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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风韵-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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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语气很平稳，仿佛叙述意一件平凡事，又道：“所幸大王招抚，在下自欣喜万分，有大王宽容，蜀川生民得存。”
“还是那句话，凡敢放一矢者，尽屠之。”阔端冷冷一笑，似乎就跟李易顶上了，反正他占有绝对主动权，很容易就能瓦解失去地利的数千人，哪怕是久战的精锐。
李易双目精光内敛，不满地道：“此正是在下为大王而来，所谓物极必反，手段残酷猛烈，对敌人的消弱越厉害，的确不假。但是，凡事都有个限度，残酷的屠杀，最终只能激起更猛烈的反抗”
“灭女真之战，打了三十年，那还是中原无险可守，汉家子民对女真的离心。而今，行朝东有大江河川，西有关山险峻，各路兵马长期面对战事，所属精兵不少，相信大王深有体会。”
“一旦激起民生决死反抗之心，将会步步维艰，难有作为。再说征伐天下，要的是土地、财帛、子民，你把人都杀光了，怎么能产生财富，谁来耕地，谁来织布？”
“留下生民，让他们农桑、放牧、经商，将会有更多的财富供应。杀人，是很畅快，换来的将是一次性的财富，千里赤地，要如此荒凉地界又有何用？”
“即要征服南朝，必成为一朝统治，丹青史册，史官铁笔，想大王绝不想给后世子孙，留下屠杀千万子民，满手鲜血的名声，还望三思。”
“你好大胆子。”阔端并未恼羞成怒，反倒是不温不火。他也是知道宋军战斗力的，三京之战宋军失败，淮西各路兵马表现出的顽强战斗力，让蒙古人高层大为吃惊，蜀川首战失利也让他意识到这点，决不能轻视对方的能耐。
李易摇了摇头。冷静地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既然决定效力，那就言之必尽，忠于王事。”
阔端足足盯了李易一刻，脸上方才慢慢挂上笑容，温声道：“你的话，竟和美髯公一般无二。”
“美髯公？”李易有些诧异，生死在别人一念之间，感觉极为不好，当阔端态度缓和，虽料不准对方是否对他放心，却知命是保住了，至少对方暂时不会动他。美髯公，再想想心中一动，想到了历史有名的契丹人。
“那是父汗的谋臣，我大蒙古的社稷之臣，所言所论，你竟与他相若。”阔端的脸色稍加和缓，淡淡笑道：“万户章的兵马可谓强壮，竟又是南朝神宵道出身，可谓文武双全，要知道道士可是受到我们礼遇的。”
“大王过讲，臣做事但凭本心竭力罢了，至于道门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李易暗自松了口气，总算过了一关。
阔端见李易说的坦诚，也不再计较道门出身的问题，满意地说道：“哎，能以数千孤军频频出击，独抗我大军数月，万户长之才不可多得，我不日将南下，你部将随我一同。”
李易稍加沉吟，谨慎地道：“大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王成全。”
“说。”阔端对李易感官不错，蒙古人直爽的性子上来。
李易轻轻咳了声，毫不客气地道：“此番入蜀，望大王莫要以抵抗屠城，望约束各位万户长，不要随意烧杀。”
“不杀，岂能壮我军威？”阔端眉头紧蹙，口气变的不好。
李易摇了摇头，正色道：“方才在下以天下苍生由，向大王请求。再者，蜀川乃南朝上游，地位重要，关山险峻，不可轻视。历代下江右者，必取荆襄，蜀川顺流而下，比自北向南，夺城拔寨，事半功倍。”
