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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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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他们追来了!”同船之人忽然大喊起来,田益龙闻言直接望向东南方向只见数里外有几艘战船向己方划来,桅杆上挂着的是巴州水军的旗帜。
这是预料之中的追兵所以田益龙不用想直接就往东南方向看了,自己不蠢对方也不傻肯定得防着己方渡江,所以关键时刻来了:他要在对方追上自己之前冲到长江对岸。
江水湍急,对于逆水而上的巴州水军来说非常吃力但田益龙等人要从赤鼻矶横渡长江也非易事,他们没有大船所以船上划桨的水手不多,若是横渡的船速不够快按照以往经验他们刚到得江中心就已经顺流而下来到西阳城附近江面。
对方是可以容纳三十多人的走舸挥桨如飞即便是逆水行舟走起来也快,按着双方的前进速度及位置田益龙等人极有可能躲不掉就在江上被人给拦住。
不是没有想过昨日就走但是那可恶的宇文‘瘟’派出巴州水军的几条破船就在赤鼻矶下游守候,岸上还扎了个望楼就是盯着赤鼻矶方向还派兵守着,折腾了一晚派出去试探的两艘船都被拦了下来如今兵临坞堡田益龙不走也得走了。
“用力划,用力划!”田益龙大声喊着手中也拿着船桨拼命划水,跟在身后的三艘船也是渐渐划到南侧要在追兵和他的船之间组成一道屏障,他们此行的任务就是要尽量缠着追兵护着田益龙逃到西南岸。
双方距离慢慢接近,护卫田益龙的三艘船见着对方三艘走舸径直撞来也奋不顾身的迎上前去要拼命,然而水战船大就是硬道理走舸上人多势众虽然没有射箭但船头水手已经拿出长枪乱拍。
对方似乎是要活捉众人所以不是用枪捅,这些田氏族人算是识水性但不敢说精通,他们划船可以但是要在船上和人搏斗却是差了些,先是一艘船被对方撞沉然后剩下两艘船上族人没招架多久便被拍翻落水。
亏得这些人奋力阻拦,田益龙所乘小船突出重围向对岸冲去身后有两条走舸紧追不舍,正追逐间只见对岸陈国武昌水军营寨旗帜挥舞似乎有船要出来,田益龙见状和族人拼命的划着船。
已经到江心了,再坚持一下就能有陈国水军过来!到了陈国有家中故旧接应就算是逃出升天了!
扑通几声响起,田益龙回头看去却是追近的走舸上向自己小船扔出铁爪试图要勾船,接连几次落空后有个铁爪落入船舱将船尾勾住,眼见着对方扯起铁爪上的绳索死命向后拉导致小船速度明显变慢他急了眼拔出佩刀冲上去对着铁爪系着的绳索一阵乱砍。
几刀下去那手腕粗的麻绳就要被砍断就在这时田益龙瞧见自己水中的倒影有些奇怪似乎水里有人,未等他反应过来面前水面下忽然窜出个人来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接着一拽便把他拽下船。
田益龙仓促间落水被呛了几口想要吸气可那人拽着他一直向下沉去,田益龙水性一般只能说是能游泳但要在水里搏斗厮杀那就差了许多,他勉强看见扯着自己脚踝的是个身形瘦弱的皮包骨但对方在水里力气惊人无论怎么蹬腿都没用反倒被对方越拖越深。
惊慌失措间他望向水面见着有几人跳入水中向他游来,正满怀希望时却见四周有几条人影围了上来将那些试图救自己的族人一一扯住。
‘水里也有人!’田益龙心中大惊口中也憋不住气又呛了几口水,眼见着就要喘不过气失去知觉时却觉得有人从身后身后揽着自己下巴向上游,在即将断气那瞬间浮上水面。
绝处逢生还没得呼吸上几口新鲜空气他便再度被拖进水里待得快要断气时又被托出水面,几番折腾下来田益龙已是精疲力尽再无力反抗。
“都带上船,一个个仔细捆了把嘴巴堵上!”耳边传来声音,田益龙无助的被跟来走舸里士兵抓住扯了上去随后手脚被捆口中塞了臭布扔在船舱里,陆陆续续有又有数人也被这般扔进船舱。
“马上掉头回去,让陈贼喝尿去吧!”
