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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的光芒-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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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司马相如欣喜地沉吟一声,三人相视一笑,分享着新制成功的喜悦。
出了苜蓿地,他们又辗转行路,眨眼间便到了一片胡桃园子,那小小的胡桃树,从短而浓密的叶隙间伸出碧绿的脸庞,分外地可爱。
司马迁觉得这果木的名字很有意思,便向问张骞是如何起了这个名字。
张骞笑道:“西域人以前也有一点交通,但给这果木起的名字很绕口,皇上曾经品尝过。
见到胡桃种子以后,认为这既然是从胡地来的果木,不妨就叫胡桃更简明些,因此……便有了这个名字。”
司马迁感到自己又长了不少的见识,忙不跌从怀里拿出绢帛记了。
小小事情都要记录,勤而好学,问而深思,司马迁的认真,被二人看在眼中……
张骞和司马相如觉得,这年轻人如此笃诚好学,一丝不苟,将来不会泯然众人,一定有大出息的。
既然他喜欢记,
那肯定存货也不少!
二人遂要他将几年来游历名山大川的经历说给他们听。
司马迁有些不好意思:“晚辈口拙,怕是说不了太好。”
话虽如此,但他言谈很流利,还是兴致勃勃向两位大人介绍了他沿着牂牁江一路游历的所见所闻。
末了说道:“一月前,晚辈沿江而上,一路见到无论是汉人还是夷人,提到中郎将宣示圣德,平息了民乱,众人无不敬仰三分。
那时晚辈还想要在犍为码头下船寻访大人,却不曾料想,大人已经回京复旨了。”
司马相如笑道:“说来也真不凑巧……哎,真是阴差阳错啊。”
“哈哈哈!这样说来,二位今日相聚,还要感谢我了,不过贤侄提到蜀布、邛竹杖,使我想起一件事情。
在回归途中,我路过大夏时曾见过蜀布和邛竹杖,都十分精巧,那边的商贾说,这些都是从身毒贩运而来。
而身毒一地,在大夏东南约数千里,以此度之,身毒距我大汉应比大夏更近,倘是开通了西南道,我大汉与身毒通商货贸亦无碍矣。
如此一来,贯通了商路,一来响应南越番禺通外之商,二来再为国家积累一条财路,何乐而不为呢?”
张骞的话将三人的心带到了远方的未知世界,都为即将到来的探险而兴奋不已,尤其是司马相如,从元光三年至今,平淡寡味的日子,他已经是许久没有听到这样有见地的话了。
“唉!说起来话长。”
司马相如与司马迁换了一个位置,飘渺思考下,三人朝不远处一方葡萄园走去,“当初从巴蜀归来之时,在下就曾向皇上提出开通西南的谏言。
可是,不久公孙丞相去了一趟西南,回来后竟然大力反对,数次进谏皇上,说这开通西南乃是疲中国之策,此后这事就束之高阁了。”
“哎!丞相不知道西南百姓热切盼望着大汉文明么?”
张骞问道。
“他哪里是不知道,只是和别人一样,他向来把西南看做蛮荒之地,把那里的百姓视作异类。”
“那皇上怎可听他一面之词呢?这不是利国利民的事么?”
“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了,譬如汲黯常常当庭面诘丞相,说他口是心非,但他非但不恼,而且装出一副木讷的样子,呵,皇上还以为他真是海量呢!”
