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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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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管后勤的,就没怎么领兵打过胜仗——怎可能放心交付他们以重任啊?
唯一合适的就是赵固了,问题此前派赵固率部去取阳武,目前并不在军中。
刘光仰着脖子,眺望高橹,见刘丹一时无言,便即拱手请令道:“小人愿往!”
刘乂问道:“汝欲将多少人去?”
“正不必多,除大人部曲外,再与我五百步卒可也,必寻险要处立阵,以阻敌援。”
刘乂摇头:“今能敌当面晋虏者,唯有阿叔部曲,岂可外出?”
刘光说不妨事——“今阵列虽乱,营垒却已完成,可命各军暂退入营,勿与敌战。待小人率部断其后路,若敌有援来,便阻遏之,若无援来,可以燃烽为号,前后夹击,必破晋师!”
刘丹点头:“此言不错——便将我部曲及五百步卒,一千氐、羌与汝,好生做,此战胜后,殿下必有重赏。”
刘光躬身领命,但临行前又提了一个请求:“适才与小人对战之将,的是骁勇,且似通诗书,杀之可惜。还请尽量生致之,可为殿下臂助——若不肯降,且待小人归来后再徐徐劝说他。”
刘乂当即应诺:“汝放心,孤知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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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陆和回来与熊悌之商议,笑着说道:“胡虏也不过如此而已……”随即略略皱眉:“唯其后来的那数百骑,的是劲敌,倘若胡虏都是这般,我等必死无疑……若止有这些精锐,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熊悌之远远一指:“我见高橹之上,立着一名贵人和一老胡,想来不是藩王,便是什么大将军——来战贤弟的,必是此人部曲。”
随即比划道:“我登高而望,敌众万余,尚陆续有小队自后方赶来,虽然远远地瞧不清,但旗幡歪斜,不是羸兵,必是疲卒。杂胡四五千与前阵三四千,都难当贤弟之击;唯旁出数百骑,能遏阻我军之势;营内尚有一二千人,半数盔甲齐整,或许也是精锐……”他说的那些“盔甲齐整”的,自然就是刘乂的东宫护卫了。
陆和问道:“如此说来,能与我为敌者,敌营内外,不过两千之数,与我相当。今敌阵已乱,士气必堕,何不全军尽出,以求一战而胜呢?”
熊悌之连连摇头:“贤弟不可冒失。我见敌垒将完,即便疲兵弱卒,有此营垒助守,也实不宜轻率往攻啊。”
话音才落,就听头上有人叫道:“胡贼已皆入营去了!”
熊悌之自己从树上下来了,当然会另派善爬的兵卒接替,上去眺望。当下听了那兵卒的喊话,陆和大喜道:“贼惧我也!”熊悌之问道:“如此,我可趁机后退么?”陆和摇头:“贼既惧我,守不为难,如何能退?若退,便恐顷刻间转胜为败了——彼既入营,午前当不会来攻,可命士卒轮番歇息、用饭,并构筑营垒,以待午后再战。”
时候不大,就听树上兵卒又叫:“有一支胡军从垒侧而出,逡巡向北,不知往何处去了。”
熊悌之一跺脚,说坏了——“此必欲邀我之后也!”急问:“有多少人?”兵卒禀报说,有骑有步,估摸着两三千人。熊悌之忙道:“快走,快走,此时不走,再无幸理!”
陆和还是一把揪住他:“走不得啊。此时阵前脱逃,胡贼开营来追,我军必败!还是急筑营垒,阿兄防后,我守前阵,拖延时间为好——军中尚有三日之粮,一旦营垒成就,必能等到都督的救援!”
