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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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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笑了一下:“便是明知不可能,也会去做。”
她已经做了太多这样的蠢事了···
明知不可能又怎么会去做?
荀彧不能明白顾楠话的意思。
直到很多年后,他也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投身时,他才恍然明白,有些事情,明知不可能,也会去做。
他还想说什么,但顾楠已经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了。
“此事就先说到这里,你不是还有第二个件事吗?”
见顾楠已经这么说了。
荀彧也没有办法,便不再提此事,整理了一下心绪,说起了第二件事。
“这第二件事,是关于公子的。”
一边说他一边汗颜地笑叹了一声。
“说来也有些惹人笑话,先生不在的这段时日,丕公子的课业让我着手了一些。”
“可是······”荀彧抓了一下自己的脸。
“丕公子问的那算学和那格物的学问,彧,是一概不知。”
荀彧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小了几分,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枉他自认有几分才学,谁知连一个孩童的问题都答不上来。
丕公子那略微鄙夷还带着几分可怜的眼神,他到现在是还记忆深刻。
“问过丕公子才知道这些都是顾先生教的,额,荀彧厚颜,想问一问先生,那算学上的数字到底是什么,还有那无格,又是一门什么学问?”
他看过丕公子做的课业,从字里行间里看得出来,这两门东西,绝对不是毫无依据,甚至不是寻常的学问。
他已经心系了很久了,今日见到顾楠,自然更是心痒难耐,这才厚着脸皮来问。
荀彧的脸上发红,小心地看了一眼顾楠,他知道这事关人家门中的学问,自己问实在是不太合适。
若是有一些不妥,他都会立刻道歉,从此绝不再提起。
可顾楠的反应却是让他回不过神来。
“这事啊。”稀疏平常地点了点头,顾楠说道。
“明日你再来我府上吧,我将相关的书文予你,你先看一些,不懂地也可以来问我。过段时日,这些我也会在城里的学堂里教的,你可去听。”
第四百零五章:有很久没写信了
吕布收押在一间营房之中,待遇算不上好,但是比之其他的俘虏却是已经好了太多。起码他能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一日两餐皆有人送热食过来。
刚下过雨,空气湿潮,是有些清寒。
脸上的血污被擦去,虽然有重伤在身,但也还能看出几分原本的英武。
他坐在榻上似乎是准备休息了。
时日无多,也无需再想着什么事情了。
四下都没有一点声音,只是偶尔听到窗外风声依稀,安静地叫人心神舒缓。
恰逢微寒意,左右亦无人。
是难得的一份清静。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如今想来,他这一辈子似乎也没有几个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用想,不必去做的清静时候。
只需安静地坐着,只等晚来。
呵,可笑的是,到是此时,也才有这般机会。
他没能体会太久这份清静。
营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士卒走了进来对着他说道。
“有人来见你。”
士兵退了出去,从他的身后走进来了一个人。
见到那一身白衣裳,吕布便是不想,也知道是谁。
“顾楠。”
外面天快黑了,他坐在榻上,点燃了手边的一盏油灯。
“我与你,应该无什么话可说才是。”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调理起了自己的内息。
房里只有一盏油灯点着,有些昏暗。
顾楠慢步走到了吕布前的一个坐榻上坐了下来。
吕布说的没错,这样的情形下,两人确实应该没有什么话说才对,但她还是只能来了。
坐定,拍了拍自己的衣摆,顾楠才开了口。
“你可愿降?”
身前的人没有答话。
静静地看着吕布。
这也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独一盏灯的火光,将两个人影倒映在石板上。
“是绮儿求我来的。”
坐在那的吕布内息一乱,他一旁的油灯中,火焰晃了晃,又或许是被从窗户里漏进的几缕风吹动的。
灯下的人影也随着晃动明暗地闪烁了一下。
吕布还是没有说话,直到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
顾楠等了他很久,都不见他再有什么反应。
“你真的毫无顾忌?”缓缓地出声再一次问道。
营房里安静得能听到火焰炙烤着灯油的声音。
顾楠慢慢站起了身,微微一叹。
“好吧,便当是绮儿求错了人。”
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着等了一会儿。
“起码,托我给她带句话。”
绮儿求她来,她不想什么都带不回去。她就这一个徒儿,难免宠溺一些。
吕布的眼睛睁开,坐在榻上,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那的顾楠。
“你问过我,为何这般在意世人怎么看我。”
他笑了一声。
“世人怎么看我,同我有什么干系?”
