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马诡事-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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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庆撇撇嘴正想回那姑奶奶，却转念一想，不对啊，这是城里，距离那大衍河少说二里地去。

　　　　现在天暖和，从河里捞上来的人拉回来身上的衣裳早干了，可是这个人浑身都是**的，就像是刚捞上来的，难道是在哪个臭水沟里溺死的。他摇摇头，刚要往外头走。

　　　　却看见旁边的兵丁竟然吓得瑟瑟发抖，说要请知事府。淹死个人，虽说看打扮也是兵丁之流，那也不至于请知事府的人来，这未免小题大作。

　　　　“什么事儿啊？”马晓歌掀了帘子问，这车里还有个病患呢，摸着可发着烧呢，得赶紧的治啊。

　　　　“不过是溺死个人，这帮人竟然跟没见过一样堵着不走，还要去知事府。”

　　　　“溺死？看上去怎么样？”

　　　　既然马晓歌问了，曹庆就把自己看到的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咳咳咳，若真是寻常溺死，这些人围着干什么，肯定有隐情。他们既然要找知事府，也别麻烦了，我先看看怎么回事儿吧。”说着马晓歌下了车，拢了拢斗篷，感觉周围很冷。

　　　　由曹庆引路，两人就来在这人群后面。

　　　　曹庆也没客气大喊着：“知事府办事儿，闲人让道儿。”连喊了三遍，这密密麻麻的人群才算分开了。

　　　　“何人喧哗。”这句话到是满语。

　　　　“知事府办差的。”曹庆又用满语喊了一便。

　　　　然后他和马晓歌这才顺利的来到了人群当中，也看清了那个人的状态，四脚朝天，犹如蛤蟆。

　　　　马晓歌走上前去按了按那人的肚子，一股水就从他的口腔鼻腔中涌了出来。她用鼻尖儿嗅了嗅，不腥，不是河水，这水里有股怪味儿。

　　　　“你们是知事府的人？”旁边的几个兵丁围上来问话，曹庆二话没说拿出了知事府的印鉴。

　　　　“这可巧了，原是萨满法师！”几人面面相觑，面色很是古怪。

　　　　“你们这是怎么档子事儿，溺死的人有什么好稀奇的，叫大家伙这样围观？”曹庆问道。

　　　　几人有些惶恐的说：“妖孽，一定是妖孽作祟。这个人是在路上溺死的。”在几人的叙述中，那些在外面看热闹搞不清的人也听了个真切。

　　　　他们几个是负责押送奴隶去城外加固城墙的，结果好好的走在路上，其中一人忽然间捂住自己的脖子，然后倒地翻滚起来。

　　　　起先是以为犯了什么疾病，可是这人似乎呼吸不畅，而且明明干干爽爽的衣服却逐渐冒出水汽，然后口鼻中也涌出了水，不管别人怎么拉他，他都不起来，一副溺水的样子。

　　　　就在这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给溺死了！

　　　　周围根本没有什么水源，这还不是妖孽么？

　　　　确实，这种匪夷所思的死法已经超越了常人的认知，若是无缘无故自燃，这个电视剧和小说里倒是有，可是这种情况，怕不是白磷、硫磺之类的法子。

　　　　马晓歌瞬间就想到了一种类似降头，但是却诞生于天朝本土的法术，压胜之术。

　　　　“知道了。我这正要回知事府，你们把人抬到知事府，我给你们盖印鉴，你们如实上报即可。”

　　　　“这怕不行吧？”几个兵丁并不相信眼前这个说汉话的女人，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人明显是个汉女，并非知事府那些萨满们，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

　　　　“如今除了我这汉人，知事府上下怕没有谁有那个闲功夫去管这死个把人的小事儿。”

　　　　马晓歌说的属实，谁让他们倒霉，赶上战事准备，且有白虹贯日的不利兆头，十二大萨满现在是忙的团团转，他们手下的萨满也跟着转。剩下的都被派去大衍河上游查看断流的事情，她这回从城外回来也是为了报告这件事情，河水断流这可是大大的凶兆。

