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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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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掩去,那白袍人离去。
李斯站在原地,仰头长笑,笑尽,又悠悠地长叹了一声。
“盛世,何在?”
······
武安君府。
老树枯枝之下,顾楠穿着一身白袍持剑而立,身影显得有一些单薄。
她伸出了手,手掌放在了那剑柄之上,无格的剑柄被手掌轻轻地握住。随着一声轻响,剑鞘之中的剑刃亮出的一角,那微凉的剑光投在地上。
始皇崩殂,扶苏继位,年十二岁,丞相李斯佐政,命各地戍备兵甲,调济各地粮务。
然是纷乱终起,各国旧爵称世乱民苦,举旗而起,秦政无道,天授当亡,一时响应云集。
一片落叶从老树的枯枝上落下,顾楠手中的无格也从剑鞘之中抽出,划向半空穿过了那片半青半黄的枯叶。
剑光隐没,枯叶断开,飘于地上。
边疆,蒙军戍守匈奴,粮援紧缺,苦守雁门。
秦军于各地镇压叛乱,然二十万军犹在境外抵制匈奴,各地守备空虚。
乱声四起,聚民无数。秦军势寡,接连告破。仅有几路叛军,受秦军陷阵镇压平定。
待陷阵回守咸阳,秦已失势,咸阳已然成为了一座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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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塞外。
大风卷起的沙尘让人睁不开眼睛,一众数万军士站于雁门关前,手中长剑尽数抽出,垂在身侧。
军上,那是一面绣着一个蒙字的旗帜,那旗帜被大风扯动猎猎作响。
一个将领领军在前,身上的衣甲蒙尘,面容枯黄,不过那双目中依旧带着那雄然之意,是戍守雁门的蒙恬。
军中已无有粮食了,断粮数日,匈奴仍未退去。
国中又遭逢动乱,各地纷扰,若是让匈奴破军南下,就真的要让那中原崩塌了。
草原的风声乱耳,秦军的军阵之前,天地尽处传来马踏奔腾之声。
随后那烟尘遮蔽长空,风声纷乱。
那旗下的蒙军握紧了自己的兵戈盾甲,双目抬起,说不出来的眼神,该是平静,该是愤然,该是赴死的眼神。
蒙毅高举着旗帜,右手执着自己的长剑。
举着那长矛,马上的蒙恬无力地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手中攥紧,长矛之尖微微颤抖着,扯住了身下战马的缰绳。
总有一日,他要带着他的麾下之军,立马关前,要秦军所向无有敢犯。
匈奴愈来愈近,那手中的刀刃泛着瑟瑟寒光利意,嚎叫声如同野兽一般。
那握着长矛的手上,青筋胀起,蒙恬怒睁着眼睛,瞳孔收紧,在匈奴几乎冲到近前之时,用尽全身的力气咆哮道。
“卫我山河!!”
那目中映着那无尽的前敌,长矛举起,马蹄扬起。
“啊!”
胸腔中的血液滚烫,像是热血逆流。
蒙军之中发出一声骇人的嘶吼,就连那匈奴举起的刀刃似乎都被惊得一顿。
两军相触,血肉纷飞,杀到天地赤红。草土染上了余红,血液浸没土中。
一地的伏尸倒下,血水汇聚。
直到那杀声尽去。
只剩下那只残军浑身浴血地站在那。旗帜折断,却斜斜地立着,影子投在地上。
蒙恬伫剑而立,望着那退去的人影。咧开了嘴巴,鲜血从他的嘴中流出,浸染在他的衣甲上。
抬起头来,眼前血红,看向那东面。
嘴中微微地张动了一阵,吐出两个字来:“大秦。”
该是没了气力,跪在了那伏尸之间。
第二百三十八章:不知不觉,我也求了一世了(修改)
站在老树下的顾楠收起无格,扭过头来看着已经空荡一片的武安君府中。
良久,苦笑了一声。
站在那树下,她将那白色的衣甲披挂在身上,那披风垂在身后,取过了靠在墙角的长矛准备出门去。
站在墙边一匹老马突然打了一个响鼻,拉扯着缰绳。
顾楠回过了头来,看着那老马扯着绑在脖子上的缰绳,像是要挣脱出来,该是太用力,那缰绳绑得更紧,勒进了脖子的血肉里,扯出一片片血迹。
顾楠笑了一下,走上前,伸手放在了老马的身上,它才安静了一些。
“黑哥,你要跟去?”