笑过之后,脸色却渐渐定下。
“不过,我不想,绮儿听人提起我时,是一个三姓家奴。而她,是一个三姓家奴之女。”
“我所做的事,是个如何骂名,都该与她无关。”
说话的声音平淡,就好像那千夫所指,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一般。
“我有我自己的决断,死之时,我不愿是一个下跪而降的人。”
迎上了顾楠的视线,油灯照在吕布的脸上。
没有了那些雄心壮志,没有那些战袍征戎,他倒和一个寻常人也没什么两样。
“呵。”顾楠摆了摆手。
“罢了,只是这般回去,绮儿定是要怪我了。”
吕布坐在榻上,侧过眼睛看向窗外。
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天才会黑。
“顾楠,这里可有笔墨?”
······
“嗒。”写下最后一个字,笔被放在了一边,一封书文落成。
顾楠才发现,这人的字写的也算不错。
“若是绮儿不能明白,你就将这封信给她,她自幼懂事,不会怪你。”
吕布一边说着,一边在等着信纸上的墨迹干去,将信折了起来。也没有封口,交给了顾楠。
“若是她能明白,这信就不要给她看了,着实丢人。”
顾楠将信接下,在手中握了一会儿,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窗纱上透进的光越来越淡,到最后成了一抹月白。
吕布应该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躺在了榻上,背过了身。
“天晚了,你早些回去吧,绮儿该是还在等你吃晚食······”
“嗯,也好。”
灯下的人回过身走开。
“顾先生,好好照顾绮儿。此恩,吕布来生必报。”
“这不必你说。”
顾楠离开,灯下又只剩下了一个人。
春日的晚间算是惬意,和风细细,夜凉如水,没有冬日的严寒,也不会有盛夏的闷热。
床上吕布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个布人。
着实难看的一个布人。
躺在床上的人却看了许久,不知道是释然,还放下的一笑。
约好得胜而归。
他现在这般。
又如何归去?
······
荀彧坐在桌上研读着一本书,他的手边还放着两本。
看着书的纸张是已经有旧了,所以他看得很小心,就连翻书都是轻手轻脚,生怕将这书页扯坏了。
大概是又看了几页,他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外面已经见不到日头了。
他今日去了顾楠的府上取书,取来之后便看了起来,本想想着先看一会儿就处理公事,毕竟他此时的事务也不算少。
谁知一口气就看到了将要入夜。
“呼——”一口气吐出了坐了一天胸中的浊气,荀彧低下头看着桌上。
这些,都要教与青州的百姓?
荀彧出神的想了一会儿,突然笑出了声。
他实在是遇到了一个特别的人,而这,实在是一件有趣的事。
这些东西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荀彧将手放在了桌上的几本书上,又想起了顾楠取书时那一箱书。
定是世世代代笔耕不辍,呕心沥血所得。
世代所学,传于世人。
想着,荀彧的心中对于顾楠的师承肃然生起一股敬意。
突然荀彧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取来了一份笔墨。
此事当同他们说道说道。
他写了几封信,准备寄给他的旧友,当然信中除了表达他对旧友的思念之情外,他还写下来了他在青州做的一些事情,和对此处的看法。
信至最后,荀彧珍斟酌了一会儿,准备卖个关子。
其中一封信上是这么写的。
“奉孝,你可知算学、格物、还有标点?你绝想不到我在青州近日的见闻,若得空闲你可来青州与我一聚,此地的事,你定会十分感兴趣。”
第四百零六章:流离
阳光姣好,军营中之外有几片树木。春意正浓,坐在军营里向外看去,正好能看到一片青翠在日光中微晃,沙沙作响。
就连习惯了沙场的士兵看着这片绿意都不自觉地看得入神,没人不喜欢这一番春色。
曹操站在校场前,身前是一列士卒,随着一阵脚步声,士卒向两侧让开。
吕布的身上捆覆着绳子,两手绑在身后,两个士兵压着他的肩膀向前走来。他没有反抗,任由着两个士兵压着,走到了曹操的面前。
荀彧站在曹操的身后一脸复杂的看着校场下的人。
吕布终归还是不肯降,那顾先生所做的事,又有何用呢?
两个士兵的手在吕布的肩膀上压了一下,似乎是想让他跪下,但是用足了力气,也没有让这被押这的人动弹半分。
咬了咬牙,在吕布两腿的膝弯处踢了一脚。
吕布的两腿一弯,顺势被按在了地上。
曹操低下头,眼中的神色无奈,但是别样的,还带着几分欣赏。
“吕布,你真的不肯降,我曹操用人,不计前嫌。”
但是不得不说,若是吕布真的下跪求饶,反而会让他失望。
“曹操。”吕布跪在地上垂着头,兵营的远处,是春意嫣然。
可他的眼里,只有兵营里的一地黄土。
“要杀便杀,你不该是个这么磨蹭的人。”
曹操没有再说什么,背过手,看向两侧的士兵,抬起了手。
两侧各走出了一个士卒,走到了吕布身边,将手中的长戈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曹操的手微微一扬。
远处的天上似乎传来了一阵扑闪翅膀的声音。
吕布横过眼睛看去,一片青色里,一只飞燕掠过,嘴中衔着一枝折枝,该是要飞去归家筑巢。
他淡淡一笑,跪在地上的双腿站了起来,身后的士兵根本压不住他,被推开了出去。
双手被绑缚着,他站直身子,仰头向青天下,高声问道。
“吕奉先在此,谁来杀我?”
