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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的光芒-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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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一口气,卫青有感于刺客的慷慨赴死,命府令为他准备一副棺木,然后好生掩埋。
再抬头看看夜空,不知觉中,东方已渐现曙色,而启明星冉冉升空,大概猜测一下,已是寅时时分,写完给郝贤的信之后,卫青也该上朝了。
刺客如此猖獗,不除之怎么能行呢?在踏进书房的那一刻,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就是他想请求刘彻允准,在期门军中来一次大索,将与“淮南案”有关的潜伏者一网打尽……
平叛过后,大汉帝国的版图上,淮南、衡山两个诸侯国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便是正式定下了民间己有说法的九江、衡山两郡。
与此同时,各个诸侯国因此而陷入巨大的惊恐中,生怕灾难殃及自身。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举世皆惊
众诸侯自知是时候表一表态了,所以嘴上还是很动听的。
一封封奏牍在数天内,犹如雪花般送上宣室殿,扫视过去,尽是义愤填膺一致对外……
醉了,
刘彻也不知道该回什么,
所以简简单单表示一下问候,也就算得上是给面子了。
其中,代表人物赵王刘彭祖、胶西王刘端等纷纷上奏朝廷。
他们指称刘安、刘赐兄弟私刻丞相、御史大夫和两千石以上官员印玺,想要离间君臣关系,借此祸乱天下。
更有意思的是,
胶西王在他的奏章中大书特书,要求严惩反叛者,以便使天下明白为臣之道,不敢再生背叛之意。
刘彻当然明白喽,这群老油条,也只能坐享其成了,他们之所以如此逢迎朝廷,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自保。
不过从淮南正一事,能够震慑诸侯,也正是他要达到的目标,这很前朝有一丝重合,是从吴楚七国之乱后从来没有过的局面。
坐在宣室殿里,当他一卷卷地翻阅关于淮南、衡山谋反案的奏章和狱词时,刘彻脸上就不时浮出不为人觉察的笑意,这群诸侯听话,那事情就好多了。
“按书上的意思,这就叫敲山震虎。这就叫瓦解而走,遂土崩而下。”
好巧,这话原本就是刘安在《鸿烈》中说给刘彻听的:“纣之地,左东海,右流沙,前交趾,后幽都,师起容关,至蒲水。
士亿有余万,然皆倒矢而射,傍戟而战,武王左操黄钺,右执白旄以麾之,则瓦解而走,遂土崩而下。”
这话很明白,分明就将刘彻比作纣王,有要挟的意思。
当时刘彻看到这儿,是有些不爽的,不过现在,刘安自己倒是做了这个表率。
不得不说,
勇气可嘉……
在淮南国应验了,是啥呢?不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么。
开玩笑,从早些年推行“推恩制”起,倒下的诸侯王有多少?
燕王、齐王、淮南王、衡山王,有哪家王室不是后妃争宠,导致互相残杀?自作孽不可活呀……
饭饱思。***,又有多少家王室的翁主不乱伦?这背后的诸侯子弟,多得是作死的人。
不说远的,就说衡山王刘赐的女儿无彩吧,那女人说起来她也算是皇上的同宗皇妹,先是在夫家不守妇道不知羞耻,后来回到娘家,又与门客通奸,做得是丑态十足,她们还有资格自称高皇帝的后人么?
