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乞活-第4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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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还有着数以百计的兵丁正在操练着，舞刀弄棒的架势，带着一股子新兵绝不可能拥有的威武与霸气，看来大顺军还是有点老底子的。

　　　　“兄弟，这面请！”

　　　　没等宋勇忠多看两眼，领他进山的大顺军喽啰已经在前面引路起来，整理下衣领，带着两个选锋军亲兵，宋勇忠也是从容不迫的跟了进去，进到最大的那个大厅。

　　　　这年头说书盛行，《水浒传》也是耳熟能详，这大厅弄的跟水泊梁山聚义厅一般，一面忠义千秋的匾额高挂堂，两边一百单八将差不多密密麻麻的椅子，然而，正堂却是摆着四把虎皮金交椅，如今大厅里已经坐的密密麻麻的了，唯有这四把椅子空着，看的宋勇忠暗暗记在心。

　　　　随着他一进门，两边农民军小头目，将领好汉们已经开始偏过眼睛看着他议论纷纷起来，然而除了看那四把椅子一眼，对于这些人，宋勇忠仿佛视而不见那般，径直走到大厅最央，哪儿有着一盆熊熊燃烧的大火盆，三杯酒正摆在火盆间。

　　　　眼睛都没眨一下，宋勇忠先后伸手入火盆，捞起盆酒，昂头饮下，眼看着他喝干了三大杯子，旁边的不少农民军立马为这豪气而大声叫好起来。

　　　　这功夫，走廊也终于传来咄咄的脚步声，连续四个身披重甲的魁梧大汉先后走进来，可没等宋勇忠前拜见，一声不客气的话语却是先行传了过来。

　　　　“呵，今个可稀了，咱这山寨子居然来了个鹰爪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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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2章　再战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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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鹰爪孙可不是什么好称呼，江湖投靠官府的败类才被这么叫，这一来如此咄咄逼人，让宋勇忠禁不住又是皱了下眉头，可在这功夫，又是一声苍老的女声在背后响起，略带恶了些慈祥的感觉。

　　　　“过娃，不得无礼！”

　　　　“是，婶娘！”

　　　　不仅仅刚刚那个出声讽刺的黑脸尕汉子，连其他三个汉子也是微微一鞠躬，宋勇忠这才看清，在四把椅子侧后面帘子后头，还有一把椅子，一个五十下的老妇人被两个婢女搀扶着先行坐下，旋即这四个人方才以此坐下金交椅。

　　　　李过，高一功，刘芳亮，袁宗第，至于老妇人，应当是李自成的原配夫人高桂英高夫人！情报如同涓涓细流那样流淌过宋勇忠脑海，不过不动声色下，宋勇忠面无表情的做了个揖。

　　　　“乞活帅宋青书麾下选锋军将宋勇忠拜见诸位山大王！”

　　　　这自爆山门还是用的当年农民起义时候的乞活营名号，不过后一句称呼让在座的诸位都是脸色一变，刚刚讽刺过的李过第一个恼火的蹦了起来，指着宋勇忠鼻子喝骂道。

　　　　“杀才，汝敢轻视吾等？以为某刀不利否？”

　　　　“过娃！”

　　　　高桂英又是一声呵斥，把李过呵斥回去，不过这个乱世也少有的女豪杰同样有些不悦的说道。

　　　　“宋将军，我等敬你远来是客，可算你家大帅再此，也不敢轻汝我等，注意你的言辞！”

　　　　“宋某的确不善言辞，可是宋某敢问高夫人，曾经震撼天下的闯军，如今窝在这山里干什么？”

　　　　宋勇忠一句反问，不仅仅问的高桂英无言，连咄咄逼人的李过也忍不住沉默了下，的确，大顺军如今实在是不堪，龟缩在群山，仅仅能苟延残喘。姿态终于低了点，不过还是颇有些敌视的问道。

　　　　“宋傻子派你过来作甚，他又保了哪个皇帝，来着山给吾等加封个什么官，让我们跟他一样做朝廷鹰犬？一并说出来吧！”

　　　　“加封没有，大帅此次派宋某来，是要继承这闯王名号，带着你们继续做之前未竟的事业的！”

　　　　“汝，好胆！”

