。
陶德自然懵懂,却也不敢细问,只得领裴熊前往后帐,裴该这才召唤甄随、王泽等人进来。甄随一进帐就左右寻摸那鲜卑人哪儿去啦?拱手询问裴该:“不知大都督如何处置那鲜卑人,可杀却了么?倒也有些可惜……”
裴该简单明了地回答道:“彼虽为鲜卑,却也是我家逃奴,今既得归,自然留下,安能杀却?”
当时律法,奴仆逃亡,逮回来是要处死的,但按照后世的说法,这属于“自诉案件”,而非“公诉案件”,倘若事主不究,则自可宽赦。就好比我丢了一样东西,被公安机关找回来了,则这东西是弃、是留,要不要提出一笔奖金来酬劳寻获人,权力在我,公、检、法没有强制执行某种判定的道理。
再说鲜卑,在这年月,鲜卑而为晋人之奴,或者倒过来晋人而为鲜卑之奴者,不在少数,即便正牌匈奴乃至屠各,沦落为晋人世家奴仆者也非凤毛麟角。裴氏乃天下高门,家里有几个鲜卑奴仆,也不奇怪啊司马睿还纳鲜卑女奴为妾,生下了长子司马绍呢。
故此对于裴该的解释,甄随等人都不感到疑惑,只是暗想:大概也只有你们裴家,才能养出这么能打的奴仆来吧?甄随同时还在郁闷,既是大都督之奴,估计我没什么机会再找他较量了,而即便较量,也不可能瞒过大都督,但……就目前而言,我还真没有打赢那小子的把握……
其实他故意提起裴熊来,也有暂时岔开话题,免得一进来就遭裴该申斥的打算。可惜裴该才说裴熊是我家奴,随即话锋一转,还是入了正题,喝问甄随、王泽道:“汝等绕道而来,可有想过刘粲南下,大荔将岌岌可危么?!”
王泽赶紧单膝跪倒,谢罪说:“末将等谋划不密,恳请大都督责罚。”
甄随是必须要分辩几句的,赶紧回道:“大都督容禀,我本命陈安率其秦州兵马,正面佯动,以迷惑胡军,今既刘粲南下,料想陈安必然退归大荔,三五日内,可保大荔无虞。今当快速南下,以挠胡寇之背末将请为先锋!”
甄随确实很鬼,他若是直承己过,就怕裴该顺杆爬,直接降下责罚来;若是砌词狡辩,又难免触了裴该之怒。就理论上来说,总司全局的是裴该,裴该命其按期到阳城下来夹攻胡垒,他确实到了呀,至于走哪条路过来,你又没有规定。再者说了,倘若我直道北上,胡寇却反而绕路去攻克了大荔,难道责任也在我吗?还不是你主帅的误判之过?
甄随终究不是真傻,他敢拍胸脯说老爷没错,敢诿过于人,说错都是王泽、陈安他们犯下的,但不敢直接把责任朝上推,说大都督您原本的计划就有漏洞。裴该哪怕再好脾气,甄随哪怕说得再有理,这直接被部下把皮球一脚蒙在脸上,任谁也不可能不光火吧?
所以甄随不狡辩,不推卸责任,只是说这事儿尚可补救,而且我愿为先锋,希望大都督您即便欲降责罚,也请等到战后再说吧容我戴罪……其实没罪,但请容我将己功以补君过。
就中道理,裴该自然明白,他本就没打算责罚甄随诿过于人,非君子所为但总想趁机申斥几句,撒一撒心头之火。可惜甄随此番言论一出,裴该就如同一重拳擂在棉花上,再也骂不出口了。
只得强自按捺胸中的郁闷,问甄随:“大荔城内,除秦州兵外,汝等尚留多少兵马?”