“立嗣大典之后,丞相就一病不振,起而不勤了,现在是李蔡代行丞相职务,这个人么……”
司马相如不说了,他对李蔡的为人也很鄙夷,耻于提及。
阳光透过葡萄架在园林的地上落下大大小小的斑点,偶尔一阵风吹来,荡起“沙沙飒飒”的吟唱。
踩在松软的土地上,脚底的力都被泥土消解得了无声息。
眼看就要走出葡萄园,张骞说话了:“在下回到京都之后,就会上奏皇上,重提开通西南,打通通往身毒之道。”
张骞的话使司马相如感到吃惊,比起当初提的开通西南的谏言,张骞不惟视野宽阔,尤其是对大汉声威的传播,有着巨大的意义。
令张骞没有想到的是,三天之后,当他怀揣着自己的奏章进宣室殿的时候,就碰上了刘彻蓄积已久的激情。
第三百九十七章 未知的地方
刘彻以喜悦之情表示了对张骞的热情,这让他有些纳闷,难道皇上已经猜到自己的目的了么?
可他来这里什么也没有开城公布啊,怪哉怪哉……
不过接下来的话就让他释然了,好一个欲擒故纵,反顾不暇。
“爱卿先不急于说,让朕猜猜你来的目的。”刘彻捻动着胡须,用含笑的目光淡定地看着张骞。
“嘿嘿嘿,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爱卿一定是特地要向朕上奏开通西南夷的事务吧?”
“皇上圣明!”
张骞十分惊异,从怀中拿出一卷竹简,张口道:“这件事不能松懈,臣正是为此事来的,这是臣的奏章,恭请皇上圣阅。”
刘彻接过奏章,紧接着叹了一口气,起初他那里不想开这条商路呢?只是事太多,战事太急,没顾得上而已。
可现在是个好机会,他也不是不知道,抬头便道:“开通西南夷中途搁浅,此朕之失也,只是当初朕考虑到筑朔方城耗费民力太重,若是继续凿西南道,势必分力。
很久以前,朕召见石庆、庄青翟时,他们一句‘兼容并包,遐迩一体’,让朕顿悟,今日想起来,也正是时候了。”
“对!此一时彼一时也!彼时罢通,自有罢通的道理。”
张骞说到这里停了停,语气中就有了一层强调的意思,“今臣奏请重开,慎而观之,确实又与中郎将所说有所不同。”
重点是不同,
刘彻倒想听听……
“哦!”刘彻对张骞的话来了兴趣道:“有何不同,快说与朕听听。”
张骞眨了眨眼睛,心里顿时组织好了语言,他不紧不慢地道:“臣之所谓通西南,不仅在于让皇上的德惠普照西南诸夷,更在于开启汉与身毒国之间的通商贸易。”
“身毒国?还有这个地方?不会是一个地方许多名称吧,朕倒是第一次听说。”
张骞笑了笑,直接从怀中取出汉与西域各国全图,在案上摊开道:“皇上请看。”
他的手指伴随着叙述,深入浅出,从长安出发,然后慢慢地朝着西南移动,直到到了大夏,转而投向东南,越过大夏边界之时,他停住了。
说道:“臣在大夏曾遇到过商贾,他们言道他们的货产便是从身毒来,后来臣才知道具体,无他,那些均来自我大汉蜀郡和西南滇国。
身毒国就在大汉西南,距离近的大夏有两千余里,若是与我大汉通商,则不仅可互通有无,更能使得我大汉文明远播域外,此为妙策。”
张骞依据从大夏国人那里获得的信息,尽其所能地向刘彻描述了身毒国的地形、物产和民情风俗,然后便将说话的重点转移到从蜀地打通去身毒的道路上来了。
刘彻的目光随着张骞手指而移动,最后静静地留在那一片空白地带,那显然是一方未知的土地。
而他的思绪却已驾着畅想的风,在一个比张骞更高更远的时空穿梭。
当他的眼睛离开地图的时候,那一双晶亮的眸子就飞动着雄视万里的神采,未知的才有惊喜,弱肉强食,本就是天道所指。
“朕记得,爱卿刚回到长安时曾说过,大宛、大夏及安息之属,皆大国,多奇物,而且民风颇与中国同。
而其北有月氏、康居之属,兵强,倘能通过货贿施之以利,诱其入朝,进而以礼仪教化,如此我大汉广地万里,诸语互译,殊俗相容,威德遍于四海,不亦宜乎。
这偌大一块地盘,若是经朕之手,变为大汉之臣妾,是何等的丰功伟绩?”