　　　　现今别说是小小一个兵丁死了，就算是死个副将知事府也未必有那闲工夫管这档子事儿。

　　　　正因为马晓歌是汉人，被那群调查断流的萨满们防备着，借着报信的由头打发她回城。且她在外面感染了风寒，这才回城打算好好喝药治病。

　　　　“这，这……”几人面面相觑也无他法，只能先疏散人群，警告他们不许乱说，派了两人抬着这具尸体，跟在马晓歌的马车后面，把尸体抬回了知事府。

　第200章　你谁啊？

　　　　知事府的位置偏城北，那里从前是非富即贵达官显贵住的地方，现如今都是一些重要的临时机关都在那儿，且大批的人马正在从赫图阿拉源源不断的赶过来，若此战拿下沈路，那么辽地可安守无忧。全本小说网；HTTPS：//。．ＣＯm；

　　　　此时的后金与大汗还没有入主天下的野心，不过是看明国积弱内乱，想占了这关外罢了。谁能想到萨尔浒战役后的十年，八旗大军都打到了北京城根下，眼看着就要摘取胜利时，却被九千关宁铁骑击溃，大败而归。

　　　　这其中虽然有战线过长，补给跟不上的原因，其实最主要的是关宁铁骑真的是战斗力超标的。

　　　　只不过没想到泱泱大明，竟然从内部瓦解。若山海关不失，再守个几十年根本没问题。因此此时的大汗所思所想不过是稳定民心，彻底占领辽东土地，毕竟辽人彪悍，稍有不慎后果不堪想象。

　　　　然而，此时此刻，大明帝国即将走向它的坟墓，不过想盗墓的还真不少。

　　　　回到知事府后，马晓歌就让曹庆去安置救回来的青年，她自己则去把尸体安顿好，顺便领着人去找老祖宗盖印鉴。

　　　　知事府作为占卜吉凶，祈福、驱邪的组织是受官方管辖的。忙的时候大到军国大事，小到后妃产子都得派人盯着。

　　　　所以，萨满们得点卯，还得进行现代意义上来说的工作考察，看看你一年多少天没来，多少天在外面跑，多少天搞事情之类的。

　　　　虽然萨满们生性不羁爱自由，应卯的人基本上没有，点卯的人就是随便写一写，考勤系统效率为零，但是外出办事儿或者受贵人召见都必须有记录。按记录分发粮饷，跟现代的年终奖励差不多。

　　　　偏殿里供奉的是长生天的神位，其实现在的人根本不知道游牧民族的长生天是个什么神，或者可以说长生天不是个具体的神。

　　　　就相当于咱们的老天爷的说法，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图腾和信仰，算是泛神论，十二萨满供奉的神也都是来自各种奇怪的传说，这些传说非常血腥恐怖。

　　　　比如秃鹫神，喜食内脏，那么供奉它的萨满就会用猪牛羊，有时候是人的内脏来作为贡品。

　　　　又像是供奉狼神、虎神、黑天神、大雾天女、骨蛇女之类的怪异神明，都有相应的贡物，但是这些神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近似妖怪。所以，最常见还是供奉长生天。

　　　　大殿里像雾缭绕，分外宁静，穿着奇怪的萨满太太面对神像打坐，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马晓歌打开殿门时门轴发出吱嘎的声响，就见那背对她的人晃动了一下，继而再次发出了细细的鼾声？

　　　　果然在对着神像打瞌睡，长生天在上，其余十一大萨满都忙的脚不沾地，就老祖宗偷懒躲清闲。

　　　　“咳咳咳，老祖宗，老祖宗！”马晓歌轻轻叫了两声，没反应。无奈之下喊道：“肥鸡！”

　　　　“啊？哪儿呢？”刚刚还神游天外的老太婆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四下寻找肥鸡。

　　　　这老太婆平时就爱假装大神附体，然后跳上供桌大吃大喝，听见肥鸡就俩眼睛冒绿光，跟狐狸投胎似的。

　　　　“没有肥鸡，我诓你呢，赶紧把印鉴给我拿出来用用。”马晓歌一点负罪感都没有的伸手。

　　　　“你个小兔崽子！敢诓你祖姑奶奶！昨儿不才叫人来盖印，现在怎么又要用印？”老祖宗上去就要打，结果一下子扑空了，这臭丫头给她打一下都不行，早知道就让三猴子把她吃了算了。