“是想，蜀川人口为之一空，蜀道艰难，粮草如何转运，如何维系大军进攻？保留生民，使之经商、务农，可为大军就近提供粮草，以大王数十万精锐，何惧区区抵抗，怀柔方是上策。”
阔端眉头紧蹙，不悦地道：“够了，万户长既归附我大蒙古，能忠贞于我，我自不会亏待，此事休要再提。”
“那可是数千万生灵。”李易不想阔端如此冷酷，一时杀意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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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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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拱辰军在盟军营地边缘，开辟一处新的简易营地，第一营和第二营当值警戒。当然，现在应该称第一和第二千户，各有兵员近千人，防范可能发生的变故，其余人虽卸甲休整，却也是兵仗不离手，随时准备应付突然来临的战斗。
“道长，一路见闻如何？”营地边缘，一身白衣的叶知秋，仍是一副淡然若定的神态，轻轻摇动泥金扇。
清波子在知道李易谋划，目睹曹友凉身死后，在叶知秋的暗示下决意出山来看看。一路上，叶知秋所见蒙古军如蝗，此地更见坚甲利兵，杀气腾腾，不由暗自心惊，蜀川之败果然不亏，这群猪羊果真是强悍无比，似乎自己是低估了，不过也就是这样，仅仅是看入眼中的谨慎，并没有上升到不可战胜的层次。
“虏人兵强马壮，前景令人堪忧。”清波子很坦然地道。
“不然。”叶知秋淡然一笑，不屑地道：“在我眼中，此不过土鸡瓦狗，假以时日，不是为我所戮，便是为我所用。”
清波子少有地翻个白眼，转首看向叶知秋，鄙夷地道：“好大口气。”
“虏人虽兵强马壮，却非一心。”叶知秋毫不介意清波子的白眼，悠然道：“道长可曾看到，蒙古人又有几许？”
“你是说。。。。。”清波子亦是绝顶聪明人，闻音而知雅意，轻声道：“真正难对付的，是少量顽固之人。”
“正是，虏人军中不要说乞颜部人极少，连色目人也不多，蕃汉军占了绝大多数。灭国时日尚短，心中仇恨仍在，他们之间并不齐心协力，顺风则虽不可挡，败则望风披靡。”
叶知秋扫了眼四周隐隐出没的游骑，不屑地道：“人生如草芥，一岁一枯荣，蒙古若治三代，形势将大不相同。”
“一场豪赌啊！”清波子一声叹息，眼中却闪过热切的光芒。
“人生苦短，按部就班，事未成，则垂垂老也。”叶知秋瞥了眼王帐方向，又忧虑地道：“却不知学士那里如何了。”
“放心，你家学士年纪不大，贫道看也是出身我门护法，一身手脚不在话下，三丈之内他说了算。”清波子毫不担忧李易安危，正所谓匹夫之怒流血五步。
此时，叶开纵马而来，不及停稳便跳下马来，一步跨到叶知秋前面，仓促地道：“先生，北营地有变。”
“哦，怎么回事？”叶知秋眉头微蹙。
却说，帐中虽有两名乞颜部卫士，却未曾放在李易眼中，他几乎要暴起杀人之际，却不想汪世显到来。
见过阔端后，汪世显对李易拱手道：“早闻万户长大名，今日放得见真容，何其晚矣！”
面对落落大方的汪世显，李易压住胸中杀机，还礼道：“去岁大安失之交臂，可惜南朝不留人。”
若朝廷能容汪世显，蜀川边军又多数万精骑，以汪世显对曹友闻的敬仰，断不会发生曹友闻被迫以步军与马军浪战结局，或许双方结局会有根本性转变。
汪世显脸色冷然，他也算是一方豪杰，岂能不知李易意。金亡后他本意要投奔中原正朔，却不想几次投效，南朝并不收纳，实在被逼无奈，在重兵包围下不得不投降蒙古。
不过，对于阔端的重用，他升起再造之恩心思，对赵宋平生一股子怨恨，决意此生尽忠于蒙古。
“若南朝有识人之能，相信万户长必为我大敌。”汪世显虽如此说，却无形中抬高李易身价，也给予阔端提醒不要放松警惕，对方的归顺还需要考验。
