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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的光芒-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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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率军勒兵北上,一面还派了严助带着他的诏书、率领使团去拜访匈奴新单于乌维。
匈奴已经四分五裂了,曾经的老对手伊稚斜也含恨而终,比较大一点的部落也就是那个所谓的乌维所在。
可是汉胡郡一郡之力,
便可以横扫他们……
呼邪早就是名正言顺的单于了,
刘彻有十足的理由讨伐他们,
可是刘彻没有,
因为这不如让他们内耗。
那诏书的语气,与当年老上单于致吕太后的书如出一辙,完全是强者对弱者的戏谑和叫阵:“南越、东瓯咸早已伏其辜,西蛮、北夷颇未辑睦。
朕将巡边垂,择兵振旅,躬秉武节,置十二部将军,亲帅师焉。
单于能战,天子自将待边不能,亟来臣服!何但亡匿幕北寒苦之地为!”
他回想着自己的措辞,觉得太痛快淋漓了,自己都乐了。
他向陪他一起视察边陲的御史大夫王宽、北地太守郝贤问道:“卿等说说,那个小单于会杀了严助么?”
郝贤道:“陛下此次北巡,威震匈奴一方,依臣看来,匈奴必不敢动汉使毫发。”
此次能够重新出山,郝贤十分感念陛下没有忘记他。
元狩五年,刘彻北出萧关,发现沿途千里竟然无一处亭障,大怒而斩了北地太守。
而卫青在这个时刻,
在刘彻面前举荐了他。
两年了,他没有辜负朝廷期望,北地辖内,亭障林立,武塞连属,刘彻看了十分高兴,郝贤便不再为当年河西之役的胜利而付出的代价而感到委屈了。
“对,卿之所言甚合朕意,若匈奴敢斩使节,朕便师出有名了。”
王宽道:“陛下圣明,汉使能否平安归来,皆赖我军战力也。”
“爱卿所言极是。”
“今日漠南无王庭,匈奴威风不再,狼居胥山下更无汗帐,臣终于明白当初陛下要死守上谷,而不给匈奴西援的深意了。”
郝贤说道。
刘彻亦笑了。
至于王宽,他虽不习武功,可看到十八万精兵摆在阴山南北,他那颗心也禁不住情驰神往了:“陛下圣德,胜过尧禹,虽文武亦不能及也。”
看着太阳西垂,暮风渐起,王宽和郝贤担心刘彻会感染风寒,便劝他回到行宫去。
刘彻一边沿着石阶而下,一边对身边的包桑道:“传朕旨意,要公孙贺出九原两千里、赵破奴出令居千里,就摆出与匈奴决战之势。”
大家正说着话,就见台下有一人正向台上张望,郝贤一眼就认出那是霍光,而他正牵着霍嬗。
刘彻一见面就责备霍光道:“你瞧瞧,嬗儿年龄尚小,北国风寒,你怎么让他在日暮时外出呢?”
“是嬗儿闹着要见陛下的,说不见陛下就不吃饭。”
刘彻一听心就软了,他看着外孙,眼里就满是慈爱。
“唉!你怎么不听话呢?”
说着,他就抱起霍嬗上了车驾,“好吧!你就随朕回去,今夜就和朕一起睡。”
这个细小的动作,让王宽很是感动,他不敢怠慢,忙上了自己的车驾,一夜里,霍嬗与刘彻睡在皇榻。
虽是貂裘裹身,不觉寒意,可霍嬗还是眼泪汪汪,向刘彻要娘亲。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不敢动
刘彻抚摸着霍嬗的额头,向霍嬗身边偎了偎道:“嬗儿,你听过你父亲的事吗?”
霍嬗摇了摇头,却不像刚才那样可怜兮兮了,他有些好奇地问道:“臣的父亲是什么样子呢?”