熊悌之不禁苦笑,心说我可被你给坑死啦……然而军法如山,身旁多是陆和这路裴该的“脑残粉”,宁死不降,宁战不退,倘若得不到陆和的赞同,自己想要独退,可能性太小啦。兄弟啊,你怎么就不为我考虑考虑呢?你跟这儿拦着,我先回去讨救兵,两全其美,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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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光大张旗鼓,出营北走——他这不是阴谋,是阳谋,就要让晋人瞧见,从而担心后路被断,自然气沮胆丧——一口气驰出七八里地去,直到都能够遥遥地望见别济了,这才折而向东。
他这一路上,侦骑频出,游目四顾,到处寻找适合立寨的险要之地,只可惜满眼都只有平原、荒地,就连略微茂密点儿的树林都欠奉,根本无险可守。当下把氐、羌骑兵撒出半数去,要他们尽量往东跑,等什么时候见到敌人了再折回来。
照道理来说,前锋和后军距离不会太远,一般也就半日路程,可是等刘光勉强找到个合适的所在——不是地形合适,是跟晋军的距离合适——扎营、挖壕,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始终不见氐、羌骑兵回来禀报。这估摸着最近的敌援也得在封丘城东了吧?即便快马疾驰,怎么也得到午后申时甚至黄昏时分才能赶过来了。
难道真是如同陈川所言,是专为追他而跑远了大队?他怎么那么大面子啊?话说方才大人要氐、羌追杀那些逃散的乞活,貌似始终没能逮着或者杀死陈川……那厮跑得倒快!。。
刘光的猜想一点儿都不错,他择地下寨这会儿,陆和派出去的第一拨快马才刚抵达封丘城。亮明身份之后,封丘守将匆匆迎入,盛情款待,并且表示,倘若徐州军来至封丘,必然开门纳入。不过你要我现在就出城去增援?开什么玩笑,城内几乎无兵,只有两三千助守的平民,连防守都困难,哪儿敢出城野战啊……
等到午后,陆续有骑兵奔至仓垣,很多战马才刚入城,便即倒地不起。好在仓垣城里也有一两匹驽马,赶紧换乘,急奔小黄。又是二三十里地,等到了小黄城北,朝城上一打量,只见旌旗招展,除了本部青底花罴旗外,还有飞鹰、火鸦、斑豹……好了,都督大队已到!
从来行军有先行,有合后,这回裴该北伐,命“武林”三营在先,“厉风”左、右营合后——抛钱输了,无可推托——自率“厉风”中营、“劫火”二营(谢风的“劫火”左营去充了疑兵)、“蓬山”三营、亲卫部曲,以及五千辅兵,行进在其中。他是当日午时开进小黄城的——前两日在外黄得到个临时募兵的机会,耽搁了两日途程,所以才命高乐他们先在小黄、仓垣等着——旋听高乐禀报,说左、右二营跑去追赶陈川了,不禁勃然大怒。
这票混蛋,想要邀功,其实是扔我一个烫手山芋啊,你们知道不知道?真把陈川给逮来了,你说我杀是不杀?不杀对不起大哥,恐惹物议;若是杀了,那陈午能跟我善罢甘休吗?倘若他率部前来火拼,或者投了胡,哪怕只是脱队远飏,都必然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北伐大业哪!你们想立功想疯了吗?!
当即举起手中竹杖来,就欲朝高乐面门抽去。
高乐不敢躲避,只好闭着眼睛,咬牙承受。可是竹杖最终并没有落下来,因为裴该猛然间想起往事,当初在胡营,蘷安想拿鞭子抽自己,结果被石勒给拦住了……羯奴尚且如此,我是个文明人,怎能随便抽人脸呢?
当下一转身,恨恨地把竹杖朝案上抽了一记,“啪”的一声。高乐不禁一哆嗦,这才睁开眼来,急忙向裴该请罪道:“我等也是想为都督报仇,行事确实有差,还请都督责罚……”其实他没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陈川就该逮、该杀啊,友军又怎么了?只要找到合适的理由,兼并友军也不算什么大罪吧……又不是我徐州的友军。只是大概……这般大事,应该先禀报都督而后行?都督此前说过一个什么词儿来着?好象是“独走”,貌似挺犯忌的。
裴该恨声道:“且将汝头寄在汝项上,待战后折抵功劳,若无功时,便将汝三人一并砍了,以正军法!”
