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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第2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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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将要关闭的时候,张嬷嬷带着赵婉拟定的礼单回到了鸿胪寺驿站。
泽玛照例是不在的,她这些天艳帜大张,频繁的出入各种贵人举办的酒会,以豪放的姿态,深不可测的酒量,让东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对她又爱又敬。
泽玛自己也爱上了这样的场合,带着凶神恶煞一般的铁三百和冰冷的如同雕像一般的拉赫曼,有这两个人在,即便是垂涎她美色的契丹王子也不敢造次。
尉迟灼灼手里握着赵婉拟定的礼单,长叹一声道:“这可真的是十里红妆啊!”(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章于阗使者
第一一七章于阗使者
“怎么了?有些羡慕?”尉迟雷放下手里的画笔,来到这个后辈的身边。
自从去了哈密之后,这个一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悍将终于回归了自己艺术家的本色。
尤其是来到大宋之后,他发现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只有在这个繁华的世界里,自己的才能得到所有人的肯定,使节团进东京不过一月,他尉迟雷的画作就已经一尺万钱了。
他不是很在乎自己的画作价值几何,那种被所有人称赞膜拜的场景实在是让他难以割舍。
他甚至在想,如果铁心源同意的话,他准备长留东京,如果能够老死东京也是一桩美事。
他相信铁心源不会亏待自己这个侄女的,两人耳鬓厮磨的时间长了,就算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以铁心源今时今日的地位,别人谁敢亲近灼灼?
尉迟雷就不信铁心源能够硬的下心肠让这个孩子孤老终生。
见尉迟灼灼有些哀伤,就抬手抚摸一下这孩子的脑袋笑道:“十里红妆算不得什么,这里面有太多的权谋和利益,作为聘礼不纯净。
我儿若是也想要十里红妆,等爷爷多作些画作,卖出去就是钱,凑足十里红妆并非难事,这些浸润了爷爷心血的十里红妆,才是真正的十里红妆。
到时候我儿也能风风光光的出嫁。“
尉迟灼灼把身子靠在尉迟雷的怀里放声大哭,良久才抽泣着道:“他就要娶别人了。”
尉迟雷大笑道:“他铁家即便是再有祖制一旦我哈密清香国壮大之后,子嗣问题也由不得他不考虑。
他家的祖制不过是他那个偏激的母亲拟定的而已,到时候,国祚延续哪里容得下她继续坚持。
我于阗一族已经没落了,王权自然与我等无关,可是清香国起家的人马依旧是我尉迟一族。
嘿嘿,论到见识,论到养育子女,清香国里的那些部族哪一个能比得过我尉迟氏?
只要一两代人,我尉迟氏子孙必成清香国的中流砥柱,我儿虽然无缘正妻,哪怕身为侧妃也是堂堂正正的王妃,数十年后,即便是大宋公主也未必有我儿的权柄重。“
尉迟灼灼摇头道:“爷爷,您别看源哥儿整天笑嘻嘻的处置大事,其实他是一个最怕麻烦的人。
后宅之事本就千头万绪的说不清楚,要是让他陷入这种分不清对错的麻烦里面,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孩儿知晓,他心地善良,不会难为我和赵婉,只能自苦,如果让他自苦,孩儿宁愿不嫁!“
尉迟雷苦笑一声,抬头瞅着窗外道:“这家伙走的是什么****运啊,来到这世间,只有让别人为他难过操心,他却甩着双手什么都不干的当他大王。”
尉迟灼灼破涕为笑:“能当上大王的人,不都是这样福运加身的吗?”
