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阴雄-第8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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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密叹了口气：“大哥，不必这样悲观，你的武功绝世，也许，也许我们从王世充那里突破，是可以杀出一条血路的，现在他的部队是在最北边，我们一旦突破了他那里，可以向北渡过黄河，进入河东，并州一向是隋朝统治最薄弱的地方之一，在那里，我们能够得到喘息，也许我们可以向北进入突厥地区，就有活命的希望了。”

　　　　杨玄感摇了摇头，正色道：“当年我曾经亲自随先父讨伐过杨谅，也参与过事后对于杨谅一党的搜捕，说老实话，那种跟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有亲难逃，有家难归，亲友避之唯恐瘟神的惨状，比死还要惨十倍。我杨玄感宁可高贵地死，也不愿意这样屈辱地偷生。”

　　　　“再说了，我们如果冲向河东，那并州之地，南北千里。出关的通道只有马邑和雁门二地，只要杨广堵死道路，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当年那杨谅的军师王颁，就是想要北逃突厥，结果给堵住了道路，不得出关，只能自杀。何况现在突厥是隋朝的属国，我们就是到了草原上，也会给突厥人送回来的，他们可不敢为了我这样一个失败了的反贼。而得罪强大的隋朝。”

　　　　杨玄感看着李密，语调中透出一丝哀伤：“密弟，其实这次起兵，我多次没有采纳你的建议，只要我听一次，也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我知道，这次起事，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李密了，你会恨我吗。怪我吗？”

　　　　李密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确实恨过大哥，也怪过大哥，一度我很想离开你。但最后，我还是留了下来，因为不管怎么样，我们是朋友，二十多年的朋友，士为知已者死。女为悦已者容，此生得大哥这样的知已，李密可无憾矣！”

　　　　杨玄感看着李密的双眼，泪光闪闪，他用力地握住了李密的手：“密弟，大哥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你突出重围，咱们现在去军议吧，召集所有的将领，明天和隋军相约出营决战，我杨玄感愿意用这条命，来换一个青史留名。”

　　　　李密哈哈一笑，紧紧地抓着杨玄感的手：“可以和大哥一起上史书，小弟此生无憾！”

　　　　二人携手向着远处的中军帅帐走去，红拂站在原地，双目含泪，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若有所思。

　　　　入夜，王世充穿着一身皮甲，正襟危坐在帐内，捧着一卷兵书，在灯下看着，他的神容平静，自从跟着宇文述出兵氓山道以来，他几乎不发一言，不献一策，每天就是在心中祈祷着杨玄感可以顺利脱困，抢在宇文述大军出氓山之前进入关中。

　　　　可是当王世充和宇文述出现在皇天原上时，亲眼看到弘农城下杨玄感军那密集的攻城队列时，他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这些天，他食不甘味，睡不安枕，一想到今后的严峻形势，他就坐卧不宁，只是在下属们的面前，他还是要保持绝对的风度和镇定，现在他手拿着兵书，心中却是胸潮起伏，思绪万千。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兵刃相交的声音，很轻，却是很快，王世充的眉毛挑了挑，他知道这是有极高明的剑客高手，潜进了自己的最核心的内卫圈，与自己最顶级的贴身护卫单雄信和王仁则这两大高手交上了手，他轻轻地咳了一声，说道：“别打了，是红拂姑娘吗？”

　　　　外面的打斗声停了下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传了进来：“是我，红拂。”

　　　　王世充点了点头，说道：“雄信，让红拂姑娘进来吧，你们退下，守好外面，不要让无关人等靠近。”

　　　　王仁则的大嗓门中透出了一丝警惕：“叔父，这女人深夜前来行刺，让她一个人进来，侄儿不放心！”

　　　　王世充淡淡地说道：“红拂姑娘不会害我的，你们退下吧，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单雄信和王仁则无奈地行礼而退，帐门掀起，一身夜行黑衣，身形娇小玲珑的红拂走了进来，她的面巾已经被拉下，那张绝世的美颜上，分明挂着泪痕，一双杏眼，肿得如水密桃一般，明显是哭过。

　　　　王世充轻轻地叹了口气：“红拂，你在这个时候孤身入营来见我，不会是想要救我放杨玄感一马吧。”

　　　　红拂咬了咬牙，沉声道：“王世充，你既然明知我的来意，又已经说破，那也省得我多费口舌了，是的，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你说吧，要怎么样，才肯帮我们这次？”

　　　　王世充抬起了头，平静地看着红拂：“如果换了你是我，会不会冒着全族掉脑袋的危险，去放跑叛军的首领？我王世充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给你家那个冲动又愚蠢的公子，来提供救命稻草的。”

　　　　红拂的杏眼圆睁：“如果你不救我家公子，我就会把你这些年来和我家公子私下的联系，全部上报给杨广，到时候大家抱团一起死！”

