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阴头-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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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几乎已经绝望了，山我不是没爬过，带石阶的山，倒是大多数都是景点，可景点里的台阶也不是这样的啊，不都是上一会儿就有个平地给休息一会儿么？！

　　　　“呵呵呵……累倒是不至于给累死，还有，我这狗啊，虽然也吃荤的，但不吃人肉，你放心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我冷不丁的哆嗦了一下，差点儿一个仰身翻下去。

　　　　还是这老头儿一把扯住了我的胳膊，我长出了一口气，另一只手习惯性的去抓人家，没抓到，还是老头儿主动伸过手来，一把就把我给扯了上去。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体力就跟不上了。”

　　　　很奇怪，老头儿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我血肉模糊的眼睛，也没有发现我现在浑身湿透，还衣衫褴褛，我虽然看不到，但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自己现在到底有多狼狈。

　　　　我大口的喘着气，回应老头儿说：“你……你一口气爬这么高的楼梯试试……”

　　　　老头儿没说话，只是呵呵的笑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做的不错，吃的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在里面，自己去吧！”

　　　　不说吃的还好，一说吃的，我就不行了，前胸贴后背，我总觉得自己的肋骨都快穿破胸膛顶出来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少天，但我清楚的是，我昏迷了多少天，就有多少天没吃过东西了。

　　　　一听吃的，我来了劲儿，爬起来就要去吃：“好啊……没想到，这样的山里还有这样的好人，我都快饿死了……”

　　　　可我正要往前爬，就听见那只狗伸着舌头，哈着气，好像跑远了。

　　　　老头儿按住我的肩膀，还是笑着：“哎，那不是你的饭……”

　　　　我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原来刚刚老人是在跟狗说话呢。

　　　　一瞬间，我心里产生了一种失落感，我现在是个瞎子，看不见自己周围的事情，也分不清危险，甚至连自己面前的人到底在跟谁说话都分不清。真是可笑。不，是绝望。

　　　　“这条路，我每天都要走很多遍……你看，这些光滑的台阶，都是被我日复一日的脚步给磨得……”

　　　　我摇了摇头，抬起头，自认为对上了老人的眼睛，苦笑了一声，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别让我看，你看，我看不见啊。”

　　　　老头儿叹了口气，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老头儿的声音好像离我更近了，看来，他应该是蹲下来了：“谁说看只能用眼睛的？”

　　　　老头儿抬手摸了摸我的眼睛，我下意识的一个哆嗦，身子也跟着往后缩。老头儿也就没再继续，而是扶我站起来，说，现在该带我去吃我的饭了。

　　　　这老头儿奇怪得很，好像他本来就知道我要来这里似的，丝毫不对我的到来感到任何惊讶，甚至，就像是自然而然就发生了的事情一样。

　　　　继续往里走的路上，老头儿也没有特殊照顾我，而是让我听着他脚步的声音，跟着他往前走，甚至连扶我一把都不乐意。

　　　　我只好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一步一试探的往前走，不时地，脚下就会出现一个小石头，脚底一滑，就是一个踉跄，再不济，还会直接摔在地上。

　　　　这时候，老头儿就会回过头冲我笑，也不扶我，说：“你看，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摔倒么？又不是爬不起来了！”

　　　　听到这话，我就马上明白过来，这老头儿可没打算过来扶我，于是，我又一个人摸索着，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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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吃饭

　　　　我现在浑身酸痛，发软，从地上爬起来的动作，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可老头儿也不说话，也不干涉，就站在一旁等着。

　　　　看来，老话说的没错，人的眼睛瞎了以后，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非常灵敏，我以前的听觉这没有这么强，可我现在分明就能听到老人稳健的呼吸声，跟我这个大声喘息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明确的知道，这老头儿还在我身边，没有离开。

　　　　我累的不行了，站起来以后，就没话找话，问他：“老先生，怎么说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我该怎么称呼您？”

　　　　可老头儿高冷得很，跟刚刚笑眯眯地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他迈开腿就往前走，没有丝毫要等我的意思，直接回了我一句：“我是谁并不重要，倒是你，快些走，饭菜要凉了。”

　　　　不给好脸色，我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的理由了，反正我现在被扔在这座山里，连能不能出去都还未可知，现在就考虑报恩的事情，有些早了吧！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继续跟着老头儿的脚步声万千走，体会到了瞎子的感觉，我现在竟然重新开始同情贺云虎了。

　　　　很奇怪，我明明应该恨他，恨他剥夺了我的眼睛，甚至丝毫不念旧情，就把我扔进了山谷，他的本意，应该是想摔死我吧。

　　　　可是，我又那么的感同身受，难道我现在的感觉，跟他在不满十岁的时候就被剥夺了眼睛的感觉，应该是一模一样的吧，那种无助与痛苦，甚至敢怒而不敢言，原来贺家曾经带给他那么多痛苦……

