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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悍刀行-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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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须轻笑的蔡和,心情极佳,当他刚翻开仆役送来的蔡侯纸,脸色变了再变,极其失态失礼的从主位上站了起来,匆匆向外敢去,把几位面面相觑的老友晾在当场。
出门直奔郭府的蔡和,预料之中的吃了一个闭门羹,强塞了一镒早就准备好的马蹄金,这才从郭府一名小管事得知了本应该是亲家现在已是死仇的郭永的去向。
蔡和匆匆忙忙的又赶向了大将军府,一路上穿过几条簪缨府邸大街遇到了许多相熟的同僚,有失礼数的连个作揖都欠奉擦肩而过。
关系亲近的笑骂一声家里着火了不成,转头揭过了这件事,面和心不合的,脸上挂着笑意款款心里却是阴沉不已,结下了不大不小的梁子。
满头大汗的蔡和紧赶慢赶终于是追到了大将军府门口,时不时的有官吏三五结伴而行,迈入了这座拥有儒圣班超遗泽的亭台轩榭府邸,见到这位二皇子党的忠犬甚是惊讶。
难道他就不怕被大将军麾下的那些个暴烈武夫吊起来打?
闲了好些个日子没啥有趣事的太子党文官们,停下了迈向府邸内的步子,站在太子殿下送的镇宅狻猊旁边,捋着须子准备看好戏。
更有甚者,吆五喝六的开始呼喊早早在府内等候大将军的同僚,声音故意喊的很大声,生怕擦汗的蔡和听不见。
蔡和嘴角扯了扯。
刚过完四十寿辰的郭永,两鬓斑白,这个年岁的官吏除非是少白头,多数还是头发乌黑的,只有到了六十耳顺之年才会面带暮气。
郭永见到本应该成为一家人的蔡和,迅速闭上眼睛又很快睁开,脸容愠色极大的拂袖而去。
放在过去,这个出身于小望族的郭永摆脸色给自己看,蔡和表面上依旧会是面带笑意,这是高位者对于低位者的蔑视。
现在嘛不得不陪着笑脸走过去,拉住了郭永的袖口,不卑不亢,想了想,换成了低三下四的态度:“亲家……”
亲家二字不说还好,听闻这两个极为刺耳的字,郭永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火气,勃然大怒:“住口!自从孚儿郁郁而死那天开始,我郭永已经你这个老匹夫势不两立。”
西壁垒大战开启,本就不怎么同意这桩亲事的蔡和,担忧郭永的敏感身份影响自己在二皇子党的地位,不顾女儿的苦苦哀求,狠心否决了这件事。
半年后,久染风寒卧病不起的女儿,病死在床榻上。
仅仅相隔三天,半年来思念成疾的郭孚,郁郁而终。
蔡家和郭家本应成为姻亲之好,因为这件事变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世仇。
损失大了的按理说应该是郭家,过来巴结的也应该是郭家,怎么现在反过来了?一些嗅觉敏锐的庙堂文臣,开始思虑其中的深意,难不成?
“报——”风尘仆仆的驿卒,拿着一封染血的布卷,奋力抽动战马冲了过来。
“捷报——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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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术一道并不是说越诡诈发挥出的作用就越好,因人而异,因势利导。
就以这次进攻郡城怀县来说,简简单单的一条诱敌深入,诱杀了戎马一生沙场经验丰富到知无不尽的大汉四大名将。
利用刘备仁义的弱点,区区数百黄巾贼调离了足以破局的两千鬼方铁骑。
张郃因人而异的战术修养,能够以小见大,难怪汝南袁氏招揽了如此多的青年将领,沮授独独对贫寒出身的张郃视作股肱。
没了大汉四大名将张奂的威名,没了刘备的两千鬼方铁骑,十万袁家军一路势如破竹,杀到了北邙山。
儒将张郃出身寒门,尤其珍视兵书典籍,上了战场从来不会携带一本书籍,此时,却把省吃俭用小半年才买来的一本《春秋》放在掌心。
不看,只是紧紧握着。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何以静心唯有春秋。
张郃数次面临生死存亡,只要握着春秋,每次都能保持一种可怕的冷静,现在却失灵了:“先生,那里就是雒阳?”