　　　　王世充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你觉得杨广会听一个女叛匪对于朝中重臣的诬蔑吗？红拂，你本来挺聪明一丫头，怎么现在蠢成这样？是和杨玄感呆太久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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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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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拂的眼中光芒闪闪，她突然扔掉了剑，跪了下来，对王世充哭道：“王世充，王将军，我，我红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家公子吧，你一定是有办法的，只要，只要你能救他一命，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王世充一动不动地看着红拂，眼中绿芒闪闪：“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红拂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是的，任何事。王世充，我知道，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对我有意思，我家公子也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点，所以，所以有时候才会这么讨厌你，如果，如果你能救他一命，今天，我红拂愿意成为你的女人。”

　　　　她说着，站起了身，走到王世充的那张宽大舒适的行军床前，咬了咬牙，躺了上去，双眼紧闭，只有那高高隆起的****，随着她紧张的呼吸，还在微微地颤抖着，帐中昏暗的灯光摇曳，照到她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映出一抹红晕，美不胜收。

　　　　王世充却是非常平静，他没有看红拂，而是转过了身子，侧对着她，平静地说道：“红拂，在你眼中，我王世充，是个什么样的人？”

　　　　红拂叹了口气：“你是在浪费你的时间，也许下一刻，我就会回心转意了，趁着这次我没改变主意，你来吧。”

　　　　王世充摇了摇头：“红拂，我想要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心，所以有些事情，我得问清楚才行。”

　　　　红拂闭着双眼，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流下：“你明明知道永远也不可能得到我的心，你得到的，只是我的肉体而已，又何必多问？”

　　　　王世充微微一笑：“所以，我得问清楚，为什么你喜欢的是杨玄感，而不是我，就因为他比我帅，武功比我强么？”

　　　　红拂睁开了眼睛，没有起身，却是摇了摇头：“跟这没有关系，王世充，你是天生的智者，冷酷到没有人性的地步，我钦佩你的才华，但畏惧你的为人，因为，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你出卖。”

　　　　王世充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出卖？我王世充也许会出卖自己的手下，但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家人，更不会出卖自己的女人，反倒是杨玄感，曾经为了夺取洛阳，不惜让你冒着生命危险入城来找我，现在，不也是一样么？”

　　　　红拂激动地坐起了身，说道：“不，不是这样的，这次我来，公子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在军议，在准备明天的决战，而我，我是偷偷一个人跑来的，因为，若是他知道了我来求你，肯定不愿意，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你面前低三下四，忍气吞声！”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这点我当然知道，他的骄傲，他的狂妄自大毁了他，让他落到今天的境地，当然不可能为了保一条命而来求我，求我这个他一向看不起的胡商之子。不过上次你进洛阳，总是他的指使和授意吧，我王世充若是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做这种事。”

　　　　红拂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上次他是为了起事成功，为了跟随自己的数万将士，才不得已而为之，再说了，他跟你早有约定，派我来找你，也有解释的成份。王世充，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难道你以前，没有利用过你的女人？我亲眼见你杀过自己的新婚妻子，而你的那个爱人，不也是受了你的指使，这才潜入独孤佗家假扮猫鬼术士，最后被杀的吗？”

　　　　王世充突然激动地叫了起来：“你懂什么！闭嘴，我不许你侮辱我的阿玉！”

　　　　红拂与王世充认识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在自己面前发怒失态，她先是花容失色，转而笑道：“原来你王世充也有追悔莫及的事情啊，对不起，勾起了你伤心的回忆，是我红拂的错，我向你道歉。”

　　　　王世充叹了口气，眼神中闪出一丝落寞的神色，摆了摆手：“算了，这件事情，我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对别人提起过，不过今天你既然提到了此事，红拂姑娘，你是不是能听我说一个陈年的故事呢？”

　　　　红拂的眼中光波流转：“王世充，我的时间很紧张，今天我来是为了救我家公子的，不是听你说什么故事，所以还请你。。。。”

　　　　王世充摆了摆手，说道：“你如果听完的话，我会考虑你的提议，现在我不能给你作出任何保证，但如果你不听的话，我连考虑都不会。”

　　　　红拂咬了咬牙，说道：“好，那我听，不过，你最好说得快一点。”

　　　　王世充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他缓缓地开口道：“那还是我少年时的事情了，就在我南征陈国回来之后，就投到了高颖的手下，他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出使突厥，去刺探突厥的情报，尤其是打探当时的大义公主的动向，如果她有教唆突厥可汗犯我大隋的动向，就想办法除掉她。也就是在这一次的行动中，我第一次见到了我的阿玉。”

　　　　红拂奇道：“阿玉是突厥女子？”

