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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风韵-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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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点了点头接过来，他原本就用道士身份，根本不用有任何隐瞒，却在打开盒子时眼前一亮，旋即镇定下来，淡淡地道：“不过是一些杂物。”
“原来是杂物，难怪刘四他们那么大方，要不，扔了。”黄桂大为失望，本来认为李易道门出身，看看能不能捡到宝贵，却没想到这种结局。
“算了，好歹也是家当，送给我没意见吧？”李易知道河西汉子质朴，也就开门见山索要。
“既然拿来，自然是给二哥。”黄桂换成笑脸，李易为他不惜和塔喀什搏斗，既然开口怎能不应。
“呵呵。”
当李易随军东行抵达洛阳，沿途看到四野凋敝，路途几乎没有人烟，史书中繁华的中原腹地，尤其是河南府洛阳城，残破的城墙，稀稀落落的百姓，还有暴露荒野的骸骨，实在让人心碎到极点。
原来，蒙古主持中原方向统帅塔察儿，面对宋军的主动北上，为了阻碍大宋行朝收复三京，命令掘开寸金堤水淹京东各军州，造成开封东部一片泽国，让饱经战乱的生民，再次遭到灭顶之灾。镇国上将军刘亨安调兵遣将，准备设伏围歼宋军，开始撤离三京的居民。
其实，经过蒙古军的野蛮屠杀，中原人口大大降低，甚至比五胡乱华还要严重，整个洛阳几乎空了。
最新消息传来，刘亨安对宋军是分而歼灭，这厮放过了徐敏子进洛阳，矛头对准了庐州强弩军，都统制杨义抵达龙门镇，浑然不知陷入了包围。
主力刚起来准备早饭，就遭到蒙古骑兵冲杀，措手不及列不开阵势，以强大弓弩为主的宋军，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万余人的队伍顷刻间土崩瓦解，被蒙古军骑兵像驱赶牛羊一样驱赶射杀。
“简直就是畜生啊！”消息传来，李易脸色苍白，他并非悲愤大宋的失败，相反他对南方那个政权，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无论是被称为文化经济顶峰也好，还是历史上最适合人居住的，最有人情味的朝代，他都相当的淡漠。
作为最底层的百姓，他深深体会到繁华背后的阴暗，相反看清了许多人许多事，对这个江河日下的帝国，并没有太多的认同感，有的只是浓浓的失望，最关心的是宋军战败，自己怎样才能逃出去。
“这场仗可不太好打，南军就是硬骨头，不过也是我们的好机会，想要出人头地，没有军功怎能行。”塔喀什似乎看重李易身手，几天来时常过来劝说，并没有在意畜生所指，相反透出极度的兴奋。
通过几天的接触，李易了解塔喀什并非恶人，相反非常敬重勇士，对他是相当的有耐心，也就耐着性子周旋，不免嘲笑道：“龙门之战能胜利，也就是打了人家措手不及，真是像现在背城列阵，恐怕马军讨不的便宜。”
“看不出来，你还有点见识。”塔喀什眉头一跳，笑道：“不过，能挡住我们的，还真没有见过。”
李易不可置否，他明白蒙古军的赫赫军威，那都是建立在对手白骨上的战绩，却也深深体会到弱点，并不和塔喀什做无谓的争论，更没有兴趣去考虑。
“现在去我的十户队。。。。。”
“好了，打完这仗再说。”李易心中隐约升起些许记忆，再次坚定拒绝塔喀什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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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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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日正中，烈风当当，天地间一片肃杀。