沮授的心神完全被那个小黑点所吸引,深吸了好几口气,拍剑大笑。
“没错,那里就是雒阳!”
00417 我以我血荐。。。
改写荆州两大望族蔡家二房家长蔡和念头的那封线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呈在了京畿公卿权贵、汉室宗亲、太子二皇子两党、儒林文坛。。。。。。这一座城承载了整个天下的京畿各处。全本小说网,HTTPS://Www。taiuu。com;
几家欢喜几家忧,那些个抱着要赌就赌一场大的赌徒心态的大将军府后来成员,这些年死撑的压力大到难以想象,稍有不慎就会有抄家灭族的危险,哪一个不是早早的生出了白发。
如今只是听到捷报两字,并没有看到真实战况的太子党官吏,不禁有失官仪的泣不成声。
有资格进入大惊军府的官吏,在平时都是某些官署说一不二的一把手,天子六厩的大厩令,每年照例集中到京畿的六郡马场战马都要经过他的手,扼住了天下武将脖子,西凉董卓并州丁原足够目中无人桀骜不驯了,还不是每年屁颠屁颠的送上大量西域和北方草原的奇珍异宝,这位在天下武将眼里地位仅次于大将军的大厩令,抱头痛哭。
太仆的考工令、大行治礼丞、少府的黄门署长。。。。。。等等平时不苟言笑官威吓人的一把手实权官吏,人人是泪流满面。
二皇子党稳操胜券的那帮子官吏,不消多说的忧心忡忡,人心早已分崩离析距离树倒猢狲散不远了,纷纷着手准备后路,赶忙派人去给平日里私交还算不错的太子党好友送上一份厚礼。
喜欢青檀熟宣的咬咬牙送出了十刀,喜欢手谈的不仅送出了一件山流水美玉雕琢的棋子紫檀的棋枰,还拿出了一本上代棋甲张道陵遗留的为数不多善本。
侍御使苟安去年刚娶了一房小妾,一次黄门署长来家中赏兰说了一句姿容绝佳,今天晌午侍御使苟安亲手把嘤嘤啜泣的小妾送上了马车。
大将军府两尊镇宅狻猊旁的文武官吏讥笑蔡和低三下四的同时,哪个不是在心里竖起大拇指,位置不同在意的东西也不同。
市井邻居有了矛盾被抽了一巴掌,反抽一巴掌过几天也许气就消了,毕竟还要为养家糊口,为权贵眼里不值一提的铜钱绢帛四处奔波劳碌,没那么多的时间耗费在这等不痛不痒的小事上。
放在公顷权贵身上,这等折辱可不是一巴掌就能了事的,暗地里不知道要使出多少的阴招,两个簪缨世家就此结下死仇都是有可能的。
脸面二字对于世家望族来说何其的重要,说重了就是一家世望的气节,说丢在地上就丢下已经殊为不易,况且是扔在地上还狠狠的踩上两脚。
蔡和并不是荆州蔡氏一员普通子弟,而是家主蔡瑁的亲弟弟,一举一动牵动整个荆州望族乃至江东望族的视线。
他这低三下四的姿态传到荆州必定遭到整个荆州望族的唾弃,这不是明摆着说荆州望族比颍川望族低一头嘛,就此丢掉二房家长的身份都是有可能的,不过却明哲保身了,足够荆州蔡氏在接下来的清洗大潮里急流勇退。
首先释放了一个态度给太子党,太子登基以后为了收买荆州望族的人心十有八九会放过他,其次杜绝了郭永身后一大帮利益纠缠集团的暗中报复。
郭永官职是不高,只有九品,但他可是大厩丞,掌管天下马匹的天子六厩二把手,不知有多少武将想巴结这位为官清廉的大厩丞,无从下手。
一旦二皇子党倒台,蔡和还有他身后的荆州蔡氏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荆州军界哪一个不向往蹄声如奔雷的骑兵,可每年边郡六牧师苑送往京畿的战马,就是最次的丁等五花马也落不到他们手里。
郭永蔡和只是许多两党官吏的小小缩影,现如今的京畿庙堂已经彻底乱了套,称作鸡飞狗跳也不为过。
远在数百里以外的虎牢关,则是由鸡飞狗跳的乱局,变成了死寂一般的定局。
刘辩紧紧握在手心即使是数次面临生死危局也不肯亮出的底牌,六千精锐铁骑,没了战马照样是发挥了应有的一锤定音功效,战死了八成还多的精锐铁骑,险之又险的拿下了这段城墙的控制权。