　　　　李过气的差不点没蹦起来，其余袁宗第，刘芳亮，高一功几个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不过没等李过骂出声，宋勇忠却已经急促的抢先朗朗宣扬起来。

　　　　“这闯王之位，不是有德者居之吗？我家大帅肩挑天下，在江南以一己之力驱逐了要断我华夏脊梁，剃发易服的建奴，歼灭建奴三十万，如今又是保境安民，西打的汉奸吴三桂于鄱阳湖动弹不得，北拒建奴几十万大军于长江不得前进一步，我家大帅之恩德贤名，北至高丽倭国，南到极南之地，天下皆知！”

　　　　“高闯王危难时自王天王手接过大旗，李闯王又自高闯王之后扛起大梁，如今李闯王不在了，汝等何人恩德高过我家大帅？哼，若不是香火之情，你以为汝等这几万残兵败将，我家大帅看得眼？”

　　　　这话更加不客气了，然而李过几个却已经来不及气愤于宋勇忠的傲慢，第二位座椅的高一功忍不住霍然站起，风霜纵横的脸写满了不可思议，惊愕而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说，你家大帅已经站稳了江南，还把建奴打回了江北？”

　　　　清军入侵对于相互混战了十多年的原各个势力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当初高一功虽然没有参与燕山之战，可后来的长庆之役，潼关之战，九江之战，阳新之战等一系列大顺军与清军的决战，他都参加了，他知道仿佛决口那样扬鞭催马的八旗铁骑，蒙古骑兵是多么的可怕，所以对于宋勇忠的话，高一功才如此的震撼。

　　　　可听着他的惊呼，宋勇忠却是骄傲的点了点头。

　　　　“然也！”

　　　　听着这话，整个聚义厅更是响起了喧嚣的议论声，李过的脸色也变得格外难看，听着其他几个人的议论，许久，他方才恼羞成怒的叫嚷道。

　　　　“宋傻子何人？他最先投靠了朝廷，早不是咱们一路人了，闯王爷攻下京师时候，他还死保着为狗皇帝卖命！老子看这小子完全是吹嘘，是骗咱们大顺军下山给他当炮灰，减轻江南建奴对他们的攻势！”

　　　　“大家不能相信！”

　　　　“呵呵，看来你是被建奴打怕了！”

　　　　“老子没有！”

　　　　听着宋勇忠的嘲讽，李过那张秦人特有的愣娃脸又是再一次涨得通红，可再一次，宋勇忠忽略了他，继续以他令人气愤的不屑语气哼笑道。

　　　　“当年大家伙起兵为了什么？一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要跟官府手里抢一条活路，而是为了给咱们泥腿子老百姓打一个大家伙都能活得下去，活的好的天下，闯王爷差点做到了，而我家大帅正在做！”

　　　　“要抗清在现在，尊严是靠着自己争取的，如今吴三桂大军被我家大帅吸引在鄱阳湖，还有点男人血性的，跟着宋某下山，收复这湖广的大好河山，解百姓倒悬之苦，至于已经被打怕了的，你们也可以在这巫山接着等着，等着我家大帅大军前来解救你们。”

　　　　鸦雀无声。

　　　　议论声一刹那寂静下来，聚义厅每个人都是死死盯着宋勇忠的脸，惊疑不定夹杂着期待，自崇祯初年开始扛旗造反，到如今，那些动摇的如田见秀等，不是降了清庭，是早早投靠了大明，存留下来的，骨子里都有着一杆不屈的热血。

　　　　然而现实却实在令人心凉，恢宏一时的大顺，没了，连闯王爷都死了，大家伙一路从京师败到这巴东的犄角旮旯，连头都不敢冒，敌人的确是太强大了。

　　　　寂静了足足几分钟，还是高夫人出面了，这个默默支撑着李自成十多年的女人从帘子后头站了起来，走到最前面，对着宋勇忠轻轻道了个万福。

　　　　“宋将军，我们大顺相信将军所说的话，也敬佩宋大帅的威德，不过如您所见，我大顺最后一点骨血底子全在这儿了，大家伙还有家小百姓需要保护，请容我等考虑一下。”

　　　　“三天！宋某只能等三天！三日过后，宋某还有新的任务需要去完成。”

　　　　“如此甚好！”

　　　　点了点头，高桂英旋即对身后她长兄高一功说道。

　　　　“送宋将军下去！”

