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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故事会-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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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那个木然的女人,那个脸上没有痣的女人!
这是镜子里的世界!
张静珊使劲摇了摇头,似乎象把什么念头从脑袋中驱赶出去,她的身子晃动,竹香将手中的茶托放在桌上,她轻声问道:“少奶奶,你怎么啦?”张静珊猛地扭头盯着她,少奶奶?少奶奶?她是在叫自己么?她看着眼前这张美丽的不安的脸,脑海里一阵发晕,似乎眼前的一切在旋转,朦胧中只听到竹香惊惶的叫声:“少奶奶,少奶奶!”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眼前一片昏暗,张静珊只觉她的手似乎被人捉住了,她挣了一下,“少奶奶醒了。”一个嘶哑的声音道,另一个声音道:“别动,先生正在给你诊脉。”声音温柔,象在哄一个小孩子,张静珊依言不动,她感觉到三根手指按在自己脉博上,过了一会,那几根手指离开了,那嘶哑声音道:“不用换手了,少奶奶没甚么大病。”张静珊把手缩回被子,她这才发现那红色的帐帷早已放下了,怪不得自己觉得光线暗弱。
只听得帐外那嘶哑声音低声道:“脉博很弱,不过这也很正常,可能是受了点惊吓,吃两服药定定神就好了。”这肯定就是竹香口里所说的郎中先生,他的声音本就嘶哑,此时低声说话,听上去更是无比的怪异,张静珊突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屋里安静了下来,过了良久,那郎中道:“按这药方去配两服,吃完应该就有起色了。”只听纸张抖动声音,似乎另一人正在审视药方,他随即道:“先生高明。”郎中道:“哪里,哪里,如此,我就告辞了。”另一人并不挽留,只说:“先生辛苦了,竹香,恭奉先生二两药资,叫二门上邹禄用驴车送送先生,顺便把药按这方子配回来。”竹香应了,那郎中先生连声称谢。
脚步声渐渐远去,三人都离开了,屋里一时间寂静无声,张静珊呆呆地看着床顶,她不相信世上竟会有这种怪异的事,而这怪异的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的理智拒绝相信。
眼前突然一亮,一只手掀起了帷帐,“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一个男人坐在了床沿上,是那个温柔的声音,他微笑看着她,张静珊撑起身子,“承辉!”她激动地叫道,那男人一脸困惑,“承辉是谁?”张静珊怔怔地看着他,她惊呆了,眼前的男人确实不是承辉,虽然他的承辉长得一模一样,承辉说着很标准的普通话,这是长年在外旅行养成的习惯,而这个男人却说着听着让人不习惯的方言。
男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他的手温暖,但张静珊不禁身子一颤,她向后缩了缩,男人柔声道:“淑惠,你觉得怎么样?”
先是那名叫竹香的少女叫她“少奶奶”,现在这个男人叫她“淑惠”!
他们都是在叫我,这两个完全陌生的称谓让张静珊脑中嗡嗡作响,她感到自己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她突然大声道:“我不是甚么淑惠,我也不认识你!”
那男人吃了一惊,他俯身注视着她,他的眼神里全是关切,他柔声道:“淑惠,你休息一会,吃点药,就好了。”他的神情让张静珊略有一些感动,她咬着嘴唇,隔了一会,她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那男人微微一愣,但他道:“我是邹建晨,这里是咱们的家。”
咱们的家?张静珊渐渐明白了,在这个镜中的世界里,这个古老的房间是自己的家,而这个名叫邹建晨的男人竟是自己的丈夫,一切都是因为那面镜子!是它让一切在一刹那变成了这样!
镜子,那面镜子,也许照了镜子就能摆脱这一切,回到自己的时代。
张静珊霍地翻身坐起,她使劲推开邹建晨,来不及穿上鞋,她赤脚奔到镜子前,她不想再在这里哪怕再耽搁一秒,
镜子!我要照镜子!我要回去!
镜子里映照出光洁的木墙,曲折的窗棂,厚重的木门,还有身后这个象极了承辉的男人,张静珊愤怒地甚至是疯狂地用力拍打着镜子,“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她嘶声大叫,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她慢慢转头,是那个名叫邹建晨的男人,她的身子缩了一下,冲他叫道:“我不认识你,别碰我!别碰我!”邹建晨缩回了手,他温柔地看着她,张静珊盯着他,她的身子慢慢软倒,终于她坐在了梳妆凳上,看着镜子中那个一脸绝望、头发篷乱的女人,那就是自己!她伏在梳妆台上抽泣起来,为甚么是自己,这一切为甚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邹建晨无言地站在她的身后,他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上,张静珊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但这一次她没有退避,她感到如此无助,她迫切需要一点依靠,透过泪水,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和这个名叫邹建晨的男人,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虚幻,一切看起来又都是那么真实,“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淑惠,我……我并不是你的妻子!”她轻声道。
“我相信你,不管你是不是淑惠,也不管你是否认识我,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邹建晨的声音依然温柔。
张静珊深深凝视镜中的他,邹建晨一脸的关切,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没有相信,他也不会相信,这件怪异的事甚至直到此时连她自己也不相信,她道:“现在是哪一年?”