付出的代价,刘辩心里都在滴血,尤其是麾下骑军第一名将方悦距离死亡只有一线了,饶是见惯了许多麾下校尉将领折损在这场西壁垒大战里,不禁闭上眼三息时间。
虎贲铁骑的统帅方悦不同于甘宁太史慈这些武将,是刘辩起兵之初从底层提拔上来的嫡系之一。
暗中安排二弟关羽传授了几手沙场武艺,死皮赖脸找兵家祭酒要来了一本注疏了密密麻麻蝇头小楷的兵法心得,力排众议让方悦统领五千虎贲铁骑,但凡有战事优先考虑砥砺方悦,军中甚至流传出方悦不会是太子私生子的流言蜚语,可谓是倾注了无数的心血。
说是没有私心,刘辩自己也不相信,毕竟方悦继承了七杀碑的一个杀字,算是大父的亲传弟子,也算能让这座天下仍然记住大父风采的事物之一,潜意识便有些偏向方悦。
刘辩默不作声的望向了谯楼顶端。
“罢了,罢了。”知道逃不了一劫的秦广王,吃完手里的最后一颗葵花籽,拍了拍手从脊兽头顶跳了下来,凝视眉心炸开一道血洞的方悦,神色复杂:“本王见识过心狠手辣的,但从没见过对自己这么狠的。”
“你小子要是早生二十年,本王说什么也要收你当衣钵弟子,这份狠辣比起天生剑胚还是珍惜的多。”
那句本王落下,周遭只能躺在地上喘气的武将们皆是怒不可遏,见太子和二皇子两人没有斥责那名僭越武夫,只是怒目相对,并没有抓起武器从地上努力爬起来拼命。
秦广王哪里会在乎这些随手就能捏死的小虾小鱼情绪,抓起方悦的领子很快消失不见了,留下了一句话:“按照约定本王还得当你十年的守门人,今天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这十年就用来换取一次老夫去找老天爷借来一线生机的机会。”
“别抱太大的希望,也只是一线生机的机会,成与不成就看方悦自身的造化了,成了不仅能够活下来,武学境界还能有极大的飙升,不成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了。”
潇洒而来潇洒而去的秦广王,末了只和一直不怎么对付的剑侍甘铏点头告别,消失在逐渐平静的血雨腥风里。
趴在兄长尸体旁边嚎啕大哭的眉清目秀少年,抡起只剩下一半的大斧子砸向了空中,随后遍体鳞伤的他终于支撑不住,昏厥过去。
披头散发面容憔悴的二皇子刘协,早先身边还谋士如云将士如雨,现在只剩下了一文一武,文臣是那位刘辩怎么也想不到的许攸,谁曾想青年时的许攸竟是如此的有气节,如此的铁骨铮铮。
就连颜良文丑迫于家主的家令已经逃了出去,许攸双手颤抖的握着一柄八面汉剑,一副誓死不降的姿态,分明就是一名刚正坚贞的大儒,哪里有多年后反复小人的样子,也是,能与曹操成为光着屁股长大的好友,骨头太软了估计曹操看都懒的看一眼。
至于另一员武将,包括刘辩在内所有人都是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只不过匹夫之勇的武将和擅长谋略的谋士毫无顾忌的表现之外,刘辩依旧是那副看不出深浅的脸色平静。
东征军的将士们其实应该感谢他才对,要不是这位东海小枪王的临时反水,城头的东征军武将起码要死亡三分之二才能拿下这场最终一战,可在场的武将们无一人露出感激表情。
事到临头,二皇子刘协也没去期期艾艾的怪罪任何人,自己早知道反复无常早有先例的张绣会造反,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快到自己都没来及做出反应:“刘辩你也别指望我说出是什么求饶的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了。”
刘辩没去理睬二皇子刘协,安排勉强可以站立的兀突骨上前绑住他,谁知多年心血毁于一旦皇位梦想彻底破碎的二皇子刘协没什么过激反应,因为这件事露出怒容:“我说过不会动就不会逃跑,需要用这个蛮夷来侮辱我?!”