李易在队列的侧面，盯着一头炎炎烈日，当真是汗如雨下，要不是时不时补充水分，他不知自己能否坚持住。话说，偏军还要对正军提供饮水，他却没有固定的正军搭配，属于分配给养的士卒，倒也算是不尴尬，至少爷不侍候人。
此时，他极目远眺旷野，不远处杀声震天，这是蒙古军正在围攻宋军，可以看到两军相交箭矢如雨的界限，更远处又有一条黑线正缓缓地蠕动，这是重骑兵正在开进前线。
蒙古人向来以弓马著称，却也有冲杀抄掠的重骑，任何横扫天下的军队，绝对不会是单一兵种。
原来，自杨义的强弩军战败，徐敏子的大军陷入孤立，蒙古军自然是不会放过，刘亨安调动各路兵马围攻，势必把这股宋军全歼于洛阳。
不过，出乎蒙古军将校意料，本以为宋军疲弱不堪，只要轻轻敲打就会溃不成军，哪里想到对方简直是硬骨头，多次进攻都被生生地打退，每次都留下数百具尸体，让他们再也不敢轻蔑宋军，开始认真对待这支军队。
杨义的全军覆没，不过是际遇偶然，以强弩为主的宋军列成阵型，那是相当难啃的。
“各部准备前出，快，不要给我偷懒。”
随着战时进入高潮，蒙古军开始动用马军，各部偏军和负担也要靠前，准备给正军提供足够的物质补充，他也开始靠前，嘴角浮起莫名地笑，牵着战马慢慢前进，仿佛来洛阳城外度假。
前方，蒙古军的汉人步卒正在血战，兵戈撞击声响成一片，那是双方抵近了厮杀，把宋军死死地缠住，马军轻骑左右抄掠射杀，正是重骑兵破阵大好时机。就在蒙古军重骑兵出击前夕，一支宋军马队实施反击，破开蒙古军步卒，直接向辎重阵地杀来，宋军将校也不是傻瓜，相反经验非常丰富，只要打掉辎重阵地，没有有效的物质支持，重骑兵就很难突击。
“都给我准备，死死守住辎重。”
“快南军的马队来了。”
“不许后退一步，死也死在位置上。”三个千户队的偏军和负担，纷纷被调到了正南面，兵器蹡蹡的出鞘声，沉重浑浊的喘息声交织，大家都做好了血战的准备，他们却没有甲胄的保护，只能拿着简陋的武器，无可奈何地等待宋军的冲击。
连日的血战，李易也历经了许多，战争是残酷的，不拿起武器去拼命，你根本就无法活下去，哪怕他闲庭若步，心中也是相当紧张的。随着马队的快速接近，绵长沉闷的号角响起，这些偏军和负担肃静如斯，李易甚至看到对方狰狞的面孔，竟有面对大宋的机会，真不知天意造化弄人。
他转首看了眼紧张的黄桂，挤出些许笑容，沉声道：“还紧张？放松点，没有大不了的。”
黄桂咽了口唾液，握着长枪的手有些颤抖，眼皮子跳动地道：“先顾好自己，娘地，第一次打仗真吓人。”
李易摇摇头不知可否，黄桂加入蒙古军还没有冲杀过，连他也是如此，蒙古军作战不外乎马军和砲石，这些偏军和负担，压根就派不上大用场，也就是攻城作为炮灰使用。
令人窒息的等待结束了，他能感觉到脚下大地的颤抖，那是沉闷的风雷掠过。脸色变的有些煞白，不要说他了，就是黄桂和其他人，他们的脸色都变了。这是重骑兵，宋军竟然有装备马甲的重骑，李易脸色更加难堪，这支马队人数并不算太多，却可以说是精锐，更可怕的是他们没有强弓，根本无法拦截。为首的宋将是马军大将樊显，却见他持强策马狂奔，数百骑仅仅跟随其后，呈两翼雁行展开，挟裹踏碎任何障碍的浩荡军威，如同惊涛拍岸地向蒙古军席卷而来。不能不说，宋军选择的时机不错，蒙古军主力步军正在战场，两翼马军也展开无法回归，重骑兵正在组队冲杀，突然对其偏军辎重实施进攻，不仅能够断了重骑兵进攻依仗，又能夺取辎重补给自己，堪称两全其美。
不能不说，这支宋军部队断粮了，饿着肚子怎能打仗？
却见这支马队叩出震天的轰鸣，整个战场都为之战栗，李易的双目赤红了，烈烈豪情在胸膛熊熊燃烧，手持的大枪坚定地对着前方，他不愿对同族下杀手，却不能不去厮杀，这可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活下去才有道理可说，一具腐烂的尸体只能便宜野兽和细菌。