他抬眼看去都是自己同一艘船上的族人,眼见着还是没能逃过江去不由得心中茫然,船身忽然晃了晃似乎有数人上了船个个除了兜裆布都是光溜溜,其中一个皮包骨来到他们面前蹲下问道:
“你们哪个是田益龙!使个眼色转转头示意就行!”
田氏族人们闻言一个个都是低下头不吭声,田益龙见着没人出卖自己心中一暖正要装聋作哑却听得那人说了句话:“我听说田益龙是个天阉没有那话儿,把他们裤子都脱了便一目了然!”
‘龟孙子你才是天阉!’田益龙闻言心中大怒想要破口大骂奈何嘴巴被堵骂不出,他的表情给那皮包骨看在眼里随后走上前来。
“这不是我刚才捉到的龟孙子么?你这般哼唧着莫非就是那天阉的田益龙?”
田益龙被气得睚眦俱裂不住地挣扎着却无可奈何,那皮包骨冷笑着蹲下拍拍他的脸说:“这些人里就你穿得人模狗样想来就是了,看样子是不服要不要到水里再玩上几回合?”
他知道自己身陷囹圄已是无可奈何只能认栽,就这般躺在船舱里听着水声淅沥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着前头传来一阵声音似乎是有一群人在欢呼着。
没过多久只觉着船头一震似乎是靠岸了,他被那皮包骨扯了起来和另一人一起抬着下了船沿着河岸走了一会便被扔在一群人面前。
“你们哪个是田益龙?”一个声音问道,田益龙随即被扯了起来方才看清面前那说话之人,那人年纪轻轻五官端正身着官服身边一群人簇拥着看来就是那居心叵测的宇文‘瘟’。
“郎主,这小子应该就是了。”田益龙身边那皮包骨说道,年轻人见着他这般模样眉毛一扬随即让那皮包骨将他嘴中臭布拿开。
“本官巴州刺史宇文温,你就是田益龙?会不会是田二龙、田三龙或者是田四龙?”
“我就是田益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田益龙大声说着,事已至此躲也没用他也不想如此畏畏缩缩。
“你说是就是?你以为你是谁!”宇文温冷笑着,他向身边招招手随后两名士兵押着一人走上前来,田益龙起先还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族人前来指认未曾想待他看清楚来人面目之后失声喊道:“阿爹!”
田宗广看着自己儿子被捉到面前也是面色惨白,他豁出去让独子逃命而自己顶罪原想着既能保住香火又能牺牲自己保住宗族可如今最想保住的儿子却还是没能保住。
“你放了我阿爹,我跟你去公堂!”田益龙咆哮着要冲上前去却被人制住,今日田宗广让其逃走他原以为阿爹会有办法应对必定上门兴师问罪的宇文‘瘟’可未曾料竟然是父替子罪!
“你说放就放?你以为你是谁!”宇文温冷笑着说完转身离去,“全部带走,鸣锣开道让全城都知道本官要开堂审案,审的就是田益龙掳走张安之妻张李氏一案!”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对簿公堂
巴州衙公堂,巴州刺史宇文温端坐上首,长史任冲坐在侧位,两班衙役分列堂下左右,堂外人头攒动俱是前来旁观的百姓,当然那种穿梭人群之中叫卖瓜子、茶水、小点心的小贩是不允许出现在现场的。(全本小说网,https://。)
先有吏员高声喊着肃静,见着场面安静下来便大声说明今日所审案件为何,见着时辰已到宇文温将惊堂木一拍命人将原告带上堂来。
“堂下何人!”
“民妇张李氏。”
“所告何人何事!”
“民妇状告西阳城外龙头山下田氏坞堡里田益龙,他将我掳入山庄凌辱数日后才放回,请使君为民妇做主!”