王泽回答道:“唯郡兵千名……”
甄随赶紧抢过话头来,说:“然以陈安之勇,及秦州兵之力,只要大都督急往相救,必可护得大荔无虞。”
王泽悄悄瞥了甄随一眼,心说你倒是真会说话啊,而且完全听不出来是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是真有韬略在胸,惯能推卸责任,还是纯粹的无脑之言……有些事情,他觉得还是赶紧禀报裴该为好,免得将来吃挂落
“启禀大都督,夫人心忧阳被围,已自长安前来大荔,如今还在大荔城中……”
“什么?!”裴该闻听此言,不禁大吃一惊。
第三十八章、官品与秩禄
胡军前部疾驰五十里,直抵大荔城下。(全本小说网,HTTPS://。)
其将乃是冠威将军卜抽,远远地觇看大荔城防,不禁暗自叫苦。
大荔乃是冯翊郡治所在,又位处渭水河谷的膏田腴土之上,其规模自非夏阳、郃阳等小邑可比——当然啦,一座城池是否难以攻取,是不能光看其规模的,要在城防工事是否坚固,以及城守士卒数量多寡、勇怯如何。
然而卜抽眼前所见,乃是裴该当年为了抵御刘曜西归而苦心经营的雄城,城堞既高,楼橹又密,羊马垣坚固不破,护城壕深邃难渡,更加还高高地扯起了吊桥……且看城上旗帜,密匝匝排布,起码在面对卜抽的北城,就貌似填塞了不下三千兵马!倘若四面尽皆如此,城中兵数在一万上下,这短期内根本就攻不下来啊!
卜抽不禁暗道:“往日听闻呼延荡晋「荡晋将军呼延实」之言,云大荔如何金城汤池,牢固不拔,还当是夸耀敌势,以遮掩自身之败,于今看来,其言不虚啊……”
再想想也对,想当年刘曜的兵数,与如今的“王师”相仿佛,兵质可能有距离,但也不会相差太远,而刘曜用兵的经验,又比刘粲要丰富得多——起码年龄摆在那儿呢——他都迟迟不能攻克大荔,甚至于最终丧败,则此城之坚,还待亲眼目睹才能确认么?
今时、往日,唯一的差别,或许就在于——裴该、陶侃都不在大荔城中,守兵数量,也比刘曜来攻时为少。但除非城上这些旗帜都是虚假的,守将也是一庸懦之辈,否则必难一鼓而下。那么守将庸懦么?起码陈安尚在城中啊!
卜抽乃不敢轻率攻城,急令在城北下寨,以待刘粲赶来,同时于寨中搭建高橹,打算我再站在高处好好眺望一番城内动向,再作行止。
他是胡汉宿将,且向来谨慎,倘若换了一个莽撞之辈,比方说路松多,说不定不管不顾,当即便下令攻城了。而其实胡军若是急攻大荔,或许城池真的难守,因为这个时候大荔城中一片混乱,以谁为主守城之事,尚且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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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荔城中只有千余郡兵把守,既云郡兵,素质自然相对低下,别说大司马三军了,估计就连裴该、陶侃一手带出来的老辅兵,都未必能够相提并论。
甄随在临行前,就下令于四面城上密布旗帜,本意只是麻痹胡军,假装我军主力还没有出城,故而卜抽见之心惊。但其实旗虽多,兵却少,而且多数都缩在城堞后面瑟瑟发抖呢——终究卜抽所率胡军先锋,便已达三千骑之多了,守卒远远望见,能不觳觫?