好嘛,这群人就是不甘寂寞。
刘彻慢慢将手中的笔搁在案头,觉得心头隐隐作痛,这种乱象,说出去都丢人。
“众宗室至亲,有疆土千里,又列在诸侯,竟相不务尊藩臣职,而剸怀辟邪之计,谋为反叛。
又喜淫乱后宫,身灭国除,固然其责在己,然也说到底,还是朕管的不够严,他们有些漂了!”刘彻自言自语着,接着起身伸了伸懒腰。
坐久了会腰酸,所以这是习惯性动作,毕竟从早朝后,刘彻就在宣室殿全身心地批阅奏章。
看着皇帝从政务中摆脱了出来,包桑知道是时候尽责了,忙奉上茶点,轻手轻脚地来到刘彻面前。
“陛下,您忙了半天,多半有些口干舌燥,也该喝口茶了。”
刘彻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却没有对茶的味道作任何评价。
只是道:“你说那些藩国谋叛,是朕之过吗?朕想听真话。”
刘彻提出如此沉重的问题,包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事实上,这样的问题也不是他能回答得了的。
眼珠子转了转,他十分谨慎地选择适合的句子道:“绝对不是陛下的错,淮南、衡山密谋反叛已久,上逆天意,下违民心,陛下是依律治之……”
这个回答不咋的,刘彻摇了摇头:“朕记得荀子说过,故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教而不诛,则奸民不惩。
你算算自建元以来,朕倡导儒术,兴百家之学,其间呢,就有不少诸侯国一方面上表大谈礼仪,另一边却背地里却朋党比周。
这一旦事发,牵连无数之人,这岂非朕之过?你不必找别的由头,朕可不想听。”
包桑苦笑,赶忙回话道:“陛下圣明,天下之福。”
此时,一位值守的黄门进来禀奏,说张汤求见,现正在塾门等候。
刑讯的事他没少管,刘彻知道,张汤来见必是与淮南王的案子有关,于是便要包桑宣他进殿。
果不其然,张汤一进来,就向刘彻禀奏道:“大将军昨夜在府中遇刺!”
又有刺客?
妖怪吧……
刘彻闻此“呼”的站了起来惊道:“什么?你再说一遍!说清楚!”
“大将军昨夜遭遇了刺客。”
“怎么样了?受伤没有?”
“没有,大将军乃是身经百战的猛士,勇力无比,刺客岂能得逞。”
“那刺客现在何处?”
“这个……刺客被大将军制服了,很可惜的是,他饮剑自杀了。”
“哦?让朕猜猜,此人难道就是太仆奏章中提到的游侠陕寒孺?”
思考间,刘彻挺了挺身体,随意翻了翻案上的表章,思路顺着刺客一案,迅速地扩散开来。
虽然说卫青遇刺只是淮南一案的余波,但在议立太子的关键时刻,陕寒孺的出现还是让他吃惊和震怒。
自中朝外朝分设以来,到征战立功,卫青在朝廷的地位不断提升。
或者说,这不仅引起刘姓诸侯王的关注,也成了匈奴人袭击的对象,难免遭朝里妒贤嫉能之人窃恨。
所以一联系到近来关于册立太子的廷议,他顿时就感到了此案的严重。
“咳咳……依朕以为,行刺者绝非陕寒孺一人,定还有同党。”
“臣的看法也是如此。”
张汤深谙刘彻需要怎样的答案,“陛下您想想,据大将军所言,陕寒孺潜入期门军大营后,就因其敬事而被擢拔为什长。
故臣以为,他们身手不俗,军中必有陕寒孺同党潜伏,请陛下命人严查,绝不可使人漏网。”
“对,你所言有理,这样吧,此事就由爱卿协同大将军去办。”
四下一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刘彻又道:“都已经傍晚了,朕阅看奏章累了,你就陪朕到殿外走走如何?”
“臣荣幸之至!”