“杀。”樊显是领了军令状的，必须要击退蒙古军狂潮，让出击的步军大阵得到喘息时机，他作为大将冲在最前方，以激励惶惶不安的士气。马军，在宋军中就是绝对精英，尤其是由步军和水军为主力的淮东，马军更是将帅呵护的隗宝，整个淮东六万大军，也只有数千马军，徐敏子所部万三千人，马军只有两千余人。却见他们跟随樊显搅起漫天尘烟，接近蒙古军前排骑兵开始放箭，后排的把大枪马槊压下，形成远近的死亡气息。那些偏军和负担遭到箭矢的打击，前排枪手倒下数十人，有些人吓的脸色苍白，控制不住地向后推却，整个队列搔动混乱，连蒙古、色目将校镇压也是徒劳。
随着箭矢盖过，一排排马槊大枪如铁林压来，更多的人开始弃兵逃命，敢正面顽抗的人越来越少。
其实，正如宋军的步军大阵，那是步卒列阵抗击马军，虽说处于劣势，却是步军对抗马军最有效的招数，临阵恐惧逃跑当真自取灭亡，人家策马以弓箭就像是狩猎。数百骑冲入人群大杀特杀，锋利的大枪马槊，像是砍杀稻草人一样，收割一条又一条人命，那些偏军和负担直接崩溃，没人敢留在阵地上抵抗，连李易也不得不暂避锋芒，他抛弃了沉重的大枪，叫上黄桂道：“快走，太危险了。”
应该说左右都有袍泽被屠杀，他却连看也没有多看，并非他无情冷血，而是无能为力，就算他身手不错，战场上也显得力不从从心，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了。“休走。”随着沉重的马蹄声传来，李易知道逃不了了，再不回身迎战，恐怕只能被对方从背后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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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差点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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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断地转过身，本能地拔出直刀迎战，却见一抹寒光从眼前闪过，马槊直接向他头顶砸下来。这是一名身披铁甲的宋军骑兵，生的是五大三粗，那马槊直接砸下来，简直就是要一击必杀。李易大吼一声，想也不想就挥刀抵挡，剧烈的金刃交鸣，他觉得胸口沉闷窒息，控制不住身体向后退了七八步，气血翻腾着险些吐出献血。
这就是马军的威力，沉重犀利的马槊，借着战马的冲击力，劲道绝不是步卒所能抗衡，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却见那骑兵紧夹马肚，战马长嘶跃起，前蹄直接向李易踩踏下来。
李易吓的汗毛倒竖，战马马蹄都打上蹄铁，要真被踩实令人，估计脑袋也要开花，踏到身上也是骨断筋折。
他立即侧身就闪，顺带着向前跑了几步，由于扭力作用险些摔倒在地，委实地狼狈不堪，好在战场上没人笑话别人，一切都以生存为要，活下去杀死对手。
骑兵并没有放过李易的意思，策马滚了上来，手里的马槊再次砸下来，似乎是不死不休。
“快退下去。”李易实在没有办法反击，只能无奈地瞪着马槊落下来，把他的头颅给削去。
“走开，我来。”李易闻声抬头，却听到清脆的金刃交割声，正是黄桂举着大枪挡住马槊，真是没有想到这厮还有胆气，可惜大枪那里撑得住马槊，仅仅瞬间就被消断。
趁着骑兵转马的瞬间，李易高声喊道：“快跑，不要管我，快。”“谁也不要跑，都给我死。”骑兵瞪着通红眼珠子，转马挥动马槊再次斩来。李易见黄桂楞在当处，眼睁睁地等死，他却没有那份觉悟，宁死也要最后的挣扎，看准了机会一脚踏在黄桂身上，把这厮踢飞到旁边，躲开了必杀的马槊。自己借力飞跃而起，手中的直刀当空扫过，如流星白练狠狠地劈过对方的脖颈，那是用尽了最大的力气。