李易玩味地看着汪世显，不免摇头笑道：“日后，还望总帅关照。”
“你二位不要文绉绉的，让我好不舒坦。”阔端呵呵一笑，他对汪世显却不见外，温声道：“你们坐下说话。”
李易与汪世显二人，分左右坐在下首两侧。
阔端大口喝了杯酒，又道：“方才还和万户长谈到杀生，万户到来，我朝又多了一位长胡子。”
汪世显颇为诧异地瞥了眼李易，颇为玩味地道：“看来，万户长主张入蜀少杀生灵。”
阔端一怔，旋即大笑道：“你竟知万户长所言，看来总帅知南朝虚实。”
汪世显淡然一笑，道：“听说万户长颇为护民，自有仁慈之心。”说到这里，又道：“却不知万户长有何建策？”
李易不想汪世显态度极佳，心下不免一动，汪世显虽蛮部酋帅，但也接受过汉家熏陶，比蒙古人更在意民生，也不顾阔端在侧，把自己的想法大概一说。
汪世显听罢，才望着阔端道：“大王，万户长之言甚是，蜀川乃南朝繁华之地，每年税赋仅次两浙。如能完整拿下成2都府路，等于得到一处巨大宝库，每岁收入数千万贯。正如万户长所言，占据蜀川可动摇南朝中游防线。”
阔端陷入沉思，汪世显为按竺迩所推崇，大安之战中其率军及时赶到挽救败局，并单骑杀透宋军军阵联络后军，使士气低迷的蒙军为之一振，最终能够反杀曹友闻，其居功甚伟，他的态度不能不考虑。
“万户长，相比其他诸将，大王征伐对各部节制甚严，甚少杀戮生民。”汪世显在阔端思量时，轻声与李易说话，其实也是给阔端听的。
李易心念一动，这时候自然是借着梯子上墙，立即道：“早闻大王仁德，蜀民有幸。”
正在此时，外面一名百户长匆忙进来，来不及拜见，躬身道：“大王，成州万户与探马赤军冲突。”
不待阔端反应，李易大吃一惊，怎么自己刚坐下后院就起火了，难不成是阴谋？
原来，拱辰军新来乍到，却遇上一批曾在手下吃亏的蒙军，非说拱辰军巡逻马队，惊散他们的马群。要说这批色目人，还不太敢找茬，毕竟拱辰军归附属万户编制，兵力庞大，冲突起来，可能占不到便宜。
但有人偶然率队途径，打听之下立即帮了这群色目人，非要以喧哗营地为由，要拿下第二指挥几名骑士。
如果，李易在场，定然会大吃一惊，或大呼有缘千里来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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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全真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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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者算是李易的老冤家乌赤温，为了此人李易曾下临安府狱，哪里想到竟然此处相遇了，真是冥冥中的注定相逢。
当然，乌赤温是蒙古乞颜部千户长，也属于中高层的贵酋阶层，随阔端前来建功立业，却不想碰到这趟子破事。本没有在意，却听几名色目人嘀嘀咕咕，竟然说到李易，停下一打听果真还是，立即偏袒色目人。
吴天佑身为第二指挥指挥，如今做了蒙古军千户长，正憋着一肚子鸟气。此时，被色目人为难，又被乞颜部千户长偏袒，一肚子火终于爆发，若非叶开死命拉住，他真要反了出去。
叶知秋与清虚子到来，有感事态严重，但他们也不是软柿子，任由别人揉捏。
叶知秋放任叶开回击，直接把几个色目人拿下，用他的话说，在强肉弱食的军中，你软蛋会被人看不起，精锐就该拿出精锐的气势，只要占住理，就让蒙古人看到拱辰军的强悍，一味退让，有时候并非好事。
乌赤温自是抓住借口，调兵包围叶知秋他们，上百名乞颜部士卒，并非色目人所能比，他们都是真正的蒙古族嫡系，享有特殊地位，一旦交手无论胜负，拱辰军都讨不了好，只能认倒霉。