士卒没有再犹豫,手中的长戈落下。
刀刃加身,温热的鲜血溅出,溅在士卒还有些惊慌的脸上。
吕布的视线里天旋地转,他看到一具无头的身子倒下,血红铺满一地。
一个布人从那身子的怀中落出。
那个布人是一个将军,缝得难看,甚至还有血迹斑驳,脸上破开过,被歪歪扭扭地缝补在一起。
等有朝一日,我封侯拜将。
等有朝一日,我得胜归来。
那时你们还在,我带你们入京,过最好的日子。
那时天下再大,与我何干?
······
顾楠的府上冷清,府上也没有下人,一府里只有两个人。
玲绮坐在顾楠的身边,手中拿着一封信纸。
顾楠则是在屋檐下仰着头,看着外面的春风又绿,谁家的新燕又过。
无格被横放在她的手边。
她种在花圃里的花开了,姹紫嫣红,随风轻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玲绮读完了信,安静地坐在顾楠的身边。
“师傅。”她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爹说乱世流离。”
“师傅有一天,也会走吗?”
顾楠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慢慢抬起手来。
她的手犹豫了一下,最后环过了玲绮的肩膀,将她轻轻地搂在自己的身边。
“不会。”她温声说道:“师傅会一直陪着你。”
她感觉到自己的衣衫被沾湿,怀中的人呜咽着。
拍了拍她的背,看向门前。
一只燕子飞落,在瓦砾间跳了几下,将嘴中的折枝放下,似乎是准备在这筑巢。
她突然苦苦地一笑,说来,又有谁,能一直陪着她呢?
身边,无格的剑鞘没有合上,剑身半露在外面。
映着一片树绿花红。
······
“信?”
一间普通的木屋中,一个略显消瘦的年轻人拿着一个信封走进屋里。
年轻人看起来有些病弱,脸色微白,但是眉宇之间却又有着几分不羁与洒脱的气质,没有病弱的人的那股暮气。
只是,他面色有点怅然,前段时间,他的一个挚友刚刚病故,是叫人感叹人生苦短。
他也是久病缠身,亦不知是还有多久的人世了。
疑惑地看着手中的信封,自从他北行见过袁绍之后,这一年多来都一直赋闲隐居于此。
少有信件,也不知道是谁,会在这时寄信与他。
“呼。”
在他猜着信是谁寄来的时候,一阵风从半开着的窗户吹了进了屋中。
“咳咳。”年轻人闷声地咳嗽了几声,摇了摇头,走到窗边,将窗户合上。
轻声地抱怨道:“这都开春了,天气还是这么冷。”
窗户关上,他回到桌边,随意地盘坐了下来。
屋子简朴,不过屋中摆置还是齐全的。最惹人注目的是这木屋里居然有一个书台,上面摆着许多书文。
桌前,年轻人翻看了一下信封,在信封上看到了一个名字。
“文若?”
他的声音里也不知道是惊异还是欢喜,笑了一下,似乎来了一些兴致。
“他不是去了青州吗?”
将信拆开,看起里面的内容。
一口气将信看了大半。
“青州曹操,倒是闻名久矣。”
年轻人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此人的名字他是早有耳闻了,只是还没有见过一面。
不知道想着什么,他的思绪神游了片刻,才重新看向书信的最后几句话。
“奉孝,你可知阿拉伯数字、格物、还有标点?你绝想不到我在青州近日的见闻,若得空闲你可来青州与我一聚,此地的事,你定会十分感兴趣。”
······
这被信中唤作奉孝的年轻人神情一怔。
这格物虽无研究但他尚且听说过,但是这阿拉伯数字还有标点是个什么什么东西?
“嗯?”他的眉头难得地皱了起来。
“阿拉伯数字,标点?”
无论他怎么想,也没有半点头绪。
当下站起了身,在书台边取过了一本书查阅了起来。
这一查便是半日有余。
外面的斜阳照在脸上时,年轻人才从一堆杂乱的书中抬起了头。茫然地看了一眼天色,才知道已经是傍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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