张骞不说话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刘彻,这是怎样的一颗雄心呢?
皇上要建立一个诸族和谐的庞大帝国,这样的宏图大略让他的思维在瞬间出现了凝滞。
这种可能,
他不是没想过,
而是知道太难,难到他还未开始计划,便已经半途而废……
的确,他一时还跟不上皇上那种横空徜徉的思绪,也许从他回到长安的那一天,这种思路就在刘彻的心中萌芽了,只不过今日君臣的一番谈论终于让它破土而出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花了几日时间、字斟句酌的奏章,现在看来,字字虽理入三分,却都显得过于狭隘和肤浅了。
刘彻哈哈大笑,洪亮的声音让张骞从惊异中醒过来,及至发现自己失态,他不免有些不好意思道:“请皇上恕罪,臣……臣……”
刘彻并不在意张骞的表情,继续道:“是的,朕的这些所思,高皇帝不曾有过,文皇帝不曾有过,父皇也不曾有过,何况你呢?
开疆破土本为难事,可比之坐好江山,却是容易一些。
倘若此事告成,则北方匈奴!他们必陷孤立境地,边患也尽将根除。”
张骞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荡,起身就跪在了刘彻面前:“微臣愚钝至极,未能体察皇上深意!”
刘彻上前扶起张骞,抿嘴道:“现在看来,朕当初派遣爱卿凿空西域的初衷也有些狭隘了。
你不知道,正是爱卿的西域之行打开了朕的眼界,才有今日之谋略啊!”
话说到这里,君臣之间的心路,彻底地畅通无碍了。
刘彻将自己欲派遣张骞他前往蜀郡和犍为郡实施“通身毒道”的计划和盘托出。
“此行意义决不在凿空西域之下,爱卿若是有何要求,尽管提来,朕能答应的,一定尽量满足。”
张骞十分感动,说道:“臣并无他求,只是愿皇上派遣熟悉西南诸族风俗语言的使者随往即可。”
“这个不难,蜀郡的王然于、犍为郡的柏始昌、吕越人等均为司马相如当初的副使。
他们这群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不仅熟悉西南情况,而且精于外交谋略,爱卿有需要,尽可以可持节前往调发,如朕亲临。”
张骞听罢,大喜过望,哈哈大笑道:“谢皇上!臣不日将会动身前往蜀郡和犍为郡,宣皇上旨意。”
张骞准备告退,却又想起一件事情,问道:“皇上!臣不日即将离京,只是这未央宫卫尉一职……”
“哦!这个还是爱卿兼任好,你……又不是外放做官……”
“皇上隆恩,臣铭感肺腑。”张骞还是掂得出这份信任的分量。
第三百九十八章 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走出宣室殿,张骞按捺不住兴奋,所有的喜悦都写在了眉梢眼角,他的一颗飘荡而又寂寥的心在这个上午,忽然又变得凝重了。
他说不清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情绪,渴望机会却又慌慌张张。
他在心里笑自己,整天思谋着出京,现在好了,皇上再度给了这个机会,自己反而彷徨踯躅了?