尉迟雷拍拍尉迟灼灼的香肩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尉迟一族是从灰烬上重新站立起来的,将来能成什么样子听天由命算了,现在,只要你快活就好。”
尉迟灼灼笑着点点头,就重新开始整理赵婉开出来的单子,单子上只宋国婚仪,却不符合于阗国礼。
金银过多,不如用玛瑙玉石代替,看上去更加的磅礴大气,羊只太少,多用牛马,使节团来的时候特意从青塘购买了两百多匹漂亮的牛马,其中四头白色的牦牛最是珍贵,用来驮载聘礼最富贵喜庆不过……
所有的东西留在纸张上会不显山不露水,如果能被大牲口驮载在背上招摇过市,一定会引起整个东京城轰动的,即便是宋皇也不能不考虑百姓对这桩婚事的态度。
源哥儿说的很有道理,送礼绝对是一门学问,如果不干不湿的给人家送点礼物,说不定还起不到好作用,如果要送礼,就一次送给超出对方心理底线的礼物。如果不能起到这个作用,还不如不送!
玛瑙玉石在清香谷的地位比石头高不了多少,自从清香谷开始成为哈密的主人之后,魔鬼地的玛瑙石只有清香谷的人才能去拿,而且不再用孟元直动手了,而是由其余清香谷武士来做这件事,如今的狼穴里面,玛瑙石堆积如山……
至于玉石,尉迟氏就是昔日的于阗国主,他们家屯留了非常多的这种东西,马西姆的商队整整一年都在干挖掘于阗人宝藏的事情……
如果有可能尉迟灼灼一两银子都不想出,全部用玛瑙玉石代替。
用白玉向皇家求亲,岂不是正得用?
人离乡贱,物离乡贵,东京人看惯了黄金白银,这些东西对他们的视觉冲击力不够大,因此,尉迟灼灼就准备将玛瑙和玉石的价格放大到极致。
泽玛在樊楼笑的非常开心,巨大的白色的瓷盏装满了西域葡萄酿,里面的冰块沉浮敲击着瓷盏,她举起酒盏,一仰头就灌了下去,酒水下去了,冰块却被她含在小嘴里咬的咯吱作响,****起伏,媚眼流转,别有一番风姿。
众人轰然喝彩,所有人都举杯应和,同样一口喝干了白瓷盏里的葡萄酿,气氛热烈至极。
已经喝得半熏的鸿胪寺少卿雷安国醉眼朦胧的搂着身边的歌姬问泽玛:“贵使不远万里来朝觐我皇,不知可有什么要求?”
鸿胪寺以及礼部官员很少会有人主动询问外国来使这些话的,也不应该问这样的话,只是这些天和泽玛在一起不但吃遍了东京城的珍馐美味,更是接受了数之不尽的豪奢礼物,他袖子里至今还有一块精美的玛瑙原石,即便是左手在歌姬娇嫩的身体上游走,右手依旧把玩着这方玛瑙。
这种情形下,如果再不给于阗国使者一点好处和方便,他自己都觉得惭愧。
泽玛娇笑道:“雷少卿好意我于阗国心领了,只要能觐见大宋官家,由本使亲自将于阗国对大宋国的仰慕之情呈现,就已经是我于阗一国的骄傲和荣幸。”
太仆寺少卿何铭鼓掌赞叹道:“于阗国常怀故国心,令人可敬可赞。
然贵国厚礼来朝觐我皇,皇宋自然不会亏待于阗,只是两国地域遥远,不能时时相亲相厚,甚是遗憾。“
泽玛举杯遥遥的敬了何铭一盏道:“如果于阗大宋能够结成姻亲之国,哪怕我们相距万里,与一家人何异?”
雷安国何铭相视一眼之后大笑道:“没想到我皇宋长公主之名,万里之外尤有余音?”
泽玛笑道:“我家大王今年正好十八岁,想在西域谋一且贵且荣的王后甚为艰难,听说长公主殿下雍容华贵,特命本使前来问瞻,如有荣幸,迎之为后,也是我于阗一国无上的荣光。”
雷安国大笑道:“好啊,好啊,如今有契丹王子,高丽王子,大理国王子,交趾王子已经向我皇表明了求凰之意,再加上于阗王,好一个五福临门啊!”
泽玛笑道:“契丹王子不过一质子罢了,高丽国王子更是沐猴而冠,至于大理国,交趾国都是大宋的属国,何德何能与我王比肩?”