但是，叶知秋既然敢迎风而上，自然有依仗的手段，清虚子挺身而出呵斥乌赤温。
此时，乌赤温方知，这位道人竟是全真龙门道派门人，不禁吸了口冷气，刚刚的张狂气势弱了三分。
要知，故全真掌教丘处机，可是受成吉思汗推崇的道家真人，赐“龙虎牌”，全真道派为蒙古贵酋所推崇，无人敢对之用强，龙门道派更是全真道的大派，邱真人的嫡传门派，可不是区区千户长能够招惹的。
最终，乌赤温也咽不下这口气，闹到了阔端那里。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阔端营地大帐外，叶知秋隐身幕后，叶开与清波子一同过来。
乌赤温是乞颜部人，自然先进了大帐诉苦，第一眼便望到李易，气就不打一处来，西子湖上太落面子了，让他回来就被人奚落许久。
李易也是郁闷不已，拱辰军刚来便遇到这等鸟事，万一阔端翻脸，把全军给缴了械，他可连哭的地方也没有。
阔端的脸色明显不好，幸亏有汪世显在旁周全，让他稍加镇定正盘算如何脱身。
却不想冤家路窄，竟看到乌赤温，天下真是太小了，他们竟和此人发生冲突，恐怕事情难以善了。
“乌赤温，倒地怎么回事？”阔端脸色很不好看，新招降的部队竟在营地闹事，他极为恼火。
李易是有才，多部战斗力是强，但他绝不能容忍新附军闹事，若非汪世显，他才不管谁占理，先打压再说。
“成州万户所属士卒，在营地肆意纵马，惊散探马赤军牧马，更可恨的是，他们得寸进尺，殴打前来理论的士卒，几乎杀了我乞颜部儿郎。”乌赤温颠倒黑白，来个恶人先告状，反正他是乞颜部的人，先天占有极大优势。
一提到乞颜部，汪世显就知不妙，果断地闭上了嘴，很同情地看了眼李易。
果然，阔端脸色落下，目光极为不善，盯着李易说道：“万户长，你当如何处置？”
李易暗自心惊，乌赤温摆明和他作对，自己又不了解情况，更何况牵扯到乞颜部，触动阔端敏感神经，事不太好玩了，不需要慎之又慎。想想，故作恨恨地瞪了眼乌赤温，起身道：“大王，事情尚未问清，如何处置。”
汪世显眼珠子一转，打着圆场道：“不如把当事将校传来，看看孰是孰非，也好安抚军心。”
此话说的公允，却还有非常直白的意味，蒙古军构成复杂，很多部队都是新编练的。一旦处置不当，将对军心造成很大动荡，从而影响前方攻势。
阔端虽非绝顶聪明，却也有老道之处，明白汪世显的意思，蕃汉军各万户都组建不久，规模全在万人甚至数万人之间，打仗攻坚赖以为主力，断不可不分青红皂白，让蕃汉军将校心寒。那可就影响他自己的利益了。
“让他们进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李易稍稍心安，暗对汪世显投去感激的目光。
乌赤温却脸色难看，很不友好地瞪了眼汪世显。
汪世显才不在乎乌赤温，他本就是汪古部大族，又拥兵数万，曾单骑杀透曹友闻军阵，让蒙古军转败为胜，岂能在乎乞颜部一小小千户长，要是来个万户长还能让他忌惮。
当叶开与清波子进来，叶开抱拳行礼，清波子面色如水，轻轻稽首。
阔端见清波子进来，脸色一肃，不待他们说话，便问道：“敢问道长，是哪座宫观？”
清波子目不斜视，淡然若定，道：“贫道乃全真龙门道派门人，游历天下观风景，挂单上清观偶遇战事，见万户长高义才随同前来。”
全真龙门道派，连李易也大吃一惊，许久以来，竟不知清波子身出名门，光这个名号，就足以让蒙古人退避三舍，最重要的是，自己逃亡途中曾经斩杀全真真传，至于哪个道派的全然忘记了。
果然，阔端起身降阶，呵呵地笑道：“不想是全真道真人，请坐。”
“不劳大王，贫道说完事情，还要回去救治伤病。”清波子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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