黑哥打了一个响鼻,像是做出了回答。
它是该有四十余岁了,它这般年纪的马已经是长寿,但当是已经完全跑不动了才是。
顾楠的手放在黑哥的马鬃间,摸了摸,却半响笑着说道:“好,那就跟着。”
她解开了黑哥缰绳,牵着它走出了门外。
翻身上马,马背上好似从前一般平稳。
府门前空无一人,那一人骑在老马之上,马蹄踩踏,声音回荡着,一人一马的身影渐渐离去。
一如往昔,只是少了数个人而已。
顾楠转过街道的尽处,向着城门走去。城门之处站着一众黑甲,几乎封死了道路,约有数千人。
皆是覆甲持刃,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等着什么人。
李斯静默地站在城头,看着城门下的那只黑甲军,衣袍被风吹鼓着。
他已经是满头白发,眉目之间尽是苍老颓然。
他看向城外,那是将咸阳城围死的大军。
黑甲军的军阵之间有人抬起了头,甲面之下的眼睛看向街道的另一侧,那里一个骑在一匹黑马上的白甲将走来。
白甲将看到了封在城门之处的黑甲军,面色无恙,只是催马继续向前走着,走向城门。
所过之处黑甲之军让开道路,立在两旁,看着中间的将领。
直到白甲将穿过了那黑甲军阵站在军阵之前,面向城门,背着军伍说道。
“你们可想好了,此去,可是真的有死无生。”
声音不重,清晰地传进了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第一声剑鸣伴着第一柄长剑出鞘,一柄柄长剑被抽出了剑鞘,垂在身侧。
千人黑甲立于咸阳城的门前,直视着那将,甲面之中的神情就像是那生冷的面甲一般平静。
“陷阵之志。”
这就是他们的回答,也当是他们的回答,所有人一齐该给出的回答。
“好。”
白甲将点了点头,提着自己的长矛向着城外走去,淡淡地说道。
“随我陷阵。”
军阵之中的黑甲军脚步踏出:“是。”
城门缓缓开启。
“先生······”李斯从城墙上走了下来,叫住了那将领:“先生真欲去矣?”
顾楠抬了抬头,看向远处,她突然想起了一句很符合现在的情形的话。
笑了笑,她举起了手中的长矛,说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说着,架着黑哥向前走去,那长矛高立。
她的身后,陷阵军阵之中的人相互看了看,最后好像都笑着。
将身侧的长剑举起,高声喝道。
“虽千万人,吾往矣!”
向着那人跟了上去。
脚步踏出,兵刃林立,映射着那黑军白衣,映射着那军走向城外,好似当年,这军提着剑,从那烽火之中杀出。
李斯呆呆地站在军后,良久,也笑了出来,喃喃着:“虽千万人,吾往矣。”
······
城外,一个身穿帅甲的人骑在马上,看着远处咸阳城的城门,身后的军阵排列开来。
咸阳城中已经难有多少兵力了,他们今日是来受降的。
看着远处那咸阳城的城门打开,他的眼中露出了一分笑意,摸着自己的胡须。
但是随后他的眉头却又皱了起来,那城门之中走出来的人不过数千,却是都手提着刀剑。
那是一支黑甲覆面的军阵,军阵之前,一个白衣将领骑在一匹老迈的黑马上,向着大军走来。
他举起了一只手,对着身后的令兵说道:“备战。”
令兵点了点头,挥动手中的旗帜,那大军之中,战鼓锤起,发出阵阵的闷响。
顾楠骑在黑哥的背上,看向远处的大军,眼神恍惚。
老头,太平盛世,我该是,看不得到了。
她的长矛垂下,落在了马侧。抓住了黑哥的缰绳,黑哥嘶鸣了一声,眼中泛着血红,马蹄立起。
骑在马背上的人衣袍一扬,高声喝道:“陷阵之志。”
那千军黑甲再无抑制,将自己的盾剑举起,向着那大军冲去:“有死无生!”
顾楠的手拉动缰绳,叫到:“黑哥!”
“嘶!!”黑哥的马蹄落在地上,身上绷紧,带着白衣一骑绝尘在前。
“放箭!”大军之中身穿帅甲的人一声令下。
无数的箭簇飞起,遮蔽了天日,随后呼啸着落下。
李斯孤立在那城头,看着那杀向千军万马的一支孤军。
将自己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提剑在城头立了半响,身侧的秦旗飞扬。
仰天长笑,将剑横于了自己的身前。
目中通红地睁着,热泪落下,滴在那剑刃之上。
怒视着天上,脸上带笑:“老天,李斯在此!”