　　　　过了没多久，我们好像进入了一片草地，我感觉到有草叶在不停地摩挲着我的脚踝。可是，这不对啊，如果这是老人常走的那条路，草不应该早就被踏平了么？

　　　　我忽然就意识到，我好像太轻易的就相信了他，我分明连他叫什名谁，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连最起码的，连是好人好事坏人都分不清，竟然就潜意识里觉得他是好人，就跟着他上了山？！

　　　　我曾经还一度以为冷霜雨是个好人呢！

　　　　我站在原地，心里出现了一丝戒备，我问他：“老先生，您到底是什么人？像这种深山老林，一般人应该不会常年住在这里，甚至连石阶都能磨平吧？”

　　　　我听到老头儿转身的声音，可是，转过身，他并没有急着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一阵惊呼，就朝我跑了过来。

　　　　“哎呀呀，哎呀……”

　　　　我吓了一跳，心说，这老头儿该不是被我看透了心思以后，要杀人灭口吧？可是，我现在看不见，没法反抗啊！

　　　　于是，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侧耳去听他的位置，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迈了一步，想躲开。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别乱动了行吗！我辛辛苦苦种的草药，都被你给踩坏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老头儿就忽然一把把我的腿掰开，开始哀嚎他的药草。

　　　　我也慌了，原来这是药草啊，我还以为自己被带进了一片荒地。

　　　　听见老头儿心痛的喊叫声，我有点儿手足无措，就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是有条路的。

　　　　“臭小子！我好好的带着你走路，你就不能好好竖起耳朵来听听，好好的小路你不走，非得去踩我的草药！”

　　　　我这才知道，也大致想象了出来，这应该是这老头儿种的一片菜园子，只不过种的不是菜，而是草药。我记得以前奶奶也嫌家里的院子太大，空，专门腾出来一片做菜园子。

　　　　要是菜园子太大了，就会专门留出几条小路，方便走路，也方便在必要的时候浇水。

　　　　我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往后退，退了两三步以后，脚边确实没有那种毛茸茸的感觉了，为了以防万一，我又往后退了一步，“咔嚓……”我仿佛听到了某种枝叶断裂的声音。

　　　　“哎哟喂……”

　　　　对了，还有老头儿痛苦的*声，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又急忙往前迈了一步，心说，这回我确定了，迈完这一步，我绝对不会再乱动了！

　　　　可是，老头儿并没有要给我“继续乱动”的机会，而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没好气的说道：“别乱动，我带你往前走，你跟紧点儿，不要踩了我的宝贝！”

　　　　我木讷的点头，任由老头儿牵着我往前走，他步子很大，速度也快，我在后面不敢迈大步，只能一溜小跑跟着往前，还不敢肆无忌惮的跑。

　　　　这里其实并不大，走了还不到一分钟，就已经穿过了这片菜园子，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老头儿走路太快了……

　　　　老头儿松开我的手，又拍了拍自己手，仿佛松了一口气，说：“到了，就是这里，怎么样，要不要坐下吃点儿东西？”

　　　　其实，我现在心里警戒的很，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瞎了的人都会这样，老头儿只要靠过来，我就觉得他要害我。

　　　　即使他从见到我开始，就一直在帮我，但是，万一那只是他装出来的呢？万一这都是他骗我的圈套呢？

　　　　我不动声色，咬着牙坐下，老头儿就给我递过来一双筷子，他敲了敲筷子，我才知道，伸手接过来，又觉得他会不会在饭里下毒呢？

　　　　可是，不多一会儿，我就听见了吧唧嘴的声音，这老头儿已经吃开了。

　　　　我拿好了筷子，还是不敢吃，万一这一切都是演戏呢？他吃的是没有毒的，而我吃的是有毒的？

　　　　我犹豫着，往前伸了伸筷子，原来没有眼睛以后，连吃饭都这么难，我甚至都不知道菜在哪儿，连米饭都是老头儿亲自递到我手里的。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窘境，老头儿拿他的筷子敲了敲盘子，根据声音的来源，我很快就确定了位置，伸着筷子夹东西，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夹起了第一筷子，就像一个刚刚学会用筷子的婴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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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八章　带我去个地方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办，直接吃进去？还是干脆问问老头儿，你有没有在菜里下毒？

　　　　老头儿就好像看透了我的想法一样，他嘴里的饭都没咽下去，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老三培养的徒弟不行啊，没胆量！”

　　　　我一听到三爷的名字，好不容易夹起来的菜也不要了，猛地一下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想拍桌子，却发现这桌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矮，我一用力，整个人扑了个空，往前一个踉跄，被老头儿给抓住了。

　　　　还好，不然，我就得扑到这一桌子菜上面了。

　　　　“你认识三爷？！”

　　　　我甚至都没站稳身子，整个人的重量都架在了老头儿身上，他笑了笑，一缩手，我哆嗦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站稳了以后，又迫不及待地问了一遍。

　　　　老头儿一只手敲着桌子，说：“嗯，老三是我们几个里面天分最好的，所以，虽然排行老三，确实第一个出师的。”

