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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仓库到大明-第6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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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黄淮却皱眉道:“陛下,臣记得今日朱雀卫并未休沐,那麻胜如何能在酒楼饮酒?臣请彻查。”
杨溥闻言心中微叹,他知道黄淮急于表现自己的心理,他也有,可却忍住了。
牢狱和寂寞是最好的老师,它教会了杨溥学会忍耐,学会平静,学会不出头。
宋建然额上见汗,他分辨道:“陛下,朱雀卫是轮流休沐,今日正好轮到了麻胜。”
吕震冷笑道:“可酒后殴人致死……陛下对此深恶痛绝,宋大人,那麻胜平时应该也是跋扈惯了吧?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好大的威风!”
宋建然不忿的道:“那李纯出言不逊,羞辱麻胜……”
黄淮冷冷的道:“麻胜可以禀告上来,李纯自然会被惩处!”
朱高炽看到宋建然那涨红的脸,微眯着眼,然后看看殿外,眼中有失望之色闪过,然后说道:“此事按照律法来,旁的你们就别管了。”
宋建然唯有叩首请罪,然后朱高炽点点头,他起身告退。
“他死定了!”
宋建然在转身后听到了一个细小的声音,他不能回头,只得满腔愤慨的出了宫。
出了皇宫之后,宋建然就去找了个相熟的小吏,问他大明律对此的处置方式,结果很失望。
“大人,凡斗殴杀人者,不问手足、他物、金刃,并绞。故杀者,斩!”
没戏了啊!
绞死麻胜吗?
……
“伯爷,若是按律,麻胜死定了。”
黄钟给方醒讲解了一番律法之后,唏嘘的道:“若不是文臣势大,麻胜倒是罪不至死,毕竟是那李纯辱人在先,律法也得讲情理啊!更何况那麻胜刚北征归来,满身的煞气,哎!”
方醒在组装一个鲁班锁,他自己照着画下来的图纸很清晰,可他组装了无数次,依然……然并卵!
哎!
方醒把散件丢在桌子上,说道:“此事的关键在于两点,一是麻胜刚为国征战,煞气无法消散,于是去酒楼吃饭派遣,这是必须的!”
方醒的眼神陡然凌厉,说道:“其二,是谁给了那个李纯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冲着一位大明军方的千户官辱骂?”
黄钟只觉得寒意临身,不禁对所谓的煞气有了更深的认识,然后说道:“伯爷,只怕那些武勋不吭声啊!”
方醒笑道:“那些武勋日日装作儒雅的模样读书,恨不能让那些文人们承认自己是圣人弟子,那他们可会忘了……孟子的那句话?”
黄钟点头,说道:“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方醒沉吟道:“武勋若是一直沉默下去,那么就可以认定为……他们认输了,从此就没了脊梁骨。”
黄钟只觉得浑身冰冷,他知道一旦武勋沉默的后果——大明从此就成了文官的天下,文武之争的结果也有了。
——文贵武贱!
那个后果让黄钟不禁担忧不已,正准备说些看法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爹……”
方醒身上的煞气瞬间消散,急匆匆的迎过去,笑道:“无忧宝贝可是睡醒吗?”
无忧睡眼朦胧的在秦嬷嬷的怀里打个哈欠,软软的道:“爹……”
“哎!”
方醒接过她,然后把脸贴在她的脸上问道:“无忧可是饿了吗?”
无忧转过脸,茫然的看着黄钟。
黄钟含笑看着,这位大小姐可不得了,自从出生后,整个方家就以她为尊,方醒对她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爹……”
“哎!来,爹刚弄了个鲁班锁,咱爷俩来拼凑拼凑。”
看到方醒完全忘记了正事,黄钟莞尔告退。
方醒把无忧放在桌子上,然后把鲁班锁的散件递给她。
“吃!”
无忧拿起一根木条就往嘴里塞,方醒亡魂大冒,一把抢过来。
“宝贝,这玩意可不知道有多少有害物质啊!”
无忧被抢走了木条,她呆呆的看着方醒,然后大眼睛里慢慢的开始蓄积水汽,那小嘴瘪着,眼瞅着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方醒一下就慌了,急忙把木条递过去,哄道:“宝贝不哭啊!爹错了,错了!”
“哇……”
暴风雨如期而至,伴随着方醒手足无措哄孩子的声音,生机勃勃。
第1518章 再也不退
倾盆大雨洗掉了街道上的尘土,也洗掉了酷热。
可有些人的血液却一直在沸腾着!
成国公府,朱勇在书房里练字。他的动作很快,运笔如飞,结束后看了一眼,突然把这张纸抓起来,慢慢的揉成一团。
“忍无可忍啊!”
朱勇仰天长叹着,然后把纸团用力一扔,喊道:“来人!”
“国公爷。”
门外来了小厮,朱勇咬牙切齿的道:“去找宋建然来,还有,去英国公家问问,此事他准备怎么办?”