“宣统二年。”邹建晨的声音里带着诧异。
“宣统二年。”张静珊喃喃地重复说,宣统二年?是哪一年?溥仪登基的第二年,也就是说,是在一百多年前!
自己竟然来到了一百年前!
她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梳妆柜,她和龙承辉曾经是如此地想要见到它,可现在它就在眼前,她的心里却并无半分欣喜,她抚摸台面,光洁如同镜面,她道:“这是谁的?”
“这是你的,这是你的陪嫁。”
陪嫁!她突然想到梳妆凳内壁所刻的那一行小字,甚么“爱女于归之礼”的,她常常想象那个拥有如此精美嫁妆的女子究竟是谁,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原来这个女子就是自己!张静珊突然笑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她的笑声里没有喜意,泪水却流下脸庞,她在笑着流泪,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交织在一起,邹建晨突然握住她的肩头,他如此的用力,手指掐得她生疼,他道:“淑惠,你镇定一点!”
张静珊慢慢止住了笑,她看着他,轻声抽噎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邹建晨道:“淑惠,你累了,去睡一会儿罢。”他轻轻拉住她,她顺从地站起来,这一阵剧烈的情感爆发之后她似乎已经完全地麻木了,她木然地倒在床上,脑海中一片空白,邹建晨轻轻帮她掖好被子,放下了帷帐,张静珊慢慢闭上眼,但愿醒来就能摆脱了这一切,就象从噩梦中醒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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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重复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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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了,小容跑去打开院门,门外站着高远声,自从他将镜子送给龙承辉之后,好几天没有出现了,他今天穿着一身蓝色的服装,这是文化馆保安的制服,看起来他平日倒是多了几分庄重,小容叫道:“高先生。”高远声摆了摆手:“别这么客气,就叫我高远声,承辉在不在家?”小容笑道:“在的,表姐夫刚才还在念叨你呢。”“念叨我?”高远声随口道,他迈步进门,“他念叨我做啥?”
“许是你多久不来,他想你了呗。”小容笑道,“我去告诉表姐夫你来了。”她转身跑去,高远声注视她的背影,小容的步子跨得很大,跑得很快,短短的头发上下起伏,这个女孩的一举一动都绽放出青春的活力。
高远声信步走到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坐下,石凳虽然被早晨的阳光照射着,但他还是感到了凳上透出的一股凉意,他看着石板路上的几片焦黄的落叶,秋天算是正式来到了,他掏出一支香烟点燃,无意间抬头看到亭边树上刻的那“静珊”两个字,他不由得微微一愣,站起身来仔细打量树上刻的字,他越看越是惊奇,这两个字肯定不是近期刻上去的,也就是说,这字不会是龙承辉刻上去的,那么这两个字会是谁刻的呢?
“远声,你来了,怎么不到屋里去坐?”龙承辉快步走了过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些急促和欣慰,似乎很期盼高远声的到来,高远声转过头来,他看见龙承辉的脸色苍白,眼里遍布红丝,他怔了一下,笑道:“外面坐着好,可以呼吸点新鲜空气。”他上下打量龙承辉,龙承辉的衬衣和裤子皱皱巴巴的,就象刚从泡茶坛子里捞了出来,随即穿在了身上,这和龙承辉平日里给人的衣冠楚楚的印象大相庭径,高远声道:“怎么了,一夜没睡?静珊呢?”龙承辉摇了摇头,他递了一支烟给高远声,高远声举了一下自己手指间夹着的香烟,龙承辉随手自己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又慢慢吐出,望着袅袅的烟慢慢在空气中散开,他若有所思,高远声并不打断他的心事,他知道龙承辉自己会提起的,果然,隔了一会,龙承辉道:“静珊病了。”高远声道:“静珊病了?看了医生没有?”龙承辉苦笑:“静珊脾气很倔,她不去看医生,不过她的病应该没有甚么事。”他说话迟疑,高远声很明显地听出他的话有些不尽不实,他也并不追问,只道:“既然不是大病,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龙承辉不答,他闷头吸烟,一支烟吸完,龙承辉扔掉烟蒂,叹了一口气:“远声,你有没有做过一个梦,梦中的场景似乎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高远声点点头,他确实做过这种梦,他也曾经好奇地研究过这种情形,对于这种梦,一种解释是自己确实到过梦见的地方,只是在记忆中没有过深的印象,而在梦里,这个浅浅的记忆却莫明地深刻体现了出来,而另一种解释就有些灵异的说法了,那是自己前世的记忆,当然对于这种说法,他是置之一笑的,他盯着龙承辉,难道他是为了一个梦在纠结?“这种情形很常见,很多人在梦中都会看到一些朦胧熟悉的场景,你不必太在意。”他安慰龙承辉道。
龙承辉抬起头来看着高远声,声音沉闷:“但是这些人总不会连着几天做同样一个梦吧?”高远声吃了一惊,他道:“你难道连着几天做着同一个梦?”龙承辉看着石桌上的那道围棋盘怔怔出神,隔了好一会,他喃喃地道,声音很轻:“连着好几天,我闭上眼,就会梦见有人娶亲……”高远声插口道:“有人娶亲?”龙承辉点了点头,他的眼神迷离,似乎依然身处梦中,“娶亲的地点,我感觉就是在这院子里,不,我肯定就是在这院子里,虽然院中房屋布置和现在不同,但是……但地上的石板路是一模一样,还有这个亭子……”高远声越加惊奇,他看着龙承辉,龙承辉神情恍惚,但高远声可以肯定他并不是在开玩笑,龙承辉象在自言自语,又象在给人说一个故事:“新娘子从大门进来了,一个女人搀着她,很多人跟着,大堂前也有很多人迎接她,有人放鞭炮,有人吹唢呐,对了,她还跳过了一只火盆……然后新娘子进了一间大屋子,就在里面拜了堂,接关几个女人把她送到这里,这里也有一个院子,也有一间屋子……”龙承辉指着后院,那里现在是一片菜圃,菜畦青翠,他一本正经,高远声虽然听得有些糊涂,但是他却是越听越惊,难道龙承辉这段时间竟天天做这么同样一个梦。
“那几个女人离开了,只留下新娘子在屋里,”龙承辉接着道,“我偷偷趴在窗缝向里看,只见那新娘子掀开盖头一角,正在打量新房,我看见她的脸……她的脸……”高远声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龙承辉盯着他,慢慢地道:“那新娘子的脸,是静珊!”