第三百五十六章 知人而不善任
待在宫殿里太久,很闷,还是走一走比较好,思维也更清晰一些。
说得不一定对,但至少说到了不少实实在在的问题,已经很难得了。
刘彻喜欢这么干。
从被召见,再到接郅都的班,进入九卿行列,张汤对刘彻的起居习惯有了比较清楚的了解。
什么时候怎么做,
都是见机行事……
其实说是走走,就是想寻找个宽松的说话气氛,悠闲之冲,将想说的话题延伸,说得也舒服一些。
脚步交错,缓缓而行,眨眼间,已是沿着宫殿的复道一路走过来了,而长安城日渐深浓的色彩,尽收于眼底。
刘彻眼中,这些年年岁岁相似的风景,早已司空见惯,长安城的风光,早刻画在了心里,只不经意地瞥上一眼,就匆匆离去。
但是,当他将目光投向蓝天之时,脚步一下子就挪不动了。
哎呦,原来是几朵白云中间,飞来一只色彩艳丽的风筝。
这种突兀的东西总会吸引人的注意,此时也不例外。
目光所及范围内,只见那是一只展翅的“雄鹰”,它扶摇奋翮,追着云彩,而尾翼后飘着一条细细的丝线,延伸到目光不可及的远方。
恍神一下子,刘彻的心就跟着那条丝线去了,越飘越远。
他想着,这都城的某一个角落,那里一定有一位掌握着这条线的人,而那人的心,此刻一定和自己一样,正飞游在蓝天白云间。
或者是个小孩……
臆想之下,刘彻来了兴趣,忽然就对那种自由十分向往。
有时候,他总是觉得与威加四海的相伴随的,只有漫长的斗争与寂寞。
就算是这当空的太阳,白天被膜拜,可留在天空的,也只有它孤零零的身影。
夜晚更不必说了,
影子都不见……
走着走着,刘彻便沉默了,他太专注了,张汤只能隔着几步远站着,生怕不慎打扰了刘彻。
一刻钟后,刘彻才回过头来问道:“看你这样子,张汤你儿时没有放过风筝吧?”
张汤摇了摇头:“没有,臣儿时乃一乡间顽童,常常惹家父生气。”
“啧啧啧!”
熊孩子总是会成长的,皮一下子才好扳正嘛,没有人扳的话,那就是个例外了。
感叹间,刘彻不再关注那风筝,而是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前走去,偶尔来了一波八卦之心。
“这个……说来给朕听听。”
想听就讲呗,张汤紧追两步,跟上刘彻的脚步道:“是这样的,臣儿时家父任长安丞,他一心只想着让臣苦读,待有一天报效朝廷。
所以家父治家甚严,从署中回到家中,就查阅微臣的功课。
故而臣早在少年时期,就跟随家父学写断狱文书,臣幼时不晓人事,常对家父多生怨恨,可直到臣主持廷尉府后,才真正体味了他的良苦用心,严父方出赤子。”
“嘿嘿,原来爱卿会审案乃是家传哦!这么说,朕少年时,也曾经做过许多好笑的事情。
从八岁被立为太子的时候起,朕就明白了,朕不会再有自由自在的生活了,不仅朕,就是太子将来也一样,不会有变……”
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一下子逆转天下人的意志,只能循循诱之。
王莽这孩纸就是一个教训,想当然的真理,队友跟不上也没用。
所以说,刘彻毕竟是刘彻,他不会一直沉湎于对“自在”的向往中,他必须面对一大堆亟待解决的难题,而且还得稳扎稳打。
思绪又转到“淮南案”上来了,刘彻问道:“爱卿对淮南案中的刘陵、东方朔和伍被几人,想如何处置呢?”
“臣……正想听皇上的旨意呢!”
抚过短须,刘彻顿了顿道:“朕阅了廷尉府呈上来的案卷,觉得刘陵潜伏京城,刺探朝廷情报,念其皇亲,又为迫使,当削为平民,而淮南王太子刘迁密谋反叛,罪不容赦,应处以弃市。”
“依律处之,可。”
“哼,他们倒行逆施,人神共愤!至于伍被,在淮南王多次密谋造反时,倒能够陈说利害,朕的意思……”
停顿间,刘彻打住了话头,就不说下去了,等待张汤的回答。
“陛下……您的意思是要臣对伍被从轻发落?”张汤上前施了一礼便道,“陛下,这万万不可!”
嗬,反对意见?
很棒!
