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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的光芒-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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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主父偃的语言忽然显得如此不畅,片刻后才又说道:“齐王与翁主自杀了……”
内史大吃一惊,跟着主父偃颓然地坐在几上,自言自语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还没有与大王和翁主对簿呢!”
从奉诏查案时起,主父偃就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局,太突然了,完全没有意料到,而他内心的秘密,面前的内史也不可能知道。
所谓与齐王去对质,也不过是一种心理压力,借此换取筹码。
主父偃将大量的时间留给齐王,让他去选择是舍财消灾,还是等他把“狱词”交给陛下。
这些家伙怎么就不把死了当一回事呢?动不动就自杀……
可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了,他不得不退而求自保,这样才能明哲保身,而他第一步要去做的,就是要获得内史的支持。
所以做个样子的时间到了,
现在就像是郅都当年逼死荣太子一样,只不过现在没有太皇太后,主父偃的境地还没有那么尴尬。
于是,面对内史,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自责和愧疚:“本官有负皇恩啊!可大人是亲眼看见,没有人刑讯逼供王爷和翁主啊!”
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就差没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要是刘彻看到了,一定会说他是演技派,老戏骨那种……
内史点了点头,主父偃的自责和愧疚让他很感动:“大人不必自责,朝廷若是追究下来,下官愿为大人作证。”
“如此……便多谢大人了。”
“推恩制”的诏书再度到达淮南国时,已是半个月后了。
寿春郊外边的土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这雪来的比往年早了一些,瑞雪兆丰年,看样子,又是一个好年景。
当农官把这消息报告给刘安时,他在心底感谢上苍,有了粮食和钱,他起事的准备就更加充分了,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机会。
他的皇帝梦,还在心里烦躁,呼之欲出,隐而不发。
刘彻一个接一个的新举措,除了给他带来压力外,也使他离起事的时机越来越远了。
许久前,皇帝和太后忽然诏令将修成君的女儿许配给他的王太子。
他知道这是因为齐国的纪太后拒绝了皇太后的提亲。
但刘安欣然接受了这门亲事,他不能让皇上认为他有何悖逆之举,他需要为起事赢得足够的准备时间。
他不知道的事,刺杀一案,刘彻在心里面已经有亡他之心了。
不管是不是他,先扣上去再说,省的想起来烦心。
就在上个月,刘彻忽然地赐予他几杖,免去了每年十月的朝觐。
表面上看,似乎是一种荣耀,实际上是排除了他出现在朝廷的机会,意思就是让他消停点。
这是一种信号,
让他开始乖乖盘着,
但这并不代表刘彻不收拾他,该来的终究会来。
很久前,那时候在京都盘桓多年的刘陵回到了寿春,带给他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皇帝要在诸侯国推行“推恩制”。
他不傻,他知道这是要将诸侯国五马分尸了……
他思量着这个主父偃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怎么会想出这样一个曾经让几代皇帝都绞尽脑汁的主意呢?
他简直就是同贾谊、晁错、袁盎一样的罪人,有朝一日他入主长安,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主父偃,像当年七国之乱一样,就是要打着清君侧的名号。
这一切举措都使他对刘彻将外甥女嫁给刘迁产生了巨大的疑问,这女子会不会是皇上安排在淮南国的一个耳目呢?她来有什么目的?
可当他把这一猜测告诉刘迁,让他儿子小心点时,刘迁在想什么?
那家伙也是个没用的货。
让人头大的是,完全被娥儿美貌迷倒的刘迁,在心里笑父王的胆子太小。
嘴上却言不由衷地说道:“一个小女子而已,能把淮南国如何呢?”
第三百四十一章 刘安有点捉急
“你是要女人还是要江山呢?”刘安嗤之以鼻道。
“这有区别么?女人孩儿要,江山孩儿也要,鱼和熊掌怎的不可兼得?”
“犯浑!这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天下女子数不胜数,可皇帝的玉玺只有一方!”
“那父王的意思呢?”
“把她送回长安去。”
“这不容易吧?当初可是父王亲自应了皇太后这门亲事的。”
“不用你想办法,寡人会让她自己回去,你只要以夫妻不和为由与她分居一个月,对她不理不睬,甚至是多以怠慢,寡人断定她必然自请离去。”
“这?”刘迁摇了摇头。
心知儿子不会那么果断,刘安严令太子自即日起,不可接近太子妃一步,否则将废掉他的太子之位。
但他也深知儿子见了漂亮女人就挪不动脚步的秉性,于是派黄门到淮南各地遍寻美女,以转移他的注意力。
为了他的大计,刘安是可以狠下心的,这些预兆很明显了,他不能把一个隐患放在身边。
他当初说这话的时候,寿春还是刚刚下雪的日子,而现在院内林花早已谢了春红,只有梅花芬芳依旧,被清晨的阳光映出万千红紫。
冬日的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他便被这些给吸引了目光,心里面有了吟诗一首的愿望。
这就是刘安,他在繁杂的国事中总能保持着诗人般的浪漫。
而且这似乎并不影响他按照自己既定的目标蓄积问鼎长安的力量。
在刘姓诸王中,像他这样集文采与韬略于一身的诸侯王已是凤毛麟角了,《鸿烈》一书更是让他名声大噪。
正因为如此,他才认为自己屈居淮南是上苍的不公,似乎那个位置,就应该是他来坐。
当年他曾重金贿赂过田汀锿‘告诉他当今皇帝尚无太子,他是太祖高皇帝的亲孙,广行仁义,名闻天下。
有朝一日宫车晏驾,除了他,不会有人能撑得起刘氏的天下。
当时满心欢喜,但是回到寿春,他就明白田汀桓怂桓隹胀啡饲椤�
别的不说,单就年龄而言,他怎么能抵过刘彻呢?