小厮走后,朱勇一拳砸在书桌上,顿时笔墨都蹦跳起来,一片狼藉。
……
吕震很得意,悄悄的得意。
原先朱棣对他有些不满,所以他几乎是隐身了大半年,直至北征。
等朱高炽上台后,吕震觉得自己的运气来了,这位新皇帝对他颇为欣赏,一上手就给了个太子少师的头衔。
虽然是虚衔,可这个虚衔却代表着朱高炽对他的看重。
哎!人这辈子,也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最为畅快啊!
一路脚步轻松的到了乾清宫中,吕震行礼后,禀告道:“陛下,那些使者在闹腾,说是想归国,臣就说大明近期事多,让他们等待。”
朱高炽皱眉道:“他们为何那么急切?”
吕震不能答,杨荣随口道:“陛下,那些人大抵是想回去报信吧。”
回去报信,然后下次带些东西回来,代表国主吊唁朱棣,这样又有一笔收入。
朱高炽想起自己才将让郑和解散了水手们,就说道:“给些钱粮,愿意回去的就找船护送他们回去。”
吕震应了,和杨荣等人相对一视,都暗自欣慰。
宝船还是停了吧,以后最好就把船厂给拆了!
这时金幼孜说道:“陛下,那麻胜殴打李纯致死一案,臣以为当尽快处置了,免得军中闹腾。”
朱高炽的目光转动,看了群臣一眼,问道:“刑部怎么说?”
金纯出来说道:“陛下,按照大明律,那麻胜该绞。”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朱高炽的身上,带着灼热。
朱高炽脸上的肥肉颤动一下,眼睛细眯着,竟然有些亲切之感。他说道:“律法无情!”
一阵轻松的气氛在大殿内若有若无的散播着,连杨溥都笑道:“陛下英明,律法之所以是律法,乃是国朝的根基啊!轻易可不能撼动。”
其他人纷纷附和,金忠却说道:“那李纯……”
夏元吉马上踩了他一脚,低声道:“小心。”
朱高炽能纳谏,可周围的人却已经在盯着金忠了。
金忠不忿,可朱高炽却挥手道:“今日就这样,散了吧。”
夏元吉拉着金忠就往外走,等出了大殿后,才说道:“你想自绝于同僚?”
金忠茫然的走着,摇摇头,长叹一声,从背后看去,就像是一个垂暮老人。
夏元吉也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朱棣在时大家的严谨和专注,不禁幽幽叹息。
……
麻胜在刑部大牢里过的不好,非常的不好。
三个同牢房的大汉已经被麻胜暴打一顿,然后在角落里哼哼。
没有床铺,地上只有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发黑的稻草,臭烘烘的,而且还能看到虱子在上面爬来爬去。
麻胜就坐在稻草上,直至外面传来了声音。
“麻胜,你的处置下来了,绞!”
一个小吏得意的在外面说道,然后他盯着麻胜的反应。
麻胜的眼珠子动了一下,突然扑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来人呐!麻胜想越狱!”
麻胜抓住围栏,嘶吼道:“老子杀过无数敌人,为何要羞辱我!为何?!”
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十多个狱卒拎着棍子冲了过来,从栏杆的缝隙里用力的抽打着。
那些棍棒落在身上,麻胜仿佛没感觉到疼痛,只是瞪大了眼睛,甚至眼角都撕裂了,嘶吼道:“为何要羞辱我!为何……”
嘶吼声和棍棒打在人身上的声音在大牢里回荡着,久久不息。
……
夜色渐渐深沉,麻胜被判绞刑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有人唏嘘,有人漠不关心,但有人却欣喜若狂。
这是文人的一次胜利,空前的胜利。
而相对应的,却是武人的失利,一败涂地……
张辅在书房喝酒,面色如常,却无人敢来打扰。
他没要下酒菜,独自喝着方醒送的一瓶好酒。
酒香四溢间,他的眸色却越发的清明。
……
朱勇也在喝酒,边喝边骂着自己的儿子不成器。
他的儿子也不敢接近,因为朱勇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把长刀,出鞘的长刀。
“都是畜生!一群畜生!”
朱勇骂着,不知道在骂谁。
……
方醒没喝酒,因为今晚无忧睡在他边上的小床上,他怕酒气熏到了闺女。
娇气的闺女啊!
方醒伸出手指头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无忧的脸蛋,然后快速的收了回来。
张淑慧刚洗澡出来,看到方醒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就笑道:“夫君,无忧很少哭呢!”
“孩子就是哭着长大的,不哭怎么得了啊!”
房间里摆放了两个冰盆,方醒担心冷到无忧,就给她盖了薄被。
张淑慧想起土豆和平安长大些后,只要一哭,就会被方醒斥之为不像是男人的过往,不禁就抿嘴笑了。
两人上床后照常安歇,等睡的朦朦胧胧的时候,张淑慧听到方醒说道:“明日我有事。”
“哦!”