霍去病早逝的时候他还小,才两岁,而且常年没见过几面,自然记不清霍去病什么样子了。
“好!朕先不睡了,就回忆一下过,讲给你听。”
刘彻搂着霍嬗,就这么伴着塞外的夜风,整个人就陷入了追忆,许多年的岁月匆匆,他又沉浸在了对霍去病的追念中去了。
一个个风雨搏击的,与外族斗争相抗的故事,使霍嬗心中对于父亲本来还很模糊、很遥远的形象,渐渐地就这么清晰了起来。
“真厉害,臣长大了,也要像父亲一样带兵打仗。”
霍嬗带着一份满足进入了梦乡。
刘彻有些无奈,小家伙还自称臣,羞不羞哟,真是像他母亲一样调皮。
就这么过去了一连二十多天,刘彻每一天都是过着规律的生活:在清早出门巡视,与士兵交流生活,正午回来之后用膳,稍事休息以后,就开始批阅从长安带来的奏章,休息间隙,就看着包桑与霍嬗嬉戏,偶尔也过去与他们一同玩闹,顺便教霍嬗习读经史。
不久后的一天,公孙贺引一匹飞马来报,说匈奴的单于庭没有回应,而是又悄悄地向北迁徙了。
“迁往何处去了?”刘彻抿了抿嘴,脸色严肃地问道。
来报信的校尉挠挠头,回忆片刻后道:“根据细作报告,是说他们迁往北海以北,很遥远的地方去了。”
“哦!有点意思。”
刘彻看着案头的地图,手指顺着北海北移,不自主地笑了,频频点头道,“哎,这个乌维拿得起放得下,可是太胆小了!哼,传朕旨意吧,明日起驾,沿着来路返回甘泉宫。”
……
乌维单于登基已三年了。
相比较一下,他与当年军臣单于登基是何等地不同,简直是天壤之别,那原先兵强马壮的骑兵不仅被打掉许多,劫也劫走不少,早已没了大军正盛的踪迹,匈奴人现在再也没有力量回到漠南辽阔的草原,汉胡郡有如利剑,一把隔断回来的路,南下对乌维来说不过是依稀无望的残梦。
组建起来的单于庭,就单单关于收复失地的议论不知进行了多少次,每每都是面红耳赤,可是呢,他们只要一说到出兵,无论是左右屠耆王还是左右骨都侯,一个个或低头不语,或将汉人说得不可战胜,或顾左右而言他,那为难和畏惧都写在脸上了,他们怕了,原先的底气一股脑没有了。
可对于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乌维来说,他放得下么,放不下,他怎么会忘记漠北之役给匈奴人带来的耻辱呢?
当年卫青和霍去病率领的大军长驱直入,所向披靡,骑兵所至,就像是驱赶羊群一样地打到北海,而他的父亲伊稚斜,只能带着他和不足百人的卫队逃到北海以北的大漠深处。
半个月之后,当他们憔悴不堪地回到单于庭时,发生了什么事?右谷蠡王竟然自命单于,意图取代父亲,而旁边的依附于匈奴的部族,个个揭竿而起,内部一片混乱。
这样的国家还有希望么?虽然父亲在部族的拥戴下重新掌握了国柄,可是国家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连年的风刀霜剑,对背叛的愤懑和痛心,使得当年不可一世的伊稚斜在漠北渐渐立足之后,便身染疾疴,怀着无法割舍的情感而去了。
乌维忘不了,他至今仍然对父亲弥留之际的遗言记忆犹新。
“记住……回到漠南去,那里……是我们的故乡。”
可三年以来,他只能够在梦中,才能回到童年时玩耍的大漠和草原。
漠南之战的梦魇一直折磨着他,也折磨着娜仁托娅。
有多少次,她看见濮王子血淋淋地走进梦境,向她靠近,一直不断地诉说着战争的惨烈。
又有多少次风雪交加的深夜,从远方传来濮王悲怆的呐喊:“太子!快走!快走!!”
醒来后,娜仁托娅偎依在他的怀里,而泪水湿了他的胸膛。
是霍去病,是他,他……杀了父王,杀了王兄。”
娜仁托娅抬起头望着乌维,“这仇何时才能报呢?”