也许,是因为这个使命太重大了吧!正如十一年前出使西域,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张骞加快了脚步,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司马相如和司马迁,让他们帮自己出谋划策,确定接下来该做的事。
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北线边陲能消停一会儿,勿生战事,好让他得以很顺利地完成朝廷的使命。
可事实上,匈奴人的习惯难以更改,在他离开长安三个月后,北方的战事就小起波澜了……
到汉朝交涉战事的匈奴使者,在元朔元年八月回到了匈奴单于庭。
伊稚斜单于的使者耶律汗(现在已经是左骨都侯了)觉得,与在长安遭受的冷遇相比,他对草原就有了一种儿子回到母亲怀抱的亲切。
长安的风光,他一点也不喜欢,被漠视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他顾不得驰骋如飞的骏马,俯下身体便顺手扯了一把青草,放在鼻翼间贪婪地嗅着,心中泛起丝丝鲜香,待抬起头时,就看见了前来迎接的马队。
“使君回来了,自次王正在穹庐等候呢!你快过去说说情况吧。”
的确,若论盼望耶律汗的归来,赵信远比伊稚斜迫切得多。
赵信,匈奴人,本是匈奴小王,后来战败投降汉朝,改名赵信,被封为翕侯,随汉军出征。
漠南交战中,汉使卫青、苏建、公孙贺等将兵10余万人击右贤王,右贤王败,损失男女万余人,裨王10余人,牲畜“数千百万”,汉复乘胜发兵出定襄北征。
双方发生鏖战,汉军虽取得了斩杀两万余人的战绩,但右将军苏建、前将军赵信所率三千余骑,几乎全军覆没,赵信被迫投降匈奴。
在漠南大战回归匈奴后,他的心一直经受着痛苦的折磨,那里有人愿意背叛与反复无常呢?他也是被逼无奈。
这倒不是因为过去多年受过刘彻的恩惠而内疚和自责,而是他很希望汉与匈奴能够和睦相处。
可使者耶律汗想法不一样,在冷落中干脆带回了让他陷入忧虑的消息。
耶律汗告诉他说,汉皇言语表态,对伊稚斜以往的反复无常表示了极大的愤慨,要他转告大单于,现在若不乖乖盘着,将来汉廷不会善罢甘休。
对自次王的背叛,汉皇尤其愤怒,他发誓要用匈奴人的血祭奠漠南之役中死难的将士。
依照往年的惯例,在立后或者册立太子这样类似的大典上,曾与大汉有几代和亲历史的匈奴国,总是被典属国安排在晋见的最前面。
可上一次却排在了最后,甚至连匈奴使节的名字都没有提,这让他蒙受了前所未有的耻辱。
如果不是卫青的节节胜利,他们能如此轻慢么?会不屑于匈奴的使节么?
这说明了什么呢?这说明刘彻对匈奴的战争将会因为卫青甥舅而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这个阶段,汉朝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拥有了让匈奴震颤的力量。
自次王自次王,不就是说得自己么?这一下子就成汉朝公敌了?
那刘彻放的狠话是不是真的呢?不是,就是单纯吓吓匈奴人。
刘彻还想再养几年国力……
“是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自己自杀了就没那么多事了。”
“不,不能,不能死。”
这两个声音一直在赵信的心头回旋,他仿佛听见长安妻儿的呻吟。
赵信太了解刘彻的性格了,他可以对坚韧不屈、死在汉军刀下的匈奴将领抚恤厚葬,却绝不能容忍任何背叛,他一向认为叛者便是国人的毒瘤,不除之,国如病体。
他也太熟悉汉律了,一场大点的案子,就有近万人人头落地。
何况他还是一个匈奴血统的将领呢,估计一旦被抓,他的头颅随时都有可能被悬上长安东市的高杆上。
赵信的心里乱极了,他甚至没有听见耶律汗的告别,只是茫然地看着使者远去的马队发呆,心绪不宁……
冥冥之间,他只觉得脸颊有些酥麻,抬头看去,原来是一支马鞭轻柔地抽在他的脸颊上。
他现在的妻子、伊稚斜的妹妹、美丽温柔的可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正用一双调皮的眼睛看着他。
“夫君在想什么呢?”
可西一点也不像她的哥哥,她黑灰色的眼睛幽深得像北海的湖水,笑眼盈盈地道:“今天天气这样好,夫君怎么了,为何不到草原上骑马奔驰呢?”
赵信现在还有什么心思呢?可他抵不了那双眼睛的魔力,他不由自主地上了马,可西见状,也起了兴致,狠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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