　　　　…………

　　　　这场会面并没有一锤定音，可却仿佛一块巨石扔进了平静的池塘，卷起了千般的波浪。

　　　　宋勇忠还有其随从被安顿在了兴山大堂的最东面，从这里可以眺望附近大半个大顺军布置，居高临下，每天宋勇忠都可以看到蚂蚁一样密集的大顺军聚聚散散，已经遭受了太多重创，再次出山，的确是个沉重的选择。

　　　　而且他们还面临着一点，宋青书的招抚，这一次如果出山了，相当于承认了宋青书的闯王地位，那么自李自成襄阳建制以来，轰轰烈烈的大顺军将彻底成为历史。

　　　　虽然宋青书不会亏待他们，而且从未亏待过任何人，可一个最令他们骄傲的辉煌时代此过去，还是令人缅怀，唏嘘的。

　　　　第三天，最开始接待宋勇忠的王光兴找了门来。

　　　　“宋将军，李大帅他们，还是不愿意承认宋大帅为新的闯王！”

　　　　的确露出了一股子遗憾，不过旋即宋勇忠脸再一次恢复了古井无波，淡然的对着王光兴一抱拳。

　　　　“多谢王将军相告了，既然人各有志，宋某也不多打扰了，但愿日后我们不会在战场相遇，宋某收拾一下，下山。”

　　　　“宋将军等等！”

　　　　看着宋勇忠回身收拾简陋的木桌子一堆堆案情报，这个四十下粗糙的像陕北顽石一般的汉子捏的拳头咯咯作响，终于还是喊住了宋勇忠。

　　　　搓着手，王光兴仿佛很难开口的模样，嚅嗫着问道。

　　　　“那个，如果我老王带着麾下弟兄跟宋将军走，去打鞑子，我们，我们能得到什么？”

　　　　仿佛生怕宋勇忠误会他们贪生怕死，贪图财物那样，王光兴又是急忙解释道：“毕竟我老王麾下弟兄，也是有家有小，有老母的，打鞑子义不容辞，可是家里人……”

　　　　“我明白了！”

　　　　倒是露出一股笑容，当初把命都卖给宋青书，为的不是保着乡党亲邻一条活路吗？宋勇忠也是认真的点点头。

　　　　“愿意当兵的，按照咱们明军的标准，一个月二两银子，打仗还有津贴，一年发四套衣服，算死了，家里大帅年年也给抚恤银子，直到兄弟娃儿长大，老人仙去，如果愿意种田，只要打完了吴三桂可以退役，在南洋，我家大帅有着大片的土地，要种子给种子，要农具给农具，还给安家银子！”

　　　　“南洋？”

　　　　这个遥远的名词听的王光兴淹了口口水，倒是让宋勇忠耸了耸肩，笑着说道：“那地方我去过，的确热了点，不过土地是真的肥的漏油，要是肯干活，一年收三茬不成问题，我家大帅最大的粮仓在那里，算不愿意在那儿定居，干几年，带个千百两银子回大明，再干点什么都行！”

　　　　“成，当年末将听闻过宋大帅的恩名，老王相信宋大帅，老王手底下的兄弟也相信宋大帅！我这去集合队伍，和宋将军一起出山，打鞑子！”

　　　　热血汉子说到做到，这一次下山，再不用蒙着眼睛了，王光兴这猛将是亲自带着宋勇忠从山栈道走下去，一个个散落村落也是忙碌起来，村子里丈夫再一次告别妻儿，年老的老父亲颤抖着捧出满是刀剑痕迹的长矛大刀，妻儿沉默的准备着干粮，从兴山沿着栈道下山，到巫山县前时候，宋勇忠这儿已经汇聚了三四千大顺军旧部。

　　　　虽然人少了点，不过也是一支力量了，而且如今偌大的湖广是个大火药桶，宋勇忠有信心带着这个火星子，炸个天翻地覆。

　　　　然而在巫山县出山后的小平原，却似乎遇到了麻烦，抢先一步，李过部，刘芳亮部，高一功部，袁宗第部，几万大顺军如同当初纵横天下的模样，牵着自己家养着的马，挎着长枪，静静地列阵在那片小平原。