剑刃在喉间拖动,顺着那剑刃,热血横流,染红了那衣襟。
“砰。”一人倒地的声音。
“当!”剑刃摔落在地上,浸没在血泊之中。
······
没人知道城外厮杀了多久,人只能躲在自己的家中不敢出去。
该是杀了数个时辰,那喊杀声才是渐渐地消了去。
城外的尸体倒在地上,箭簇无数,那黑甲军却是已经死尽,乱箭毙之,践踏死之,刀刃加身之。那些人睁着眼睛倒在地上,鲜血从伤口上顺着衣甲留下,算是将尘埃落定。
大军的军阵散乱,那不过千人之军,冲阵之时却是将他们数万的军阵都能冲开,叫人心有余悸。
大军之前,只剩下一人还站在那。
那白甲之将的衣甲已经是血色,身上插着数跟箭簇,身下的黑马也中了数箭,摇摇欲坠。
终是再也站不住,黑马带着那人摔在了地上。
黑马躺在那,张着嘴巴微喘着,血水从它的身上顺着箭簇流出。
顾楠坐在地上,她的腿被压断了,手搭在黑哥的头上,却很平静。
黑哥不再喘了,身上慢慢冷了下来。
手轻轻地拍了拍黑哥,顾楠咧嘴一笑,将腿抽了出来,一瘸一拐地站起来。
大军之中,那为帅之人见那白甲将已经无有了再战的气力,才抽出了自己的矛,驾马冲来。
顾楠看向那冲来的人,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红光。
她站在那,抬起了长矛。
“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手中地长矛对着那人刺出,长矛刺到那人近前却是像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上一样,发出了一声哀鸣,在她的目光中,崩成了两段。
断开地长矛翻旋着飞起,刺入了一旁的地上。
而那身披帅甲的人的长矛刺穿了顾楠胸前。
顾楠的身子被带飞了起来,挂在长矛上。
然后又从长矛上滑下,跪在地上。
血从胸前流出,视线一阵阵的模糊。
顾楠抬起了头来,那身穿帅甲的人站在她的身前,看着她。
她问道:“刘邦?”
那人一愣不知道为何顾楠会认识他,皱着眉头说道:“是我。”
“我求你,一件事······”
顾楠跪在地上,无力站起来,就像是真的在哀求一般。
“······”
胸肺被贯穿,顾楠几乎说不出话来,沾着血迹地手垂在了地上,只剩下半段的长矛滚落。
“太平···”
嘴中含着血,咳嗽了两声。
眼睛垂下,再无神色。
第二百三十九章:拜访的时候不会叫人就不要叫
深夜里的街道上,除了打更的人看到别人都最好是躲着走,这话也不是说说的。
宵禁之后还会走在街道上的也就这么几种人,一种是入户的,一种是上梁的,一种是官家的,这些个最好都莫要有什么焦急才是。
当然,想要再夜里的街道上遇到那么几个人却也是不容易,通常的情况下都是空无一人才是。
马蹄上在静无人声的街道上轻轻地响着,偶尔还会传来马匹一阵有些粗重的呼哧声。顾楠骑在马上,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了一壶清酒。
打开了盖子,拿着那酒壶送到了自己的嘴边,她也不只是什么又习惯在自己的身上带上一壶酒水。
偶尔喝上一两口,却也不知道是那消愁还是浓愁。
清甘的酒水带着那照在酒间的月色倒入嘴里,酒气溢散。顾楠放下了酒壶,这凉夜里,却是也暖上了几分。
武安君府对的门前,两个带着斗笠的人坐在那里,两人的怀里都抱着一把剑,一把青铜剑。
其中一个人坐在地上,一个人则是站在一边。
“大叔,我们在这里到底是在等谁?”
站在一旁的那个人声音年轻。
斗笠下的眼睛看着夜里的街道,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白天了,这府里依旧没人,看这模样下去,若是还没有人,他身边的大叔该也不会离开。
坐在地上的人怀里拿着剑,低着头,压了一下头顶的斗笠,半响,才回答道。
那声音沉沉,听起来岁数应当已经不小了。
“等一个故人。”
“故人?”
一旁的年轻人目光怔了怔,这些年,他随着他大叔见过很多故人。有的要杀他们,有的要救他们。也不知道,这一次会是怎么样的。
年轻人好像释然地挑了一下眉头,语气淡淡地问道。
“那人会来吗?”
“我不知道。”
被年轻人叫做大叔的人坐在那里,淡淡地回答道,盘膝坐在那角落里。
“如果。”年轻人无奈地摇了头说道:“您的那个故人不来了呢,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若是她不来,在这再等一天,我们就离开。”
坐在那的人给了一个时间,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干粮递给了年轻人。
“饿了吗?”
“别,让我在这里陪你干等上两天,一块干粮怎么够,到时候你要请我吃烧肉。”
年轻人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了那大叔的身旁,看来是准备陪着他一起等着。
“呵呵。”大叔笑了笑:“好,到时候请你吃。”
两人没做说话坐在那府前等着,直到一阵马蹄声传来。
两人看向了那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是一个骑在黑马上的人。
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穿着那一身孝袍。
坐在那的大叔勾了勾嘴角像是笑了。
顾楠也看到了等在自己的门前的两个人,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壶,驾着身下的黑马慢慢走上前去。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两个人。
直到其中的一个人摘下了斗笠。
“师姐。”
顾楠才是笑了,该是像是见到了故友的神情,从马上翻身下来:“小聂。”
那年轻人愣在原地,他是还从未听说过大叔还有一个师姐。
他看向眼前的人,颇为古怪地穿着一身白色的将袍,孝白色的那种,看上去倒是挺不吉利的。
声音该是掺杂了内息,听不出男女老少,只是一种很模糊让人记不住的声音。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眼前的人有一些眼熟。
盖聂已经摘去了斗笠,露出了他的脸庞,夜里的街道上有些看不清但是依旧能够看出他已经发白的鬓发,和那脸上时间刻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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