骂了一顿,将高乐斥退,裴该才刚坐下,就听旁边儿陶侃缓缓地说道:“追杀陈川也罢,只是先锋太过突前,一旦遇敌,恐怕难救啊……”裴该猛然间醒悟过来,急传军令,命“武林”二营赶紧折返,退屯仓垣。
这边传令兵才刚出城不久,求援急报就到了,说在阴沟水附近遭遇胡汉大军,不下一万之数……至于是何处的兵马,主将为谁,那就说不清啦。裴该大惊,急忙召集将吏们商议,甄随连连狞笑,整张脸上都仿佛写着:“废物,还得老爷来给你们擦屁股!”当即请令,说我这就带兵去救那俩货。
高乐臊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但也只好出列跪倒,说:“都是末将之错,袍泽有难,末将不敢独安,还是我‘武林’中营先去救援,都督再从后赶来吧。”
裴嶷喝一声:“且住,敌情未明,不可妄动。”便即向来人详细询问遇敌的情况,然后才对裴该说:“敌势甚大,虽号万众,只恐后面还有增援,我军若仓促前往,恐怕反而落入彼等的圈套——还请使君慎重行事啊。”
刘夜堂也说:“由小黄至阴沟水,虽是平原,也有七八十里之遥,其间尚须涉渡济水,即便骑兵往援,连夜疾驰,也须明日才能抵达,则熊悌之等遇敌已过一日夜矣。敌数为我五倍之多,难有幸理……大军还当缓缓而前,以免为胡贼趁我疲惫,半途邀击……”
裴该沉声道:“若缓缓而前,等若不救!袍泽有难,又岂可无动于衷?”
裴嶷劝说道:“使君,壮士断腕,不得不然,若不谨慎,恐遭全军之败,如之奈何?”
裴该仰起头来,闭上双眼,沉吟少顷,最终还是双目圆睁,一拍几案:“袍泽有难,若不往救,枉自为人,况为将乎?!我才出师,便丧十之一二,如此还何谈平定中原,驱逐胡虏?且将士闻知,都将云都督今日不救同袍,焉知异日会否怯懦而不救吾等?则军心必丧,士气无存!倘是上下一心,虽败而可复振;若兵不信将,虽众百万,顷刻崩散——又岂止于今日?
“我意已决,必救前锋!”
当即便欲下令,调集所有骑兵,交给刘夜堂,前出增援,其余大军也连夜行军,务必在明日午后抵达阴沟水……
将令才刚发到一半儿,陶侃突然间一拱手:“使君……”裴该摆手道:“我意已决,陶君勿再多言。”陶侃淡淡一笑:“某并非劝使君不要救援前锋,但还请善筹救援之策。”裴该瞥他一眼:“哦,陶君似有以教我啊?”
陶侃手捻胡须,缓缓说道:“侃不敏,倒确有一计在此。”勒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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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激斗(上)
刘光扎营的位置,是在晋军东侧约两里多地外,当道掘壕,晋人了望手在大树梢上瞧得是清清楚楚啊。(全本小说网,https://。)实话说这个距离略有些近,按道理熊悌之就应当派军前出驱逐,起码也尝试骚扰,不使胡军顺利立阵。
当然刘光也防着这点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正想趁此机会诱出部分晋军来。掘壕的只是麾下步卒而已,刘丹的两百部曲,以及其他五六百氐、羌杂骑,都牵马立在两翼,虎视眈眈,单等晋军出阵来厮杀。平原地带,骑胜于步,即便晋军素质甚高,刘光也有信心,在己方已有防备甚至于抢占了先机的前提下,两百部曲可破四五百晋卒——至于氐、羌杂骑,那是留作晋人溃散后掩杀之用的。
况且一旦发现晋兵出阵甚多,己方难以抵敌,还可以赶紧燃起烽烟,催促本队出营来夹击哪。则晋人不动则罢,动必陷入两难的境地。
面对困局,不同的人会采取不同的应对策略。倘若是陆和,必然率军前出,是胜是负,先打过一场再说。然而熊悌之却相对要持重得多,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他脑袋里首先冒出来的是一个“走”字,然后是“守”字,以不变应万变——出阵犯险?类似想法压根儿就不可能出现。