陈安早卜抽一步,返归大荔,堪堪避过了胡骑的追杀。他一进城就下令关闭四门,扯起吊桥,再命士卒护守,但却遭到了郡尉的阻挠。
郡尉掌一郡之军事,原本权势颇重,仅在郡守之下——汉代就习惯称郡守为郡将,而名郡尉为副将——汉景帝时改称都尉,至东汉光武帝,则罢废此职,以郡守总统一郡之军政大事。晋代承制汉魏,自然也是没有郡尉之设的,还是裴该留台关中后,考虑到麾下人才不足,部分郡守还要统领大司马各军,部分郡守只能备员而已,实难担当重任,就在部分郡内恢复了郡尉之设。
好比说冯翊郡,郡守本是陶侃陶侃士行,但陶侃要负责整个大司马后军,不可能长居大荔,则大荔之守,必须另委他人负责,这才临时设置了一名郡尉。
此郡尉并非裴该原从人马,本是麴允旧将,因为对于大荔周边地区比较熟悉,乃得简拔为尉,所领虽号千名郡兵,其实更象是大荔城内的公安局长,平日唯主司治安工作。
陶侃在大荔时,郡尉自然一切仰承陶士行的旨意,甄随到大荔,他也毕恭毕敬地尊命无违,但如今这二位全都不在啊,光陈安出去转了一圈儿,莫名其妙又回来了,郡尉就不可能将城防之任轻易交到陈安手上去啦。
一则陈安虽然挂着破虏将军的头衔,这将军号暂时还是虚的,大司马三军中无其位置;二则陈安所领皆新附秦州兵,郡尉又怎么放心把雍州土地交给秦州人来防守呢?若是徐州人、司州人,或许还可商量,秦州,那可是原从司马保的叛逆啊!
郡尉找到陈安,打问过了城外情形后,虽感惊恐,却还是硬着头皮要求说:“末吏既为一郡之尉,城守之事,责无旁贷,陈将军可将兵马交付于末吏,由末将统筹守城之事。”
陈安朝他一瞪眼:“我百战陇上,岂不如卿?为何城守重任,要由卿来统筹?”
郡尉分辩道:“末吏职责所在,陈将军则无实任,倘若城池不守,罪在末吏,陈将军不必分责——既如此,还当以末吏与冯翊郡兵为主才是。”
陈安冷笑道:“以汝之能,将此千余弱卒,可能守得住大荔否?”他一着急上火,直接就改口,不称呼对方为“卿”了,而用上了“汝”字。
郡尉道:“末吏虽无能,既负此责,无陶府尊或大司马令旨,也不能将城守之任拱手相让。且雍州兵虽弱,乡梓所在,必然奋勇;将军所部秦州兵,难道肯拼死为我雍州守土不成么?”
陈安勃然作色道:“都是大司马留台之部属,何分雍州、秦州?!”
他恼恨那郡尉瞧不起自己,对方却也不忿陈安欲图越俎代庖,二人就此争吵起来。秦州兵陆续聚拢过来,为自家主将撑腰;雍州兵见势不妙,也纷纷抽出刀,卫护在郡尉身边——眼瞧着火并难以避免。
其实陈安确实起了火并之心,只要把那郡尉擒下,不信弱鸡一般的郡兵不肯从命——倘在昔日,又身处陇上,估计他早就动手了。然而如今情形不同,三千秦州兵在雍州如同无根之草,而裴大司马的军法又比司马保为严,陈安虽然素性跋扈、莽撞,但既身处矮檐之下,除非被逼得急了,还真不敢肆意妄行。
他们这么一争闹,大荔城中的指挥系统彻底混乱,有小卒从城上跑下来,欲待禀报胡军已至的消息,却见两名主将都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卒包围在中央,压根儿就挤不进去,急得连连跺脚。才刚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就被四外嘈杂的人声彻底给压下去了,陈安与冯翊郡尉,谁都没能听见。
过不多时,又有士兵从城上疾奔而下,欲要寻人禀报,说胡军暂退扎营……见此情状,这小兵胆子却大,干脆跑去校场之上,提起鼓槌来,把一面画鼓擂得震天动地一般巨响不绝。鼓声一起,对峙双方瞬间噤声,陈安就问:“怎的了,可是胡军已至么?”
这才得到确切的禀报,陈安便道:“事急矣,若不遽登城护守,胡军来攻,又当如何处啊?汝可速将郡兵尽皆交付于我,不得迟延!”