同样作为天潢贵胄的刘辩自然明白皇室宗亲的骄傲,挥挥手命令那双竖瞳逐渐凝成一线的兀突骨退下,发布了西壁垒一战艰苦胜利以来的第一条军令:“张绣于国有功,特封为秉忠将军,望张将军莫要自傲。”
紧紧攥着那枚五铢钱的张绣,松开了手掌,没去看,正面朝上,匍匐在地跪谢道:“末将张绣,必定忠心报国,以还主公的知遇之恩。”
斜靠在城墙根的武将们,脸容上的愤怒更盛了,他这一跃就成为了多少边陲武将杀了一辈子胡人也达不到的高度,同时又有些讥讽,卖了主公换来的一个真金白银将军,却是一个秉忠将军,好一个秉忠。
刘辩不是不可以赏赐其他的将军封号,思来想去还是秉忠将军最为符合事宜,一来有敲打张绣的意思,二来可以减轻麾下将士们的怒气,在这个忠孝为先的大汉王朝,不忠是要遭受全天下唾弃的。
过几个月这件事传到西凉,张绣的叔父张济估计在西凉军界也会受到牵连,日子不怎么好过了,甚至因此丢到西凉五大帅将的头衔也是不无可能。
处理完张绣这件事,刘辩开始亲手为手下的将领们包扎伤口,从染血的紫色长袍上撕下一截,包住了姜冏齐根斩断的左臂。
脸色苍白昏迷过去的姜冏,在剧烈的疼痛中醒了过来,愣了愣,还没开口,就听见主公问道:“还能握刀否?”
生怕自己解甲归田的姜冏急忙回答道:“能,怎么不能,太能了。”
刘辩轻轻点头,说了一句没有任何收买意思的言辞:“这几个月好好养伤,孤的五千人游骑还指望你去统领。”
这位远远听过太多收买人心言辞的西北汉子,已经准备好装出一副极其感动的表情了,愣了愣,失声痛哭。
姜冏旁边一名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在龇牙咧嘴痛呼,瞅见主公走了过来,哀嚎声音更响了,沉默不语的刘辩听着胡车儿装模做样的呼喊,心情总算是好了些,很快又眼眶有些发红。
胡车儿虎背熊腰上插着两根贯穿身体的长矛,有一根距离心脏只有半寸,两根长矛一根是颜良趁着刘辩身边没人全力投掷过来的,另一根则是紧随其后的文丑。
快把那卷帝王心术翻烂了的刘辩,性情冷血是没错,望着这一幕再是无情也是不禁大为触动,干净利落的迅速拔出两根长矛,拿起锟铻刀在手腕上割了一刀,在众将士的惊呼声中鲜血淋在了正在喷涌鲜血的伤口。
更让将士们震惊的是,伤口居然慢慢结出了一层血膜,浑身密布伤口斜倚着城墙的兀突骨,突然想起来,当年主公在黄河上受了重伤,曾经吃过一枚太子妃硬塞的保命丹药,自那以后主公伤口的痊愈速度就非比寻常了。
只是主公贵为储君,也是铁板钉钉的皇帝陛下,撕下长袍为他们这些命贱的武夫包扎伤口已经极其难得了,现如今竟然用自己的血去医治他们。
在场还能睁眼的武将们,眼眶湿润,本以为主公会用慷慨激昂的言辞和大肆封赏收买人心,没想到主公一声不吭的亲手为他们包扎,还用上了帝王之血,这已经不是收买人心了,而是把他们真的视作手足。
输的心不服口也不服的二皇子刘协,怅然若失,注视刘辩割开手腕的手段,自愧不如,自己做不到,自己作为天潢贵胄一发一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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