　　　　这一幕看的王光兴的脸色倒是变了下，有些忐忑的对着宋勇忠抱了抱拳头。

　　　　“宋将军勿急，老王去和四位头领说一下，他们也是愿意打建奴的，应该不能为难咱们！”

　　　　“宋某和王将军一同去。”

　　　　点头答应一声，宋勇忠倒是面色阴沉的骑着马跟在了王光兴后头，大顺军的阵前，似乎预料到了他们会来那样，袁宗第，李过等四个首要统领，也是早早的骑着马在那儿等着。

　　　　“不知李大统领率军拦截于此，有何贵干？莫非一定要和宋某过不去不成！”

　　　　疾驰到二十步距离，宋勇忠在马欠了欠身子，还算是克制的问道，不过暗地里，手却是扣在了左轮，听着他询问，李过那虎楞楞的脸再一次浮现出了傲慢。

　　　　“老子说过，他宋傻子何德何能？老子是永远不会承认他是闯王的！”

　　　　“不过！”

　　　　在宋勇忠紧张，这个农民军头子的脸却是露出了一股子笑容来。

　　　　“不过打鞑子，咱们大顺军的老少爷们，什么时候落过后面，算是这次你撒谎了，局势远没有那么乐观，老子这一脖子热血依旧交给你了，让老子儿子孙子拖着个辫子穿马褂过活，老子可不干。”

　　　　没等宋勇忠反应过来，李过又是高傲的一甩马头，回身对着队伍高昂的怒吼出来。

　　　　“弟兄们，咱们是陕西的爷们，关的汉子！拿起家伙，干鞑子了！”

　　　　那凄凉而又动人的秦腔唱着信天游，穿着简陋的花衣，拿着落后甚至有些生锈的武器，数万大军再一次雄赳赳，气昂昂的踏了征程，看着摇晃的马背，好有一个个朴实的战士，忽然间，宋勇忠那死板的脸，也禁不住露出一股笑容来。

　　　　不论燕赵的悲歌之士，或是江南弱之人，再悠悠老秦的汉子，捍卫来自祖宗的明，保卫河山，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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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3章　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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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三桂能在宋青书背后搞小动作，宋青书同样也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已经沉寂了一些日子的大顺军再一次扛起了反抗的大旗，而这一次，偌大的湖广响应的声势如同燎原星火那样。

　　　　四万闯军自巫山杀出，并没有直接攻打荆州，而是北沿着长江一路南下，郧阳，均州一日下城，谷城，樊城关亦是纷纷被拿下，崇祯二十一年一月十九，过年的气息还没有散去，襄阳城再一次被围困的水泄不通。

　　　　这儿对大顺军还有着特殊的感情，当年接连打败孙传庭，左良玉的朝廷主力，李自成是在这儿发出了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进而一举进军原，差一点坐稳了天下，这儿可以算作大顺军第一个都城。

　　　　鞭长莫及，宋青书对这支闯军余部的帮助实际很有限，哪怕到了襄阳城底下，李过高一功的部下依旧连个整齐的军服都没有，手里拿着的武器还不少还是当初跟着李自成时候遗留下来的，然而这支大军的锐气，却是哪怕乞活番号的十个师，都有些不可拟了。

　　　　一月二十日，襄阳。

　　　　六门从谷城拆下来，老旧的铜炮算得唯一的攻城武器，大军略显凌乱的站列成军阵，穿着百姓布衣，拿着斧头，镰刀，甚至还有锄头的闯军，双眸犹如燃烧着幽冥之火那样，死死盯着前方。

　　　　提督李本深并不甘心直接被包围在城，陷入被动，搜刮监矿军还有襄阳，承天府守军，他手头也有三万多兵马，四千多骑兵，眼看着对面花里胡哨的军容，一股子轻蔑在这个关宁大将的脸浮现出来。

　　　　傲慢的一昂大刀，李本深不屑的喝令道：“进攻，将这些泥腿子斩尽杀绝！”

　　　　还滞留在湖广的满人这时候倒是成了炮灰，披着重甲，端着沉重的朴刀，凶悍的走在军阵最前面，两翼则是蒙古人轻骑兵，三万大军排成墙一样的阵势，在李本深的吆喝，沉重的杀了过来。

　　　　这些天打的哪怕是府城，守军最多也只有七八百，而且吴三桂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