“唉!”
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阏氏的问话,因为未来在他的心中,现在是遥远和渺茫的。
其实,现在想来,他觉得几年前是有一次收复失地的机会的。
当长安来的细作告诉他霍去病去世的消息之后,他顿时觉得大汉倒了一根擎天柱。
他当机立断,立即召集各个部落的王爷、将军,商议南进,可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统兵出战。
几年前,将领们都将赵信北迁的主张视作卖国,可现在呢,当老迈的自次王再度提出继续北迁的时候,大家放弃了固守的念头,竟以为这是匈奴生存的惟一途径。
岁月流逝而乡思不绝。
多少个夜晚,乌维一人走出穹庐,南望天空,不觉潸然泪下,从心底唱出来酸涩的歌。
这是十月初祭祀大典过后不久的一天,一种从内心涌来的思乡的情绪,如波涛一样地扑打着乌维的胸膛,使他再也不愿意待在穹庐里靠闷酒打发时光了。
正当太阳从北海的水面上冉冉升起时,他在女奴的伺候下披上了久违的甲胄,还携着阏氏、八岁的儿子乌师卢和卫队出发了。
从塞北吹来的凉风,吹动着他的长发,绚烂的太阳光衬托出马刀的冰冷和锋利,而跨下的战马发出“啾啾”的嘶鸣,让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刀光剑影的战场,他好像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队伍沿着北海西岸南下数十里,就到了那昆丁匈奴部落的领地。
草原脱去了浓密的绿色,裸露在苍穹之下,在没有嫩草的季节里,牛羊都入了圈,而草原便益发显出它的空旷和寂寥来。
这时乌维并没有打猎的兴趣,他只是为了寻找过去岁月的那种感觉。
往南走千里就是狼居胥山了,可那里,却早就不属于匈奴人了。
“唉!匈奴人驰骋大漠南北的日子永远的消逝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欺负你咋的?
其实在他的记忆之中,就是早些年,祖先开拓疆土,痛击外敌的故事,常常会让他觉得,那时作为一个匈奴人,是十分骄傲和自豪的。
那时候,
就在汉朝刚立国之初,刘邦不敢争锋之时,那是什么情况呢?
在匈奴发给汉朝的国书之上,常常这样写着:“天所立大匈奴单于敬问汉朝皇帝无恙。”
而汉朝却不敢有所异议,只是顺着匈奴国书写着“汉朝皇帝敬问大单于无恙。”
可眼下……
宛如丧家之犬!
阏氏深深知晓单于的心事,她立马催动着坐骑,与乌维并肩而行。
她叹了一口气,温柔地安慰道:“来日方长,一时的短长而已,单于也不必太伤感,有朝一日会东山再起的。”
“唉!”
乌维从卫队千夫长手中接过皮囊,只是喝了一口酒,便重重地叹息道:“寡人愧对祖先啊!到了寡人手上,竟然是这种局面!回得去么?难上加难……”
乌维没有说那些豪言壮语,单单是俯身抓了一把沙子,撒向风中,他简简单单地希望,这一阵风带去他对故乡的思念。
丧么?
很丧了已经……
这情景让阏氏有些受不了,她眉眼凄婉,心怀忧郁地望着单于,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没了雄心,
匈奴该何去何从?
在乌师卢的眼里,他有些无法理解父亲的心情,也读不懂母亲眼里的惆怅,单纯地看着,虽然看不出个所以然,可是呢,在乌维看来,儿子应该知道自己的故乡在哪里了。
他把希望交给了儿子,
像极了那种鸟,
要求后代拼命的那种鸟。
扬起马鞭,乌维指着远方的草原道:“孩子!你要记住,在南边的狼居胥山下,那里是我们的故乡!那里是我们的根!”
乌师卢眨巴着眼睛问道:“那……我们怎么不回故乡去呢?”