张淑慧应了一声,又睡过去了。
……
第二天,勤政的朱高炽依然召集了群臣议事。
“陛下,英国公和成国公没到。”
纠察御史等朱高炽来了之后就禀告道。
朱高炽一怔,然后又面色如常的道:“不必等了,稍后自然知道缘由。”
随后君臣就开始讨论关于以往被流放成为军户的官吏,是否应该遣返回乡的事。
军户不可改,唯一的通道就是你做到兵部尚书才能出籍。
可殿内的文官们却引经据典的说着这个政策的不人道之处,太过残忍。
七嘴八舌间,朱高炽不时点头,笑眯眯的。
“陛下,英国公和成国公来了,还有……保定侯他们也来了。”
朱高炽一愣,说道:“保定侯今日不是要在都督府办事吗?他怎么来了?让他们进来!”
……
张辅打头进来,他的腰杆笔直,面色肃然,身后就是朱勇。
杨荣的眸子一缩,看了吕震一眼。
吕震同样的面色严肃。
就这样,武勋们进来行礼,归班。
朱高炽静静的看着案几上的镇纸,这还是朱棣留下来的,很新,因为旧的都被他用来砸人了。
文官那边沉默了,和刚才的滔滔不绝比起来,此时的沉默显得分外的诡异。
朱高炽依旧在看着镇纸,甚至还伸手去摩挲着。
“陛下!”
作为目前大明威望最高的武勋,张辅出班了。
朱高炽点点头,示意张辅说话。
张辅目光炯炯的道:“陛下,臣逾越了。”
朱高炽还是点点头,张辅就冲着刑部尚书金纯拱手问道:“敢问金大人,麻胜为何被判了绞刑?”
第1519章 暴风雨
金纯愕然道:“大明律,英国公,看看大明律就知道了。”
这话有些不客气,就差点指着张辅的鼻子说:你娃连大明律都不知道吗?
朱勇喝道:“可麻胜立功无数,情有可原,这个又怎么说?”
“杀人者死,仅此而已。”
金纯不敢同时得罪两位国公,就垂眸说道。
“李纯一介秀才,为何敢羞辱一位战功卓著的千户官?”
孟瑛沉声道:“谁给他的胆子?”
这是来自于军方的质问,金纯不能答,吕震就说道:“保定侯,酒后口角常见,可为了口角就殴人致死,难道不该处置吗?”
金幼孜微笑道:“律法之下安得私纵?保定侯,大明律……不可轻忽啊!”
张辅的眼神中带着讥诮,说道:“律法之外尚有道理,那李纯何人?北平府一秀才,诸位可知道这位秀才的底细吗?”
作为独掌过一方征伐的张辅,他以前一直在低调,一直在沉默。
而今日他却一反常态,甚至是咄咄逼人,这让人不禁暗自心惊。
金幼孜尴尬的道:“李纯……本官还真不知道。不过知道与否在其次。”
张辅盯着他说道:“那李纯家境普通,若是按照这般下去,多半连养活妻小都不成。”
那些文官大多面露会心的微笑,这便是儒家一直在宣扬的道理——书中自有黄金屋!
张辅看到了这些微笑,他也笑了,却是冷笑:“那李纯考个秀才就考了八年,堪称是家徒四壁。”
穷文富武只是相对的,一个家庭供养一个读书人很艰难,笔墨纸砚样样要钱,想拜个好老师也得花钱,为了维持读书人的体面更是要花钱。
可以这么说,若是一个普通人家全心供养一位屡试不中的读书人,那么贫困就离他家不远了。
“一朝侥幸中了秀才,地方官便上报免了他家的赋税,那日子也就是能过得去吧?”
张辅看到那些文官们面色微变,杨荣甚至都有些尴尬,就说道:“此人一朝被免粮,随即就广收田地,区区一秀才,居然收了五百多亩地的投献,张某敢问,这是谁给他的胆子?”
呃!
文官们集体哑火了,盖因秀才免粮也有额度的,上限在八十亩。
“那人有了钱,大抵觉得自己考不上举人,就整日游荡,周围之人皆是一群秀才,吟诗作对,依红偎绿,好不快活!”
“十年寒窗苦,一朝有了功名,放浪形骸……”
张辅有些遏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喝道:“此等人于国于民有何用?蛀虫!”
张辅的话就像是巴掌,啪啪的打在这些文官的脸上,痛,却不能出声。
朱高炽摩挲着镇纸,看表情好似在神游物外。
这是朱棣的言传身教:臣子们争吵时别干涉,吵的越久,吵的越激烈,最终暴露的本性就越多。
而君王最需要的就是掌握臣子的本性,然后量才使用。
张辅随后就开始历数麻胜的功绩,甚至有几次险些战死沙场……
……
杨荣现在很危险,朱棣在时把他立为辅政学士的首席,那时候辅政学士只能算是近臣,但品级不高。
朱高炽上台后,已经着手准备提高辅政学士的品级,大抵是要给他们外挂,比如说挂上个尚书头衔什么的。
也就是说,辅政学士以后会成为大明最顶尖的那几个人,权倾朝野!
地位提高了,觊觎和争夺也就多了。
杨荣知道自己的位子并不稳当,所以越发的谨慎了。
但今天不同,他若是继续沉默,那就是有失首辅的风范。
所以他出班道:“英国公此言甚是,只是那李纯再不堪,可也是一条人命,律法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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