宇文温命人将被告田益龙带上堂来,堂外群众见着一人被反绑着手押上堂来俱是纷纷交头接耳:“真就是田宗长的儿子田益龙哎!”
有不明真相的群众问今日上午不是说宇文使君带着大军去田氏坞堡拿人而坞堡里大门紧闭据说是要顽抗到底么,原想着宇文使君要‘拔刀乱砍弄得血流成河’怎么又抓到人了?
又有人说听闻田宗长要父代子过独自投官怎么现在老的不见反倒是小的上了堂,还有人说听闻这田益龙恶向胆边生领人驾着小船要跑到江对岸搬得陈军过江解围。
一时间嗡嗡声成片,宇文温见场面闹哄哄不像话便将惊堂木一拍随后便吏员大喊喝令肃静,田益龙被带到阶下听得吏员要他下跪便倔着不肯跪地见官,僵持了片刻被身后衙役一脚踢中膝盖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堂下何人!”
田益龙听得上边的宇文‘瘟’摆官腔极度不爽将头别向一边不吭声,宇文温又问了一声见他嚣张得不应声便要让人上前掌嘴。
不爽归不爽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田益龙见着一个不怀好意的衙役上前不想吃亏便回答“草民田益龙。”围观群众见着这位传说中桀骜不驯的田氏少宗长一上来就这么难搞不由得来了兴致。
你厉害是吧,你田氏厉害是吧,现在就要看看断案如神的宇文使君是如何将你绳之以法!
宇文温强压下心中要找茬将田益龙拖下去打上一百杖的冲动开始审案,首先是让张李氏陈述案情,待得她说完后便‘多余’地问田益龙可有此事。
田益龙自然是矢口否认不光如此还恶狠狠的瞪着张李氏将对方瞪得心惊胆战,宇文温见着这厮如此嚣张便将惊堂木一拍喝令他若是再恐吓原告那就先吃一百杖再继续。
宇文温问张李氏凌辱你的贼人是否是面前之人,张李氏摇摇头说因为眼睛一直被蒙着所以认不出,这是先前已知的事实所以宇文温立刻进入下一步骤。
首先是拿出一张示意图上面标着拘禁张李氏的山庄所在位置,宇文温先是问田益龙那山庄是不是他家产业对方立刻否认并说从未去过那里。
话音刚落衙役便呈上一卷纸,吏员将那卷纸展开示众只见上边写着几行字并有密密麻麻的手指印,吏员见着堂下众人毛不着头脑的样子便大声解释:“此为山庄附近村落共计六十八人的画押,他们指认那山庄的主人姓田!”
“胡说!那里不是我家庄子!”田益龙大喊着,“就算山庄主人姓田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这地界上姓田的多了去!”
田益龙所言倒是不假,江北各州姓田的当真是多如牛毛,光是以山庄主人姓田就说是他田氏的家业太牵强了,围观群众也是默默点头。
宇文温也没打算就靠这个证据问罪所以让衙役带人证上堂,第一个带上来的便是西阳城中车马行的车夫赵兴,一起上堂的还有车马行掌柜,他确认这赵兴就是行中车夫。
赵兴被衙役押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交代了他四月是如何同张府仆人张小五攀交情做中间人找来更加便宜的车夫,待得张府郎主张安带着张李氏坐着他牵线的马车远行结果出事后曾经辗转反侧。
“使君,小的猪油蒙了心给那些人牵头让张小五来雇马车可是也没想害人性命啊!”赵兴不住地磕头,“那些人是本地口音想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谁曾想,谁曾想。。。”
吏员在一边高声说着赵兴供出那日找他帮忙做中间人的几名车夫的样貌,其他数人均已和张安同日遇害唯剩一人下落不明,此人已被官府于前日在弋阳郡一个村子捉拿归案。
待得一名男子被带了上来后先是让赵兴确认就是其中一名车夫然后再让原告张李氏辨认。
“就是他,就是他驾着马车把我骗到山庄里!”张李氏认了片刻随即指着那人哭喊着,围观群众见着真的捉到恶人也是群情激奋,宇文温见着场面再度沸腾便将惊堂木一拍问那车夫: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陈二石。。。”
“从实招来,是谁主使尔等作恶的!”