故此熊悌之眼睁睁地瞧着刘光将壕沟挖好,营寨扎下,急得团团乱转,却始终不敢出兵袭扰。那么这个时候陆和又在做什么呢?他正领着厮杀过一场的兵卒坐地歇息,用些饭食,其余部下半数警戒,半数也在掘壕。
裴该临阵之时,总会感觉仗打得太缓,一进一退,前锋老半天也不见成果,那是因为距离太远,所部较多,且他并不参与一线的实际指挥而已。对于陆和这种前线指挥官来说,战场局势却是瞬息万变,丝毫也懈怠不得。
倘若胡军主力突然间开营杀出,于营前立阵,他也必须赶紧把坐地歇息的部下全都招呼起来,同样列阵,双方准备时间大致抵消。然后相向而行,两箭的距离罢了,很快便会对撞到一起,再加上敌方骑兵还多……留给自己反应的时间很少,根本不可能轻松抢夺先机。眼瞧着红日渐升渐高,对面应该并不会觉得晃眼了,自己势必无法如同前一战那般占有压倒性的优势。
若是胡军精锐尽出,与己相当,那这一仗就很凶险,八成要被迫采取守势,而不便前出对攻……还是赶紧挖掘壕沟,设置拒马为好。
故此陆和专注于前,就没空关注后方局势,更不会特意跑去催促熊悌之:阿兄你还是冲杀出去,尝试把妄图抄我后路的胡贼给赶散吧……
因而刘光便即坦坦地立阵,随即在午未之交,下令营中:“燃烽!”
氐、羌骑兵装备虽差,但大多骑术精熟,而且正因为往往连趁手的铁兵器都没有,故此轻装上阵,奔驰速度很快,相信那些哨探之骑即便撞见了敌方的骑兵,也必能先一刻赶回来预警。刘光判断敌军主力起码也在二十里之外,有这点时间足够他跟晋人先厮杀上一场了。
关键是新拨给他的那五百胡兵步卒,折了也就折了,他唯独在意刘丹的那两百部曲。这两百部曲都是精骑,理论上不会深陷战局,难以自拔,想走随时都可以走。最差的情况也不过被晋人前后夹击,步卒和杂骑尽溃而已,只要能把部曲大半拉回去,刘光就不会苛责自己。
刘光若为己身计,是燃起烽烟后,先待主力行动,等把晋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前面去以后,自己再从后方发起突袭——如此最易建功,且少有战败之虞。但若为全局计,则是两面同时行动,甚至己方动得更快一些为佳,故此营中浓烟一起,他便当即下令:“整列。”
除了留下少数步卒看护营垒外,刘光部伍尽出。因为留兵多了基本没用,地势实在平坦,短时间内根本立不起坚壁来,倘若晋军主力真的到了,只要在五千以上,己方除非连部曲都加入守势,否则根本挡不住啊。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刘光才会距离熊悌之他们那么近立阵,主要目的是在夹击,而非阻遏晋军主力的增援——因为肯定阻不住。
刘丹还妄想先破裴该主力,甚至于生擒裴该,就好劝降那些晋人精锐,刘光在看过地形后,却并不再作此想。要赌裴该主力不多,素质低下,而且仓促来援,疲惫已极,根本难方己方之迅猛一击么?战场上是被迫要冒点险儿,但也不能纯靠赌博取胜啊。
于是一声令下,部伍前出,就奔着晋寨来了。熊悌之只得停下挖壕工作,严密戒备——裴该最重扎营,他知道自己骑兵不多,平原上以步对骑,唯有坚垒才能保证不败,但如此一来,工程量就加大了,扎营的速度也会放缓。因此刘光那儿营垒已成——当然很粗陋——熊悌之这儿工程才刚完成了一半儿。
——刘丹就没想守,熊悌之却非守不可。
熊悌之一面踞寨而守,一面派人去向陆和通报,传令兵转眼间就跑了个来回,禀报说:“正面敌营已开,前出列阵,陆督传语:后路全赖阿兄。”
其实刚才对面烽烟燃起,熊悌之就知道不妙了,当下狠狠地一跺脚,齿缝里迸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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