而建元二年以来的好几次朝觐,彻底打破了他对皇帝先前的印象。
皇帝虽然年纪小,但是雄韬武略,样样出彩,让他有些伤不起。
从那时候起,又过去了好几年,他一直用“忍”字压抑着自己的那颗难以平服的心。
他不再寄希望于别人,他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这一夙愿。
当他坐在王宫里看着窗前的花木时,就预感到一定会发生什么。
这个感觉说不准,不过他已经猜出来了是什么事,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果然,不一会儿后。
黄门进来禀奏道:“太子妃今日要起程回长安,现正在殿外等候向王上辞行,王上是不是要见一面。”
他立即收回目光,摆出很庄严的样子,示意宣太子妃进殿。
娥儿被两名宫女陪着,很忧郁地站在殿外,满腹牢骚,听到黄门宣召的声音,她就来到了刘安的面前。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好色的丈夫,为何就一夕之间翻脸无情,直至今日,依旧是不见一面。
这个刘安是多么地假仁假义,可她毕竟是刘彻与太后的人,样子总归是要做足来。
“孩儿今日就要回长安去,前来向父王辞行。”娥儿提起裙裾下拜的时候,泪水就禁不住地涌出了眼眶。
先收缩一下面部肌肉,接着刘安的脸上立即充满了惋惜和歉疚,他顺手就扶起娥儿。
“太子妃乃皇上的外甥女,无须多礼。”
“孩儿奉太后旨意,与太子婚配,都是孩儿不好,让父王揪心。”
摆了摆手,刘安脸上就充满了无奈道:“都是寡人教子无方,让你受苦了。”
这话太子妃听起来十分熟悉,就在她和刘迁分居半个月时,刘安这个便宜父王,就在这个地方用同样的话安慰过自己。
那一次,王上严厉地斥责了刘迁,说他目无朝廷,寡情少礼。
今日看来,这过火的表演,与刘彻的书信所示,看样子并无二致。
她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种冷落,当了婊子还要立块牌坊……
打住片刻,酝酿了一会儿,娥儿就越发难过:“孩儿怎么敢责怪父王呢?是孩儿命中注定与太子没有共度此生的福分。”
刘安以沉默表达了他的挽留之情,他详细询问了太子妃一路上的安排。
当从黄门的口里得知陪送太子妃的车辆多达十数辆,而且还有专门的卫队护送时,他似乎还不满意,他还要求沿途关隘热情迎送,在安排完这一切后,他没有忘记最关键的一句话。
“请太子妃回到长安后,一定向太后和皇上转达寡人的苦衷,儿大不由父,寡人也是无可奈何啊!”
娥儿走了,她也知道丈夫不爱她了,开始猜透这背后的玄机,但她还是没有发现,身后那双难以捉摸的眼睛是怎样因为去了一块心病而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从此,他不用再担心有人将淮南国的消息通报给朝廷了。
他却不知道,这意味着,他不给刘彻面子,后果,很严重。
刘安抬起头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又熟悉地映入他的眼帘,虽说这宫殿的规模比不上皇宫,却也是冠盖诸王了。
要论起宫中的陈设,大概也可以与皇帝媲美了。
出了这宫苑高墙,就是王府大街,它的宽阔和平坦,都让他常常有一种走在安门大街上的感觉。
不过很明显的是,这里毕竟不是未央宫,也不是长安,没有那天下共主的地位,他只能做偏安一隅的藩王。
而且最让他感到棘手的问题就摆在眼前,一切都在变化之中,他反而有些无能为力,刘安有点捉急……
是什么让他没有像他的名字一样“留安”,开始变得……如此的不安呢?