何铭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我皇也不能一概拒之,于阗王想要求娶我皇的掌上明珠,不下功夫可不成呢!”
泽玛慢慢啜饮着杯中酒笑道:“我王刚刚平定了二十六个部族,银钱之属堆满银库,只要宋皇允可,就算是倾尽国库迎娶长公主殿下又有何妨?”
户部司郎中钱朗眼睛一亮沉吟片刻问道:“却不知于阗王的诚意到底几何?”
泽玛一口喝光杯中酒豪迈的道:“只是自家说未免侮辱了长公主殿下,只要长公主殿下张口,即便是国库中的银钱不够,我国大军正在枕戈待旦,只要我王一声令下,横扫戈壁一遭,定会让公主殿下满意。”
钱朗试探着问道:“五万贯?”
泽玛不屑的道:“长春城外的一头白牦牛就能换取一座城,而本使此次前来仅是白牦牛就有四头。”
钱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老夫听闻,雪原白牦牛素来乃是吐蕃人心中的神兽,百万牦牛中难得一见,贵国何来如此多的白牦牛?”
泽玛笑道:“此乃我王灭不臣之族之后的战利品。”
何铭脸上的调笑之意已经消失,拱手道:“却不知贵国带甲之士……”
泽玛傲然道:“带甲之士三万,骑马携弓的从人不下十万!”
雷安国指着跪坐在泽玛身后如同雕像一般的铁三百问道:“如此猛士可有名姓?”
泽玛冷冷的瞅了一眼铁三百高傲的道:“不过一介战奴而已,哪里来的姓名,只有一个编号名曰——三百!”
雷安国见过铁三百演武,一柄横刀对战契丹三名武士不落下风的猛士竟然在于阗国军中只能排在三百左右。
他们今日来赴宴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于阗国为何如此的大张旗鼓笼络大宋官员,如今得到了答案,自然不会久留,眼见月上半空遂起身告辞。
泽玛笑吟吟的送走了满堂宾客,这才重新回到了樊楼,抬头看见铁三百那张气咻咻的脸,连连施礼道:“这是在吓唬这些宋人……”(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章当头棒喝
第一一八章当头棒喝
铁三百冷冷的道:“我们来东京城,可不是来享受的,族长已经到了东京,我一心想去护卫,却被族长所拒,整日里陪着你游逛街市真是无趣!”
泽玛道:“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现在就看宋人接不接话,如果他们接话,我们一定能够帮族长抱得美人归,我就奇怪了,那个大宋的公主到底长得什么样子,竟然能让族长为她守身如玉!”
“闭嘴,族长的事情你最好少问,乖乖的把事情办好就成,我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只要族长的这个心愿达成,我们就和宋国再无干系。
回到西域之后,那里还有广阔的国土等着我们去攻夺,一个庞大的帝国将要在我们的手中出现,你这样的女人你觉得有资格当我们的王后吗?”
泽玛对铁三百的呵斥并不在意,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坐下来,懒懒的道:“族长要是早来五年,我是有资格当你们的王后的。”
铁三百喝了一口酒道:“既然你有自知之明,那就好好地办事,莫要再生不该有的心思,将来我清香谷雄踞戈壁的时候,也有你的一份荣光。”
泽玛咬牙道:“我就要大雪山!”
东京城是一座不夜城,此时更鼓都未曾敲,自然不是安寝的时候。
在雷安国的提议下,何铭与钱朗陪着雷安国又进了一家酒楼。
这是一家小店,店主人上了一碗馄饨之后就匆匆的去街面上呼唤那些卖签菜和果子的妇人。
不大一会,他们的桌子上就多了各色吃食。
不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参加酒席一般都是吃不饱肚子的,三人喝了一肚子的葡萄酿,这时来一碗馄饨最是得意。
填饱了肚皮之后,何铭就迫不及待的道:“有人送上门来挨宰,不下刀子心中会有愧啊!”