刘彻只是皱了皱眉头道:“朕不是这个意思,朕只是觉得他和淮南那些执意谋反的罪臣不大一样而已,那依爱卿之见,该如何判处呢?”
“您恕臣无罪,臣才敢说。”
这就是当皇帝的难处,随意说话的气氛都没有了,刘彻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瞧你说的,朕这不是与爱卿散步么?哪来这么多忌讳。”
张汤还是先谢过刘彻,才说道:“伍被虽有雅词,但据他的交代和刘迁的狱词,很明显,这表明几乎所有的反计都出自他手。
而且他尤其不该让刘安煽惑诸侯叛乱,更不该派游侠刺杀大将军!”
“呵!原来行刺一案的始作俑者是他。”张汤在与刘彻的目光相撞时,就从中感觉到了一种冰冷。
当然了,刘彻也被刺过一回。
咋能忍呢?
“他施计行刺大将军,想撼我大汉中流砥柱,岂能饶恕?那就依卿奏,待到秋后,也处以弃市!”
凭栏望过去,高大的北阙在春日下显得雄伟而又庄严,睹物思人,刘彻心中又是想到了别的。
按理说,这是大臣们出入的地方,多少年来,或回朝复旨,或外放辞行,或陈奏朝事,或出使藩国,这里曾站过多少名臣良将。
卫绾、赵绾、窦婴、公孙弘、司马相如、主父偃等等,可一想起东方朔的名字,刘彻就心中隐隐作痛。
建元以来,力鼎新制的大臣中,他也是其中的一位,可他……
人心善变,是从何时与朕离心离德了呢?一个那么锐意进取的儒生,怎么会堕于金钱,惑于美女呢?
讲道理,他已没有心思追寻其间的细节了,没啥意义。
别人要膨胀,自己有啥办法?而是顺着思绪,反思自己的作为。
这么几年来,刘彻自我感觉良好,总以为是重用他的,却忽视了他的感觉。
他怎么会对韩安国、李蔡、公孙弘的平步青云而无动于衷呢?知人而不善任,也是一种错误。
第三百五十七章 于狱中求生
君臣之间,所谈论的无非是国事,特别是最近朝中不怎么太平的时候,该张汤管得,刘彻锱铢必较,也是情有可原。
但这些任用臣子的道理,为什么要和一个廷尉讲呢……
说了这么多,张汤忽然觉得皇帝今天邀他散步绝非是闲适之举,而是别有心思。
很可能是为了东方朔,甚至所谓有用意宽恕伍被,也不过是为了眼前的话题作了一个铺垫而已。
可从将东方朔投进廷尉诏狱的那一刻起,张汤就很清楚,东方朔经此反差,受过狱吏羞辱,如果让他翻过身来,那就等于在朝内树立了一个政敌。
而且东方朔既然犯下如此罪行,他更不能置大汉律令于不顾。
张汤没有丝毫的犹豫,
一针见血地回道:“陛下!东方朔犯此原则之错,臣以为必须严惩不贷。”
这么严肃的么……
刘彻叹了一口气道:“张汤你今日是怎的了?朕一说到罪臣,你呢,就以为朕要赦免他们,朕是那种视律法为儿戏的人么?嗯?”
话从口出,落地有声。
这话一出口,就惊出张汤一身冷汗,他顿时就自知反应大了些,直接跪倒在复道上道:“陛下息怒,臣罪该万死。”
动不动就死的……
刘彻摇头轻笑道:“朕何曾发怒了?你别跪着,像什么样子?起来说话吧。”
站了起来,张汤见刘彻又向前慢步而去,于是他和包桑便连忙跟了上去,毕恭毕敬。
走了一段路,刘彻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其实吧,朕与爱卿谈论这些,完全就是有感而发。
这国之有疾,若朕之有病,要是只怪医家回春无术,不思考自己是否有违阴阳,这和讳疾忌医有什么区别?
今日淮南、衡山伏法除国,东方朔全族永不录用,其本人另加严惩,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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