“是田益龙!”陈二石闻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是谁让你来攀咬我的!”田益龙闻言暴起要扑向陈二石被身边的衙役死死按住,宇文温瞥了一眼这个‘西阳怒汉’随即再度发问。
他问陈二石是田益龙直接当面指使还是命人传达,车夫说平日里都是山庄管事和他们打交道吩咐各项事宜,他们原是山庄仆人只是有需要时才扮作车夫在城里揽活。
有人家要出远门自然得雇车,他们在车行多方打听探得雇车的家境如何便策划半路行事,如果随行女眷样貌不错的话便要想办法于半路掳人。
“也就是说你没见过田益龙?”宇文温问道,陈二石说平日里见得少但也见过几眼就是面前之人,田益龙闻言却是矢口否认见过对方。
宇文温令陈二石将参与掳走张李氏一事重新说一遍,陈二石便将事情原委说出:四月,他从车马行车夫赵兴处探得张府张郎君要雇马车,又探得张郎君新妇张李氏样貌不错因此山庄管事便安排他们作案。
先是许下好处给赵兴让他和老相识张府仆人张小五说情雇了他们几人,次日上路时正好张李氏所乘的是陈二石的马车,他设计让车轮损坏导致越走越慢。
后又找借口打发随车的仆人离开张李氏,之后他便悄悄调转车头向东行驶转入山庄,张李氏妇道人家不明方向后来发觉不对也被他花言巧语蒙混过关最后带到山庄处。
至于当日装作偶遇和张安攀谈吸引注意力的是谁他就不知道了,根据安排张李氏在谁的车上那就由谁负责掳走,其他人事后可以将责任推到贼人身上,至于那个被许了好处的赵兴也可以栽赃陷害。
“过了几日管事让我将昏迷的张李氏又拉到官道边丢弃,似乎是听说张府的张郎君遇害为了避免官府找上门便将她放了。”陈二石缓缓说完,过一会又补充道:“那日和我一起被张安雇的伙伴后来便没了踪影,出事后管事便没让我再做这事而是一直待在山庄怕给官府认了出来。”
他还说事后山庄管事还命人将山庄的大门、外墙重新刷了一遍防的就是那张李氏回去告官让官府循着线索来找后来听说果然有衙役过来探查,一来是外貌颜色与原来不同二来管事也应对得当所以一直没有被查出本庄就是拘禁张李氏之处。
整个陈述过程里田益龙都是狠狠的瞪着陈二石,宇文温问田益龙是否认罪他依然否认认得陈二石,宇文温见状示意衙役又带上来一人。
那人便是之前出首告发郎主的田蚧,宇文温让其辨认在场的赵兴、陈二石、田益龙之中哪个是田益龙对方表示没见过田益龙,然后让田蚧和陈二石互认两人都说认得对方是山庄仆人。
田蚧自述是山庄中负责采买兼顾管库房的仆人在四月时也知道有女子被掳来山庄,田益龙说他家中没有田蚧这样的仆人也没有草图上所标地址上的庄子,山庄主人姓田也说明不了什么除非有地契证明否则这就是陷害。
“这两个人就是勾结在一起当然说认得,谁知道他们是受了谁的指使来诬陷我要对付田氏!”田益龙死死盯着宇文温从口中一个字一个字迸出话来。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说这些人是你宇文‘瘟’找来演戏诬陷他的戏子,反正人是你州衙抓的要对什么口供不是轻而易举。
“勾结?”宇文温笑眯眯的问道随即让衙役呈上两张纸,上面也是写有字迹并按有密密麻麻的手印,“这是山庄附近市集周围居民的画押,共有十三人指认这田蚧是来市集买东西运回山庄的人。”
“田蚧此人数年前起就时常到市集买东西,这张纸上有五人画押确认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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