　　　　王世充点了点头，安遂玉的那张甜美可人的脸蛋，在他的眼前浮现着，让他不免有些痴了：“是的，她是天底下最聪明，最美丽，最善良的姑娘，我第一眼见到她时，就迷上了她，可是我却害得她家破人亡，流落异邦。”

　　　　红拂渐渐地对这个故事产生了兴趣，好奇心毕竟是女人的天性：“你既然喜欢上了她，为什么又要害她？”

　　　　王世充叹了口气：“因为她的哥哥安遂伽，是大义公主的心腹，更是她的奸夫，大义公主是通过安遂加打探外面的情况，通过安遂加的财富，去收买和控制草原上的其他部落，向其效忠。”

　　　　红拂不免掩住了嘴唇：“啊，这突厥可敦，居然，居然如此胆大，还敢私通外人啊。那后来呢？”

　　　　王世充喃喃地说道：“大义公主是北周的公主，北周亡了，她也就失了靠山，如果不靠安遂加帮她收买草原部落，只怕她早就给沙钵罗可汗和都蓝可汗这对父子废掉了！但她和安遂加的关系，被长孙晟所掌握，所以，她的奸情，由我来揭露，也正是在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心中那个美丽天真的姑娘，居然是安遂加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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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二）

　　　　红拂半晌无语，久久，才叹了口气：“这也算是造化弄人了，不过，以你王世充的冷酷与智慧，想必你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作出冲动的事情，影响自己要执行的任务。”

　　　　王世充幽幽地说道：“是啊，当时我对阿玉也没到那种爱得刻骨铭心的地步，只是觉得这个草原上的花朵，跟我以前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若是能得到她，我这辈子也不会有遗憾了。”

　　　　“可是，我执行的任务，却是事关我王家一家老小的性命，稍有差池，高颖就会对我弃之不顾，而王世积一定会害死我全家的，所以我只能继续执行任务，带着当时的都蓝可汗撞破了她们的奸情，而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利用长孙晟向都蓝可汗施压，要求他把安遂加兄妹交给大隋发落。”

　　　　红拂长舒了一口气，不知不觉，在王世充那声情并茂的描述中，她也不仅把自己给代入王世充的视角了，作为女子，尤其是象她这样一个痴情的女子，是很向往这种童话般的爱情故事的，她连忙追问道：“那后来呢，安遂加兄妹到了大隋后，总算可以平安了吧。”

　　　　王世充摇了摇头：“没有，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顺利，高颖对于我私自改变任务，自作主张地接回安氏兄妹的行为非常不满，安遂加在突厥的时候就因为通奸给去了势，成了太监，而安遂玉则被高颖收去，训练成了一个间谍和杀手，然后高颖把安遂玉又派回到了我的身边，想要监视我，此外，当时已经到了夺储之争的关键时候，高颖通过我把安迦加给派进了宫里当太监，以掌握杨坚夫妇的动向，而安遂玉，就成了人质！”

　　　　红拂咬了咬牙：“这倒是高仆射一贯的手段。他的情报网络，无孔不入，又是严丝合缝，没有半点破绽。”

　　　　王世充叹了口气：“可是直到这时。我还是利用和欺骗了阿玉，她并不知道当年她兄妹遭受的苦难，是我的一手安排，还以为这些是她哥哥做事不密，走漏了风声。而把我当成了恩人，高颖让她来监视我，可是她却慢慢地爱上了我，不仅没有向高颖举报我的一些事情，反而在为我打掩护。”

　　　　“红拂姑娘，你知道那时候我的心情吗？我看着这个单纯善良的姑娘不停地为我付出，可我却不敢接受，因为我害怕，我害怕有一天，她要是真的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会受到怎么样的伤害。所以我也越来越不敢违背高颖，因为我知道，只要他向安遂玉说出当年的事实，那就能毁掉这个姑娘，我每天和她同床异梦，却又要压抑着自己对她的爱，装着对她冷若冰霜，只把她当成一个宠姬而已，不敢让她知道，我对她爱得有多深！”

　　　　红拂幽幽地叹了口气：“想不到你王世充。居然也会动真情，可既然如此，你装着不爱她，也是为了保护她。保护你，又为什么后来会让她去做猫鬼的事情呢？”

　　　　王世充的眼中闪出一丝可怕的碧芒，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不是我让她去的，是高颖让她去的！准确地说，是高颖早就觉察到了她的背叛，却一直隐忍不发。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没有指望我站在他一边，帮杨勇夺位，却是找到了阿玉，让她去做一回猫鬼的事情，以诬陷独孤佗，进而打击独孤皇后，因为那时候，独孤皇后已经公然地站在杨广一边，不停地劝杨坚换太子了！”

　　　　红拂奇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安遂玉去？这种事情，换了谁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