没有任何的花哨，鲜血飞溅三尺，头好大的头颅冲天而起，带着骑兵不敢相信的惊讶，他可是有护颈的，竟然被直刀断了头颅，当无头尸体从马背上栽落，战马悲嘶着向前奔去。李易几乎是脱了力，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可他明白绝不能软瘫在地，战场上凶险万分，你要是泄了力气，只能是等死的存在，立即喊道：“快扶我走。”
黄桂被踢了个狗啃屎，却还是艰难地爬起来，慌张来到李易身旁，用力把他给拽起来，好在他们都是见过血的人，残肢断臂无头尸体，并没有引起太多的不舒坦。
李易被扶起来，还是真的后怕，这可是决死的反击要没有当先斩杀对方，自己绝对是人家的盘中餐，正当他恐惧不已，却听到排山倒海的呐喊传来。
回首看去，却见宋军马队正在撤退，两翼明显有蒙古军骑兵挟裹而来，顿时明白了蒙古大将的意图，分明是把他们当成诱饵，引诱宋军马军出战，再以重兵加以包抄歼灭，真不把他们这些偏军和负担当人看，难怪塔喀什可劲让他去。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战场上总需要部分人做出牺牲，这支出击宋军马队，何尝不是牺牲品！
面对蒙古军的两翼夹击，樊显脸色变的极为难看，作为经验丰富的大将，立即明白人家看是倏忽，其实早就等着他了，自己还傻不拉几的钻进了口袋。
功亏一篑还好说，关键是再不撤退就被阶段退路，击败精锐面临对方的屠杀，已经有十余人中箭倒下。“太尉，快撤退吧，不然就来不及了。”一名部将环首四顾，急不可耐地喊道。“鸣金收兵，我来断后。”樊显极为懊悔，再给他一炷香就能摧毁这个辎重阵地，夺取大量急需的物质。
可惜，蒙古军早有准备，再不撤退恐怕击败弟兄都要葬送此处，不得不恨恨地道：“你快去，不要恋战。”“太尉怎可殿后？”
“休要啰嗦，快去。”
宋军也是军纪严明，虽说大杀特杀却依旧果断撤退，倒也捞到些许的物质，分成两队交替掩护，迫使蒙古军不敢过分迫近，毕竟大宋的强弓劲弩可不是玩的。就算这样，宋军依然不断损失人马，退回去的时候又被拦截，能杀回本阵不过半数而已。李易看着潮水般撤退的宋军，阵地上到处狼藉，他却总算是活下来了，看到黄桂颤悠悠走过来，咧嘴笑道：“小子，活下来了不是？”
“二哥，你好生猛！”黄桂打个哆嗦，笑的比哭还难看，下意识地紧了紧腿，裤裆凉飕飕的，湿了。
“屁，还不是被逼的。”李易庆幸劫后余生，看来生死搏杀的战场上，任何的同胞大义都是扯淡，他们眼中只有生死存亡，绝对不存在留手的觉悟，这场搏杀对他极为重要，足以影响今后的道路。
“被逼的还那么厉害。”黄桂嘀嘀咕咕地道。
李易不置可否，却见一彪马军卷着尘埃持来，为首正是全身披挂的塔喀什，这厮远远就大笑道：“好狼狈。”
“被当了炮灰，自然是狼狈不堪。”李易没好气地道。
“呵呵。”塔喀什大笑着跳下马，挥手大吼道：“都下来休息片刻。”说着话又看着李易，洒笑道：“怎样？还是当正军舒坦，可以快意地冲杀。”
李易撇撇嘴不屑地笑了，对塔喀什的建议很不在意，他是对宋军下杀手，那也是战场上逼不得已，要是真正加入蒙古军，恐怕他要主动屠杀宋军，这是两个概念问题。
“真是固执的家伙，算了，打完仗再说。”塔喀什见李易回避问题，不由地翻个白眼。
“不要小看宋军，你也要谨慎才是。”李易忽然冒出一句，连他自己也有些惊讶，竟然关心塔喀什的生死。
“呵呵，我天生命硬，无妨。”塔喀什眼中闪过些许暖意，依旧是好爽的大笑。
是该想办法离开了！李易摇了摇头，目光转向硝烟四起的战场，忽然很想念嫂嫂和侄儿，却不知她们现在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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