　　　　“别闹，我今儿回来碰上一桩事情。”马晓歌就把自己回来路上碰上个溺死在大街上的人这事儿说了。

　　　　“压胜之术！”

　　　　“咳咳，我也是这么想的，具体还得仔细的验看尸体。”

　　　　“好吧，好吧，拿去拿去，印鉴放在你那儿不用拿回来了，省的烦我，当初就不该救你。再说，你也该好好休息，吃点儿药。”老祖宗把自己腰上拴着的一个小小铜印揪下来给了马晓歌。

　　　　“咳咳，救都救了，还管那么多呢。”马晓歌揣好了铜印，转身要走，却想起还有事儿没说呢。“对了，关于断流的事儿……”

　　　　“哎呀，哎呀，我烦着呢，别跟我说这些个破事儿。猴子自然回去料理的。”

　　　　“可他说不上……”猴子就是马晓歌曾了不知道几代的爷爷，也就是那天救她回来的萨满，他还有个哥哥叫狗子在赫图阿拉待着呢。请注意，这不是小名儿，这是大名儿，没有文化真可怕。

　　　　“滚滚滚……不想听。”老祖宗一边抱怨一边把马晓歌推出殿去。

　　　　还能有什么事儿，虽然他们万屠门在关外经营了几十年，大汗遗甲起兵的时候就给他算过命，说他必将一统诸部落成为万酋之首，当时所有人都当他们是疯子。

　　　　毕竟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一个小部落的酋长，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一天。

　　　　结果大汗果然风生水起，从一个小部落的酋长做到这个份上，便提携了他们万屠门，可是他们毕竟是汉人。

　　　　然而可悲的是明国不把他们当正统的汉人看，叫他们辽人。现在女真人占了辽东却又把他们当汉人看。

　　　　其他的十一个萨满都是诸部落的大巫，他们对她这个占据十二萨满位置的汉人老太婆早就看不顺眼了。诸多打压，猴子就算没被赶回来，在那群人中怕也没有他说话的份儿，反正就拖着呗。

　　　　他们万屠也不是真心效忠什么大金，不过就是借天势，学那西岐姜子牙罢了。万屠门走的是以杀证道，不杀者是没有出息的，不过杀孽深重后人就无福，因此万屠门不像其他三派子孙繁茂，后人多死于非命。不过若顺天意而为，那就不算是杀孽。

　　　　老太婆朦朦胧胧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儿什么，然后迷迷糊糊的又着了。

　　　　马晓歌取了印鉴登记在册后，就打发人回去等消息了。处理完手续问题，她就去找曹庆了。

　　　　这一路上没遇上什么人，这知事府就剩下一大堆伺候萨满法师的仆人了。哎，清净不少，至少不辣眼睛。

　　　　这原始萨满教的造型，那都是乡村杀马特非主流加上意识流后现代主意，一个个都把自己弄的不人不鬼的样子，好好的一张脸不是戴丑陋的面具就是画成大花脸。腰上要不拴什么狼爪、兽牙或者动物的干尸就像不专业似的，她还看见过一个人用骷髅头做了一顶非常有食人族风格的帽子，披着兽皮不说人话，只会叽里咕噜的。

　　　　之前以为是满语，但觉得不像，问了人后才发现，不只她听不懂，会满语的也听不懂。这年头，要是不整的自己妖孽一些，都不好意思出门跟人打招呼。

　　　　也无怪乎出去办事儿人家总用怀疑的眼光，质疑她的专业性。

　　　　马晓歌来到自己的房门住的地方，一拉门，门竟然锁了！

　　　　“曹庆，开门，大白天锁什么门儿啊！”敲了几下，里面没人应门。

　　　　“曹庆，开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咳，我知道你在家，有本事锁门，你有本事开门！”马晓歌玩心大起，化身雪姨。

　　　　这时，被她敲得非常有节奏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马晓歌的手就保持着敲门的动作停在半空，因为里面这个人，她不认识啊！