原来是刘彻的诏书到了多日了,它就像一块巨石投进了平静的水池一样,而这个,就在寿春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关于请求封侯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为王室子孙的议论中心,自己的地盘上,也不怎么太平。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不叫坑爹叫坑爷爷
真正打听一下才知道,原来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长子刘不害的儿子刘建。
当初他之所以要立刘迁为太子,完全是爱屋及乌,刘不害的母亲去世后,刘迁的母亲荼氏顺理成章成为王后。
这样一来,刘不害心里不平衡了,理想幻灭的刘不害,他整日沉醉于声色犬马。
以致刘迁在兄弟聚会踏青或外出狩猎时游玩,时常会忘记邀请这位兄长,不过是什么居心,大家都心知肚明。
刘不善没啥本事,不会反抗,他儿子刘建却是一个不安分的主。
现在不叫坑爹,该叫坑爷爷了。
刘安没有想到,他这个长子却生了一个雄心勃勃的儿子刘建。
此人不但承继了刘安好学善思、能言善辩的性格,而且对他父亲的被遗忘、被蔑视表现出极大的愤慨。
结果就是,他似乎从来不把当王太子的叔父放在眼里,总在一些场合突如其来地生出非常之举。
刘彻的诏书无疑在刘建的心头添了一把火,他燥起来了。
即将点起火把,开启自燃模式。
扑咚一声,人都被抓了。
谁抓的?还能是谁,他叔叔呗,王太子可不会给他面子。
“混蛋!混账!人未乱我,我自乱也。”刘安发狠地骂道。
刘安发火了,然后他再也没有心思坐在大殿里琢磨他的《鸿烈》补充了,径直驱车赶往王太子府。
王太子府就坐落在王府大街的北端,走完长短不一的街道,就只见府前戒备森严,如临大敌,门卫们远远望见王上的车驾,有些吃惊,就急忙禀告刘迁。
刘安从车上下来时,刘迁已在府门恭候了,做足了好儿子的模样。
“方才卫士通报,孩儿特来恭迎父王!不知父王驾临有何要事?”
刘安并不理会,甩开阔袖径直向府内走去,拐过院内萧墙,刘安就向跟进来的刘迁问道:“刘建那孙子现在何处?”
刘建那孙子?乍一听像是骂人,恍惚间,刘迁就反应过来了。
刘建可不是父王的孙子么……
见刘迁不开口说话,刘安冷哼一声道:“还不如实讲来?”
刘迁见到刘安身旁的伍被,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咬咬牙便道:“父王,他被拘押在后花园的密室。”
“愚蠢!建儿胡闹,你这个叔叔也要跟着让我难堪吗?”
刘安愤怒地将手中的小型玩乐用茶壶摔在地上,又是喝道:“为何不奏明寡人就私自拘人,你不怕寡人问罪么?”
“非是孩儿妄动私刑,实在是因为孩儿得到密报,说刘建暗中密谋刺杀孩儿,孩儿才不得不将其拘押,以绝后患。”
“呵,你可有证据?”
“这个……目前尚无确切证据。”
“他可曾招供?”
刘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刘安捶打着案几,怒斥道:“无证据,又无口供,那寡人看你就是想报一言之仇!还不速传建儿来见寡人!”
一会儿之后,刘建被带到前庭,虽然脸上、身上伤痕累累,嘴角还有一丝血线,却不曾有丝毫的畏惧。
伍被上前为他卸去了枷锁,见他站着不动,小声劝道:“还不赶快参见王上?”
刘建揉了揉疼痛的肩膀,依旧倔强地站着,愤懑地道:“大丈夫死不足惜,为何要跪?”
刘安生出了给自己脸上贴花的念头,是啥?他觉得这孙儿简直就是年轻时的自己。
这似乎是每个做长辈所能想到的,一种标配……
举个粟纸,这孩子这么优秀,像谁呢?总不能说像隔壁老王吧?
他虽然脸上依然严肃,但说话的口气却缓和了许多:“太子身系淮南国脉,你为何想要加害于他呢?”
刘建将头扭到一边道:“孙儿光明磊落,只是不满太子盛气凌人,所谓加害,实则借口,纯属陷害。
倒是太子乱用私刑,上违大汉法制,下背王上旨意,依孙儿看来,枉为太子!”
“放肆!父王在此,岂容你信口雌黄!”刘迁苛责道。
刘建嘴角浮现一丝蔑视的笑道:“是啊!爷爷在此,太子你都如此颐指气使,不可一世,足见背后是如何疯狂了。”
刘安用手干抹了把脸,发现一手的油腻,把手背到身后,往衣服上擦了擦。
接着长叹一声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你们应当同心同德,共度艰危,怎可同室操戈?”
刘建道:“王上圣明,孙儿素知王上从谏如流,现在有几句话不知当讲否?”
“奏来!”
“王上宽慈,孙儿记得,当年我刘氏太祖创业,铸鼎兴汉,立下嫡长相传之祖制,然而孙儿的父亲虽为长子,却与太子无缘,竟是备受冷落,颓废至今,孙儿每见父亲垂泪,五内俱焚,深觉不能为其分忧!
现陛下天恩大开,诏命推恩,孙儿替父亲请王上条陈朝廷,封侯置邑,王上非但置之不理,太子又将孙儿拘于府下,乱刑鞭笞。
如此,则淮南国分崩离析,岌岌可危矣。”
“这……”
“王上素喜黄老之说,不会不知道执白守黑的道理吧?
方今皇帝正值盛年,天下咸归,将军卫青,横扫朔方,势如破竹,白羊土崩瓦解,当此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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