雷安国剔着牙,吐掉牙缝里的肉丝冷冷的道:“如果只是因为一两万贯就把我大宋长公主下嫁,实在是有失国体。”
钱朗道:“一两万贯自然是丢面子的事情,可是一二十万贯可就是一桩好买卖了。”
何铭皱眉道:“老钱,你们户部是不是给每个人都标了价钱,你看看我老何能卖多少钱?”
钱朗苦笑道:“平南的将士们已经过了洞庭湖,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会凯旋回京,国朝大赏就在眼前,没钱给将士们酬功。
国库中空荡荡的能饿死老鼠,粮库里倒是装满了粮食,我们总不能给每一位将士发一袋子粮食背回家吧?”
雷安国笑道:“就算是从于阗国这里弄到了银钱,可是啊,老钱,你别忘了,这是长公主的聘礼,是要进内库房和长公主库房的,和国库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何铭抬起头瞅着房顶幽幽的道:“如果能从于阗人身上弄出来三十万贯就好了,那样的话,十万贯进内库房,五万贯用来打发公主嫁妆,还能有十五万贯……”
钱朗摇摇头道:“不可能的,我大宋长公主即便是再值钱,也不值三十万贯!”
雷安国阴笑道:“现在有五个国家的王子或者王准备求娶公主,我们不妨将风声放出去,看看其余四国王子是什么看法,这样还有可能将公主的身价抬起来!”
何铭苦笑道:“我们在这里商量着卖公主,却不知陛下的心意如何。”
钱朗恨恨的道:“如果真能从这些王子手里弄出来三十万贯,莫说卖公主,就算是拿我老钱的老婆当添头我都干,估计官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年前的两场雪灾,都是官家从内库房拨出来的钱粮,听我夫人说,皇后娘娘现在都不穿绸缎衣衫了,前些时间,南方过来的我那个本家钱嫔,就因为给内府库弄了点钱财,就被官家宠幸的没边了。
你们没见部堂和计相都愁成什么样子,本来一个干瘦的老头,现在更看不成了。
前些天一次几十份公文向州县下发,要求他们立刻上缴今年的夏赋……”
“啊?这才开春,怎么就收夏赋了?”
钱朗懒懒的道:“还能为什么,被逼急了,下面的州府官的回文倒是整齐,一股脑的说这是乱政,正在蔡州裱糊乱民的包黑炭竟然说这是亡国之政。
弹劾我家部堂大人乃是祸国殃民的囊贼,天可怜见,我家部堂已经有两年没见过俸禄是什么样子了。”
本来笑嘻嘻的雷安国听钱朗这样说,一张笑脸立刻就变成了苦瓜脸。
哀愁的道:“明明是盛世,怎么我们就穷成这样?不是说官家手里还握着琉璃这种好东西吗?”
何铭摇头道:“现在连契丹人都知道琉璃是样子货,今年给契丹的助军费用打算用琉璃来顶替的,结果人家死活不要,就要银钱,绢帛,给西夏的岁币倒是用琉璃给打发掉了,依我看啊,过了今年,西夏人也不会要琉璃了。
至于盛世倒是没说的,粮食,绢帛不少,瓷器更是堆积如山,那个杀千刀的侬智高在天南一场叛乱,硬是将好好地泉州,广州弄得一片糜烂,出海的海船出不去,海外的胡商进不来,我们收不到税款,自然就没钱了。”
钱朗恨恨的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道:“少府监的那些狗贼都应该砍头。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没日没夜的烧制琉璃,把天价一般的琉璃弄得烂大街……“
雷安国拍拍桌子道:“既然于阗国开了拿钱来迎娶公主的先例,我们不如好好地运作一番,看看结果能不能救急,毕竟,只要泉州,广州这些海港开始运转之后,我们就会有钱的。”
钱朗颓废的趴在桌子上伸出两根手指道:“别指望了,两年,至少需要两年!”
三个忧愁国事的大宋官员不知不觉的就喝多了,长叹一声就各自回家,准备明日开始探探其余几位王子的口风,好把长公主的身价往高里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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