然而郡尉却仍然不肯松口。
郡尉既信不过陈安,也信不过秦州兵,在他想来,仅靠一千郡兵肯定是守不住城的——陈安说过啊,胡军大举来犯,恐怕不止几千人——若能指挥得动三千秦州兵,犹可支撑数日,以待甄将军率部返回。我要是拿到了完整的指挥权,仍然守不住大荔,那是天意,即便大司马怪责,我也无可怨尤。但若守军都被你陈安拿去了,完了还是守不住城,我同样有失土之罪,要餐项上一刀,那冤枉可就大发了。
总而言之,大荔城和自己的性命,还是由自己来守护为好,真不放心交给别人啊。
二将仍然争执不下,正在此时,忽听有人高声叫道:“大司马荀夫人驾到,还不恭迎么?!”
荀灌娘虽然不再插手军事,但终究忧心忡忡,不时遣人打探外界消息。等她听说陈安突然间折回来了,不禁诧异,便命裴服去寻陈安打探。
她虽然不知道甄随是如何分兵的,但甄随先行,陈安后动,先后次序还是了解的。如今陈安折返,却不见甄随,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说甄随战败了么?还是说那秦州佬怯战,主动折返?甚至于,秦州兵起了什么异心?!
裴服跑去寻陈安,却挤不进对峙的人群,随即听说胡军已至城下,不禁吓得屁滚尿流,回来就收拾行李,要保着荀灌娘出南门而急遁。荀灌娘呵斥他道:“倘若大荔有失,长安恐也难保,我等又能逃到何处去啊?如今唯有急寻见陈安,探问端底才是。”她知道裴服这厮胆量和能力都有限,只为是裴家世代仆佣,眼瞧着裴该长大成人的,才被交付了管家的重任,荀灌娘平常也对他客客气气。若靠裴服,这事情问明白不了,而手下其余奴仆,素质怕是还不如陈安——包括自己从荀氏带来的家人——没办法,只好亲自下场了。
于是在仆佣卫护下,策马来寻陈安。众兵听说夫人到来,都不敢阻,让开一条通道,陈安与郡尉也皆拱手相迎。荀灌娘来至面前,翻身下马,便问陈安:“闻城外胡军掩至,究竟是何缘故?”
陈安简单扼要地介绍局势,说:“末将与甄将军分道而行,当面正遇胡军大众。甄将军有语,我若遇胡,可敌则敌,不可敌便退守大荔,因此半途折返。且看胡军行止,也是向大荔而来……”
荀灌娘问道:“既如此,何不登城护守,而要在此间延挨啊?”
陈安苦笑道:“军令不一,如何守城?末将乃请郡尉交付守城全责,彼却不肯应……”
郡尉哪肯让陈安恶人先告状,急忙插嘴道:“末吏本负城守之责,无可辞让,乃请陈将军率秦州兵听末吏指挥,陈将军不但不肯,反而煽动秦州兵,似有反意!”
荀灌娘闻言,略略吃惊。陈安赶紧辩解道:“末将焉敢背反?既从大都督,自当粉身以报,此心天日可鉴!然郡兵多不能战,郡尉又非宿将,夫人且思,唯安与秦州兵,可护大荔安全也。”
荀灌娘七窍玲珑,听得二人之言,已知端底——不就是争夺指挥权嘛。就感情上来说,她还是倾向于郡尉的,陈安初降不久,秦州兵也还没有正式纳入大司马三军体系,怎么能够信任不疑啊?但理智告诉她,郡尉容易压制,陈安则不便呵斥,而且真正有战斗力的秦州兵倘若更易主将,还能不能发挥出三成威力来,实在可虑……
因此便即呵斥道:“大敌当前,卿等当戮力同心,岂可相争,自乱阵脚?”随即问那郡尉道:“卿是几品啊?”
郡尉听问,微微一愣——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呀。
魏晋时才从秩禄制向官品制演进,制度尚不完全。所谓官品,本由九品中正转化而来,是为了标示不同中正品级的士人,可由何官入仕,以及最终可以做到多高的官职。好比说,唯裴该之类,中正评为上中者——上上从来不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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