　　　　什么？三爷出师？

　　　　这老头儿的意思是，他跟三爷是师兄弟？怪不得，从来大家都只知道岐老三，岐老三，可从来没人知道，也没人问，三爷为什么叫岐老三？

　　　　我本来还以为，那是因为三爷在家排行老三，没想到，原来是在自己学艺的地方排行老三啊。

　　　　一提起三爷，我就有点儿愧疚，心里不是滋味，难受。我蹲下来，摸到了刚刚被我踢翻的凳子，坐下，两只手撑着脑袋，心说，不能哭，不能哭，眼睛都没了，哭起来不是很吓人？

　　　　老头儿大概看我情况不对，又敲了敲盘子，一下子就转了话题：“吃饭，吃饭！你放心，老子不会在你的菜里下毒，要是想弄死你一个瞎子，我干脆一刀捅过去不就完了？反正你也看不见我长啥样，我还怕你死了以后过来跟我寻仇不成？”

　　　　说的也对，既然这老头儿跟三爷有渊源，那恐怕也是个不同寻常的高人，这样的人要是想杀人，那就是动动手指头的功夫，要是他们愿意，神不知鬼不觉，说不定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我重新拿起筷子，在桌子上敲了敲，对齐，又靠着老头儿弄出来的声音，艰难的去夹菜，和了一口白饭，总算是吃到了第一口。

　　　　那老头儿笑了笑，问我：“怎么样，我老头儿做饭还行吧？”

　　　　这老头儿，怎么好像有特异功能是的，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在警告我不要再叫他老头儿了？

　　　　我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问他：“有酒吗？”

　　　　“砰！”老头儿伸过筷子，直接冲着我的脑门儿就砸了下去，这种毫无预兆的动作总是让我吓一跳，我浑身抖得很厉害，老头儿立刻被逗得哈哈大笑，连刚刚到底为什么打我都忘了告诉我。

　　　　“吃饭吃饭，吃饱了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我大概是饿傻了，直到吃饱了才想起来问这老头儿到底是三爷的什么人。虽然我已经大致猜到了，但好歹好问清了身份才好称呼啊。

　　　　老头儿把我带进了一间房子，非要先给我看个好东西。

　　　　还是老样子，老头儿一个人在前面走，不带我，我只能一步一步听这老头儿的脚步声，慢慢试探着往前走，不过，走了一会儿，甚至还上了个台阶，我听出他的脚步声有点儿不对，所以走路的时候就小心了一些，还别说，真让我试探到了一层台阶。

　　　　不过，好在只有一层。

　　　　上了台阶以后，老头儿的脚步声忽然就消失了，我一个没注意，一下子就撞在了老头儿的身上，又下意识的往后退，一脚就退过了台阶，身体失去重心，就要歪道，老头儿好像也没要扶我，我只好两只手胡乱的扑棱，想抓住什么东西。

　　　　没想到，还真让我抓到了什么东西，是根柱子，大概有一根胳膊圈起来那么粗，我一用力，把身体扯回来，就听见老头儿拍手的声音，他往我面前靠了一步，我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是听到了衣服布料摩擦发出了窸窣声。

　　　　“你小子是真的瞎了么？这反应能力，不像是一个刚瞎的啊。你怎么知道这旁边有柱子？”

　　　　我摇了摇头，说实话，我是真不知道，但在我要摔倒的那一瞬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周围肯定有能让我抓住的东西，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得自救。

　　　　见我不说话，老头儿抓住了我的手腕，说：“往前三步有台阶，半米的高度，稍微一抬脚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就往前走，我想了想，半米的高度，就按照半米的高度，抬起脚来，迈了过去。

　　　　老头儿发出了一声怪叫，等我的后脚也收回来，他又问我是怎么计算的高度。

　　　　我没想到，三爷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师兄弟……我只好挠了挠头，说：“我没计算啊，就……我觉得半米就应该抬这么高……”

　　　　老头儿竟然没有再让我自己用听觉探路，而是一路带着我，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好像用脚踢过来了个什么东西，冷不丁的就告诉我说：“好了，跪下！”

　　　　啥？跪下？三爷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该跪的时候就得跪。

　　　　我想都没想，因为我知道，他刚刚踢过来的那东西，应该是个蒲团之类的。我“扑通”一下就跪下了，老头儿往后退了一步，发出了两声“啧啧”，问我：“让你跪你就跪，万一地上没有这垫子，你这力度，恐怕膝盖骨不伤也得疼好几天！”

　　　　我微微地动了动嘴角，说，我当然知道你给我放了东西，我刚刚听见声音了。

　　　　老头儿笑了笑，似乎是那种很满意的笑，我记得我小时候，背过了三爷教的顺口溜，他也会这样笑，还会让奶奶给他准备一壶酒，他一边喝，一边说自己后继有人了。

　　　　我还在回忆里，忽然，自己怀里好像被老头儿塞进了什么东西，我摸了摸，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摸起来不是别的，好像是个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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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三爷的牌位

　　　　我摸索着把牌位放正，就摸向了上面的字，字很小，我摸了很久，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别的牌