龙承辉呼吸粗重,他盯着高远声的眼神明显带着恐惧,高远声不禁感到脊背上升起一股凉气,这个梦并无奇特之处,可是龙承辉的语气里带着的那种阴森却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两人就这样对视着,隔了一会,高远声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后来没有了,”龙承辉喘着气道:“每次梦做到这里,我就惊醒了。”高远声笑道:“这只是一个寻常的梦而已。”他知道这个梦并不寻常,可看着龙承辉的样子,他只能这样说。
龙承辉摇了摇头,他道:“这个梦莫明地让我感到害怕,每次醒过来,都是一身冷汗。”隔了一会,他又摇了摇头。
高远声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他只好岔开话题:“静珊的病,老是不看医生也不行,你得劝劝她。”龙承辉叹了口气,他又摇了摇头,他似乎成了摇头罗汉,高远声看出他的心事重重,龙承辉把话题重新拽回那个梦:“我不知道这个梦为什么会让我害怕,整个梦境里都是一片喜庆,难道是为了那新娘子……那新娘子的样子……”
高远声道:“如果你想知道这个梦为甚么会使你这么害怕,我建议你如果再次做这样同一个梦的时候,争取接着做下去,看看这个梦的后面会发生什么。”龙承辉叹道:“我试过了,我也想看看这个梦到了后面到底有什么让我害怕的,可是没有用,梦只要一做到那里,我就会惊醒,再说,我怎么能控制自己的梦呢?”高远声心里一惊,是啊,人怎么能控制自己的梦呢?龙承辉总是做着同一个梦,难道有什么东西控制了他的思想?让他不停地重复做同一个梦?
高远声盯着龙承辉,这个家伙一脸的憔悴,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一切都是龙承辉自己想象出来的,所谓的重复做着同样一个梦,那只是他觉得自己在做同样一个梦,这是一种病态,在心理学上叫甚么偏执狂,他越想越是觉得很有可能,看龙承辉的模样,他突然觉得龙承辉有些可怜,如果是真的,这家伙年轻轻就落下了这种病,叫静珊以后怎么办?高远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他得多上山来陪陪龙承辉,也许多和人说说话,他会好一些。
两人一时无话,小容给他们送来茶来,“高先生……算啦,我还是叫你远声哥哥行了。”她“格格”地笑了几声,给他们斟上茶,“远声哥哥,请用茶。”她又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高远声看着她的背影,这个女孩子天真活泼,颇讨人喜欢,“远声哥哥”,这个称呼让他心里感到一阵温暖,高远声是家里的独子,从未有人这么亲热地叫过他。龙承辉依然在怔怔地出神,他突然神经质地端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口,“远声,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这次轮到高远声摇头了,就算是龙承辉每天都做着同一个梦,可他总不能进入龙承辉的梦境中去探寻答案吧?龙承辉一脸的失望,他慢慢放下茶杯,高远声挠了挠头,他本来是约好了何书成,叫上龙承辉,三个好朋友找个小馆子聚一聚的,可现在静珊病了,而且龙承辉有很大的可能疯了,看着龙承辉迷乱的眼神,他至少已经半疯了,聚会的事也就说不出口了,他站起身来,龙承辉道:“你要走吗?”高远声点了点头,“下了夜班还没睡呢,在这边办一点事,顺便上来看看你。”他随口撒了个谎,龙承辉也并没强留,他起身送客,走到门边,他道:“远声,你没事多来,我没几个朋友的。”他的语气真诚,高远声呆了一下,一时间他有些后悔自己撒的那个谎,他转身拍了拍龙承辉的肩头,一语双关地道:“你别担太多无谓的心事,别把那个梦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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