“因为那里被汉人占了呀,我们暂时回不去了。”
“孩儿长大以后,一定要杀了汉人,夺回领土,回到故乡去。”
乌维苦笑一声,抚摸着儿子的头,却是摇了摇头。
太阳神给他的儿子一个聪明的头脑,却没有给他草原之鹰的身体,他自幼体弱,这是最要命的。
片刻之向,身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乌维再回头看去,是右屠耆王句犁湖率领马队追来了。
乌维对句犁湖怀着深深的感激,当初就是他们归来之时,是他支持父亲重新掌握了权柄。
而父亲驾崩后,不是别人,又是他第一个扶持自己,鼎力相助,乌维这才承继了单于的大位。
乌维常常胡思乱想,那时候匈奴崩溃地七零八落,要是没有那右屠耆王和自次王,他活不下去,也许就会在王位的纷争中流落异邦,葬身大漠了。
卫队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两人就牵着马沿着湖岸漫步。
乌维偏头问道:“怎么样,近来汉朝那边没有什么消息么?”
句犁湖神色有些不自然,回道:“汉朝发来了诏书。”
“什么,来诏书了,是何时到的?寡人为何不知道?”
“是今天刚到的,臣赶到单于庭之时,打探你的消息,又听说您已出来狩猎,因此一路过来,追至了此处。”
“那个刘彻都说些什么?”
句犁湖唤过来译令,他从怀中拿出一卷绢帛,念道:“皇帝,诏曰:南越、东瓯早已咸伏其辜,西蛮、北夷颇未辑睦。
朕将巡边垂,择兵振旅,躬秉武节,置十二部将军,亲帅师焉……”
“罢了!”
译令正念着,却直接被乌维厉声打断了,他脸色铁青道,“这是什么?他们如此狂言,是什么用心,哼!无异对匈奴宣战!汉使呢?”
“现正在驿馆等候单于。”
“回去!咱们回去,寡人倒是要看看,这汉使究竟是什么样子!竟然发出如此豪言,你速去传自次王到单于庭议事。”
乌维对句犁湖说完,勒马转身,一干人就打马北去了。
路上时不时传来歌声,
可是这歌声,就是讥讽匈奴的软弱,让愧疚、愤懑、仇恨交织的情感一路上折磨着乌维的心,一股复仇的火焰迅速吞噬了往日苍凉悲郁的心绪,化为马鞭的节奏,一下下抽打着坐骑。
那马似乎也很懂得了主人的心情,只见它四蹄生风,马不停蹄,只不到一个时辰,乌维、赵信已坐在单于庭等着汉使了。
严助没有拘束,在匈奴主客的陪同下进入豪华的穹庐。
以胜利者姿态来到匈奴的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依旧不失汉使的彬彬有礼,可从他的眼里露出的桀骜,或者说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听起来都充满了轻蔑和挑战的味道。
“本使臣奉陛下诏命转告单于,滇王的头颅已悬于汉宫北阙。
我皇如今陈兵塞上,今单于能战,我皇自将待边,枕戈以待。”
严助用余光打量着面前三位匈奴君臣的反应,而他长长的冠带,随着话语的起伏而颤动。
“我皇深感单于漂泊之苦,如果单于怜悯匈奴生灵,不如南面而事于大汉,如此一来,两国尽皆欢喜不是么。”
当他看到乌维终于无法保持作为一国之君应有的平静时,他笑了。
“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穹庐中回荡,他终于激怒了这位自登基以来就怯战畏敌的年轻单于,这也是刘彻的意思,刘彻的目的就是以此作为北巡的序幕。
果不其然,在他笑声还未落地,耳边便传来了句犁湖的怒吼声:“你这大胆狂徒!好生无礼,本王今天先结果了你!”
说着他便拔出了战刀。
严助毫不畏惧,反而平静地转过身来,儒雅地向单于施了一礼问道:“单于,您果真要砍了本使的头么?哼,难道您就不怕我皇再来一次北海之役么?请单于恕本使直言,如果真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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