　　　　那人大约二十来岁，唇上留须，横眉怒目，一身热腾腾的水汽，我靠，这谁呀？怎么在我房间洗澡？难道是美男计？你姑奶奶我可不吃这一套。

　　　　“你是谁？是不是祖姑奶奶让你过来的？我告诉你，痴心妄想，想做爬床丫头，你也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艹，上来就抢台词，非常狠啊！

　第201章　夜晚验尸

　　　　“咳咳，你是什么人？这里是我的房间！”马晓歌一阵咳嗽，差点呛死自己。/全本小说网/https：//。/

　　　　“哦，原来是你的房间，我当是哪个有这胆子，竟然住在这东厢房里。既然你来了，我便告知你一声，我瞧着这间房好，便住了，你的东西和人我已着人送到西次间了。”那人一脸的倨傲，丝毫没有觉得不知会主人就擅自占了这东厢有什么不对的。

　　　　“嗨，你这人！”马晓歌刚想理论一番，结果人家理都没理，咔嚓一下把门关上，雕花的木门离马晓歌的鼻尖就只有那么几毫米就碰上了！马晓歌这才知道闭门羹是个什么味道，碰一鼻子灰又是如何的贴切的！

　　　　什么人？算了，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她还得去看那个自己救回来的人呢！

　　　　西次间儿就在西厢的旁边，原本是下人住的地方，久未居人一推门就有一股子灰尘味儿。

　　　　此时屋里头有几个人，其中一个是曹庆，他正弓着腰站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反正这大夫讲话是文绉绉的，大概的意思就是这个人还能活着真是了不得，两条腿给打折了，以后接上也会落下点儿毛病，身上的都是皮肉伤，进些水米好好休息就成，只是这有一处伤却有些严重，这也是他发烧不退的原因。

　　　　“哎，姑奶奶来了，您跟恩们姑奶奶说吧，我这是实在是听不懂。”曹庆看着推门而入的马晓歌，就跟看见救星了一般。

　　　　“哦，这位就是你家姑奶奶，我这话怕是不方便跟她说的。”老大夫眯缝着眼睛，花白的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十分有意思。

　　　　“老先生，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人是我救的，我自然有权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病，又得怎么个治法儿。”

　　　　老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似乎有点为难，复又下定决心般道：“也罢，早早晚晚得知道。这娃娃身上的伤口到是不打紧，几天几夜水米未进，这才虚弱，只是这发烧，发烧的原因……哎，这真是作孽，姑奶奶，哎，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咳，您这是几个意思？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马晓歌看他这样子感觉这人怎么像挤牙膏一样，是死是活到底如何痛痛快快的说了不就得了么。

　　　　“他，他……他是叫人给祸害了，那处撕裂流血流脓，又未得医治，因此才……哎，老夫已经给他开了药方，按方子抓药，其中有膏方，需人涂抹患处。伤口痊愈前只得进些水米稀物，若碰上腌臜物便极易化脓，如此反复，最终难治。”老大夫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已经是很直白了。

　　　　马晓歌立刻惊诧拧眉，这是有多色中饿鬼，连蓝孩子都不放过，变态啊！真是变态！难怪拼命也要逃跑了，那个少爷简直丧心病狂。

　　　　“知道了。曹庆找人按方子抓药，再找个小子看着他，咳，人就交给你了。”那大夫见马晓歌只是惊讶，并未不解或者厌恶，就知道这姑奶奶确实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便仔细的又嘱咐了些事项，然后领了钱离开了。

　　　　不多时这药也抓回来了，膏也配得了，曹庆就抓了自家的小子来照顾这个少年，给他上药。

　　　　掀开被子一看，差点没直接吓昏过去，只见两股间红红白白，褐色的血痂往外渗着血，腌臜之物也脏了下身的被褥，腐肉间似隐隐有白白的蛆虫蠕动，真是惨不忍睹。

　　　　曹庆与儿子都人心不得，只用帕子细细给擦了身体，把那扭结的头发都给剃掉，又用真忍着恶心挑出了蛆虫，上好药后又把熬好的中药汁给灌了下去。不过那少年的烧还是没退，能不能活下来是看造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